第一百零二章
高岄去而复返,还带了个人过来,高瑾先是讶然,不过在问明所带之人身份后便猜到云庭的来意,放任他见到了找寻多年的二人。
久别重逢的三人到偏院说话,高岄与高瑾坐在院子里喝茶。
见高岄的目光不时瞥向门外,高瑾不禁问
“岄儿与他是何关系”
高岄回神“就朋友啊。”
高瑾面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反倒叫高岄莫名心虚。
“哦。”高瑾轻轻应了声。
高岄等着他继续发问,她连深入解释的腹稿都打好了,偏偏高瑾应过声就继续喝茶,什么都不问了。
原本不问就不问了,可他那副仿佛已经窥见真相的神情实在让高岄很是无语,于是故意强调
“真是朋友。”
高瑾放下茶杯,敷衍般点了两下头“知道了知道了。”
高岄
不,我觉得你不知道
“大伯,我”高岄决定为自己好好解释一番,谁知刚开口就被高瑾打断
“唉,要早知道你俩的关系,这些年就不拦着他了。”
高岄无力,只觉解释不通,干脆换个话题“这么说大伯早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揭穿他”
“除了满京城的找人外,他又没碍着我的事,我费那功夫作甚”高瑾说“更何况我若动他也是吃力不讨好,还会让他的人立刻盯上我,何苦来哉。”
高岄想想也是,云庭只是想帮她母亲找到过往朋友下落,与京中各方势力都不相干,高瑾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失去两个得力手下,两方就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
“那我今天把他带来,他若想把平娘他们带走怎么办”高岄问。
高瑾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的笑了起来“那我就把你扣下,让他选。”
“”
高岄无语的看着高瑾,高瑾失笑
“朋友叙旧而已,哪里就会带走他们。”
说到底,云庭找他们只是为了让余尽欢知道昔日好友的下落安心,并不是要他们做什么事,毕竟天涯海角已经解散多年了。
“现在说得轻松,既不怕平娘他们被带走,这么多年为何故意避着他”高岄哂笑不已。
高瑾啧了一声“他找不到人是他的事,我还得上赶着给他送去吗”
说到此处,高瑾话锋一转,再次调侃到高岄身上
“当然了,我要早知道他跟我侄女关系匪浅,那我送一送也没什么。”
高岄一眼看穿老狐狸的意图,若自己极力反驳就等于被他牵着鼻子走,高岄岂能如他所愿,于是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行吧,我承认我跟云庭关系确实好,大伯难道就舍得平娘他们”
说完,高岄得意一笑,觉得自己破除了来自大伯的套路,谁料那个原本应该失望
的大伯,面上笑意更甚,目光越过高岄看向她身后。
高岄见状,心道不妙,硬着头皮向后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云庭走入门内,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淡,不过那双俊逸出尘的眼眸却好似染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愉悦。
我承认我跟云庭关系确实好
这句话在高岄脑中不自觉的回响,让高岄第一次有了想钻地洞的冲动。
“这就谈完了”
高瑾将侄女的反应看在眼中,忍着笑问。
云庭上前拱手行礼“是,多谢殿下成全。”
高瑾指了指高岄“不必谢我,得谢她。”
说完,高瑾还对云庭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云庭心领神会,转而郑重对高岄作揖
“多谢公主殿下了却在下多年心愿,如此大恩,必将涌泉相报。”
“”
高岄嘴角微抽,这俩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当她瞎的不成
大伯是老不正经的,云庭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当场揭破他们的嘴脸,又恐不敌反再把自己绕进去。
此时平娘上前来,刚受过伤的她脸色仍旧苍白,对高岄行礼后询问
“先前不知公主与雁行是朋友,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高岄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平娘口中的雁行是谁,往嘴角挂着浅笑的云庭看了看,对平娘回
“无妨。”
见平娘似乎有话说,高岄问“怎么”
平娘说“听雁行说,公主曾有青衣的下落”
“具体下落没有,只是在我与父亲回京途中曾被她刺杀过,她与天极盟的高手交手,不慎遗落白玉笛一根,这才被认出的,我并未与之照面。”高岄细细解释。
她初来京城万事不熟,云庭当时又从不关心朝中之事,若非刺客青衣的那根白玉笛,她和云庭原不该那么早遇见。
平娘面露忧心
“白玉笛乃是她亡父唯一遗物,由我与她相识以来她便从不离身的,该是伤的不轻。”
高岄没有否认天极盟的人打伤青衣之事
“各为其主,抱歉。”
平娘摇头“公主误会,我并非责怪,只是担心她。”
高岄问“你们天涯海角当年内部没有联络方式吗暗号什么的。”
这件事她好奇很久了,按理说平娘和青衣她们都来自天涯海角,一个组织之间肯定会有私下的联络方式,不然如何能配合行动。
“天涯海角的暗记每回都不同,有行动时才会临时通信。”云庭回道。
高岄了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天涯海角干的是杀人的勾当,暗记什么的不能被太多人知晓。
平娘思虑片刻后说
“其实我与青衣之间曾有过约定暗记的。”
此言如石入水惊起涟漪,众人目光看向她,平娘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些茶杯里的水,在玄色茶桌上画了两座远山的图样。
“便是这样的。”平娘画完说
大约七八年前,我曾在一座西南的客栈偶遇过她,那时她易着容,穿着打扮都变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那次因任务在身急于赶路,我便在那客栈留下暗记,让她务必等我。”
“只可惜当我做完任务再赶去那家客栈的时候,却再不见她踪迹,破晓说我看错了,但我与她一同入的天涯海角,自小吃住在一起,怎么可能认错,我再寻暗记,却消失无踪了。”
高岄问
“是被人抹去了她没有看见,还是她自己抹去了不愿见你”
平娘无奈一笑
“只怕是后者。她也认出了我,却不愿相见。”
众人心中疑惑,青衣为什么不愿意见平娘,两个没有仇怨的昔日好友,就算各为其主了,也不该彻底断了往来才是。
“我娘说过,青衣姑姑恩怨分明,为人仗义,她定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难处。”云庭安慰失落的平娘。
平娘叹息“若是有难处就更该见我,难道我平枫影就是那等对朋友见死不救之人吗”
高瑾沉吟半晌,此时对云庭问
“你母亲是天涯海角的首领余尽欢”
云庭颔首应道
“是。家母余尽欢,家父宋天阙,在下宋雁行,借云庭之名在京中寻人,往日对殿下若有叨扰,还望殿下见谅。”
高瑾摆了摆手
“叨扰谈不上,先帝在世时甚至还夸过你。”
云庭初来京城找人的那段时间,奈何桥还是由先帝把持着,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在京城涌动,还滑不溜手,深不可测,就算真有叨扰,也是叨扰的先帝。
“先帝夸他什么”高岄紧接着问,近乎迫切的语气让高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高岄意识到问题,赶忙干咳解释
“我好奇。”
不知她这句强行挽尊的话有没有用,总之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唯有云庭羞怯的低下了头
高岄震惊,恨不得抓着云庭的肩膀前后猛摇你羞个屁的怯啊
任何解释在众人先入为主的误会前都显得十分苍白,高岄干脆闭嘴,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就在这时,先前到柳林传话的白发翁求见,递给高瑾两封巴掌大的密信,纸张小而卷,应该是刚从信鸽腿上解下的。
高瑾将其中一封展开看了看,眉峰顿时蹙起,高岄不禁问
“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们离开吗”
高瑾犹豫片刻后,将密信纸条递向云庭,云庭一愣后接过,高瑾接着看第二封。
高岄赶忙凑到云庭身边,大伯既然能把密信给云庭,就说明不是什么需要瞒着他们的消息,看看也无妨。
密信上有一朵花和一座桥,外加寥寥四行小字
今午时一刻,城南漱玉坊,安国公韦骁遇刺,亡。
高岄倒吸一口凉气,与云庭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韦骁遇刺,死了
自从太后被废,安国公韦骁这阵子可谓低调至极,在朝堂上几乎什么话都不说,后来就干脆时常告假,不仅不上朝,连禁军处都不去了,俨然有夹着尾巴做人的意思,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刺杀了。
“竟是如此”云庭喃喃自语。
就在前几日,他曾得到消息,韦骁以请护院的名义,重金从江湖中请了几十个高手入府,唯一的要求就是武功高强,原本护院这种事情,有大本事的高手是不屑一顾的,奈何韦骁出的价格实在太优渥,每日十两黄金,还是日结薪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后竟还真让他请到了几个江湖成名的高手过去。
收到消息后,云庭还诧异了好一会儿。
当初所有人都只当韦骁低调是因为太后被废了,他没了倚仗才会那般惧怕,如今看来,韦骁怕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杀他,这才低调行事,不惜重金请人入府保护。
可惜的是,他还是低估了刺客的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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