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你愿意给我开什么价了。”
对方都挑明了不要星币,身为通缉犯的太空盗也显然对爵位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她能给的东西不言自明。
安戈涅任由哥利亚继续揉她的手腕“你直接说需要我做到什么地步就好。现在是我有求于你。”
她不笑的时候眉眼就显得冷,声音和低眸的姿态都是软和纤细的,只是背脊挺得很直,和看似低柔的吐字一样,有冷而硬的东西撑着。
红发青年表情僵住,随即悻悻地撇嘴,以怪脸遮掩掉一瞬间的失落“你想哪里去了,逗你玩呢。”
而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就行。”
安戈涅没说话。这种时候,她倒宁可哥利亚给护卫服务明码标价。这种“友情价”可比任何合同要昂贵、不可控。
哥利亚蓦地往门外斜睨,呵了一声“有人上楼过来了。到底要不要你快点决定哈。不过”
他拖长声调,下巴一抬。
“我倒是不介意和他见个”
安戈涅反手掐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然而即便她努力倾听,也什么都没能听见。哥利亚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会是谁
管家先生其他宅内的侍官,还是艾兰因
以防万一,她快速打开影音端口,开始播放当下热门榜前排的影片,进度条拖到中间,用片中人物对话遮挡房间内的声音。
忙活一通做好伪装工作,安戈涅转头一看,哥利亚居然还优哉游哉地在原位待着。
“你还不走”她开始赶人。
哥利亚却扬起眉毛,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你还没给我答复呢,我走什么。”
她也顾不上纠结对方开价太宽容了,揪住他的外套襟口一扯,快而明确地吮了一下红发aha的嘴唇。
不是单纯的唇瓣相碰,防止对方声称这不算亲吻。
然而出乎安戈涅意料,明明是他提的条件,哥利亚却没反应过来,电子义眼急速扩张的势头泄露出亢奋,脸颊可疑地泛红。
她腹诽一句莫名其妙,用力推他的胸膛“好了,快点走,其他的之后再”
哥利亚已经压下来亲她。
他的亲吻总有种进食般的强烈侵略性,与张牙舞爪的信息素相符,以狂风暴雨的势头将理性和现实一同驱散。
说实话感觉很好,但现在不是上头的时候。
“你”安戈涅在换气的间歇恶狠狠地问,“你搞什么”
“你之前没这么主动亲过我,”哥利亚说着又有点咬牙切齿,“这架势还挺熟练的哈,和谁练的”
安戈涅垂睫不做声。
这种问题,老实回答他气,不回答他更气。最可恨的是真追究起来,他根本没生气的资格。
安戈涅心里也有一股气没处撒,她揪着他脖子脆弱处的皮肉死命地拧,声音倒是捏得又软又甜
“我和谁学的你管不着。”
红发青年吃痛嘶了声,一把将她捞到膝上,发狠报复回来,好像他是渴水的旅者,而她唇齿间恰好有绿洲甘泉。
就在这时,锁芯卡住,随门板从外推动发出轻响。
“安戈涅”艾兰因的音色隔着门还是很好认。
哥利亚顿住。绝好的推开他的机会,但她没有。
安戈涅不仅没有从哥利亚身上下去,反而将他拉得更近,唇角带着晃眼的笑“当我的护卫,你和他之后难免要打交道,不如你们就正式见一见
“噢,好像没和你介绍过,他就是我提过的那位长辈,也是这庄园的主人,当过一阵首相。”
哥利亚眯起眼睛,异色瞳专注地盯着她,像在衡量她这是激将还是认真的。
安戈涅就任由他看,无所谓写在脸上。
半天前在医院里,在西格和艾兰因之间,她不得不选了后者。反抗军内部成分复杂,不是避风头的好地方。
然而不论是西格还是艾兰因,双方都有对她过度保护的倾向,尤其在出了绑架这样的事之后。
现在艾兰因把她当小孩照顾的做派,还有一句话不解释消失几小时都不是好兆头。她怀疑之前他允诺好的搬家说不定都会无限期延后。
才刚刚真正成年就再度失去争取来的自由,那就太搞笑了。
所以安戈涅要让艾兰因知道,她选择在他这里暂时休养,并不代表她真的除了他别无可依。
除了西格,她确实还有别的新朋友。
至于真的碰面的后果她还没见过艾兰因对人动粗。不过他的反应再过激,以哥利亚的身手应该也死不了。
更不用说,严格追究起来,她没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她身上还没沾上其他aha的信息素。
见安戈涅平静得异常,甚至还微微笑起来,哥利亚狐疑地压下眉峰。
身为宅邸主人,艾兰因可以用身上的主钥匙打开任何一扇上锁的门。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他没再犹豫。
“安戈涅我进来了。”
门锁解除,艾兰因进门时看到的,是抱着靠枕歪在床尾看视频的安戈涅。
他将环境光调亮,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窗户关着,浴室门坦荡地敞开,陈设上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最可疑的只有安戈涅略显红润的脸色。
“怎么想起锁门”他口吻很平淡。
安戈涅朝投影飞了个眼色“看这种东西的时候有人进来比较尴尬。”
画面上的一对人影正吻得难解难分,从吞咽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本作主打沉浸式真实感的影音效果确实不俗。
艾兰因似笑非笑的“你以前不爱看这种。”
“压力大的时候就适合看些简单粗暴不费脑的,主人公之间最大的矛盾只有爱不爱、够不够爱,什么地位权力,全都比不上爱重要,多爽快明了。”她振振有词,完全不像在含
沙射影。
“而且双方主演的外形可以按照观众喜好调整,有一款还挺辣的。”
艾兰因看了眼主演之一的黑发,没说话。
安戈涅按下暂停,行云流水地最小化关闭视频窗口,清清嗓子“什么事耽搁你那么久那帮黑衣人的身份有线索了”
“绑匪还在查,路伽的事我也让人继续跟进。那个联系你的秘书官已经送去问话,行宫那里收到的礼物全都仔细检查过了,有一份旧王名义的,我已经处理掉了。”
安戈涅立刻坐正“他送我什么”
艾兰因沉默了数秒,在她质询的瞪视下,终于答道“一顶纸王冠。”
“哈,这什么意思。”她板着脸,将床尾的被褥揉得更皱,已经看不出还有另一个人坐过的痕迹。
“上次去见他,他最后说从来没把我当他的女儿。纸王冠也是一个意思,祝我早日和他一样被迫退位”
艾兰因的眼神变得悠远,但一瞬间收回“还不确定绑架你和他有没有关系,他的判决会尽快下达,免得再有意外。”
话好像说完,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以难解的专注神色盯着她。
安戈涅等待了半晌,缓慢地从床尾下地站直,一张笑脸朝向他“怎么了”
艾兰因淡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月牙般的影子,让他垂眸的模样一瞬间显得有些阴郁。他的声调是平静的“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在听。”
他嘴唇微分,吐出的却并非准备好的词句“你看上去有点累,先洗漱一下再说也不迟。”
“看上去有点累的是你。”安戈涅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她碰到他的那刻,艾兰因才察觉自己无意识地拧起了眉毛。
她体贴他人时有没有用上真心其实很明显,至少在艾兰因眼里明明白白。
形式并非全无价值,空有姿态的关心也好过彻底的陌路。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订婚
与刚才思考相悖的结论在艾兰因脑海中浮现,他遵循这一刻的本能,捉住她展开他眉宇的手;只是拉着,良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犹如忘了还有放开这个选项。
安戈涅惊讶地眨了眨眼,拍拍他的手背“不如你也去洗漱,我准备好直接到你那里去。有什么到时候再说。”
艾兰因眼睛里雾一样的灰色更浓重了。许久他才说“好。”
艾兰因去而复返,房间里不见安戈涅,浴室里传来水声和干燥头发的风声。
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终于一步步朝床尾走过去,脚步轻而缓。他俯身下去,带了些微潮气的银色长发披散,一缕垂到了床罩的褶皱里,自然而然地混进银线刺绣花样。
银发侯爵的鼻尖凑近看上去洁净的织物,缓慢地移动明明是见不得人的、窥探阴私般的动作,他却表现得和确认一朵花的香气般坦然。
艾兰因浅灰色的双眸蓦地一凝。
察觉到蛛丝马迹的严格来
说并非嗅觉,
是aha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在三大类的第二性别中,
aha对于同性和异性的气息最为敏感。
确实有别人来过,是个aha
艾兰因徐徐直起脊背,盯着床尾半晌,面无表情。
“老师”
艾兰因回身,安戈涅披着睡袍站在浴室门口,脸上是油彩般鲜明而刻意的困惑。
她好像没意识到,一紧张她就容易叫他老师。
但这份紧绷也只持续了数个眨眼的瞬息。她随即变得无比坦然,平静地与他对视,视线并不避讳地带过他身后、他刚才确认过的床铺。
简直像在等待他主动问出来。
“好久都没见你人,过来看看。”艾兰因说着自然而然地接过安戈涅手里的毛巾,站到她身后,替她擦干发梢末端残存的水珠。
她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的沉默持续到她的头发完全干燥。
“所以,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她问。
不看着彼此的脸谈事情,对他们似乎总是容易些。
艾兰因将用完的毛巾整齐叠好放到床尾,一言不发地从后揽住她。
安戈涅维持着略带惊讶的表情,感受到他的鼻尖埋进她的发丝,迷路似地游走片刻,停下,吸气又深吸气,接着继续挪动。
他的吐息缠绵而细致地驻留在她发间,而后到她的颈侧、肩头,宛如她是他氧气的源头,又仿佛这么做就能将她的一部分吸入,永久长久地在身体内部保留。
带紫罗兰意味的熏香气息比平时更浓,从后环绕住她,像起雾的天气,有一点忧愁,挑动信息素的情绪本貌却看不分明。
“到底怎么了”安戈涅真的有些困惑了。
“没什么。”艾兰因终于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自嘲地弯了弯眼角“明天我陪你去各个新居选址转一转,你挑个喜欢的。要说的就是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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