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抵达化乐星城前,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提温走进安戈涅所在的舱室,径直到她面前提出要求,说完看了一眼哥利亚。
安戈涅有些惊讶,提温主动打破维持的距离,想必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商议。
于是她向哥利亚颔首“你出去一下。”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要偷听。”
红发aha对后半句嗤之以鼻,高高昂着下巴走了出去。
经过提温身侧时,他的手肘有意无意向外拐,提温对肢体接触极为敏感,及时向旁边一闪,哥利亚便只碰到了衣袖。
这小摩擦没逃过安戈涅的眼睛。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在舱门合拢后无奈地对提温笑笑。
眼下这艘飞船上最缺乏紧张感都恐怕就是通缉犯先生了。
想想也很自然,他原本就非王国人,这滩政治浑水和他唯一的关联就是安戈涅,如果他真的想走,随时可以找门道离开。
“所以是什么事”安戈涅朝空着的座椅看了一眼。
提温却没落座,站桩子似的矗在原地答话“串供。”
她困惑地眨眨眼。
“我刚刚得到消息,我母亲已经到化乐星城。和她见面应酬在所难免,如果毫无准备,你可能会被她看穿一些最好保密的事。”
安戈涅了然“我会假装不知道你的秘密。”
“那恐怕还不够,”提温扯了一下嘴角,他嘲讽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显得分外绿,“具体还是看母亲的表现。对陶朱双蛇、对我和她的关系如果有正常人能发现的疑点,你表露出适当的疑惑和好奇心都是完全合理的,如果你显得一无所觉,反而落得刻意,会让她生疑。”
“好,我会随机应变。”提温明显的郑重感染了安戈涅,她突然有些紧张
他体内炸弹的控制器固然在户濑砂手里,但让他忌惮那位举止温婉和善的女士显然并不只有这一个原因。
而提温几乎是恐惧不安这类情绪的绝缘体。
最重要的话说完了,半晌不知所措的寂静。
提温看了她好几秒,下意识抬手,像是想替她揉开僵硬的表情。
安戈涅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收回手臂,侧过脸看着舱室墙上的航路图,吐出和肢体动作无关的正经话“你没有理由畏惧她,太过提防她也会露馅。在公主安戈涅眼里,户濑砂博士只是联盟强大财阀统治集团的成员之一,值得维持友好关系。”
“还有什么我该注意的”安戈涅配合地无视了刚才他一瞬间的尴尬。
“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感兴趣,可以问问她的研究方向,这有益于制造话题。”提温唇角弧度自嘲地加深。
他仿佛觉得再在原地站着很难堪,开始慢吞吞地沿着舱室环形墙壁踱步,但每次总在要靠近她的时候折返。
安戈涅的思路险些被他这诡异的室内散步路线打断,顿了顿才淡然问道“需不
需要我再为你美言几句”
“多谢你的好意,但暂时不需要。老家伙们对现在的状况应该颇为满意,这也就意味着对我的评价也有所提升。我有耐心慢慢接近集团核心。”
提温确认时间,利落地告辞“我还要为回化乐星城做些准备,请容我失礼告退。”
他道别的时机微妙,虽然维持了基本礼貌,却还是显得唐突,完全不像此前来去自如的作风,不论周围怎么兵荒马乱,他始终从容、松弛、并且乐在其中。
安戈涅难以分辨这是因为即将与户濑砂会面给他极大的精神压力,还是和她这么公事公办地独处让他煎熬。
她应该就让他这么作别的,话语却溜出齿间“你对户濑砂博士怎么想”
提温怔然回头,轻声笑了“我尽量不去思考这种问题。”
可以就此中断对话的时机到来又离去,他暂停道别“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戈涅怀疑他在装傻“只是觉得你很紧张,比上次与你母亲吃饭时更紧张。我没见过你这样。”
提温眼眸微动,笑笑地偏头,像是借着这么一甩首便钻到了层保护色后,真心的疑问也可以坦然当作调笑问出来“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
“要留意合作伙伴的心理健康还是你教我的。”安戈涅不躲不闪地盯着他的眼睛,气氛像对视角力的开始。
然而提温不战而败,也可以说毫无斗志。他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我的演技就那么差,让你不放心到这个地步”安戈涅双臂环抱胸前。
他讶然沉默须臾,轻声说“我更担忧的是自己的演技。”话出口的瞬间,他脸上罕见地闪过露骨的懊恼。
他原本不想说的。
这下轮到她诧异了。
他却不打算继续解释“抵达之前我会调整好,不用担心。”
安戈涅一收下巴,略带谴责地说“站在我的立场上,你听到这种话恐怕也只会更加忧虑。未知的风险是最棘手的,因为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
提温哑然,抿着唇,眸光急促闪烁着。
“你在担忧什么”她又问一次。
提温长长地吸了口气,仿佛他们之间的这一团空气里的成分包含勇气。
“如果她察觉了”他难得词穷,又是好一会儿才说下去,直接掠过指代的内容,“她会不会拿你、你的安全当筹码,以确保我不会背叛”
安戈涅怔然失语。
他见状哂然扯起唇角“我不知道答案,但没法不去想。”
“提温”
“我确信把叛逃的野心藏得很好,但我有种感觉,母亲知道我想摆脱控制。但在抓到证据之前,怀疑终究只能停留在怀疑层面,我暂时是安全的陶朱双蛇给我的一切我都可以舍弃,那等同于没有软肋。”
提温的指掌机械地握紧成拳又摊平,抓住什么,而后又放开,反反复复。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愈加低下去。
“但那是之前。”
安戈涅抿紧了嘴唇。
“你说得对,”金发青年抬眸望着她,脸上的笑意让人喉头发苦,“一旦说破了,确实不可能回到从前。”
她没有说话,但眼神、细微的审视的表情,都在观察他是否为挑明对她的感情后悔。
“我选的时机很糟糕。但即便不是昨天,也可能是今天、明天。”
“只要和你在同一个空间里,我就很难把注意力从你身上挪开,”这句话像是解除桎梏的咒语,提温刚才始终绕着她四处游移的目光终于和她的对上了,他叹息似地自我评价,“这表现太幼稚,也太好懂了。”
提温的担忧不无道理。
哪怕只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也要想办法让提温能够在她身边表现得更加自然。
“你想怎么做”她问。
提温眼睑微垂,隐约看得到翠绿色的眼珠急速颤动着,像在一个个排除可能的解决方案。
终于,他抬起来看她“把手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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