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053 林滢发觉自己好似窥见了真相……

小说:顾家小仵作 作者:柯小聂
    接下来林滢就剪掉了陈维芳的寿衣, 使得陈维芳的身躯就这般露出来。

    除去了陈维芳的寿衣,陈维芳的身躯顿时便映入了两人的眼帘之中。

    陈维芳身躯上有大片大片的擦伤戳伤,观之也是触目惊心。

    毕竟对于高空坠落的尸首, 身躯上形成大量伤痕也很正常。

    林滢摸向了陈维芳的后颈, 说道“颈骨折断, 因为死者头撞地,巨大的撞击力弯折了他的颈骨。”

    “接着, 他身躯以头为支点, 全身摔落在地, 巨力冲击, 使他胸、腹、腿如被人重锤打击,形成紫红色瘀痕。”

    “此刻他余力未消,身躯继续向前滑动一截, 与地面发生摩擦, 形成擦挫伤。”

    林滢从他胸口验到腰身, 蓦然一震“他肋骨、臂骨甚至腿骨并无断裂, 可能会形成骨裂, 却并未碎断。可他的腰椎却是已经碎断。”

    “以他头坠地的姿势可以解释他头、颈骨折,能解释他身躯瘀伤跟擦伤,却不能解释他腰椎碎断。”

    “高空坠地能一瞬间形成大量内伤和外伤,但这些伤都可以用一次外力作用来解释。若不能, 便说明此人之死十分可疑。”

    “陈大人坠楼前已经已被人打碎了腰椎, 然后才从高处被人扔下来。一个腰椎被打碎的人, 显然失去了战斗力,甚至会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昏迷。所以,陈大人很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

    林滢检查完毕,将此等结论告诉韩氏。

    韩氏本已经伤心欲绝, 此刻受此打击,更不觉身躯摇摇晃晃,好似站不稳一般。

    她颤声“老爷生前,竟受了这些苦楚”

    林滢略一犹豫,却还是禁不住问道“夫人明明知晓陈大人秉性清高,持身又正,平时又不好酒。为何,为何听闻陈大人醉酒身亡,竟并无疑惑”

    “是因为,夫人知晓陈大人有一些事过不去,所以他纵然做出一些与平素截然不同的举动,于你而言,亦是不足为奇。阿滢只想要知晓,陈大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氏浑身乏力,吃了口清茶,不觉苦笑说道“林姑娘不愧是顾公亲自交出来的聪慧之人。只是有些事情,未免难以启齿。”

    林滢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说道“可是若这件事情是陈大人会因此自尽的事,说明此事怕是不能隐瞒,否则何至于如此。既不能隐瞒,何不说给阿滢知晓况且我只是查案子而已,不该说的话,定然一句也不会说。”

    韩氏已经被陈维芳死于非命的可能性击碎了心防,此刻正是虚弱无力。

    面对林滢的请求,她似无力拒绝了,也只能娓娓道来。

    她说这些之前,还不免为陈维芳开脱“其实此事,老爷无非是过于认真,他,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于公更无懈怠之心。”

    大胤收税沿袭两税制,以田税为主,兼服徭役。

    按律规定,差户是要挨家挨户上门收税、派差的。这般挨户收税,好一些来说能摸清地方住户,查漏补缺,加强管理。但是同时也显过于苛刻,加上底层吏员基本素质不高,因而出现恶吏收刮掠户之事。

    所以为显“宽仁”,很多地方更热衷于执行过桥税。

    顾名思义,也就是凡过桥、入城,发生商品人员流通,就须收税。大胤商事十分发达,而商户通常经济宽裕,亦愿意交这种过桥税。

    如此收税方便,官员亦不必四处奔波,所谓钱多事少,你好我好大家好。

    弊端则是容易滋生,操作空间大,如此上下其手,抽油水已经是一种常态,更成为上官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陈维芳自负清傲,自然不屑如此。

    他觉得朝廷要求挨家挨户收税,税金还是其次,最要紧是加强对地方管理。故而陈维芳这个司户参军加大了本来松散的挨家挨户增收税金。

    可民间却不会觉得陈维芳是个尽忠职守的青天大老爷,只觉得他这个人苛刻冷酷,对百姓十分不慈,私下辱骂的也是不少。

    但陈维芳是个十分固执,所谓不为外物所动的人。便算陈维芳知晓这些议论,他也丝毫不在意,仍我行我素,还自诩是不为世俗所理解的孤胆英雄。

    结果就出了事。

    他毕竟是个文人,上令下达,实际操作却有些问题。

    手下吏员逼迫太狠,竟闹出人命。

    被逼死的百姓叫林七,正值盛年,在与官吏推诿间,引发心疾而死。其母年逾六十,眼见儿子身亡,当夜便悬梁自尽。

    更不必说此事官府也有错疏。

    根据官府档案记载,林七家中有三十亩地,官府也按记录亩数征税。但实际上,林家只有区区七亩地,根本不能负担如此重税。

    林七跟收税官吏计较,闹急了眼,方才会如此。

    于是一个为官不慈,活生生逼死人命的狗官形象就鲜明表现出来。

    对于陈维芳这种爱惜名声的男人而言,简直便是晴天霹雳,世界崩溃。

    所以韩氏觉得,自家老爷因为这样,心存死志。

    那怕陈维芳吃醉了酒,又去了平日绝不会去的春风楼,又从春风楼上跳下来。

    以陈维芳如今的遭遇而言,韩氏亦并没有觉得意外。

    若不是林滢到来,又验了陈维芳的尸首,韩氏到现在都不知道陈维芳居然并不是自己求死。

    如今陈维芳已死,这件事情怕也是遮掩不住,这林姑娘又是个伶俐精明的人,必定也是能窥破此处端倪。

    所以韩氏才自己将此事道出,这般尽数说出来。

    林滢听了也不觉生出感慨,有些不是滋味。陈维芳是个太过于讲究规矩的人,在他心里规矩大过天,偏偏能力不足,所以才催出这样的悲剧。也许陈维芳才学不假,应试也是一把好手,可是陈维芳确实并不适合当官。

    但韩氏并不这么看,她心里还是向着自己枕边的人,并不愿意别人对陈维芳有什么看法。故而韩氏向着林滢竭力解释“老爷只是过于孤傲,有着不容于世的固执。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寻王府长史贺怀之,说这位贺大人性子最是温和,与人为善,十分肯帮人,说不定能为他化解此事。说林家儿子还在福王玉矿上做工,由长史出面多给银两,必定不会再闹。”

    “可是这就是走人情,走关系了。老爷,老爷他是不屑如此啊他当时便断然拒绝,并不愿意应承。他一生清清白白,又怎么愿意如此呢”

    这是林滢第一次从这个案子里听到贺怀之的名字,不过由于韩氏对自家相公的个人滤镜,林滢并没有产生什么注意。

    她只礼貌性将贺怀之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面了。

    问完了韩氏之后,林滢便和卫珉去了这一连串事件里瞩目景点春风楼。

    这一年前,徐慧卿在这儿自尽,孙蕴因月下飞仙图而声名大振,而陈维芳亦更是在春风楼坠楼身亡。

    这春风楼一面临湖,一面没有。

    林滢改扮男装和卫珉前去,没有挑湖景房,而是挑了陈维芳昨日坠楼房间的下方。

    服侍他们二人的姑娘叫惜惜,看着斯斯文文,一张清秀面颊薄施脂粉,亦瞧不出什么风尘味儿,更没有借机调笑上下其手之类。

    也许因为春风楼是高档场所,也许因为春风楼毕竟是个高档场所,也许因为惜惜善于察言观色,看人下菜,所以应客人所好,并不会乱抛媚眼。这业务素质也是杠杠的。

    林滢推窗打量,春风楼只有对湖一面是阳台,以方便客人赏景。春风楼背湖一面都是窗户,而且还是内开窗,果然很注意高空开窗的安全。

    所以如果陈维芳坠楼,不会被低层的栏杆或者外推窗挡住腰部形成腰椎骨折。

    那么一切就跟林滢最初的推断那样,死去陈维芳的腰椎是被推下楼前被人打折的。

    陈维芳是死于非命。

    卫珉到了这春风楼,见到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却顿时变成了木头。他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也不会说话了。

    还是林滢发挥自己社交牛逼症,跟惜惜东拉西扯,谈天说地,然后好似漫不经心一样,把话题带到一年前徐慧卿投湖之事上。

    不过惜惜姑娘显然并没有那么好骗,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滢一眼,唇角却浮起了一丝浅浅笑容,如此娓娓道来“慧卿确实与我等不同,似我等风尘女子,大抵因家境不好,故而不慎沦落。可是那一年,慧卿却是自己来到了春风楼。”

    “她说自己已经山穷水尽,求妈妈收留,甘愿留在春风楼,只求有个去处。她那样的美貌,那样的才学,还有那样子的气质,根本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妈妈见她如此姿色,自然是喜不自胜,将她留下。不过她并未签卖身契,本来可以随时离开的。”

    “不错,那时候妈妈可能不会放她走,可她结交了许多有权有势的客人,只要她想走,妈妈也拦不住。可纵然有人想要给她赎身,却一一被她婉拒,她竟不肯领受。”

    “也许,她心上有人吧,又或者她想委身的,是如她一般神秘的人。那日她在楼中抚琴,来了一位带着面纱的公子。那位公子风姿美妙,如云如雾,有着一双动人的眸子。慧卿的琴音是春风楼最为美妙的,可是他的箫声却能与慧卿相和。有些人一句话也不必说,却像是前世都相识的知己。”

    林滢听到这儿,心里却是跳跳。惜惜描绘那人一双眼如云如雾,是因为这个风姿美妙的男子是戴着面纱来见徐慧卿的。并且这个男子,很有可能是掺和在这件事情里的师兄。

    可林滢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却是苏司主那双眼。

    若论好看,苏炼那双眼睛是林滢见过的最动人一双眸子。林滢以前觉得凶戾、神秘,可之后林滢又品出一缕温柔。

    惜惜还继续讲这个故事,也许她不止跟一个人讲过。

    “当合奏完毕,我瞧见慧卿哭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她哭。唉,可是那位公子比没有带她走,之后也没有再出现。然后那一日,慧卿就从春风楼的九层坠下去了。”

    “她就是这样神秘,就好像本应该归于水与月,消失于天地之间。”

    林滢这样听着,忍不住问道“那慧卿坠落那日,惜惜姐姐可曾亲眼见到她坠楼那一幕。”

    惜惜叹了口气“那日我也在陪酒,阳台对着一片湖水。我吃得半醉,蓦然就听到噗通一声,当我受惊往外望去时,慧卿已经没入水中了。我只看到她衣衫摇曳,流淌的轻纱就像艳花一般在水中流淌。”

    “之后,妈妈打捞,只捞到慧卿穿的纱衣,却寻不到慧卿的尸首。”

    林滢听到此处,蓦然眼珠子闪了闪,飞快说道“你是听到声响,立马去瞧,徐慧卿已经没入水中”

    惜惜举起团扇半遮脸孔说道“正是我那时正倚栏吹风,听着声音,便转过头去。可是林姑娘,这跟你要查案子有相干吗”

    一直当木头的卫珉禁不住发声“你怎么知晓她是查案子的林姑娘”

    惜惜但笑不语。

    春风楼的姑娘长袖善舞,善于察言观色,自然便是能窥探出一二端倪。

    但林滢心中已是一颤。

    她已经从惜惜话里寻出一些破绽。

    话本小说里常有一个情节,便是男主女主遇到一处悬崖,后面又有坏人追赶,便你跳我也跳。

    通常悬崖下便有一片湖水,故而主角团落入水中,并不会就此身亡。

    当然以上都是艺术创作,可谓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人从足够高的地方下坠,水已经不能起到缓冲作用,反而会变得像水泥地一样坚硬。

    就像你自己盛一盆水,摊开手掌重重拍下去,也会感觉一种力量阻碍手掌没入水中。

    春风楼是属于平州的高档场所,每层层高也比较高,以显其富丽堂皇之气。

    徐慧卿是从春风楼的第九层坠落而下,已经足足有三四十多米。这样的高度落下,是足以让徐慧卿落水与水面接触一瞬间造成骨折的

    在这种强大的反作用力下,徐慧卿会顿一顿,才沉入水中。

    除非,除非是从较低的楼层将“徐慧卿”抛出。

    更要紧的是,徐慧卿的尸体根本无法寻到。这固然令这个故事仿佛一个志怪小说,然则若不是呢

    就像尹惜华所分析那样,任何一个志怪小说,也许其存在会有另外意义。

    发疯的画家是手指受伤后有意扬名欺世盗名。

    徐慧卿尸体寻不着,也许,也许徐慧卿根本没有死。

    一时林滢脑海里浮起了若干念头,她想起秀娘跟自己提及,那副月下飞仙并非孙蕴所画。然后就是陈维芳,那个曾经羞辱过尹惜华的男人。最后,就是掩藏在轻雾之后的徐慧卿。这个女郎宛如什么山精妖魅,身上始终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一切的一切,忽而仿佛联系在一起,就像一根线将珠子都串连起来。

    伴随脑内灵光一闪,林滢只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事情的真相。

    这一切,可能应该是这样

    奔波一天,林滢跟卫珉回到了福王府时天色已黑。

    不过林滢并未立刻洗漱休息,她用过福王府准备的晚食之后,就像灵巧的小猫一样,提着灯笼悄悄去看那副月下飞仙图。

    这幅画本来应当宴会参观完毕后,被送去佛堂供养,以此消除此画的凶戾之气。

    不过因为有人拿这幅画装神弄鬼,因此此画便成为一件案件证物,故而犹自留在了福王府。

    尹惜华特意安排了两名侍卫看守,不容旁人接近。

    当然这个旁人,自然不包括林滢。

    林滢提着灯笼进入室中,点燃房间里蜡烛。

    烛光摇曳,不过到底有些昏暗。于是林滢提起了灯笼,凑到画前,一寸一寸的细细去瞧。

    这幅画风物描绘十分细腻,当然任何人看到这幅画,第一时间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下坠的徐慧卿身上。

    如果一幅画是一场戏,徐慧卿就是这场戏的戏眼。

    林滢第一次观画亦是如此,不过现在她可以看看别的。

    灯笼如此照耀,使得林滢一路往上窥探。

    春风楼高九层,徐慧卿就是从九层坠落。如今月下飞仙图上,就描绘了春风楼九层几处厢房里客人受惊,纷纷跑来阳台观看的场景。

    林滢目光一一搜检,最后锁定了其中一个男子。

    这古代人物像比较抽象,要从中分辨谁是谁怕也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这男子所占篇幅不大,描绘得也比较简略,只可辨对方身着青衣,手中握有一物,上宽下尖。

    他混迹一群受惊客人之中,其实并不扎眼。

    但林滢仔细观察之下,还是锁定了他。

    因为其他几个厢房都不止一人张望,唯他独身一人。

    这副月下飞仙图竟不是描绘徐慧卿升仙,而是描绘了一个案发现场

    有人手握利刃,逼着徐慧卿坠楼落水,成为所谓的月下飞仙

    这犯案过程不但被人绘制下来,这幅画成为一幅平州名画

    林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禁不住灼灼生辉。

    她望向了这个青衣男人,绘者画得比较抽象,只可分辨男人细脸宽眉,但并不能认出他是谁。男人脸孔只占寸许,林滢凑近分辨,便窥见对方左脸有一粒比芝麻粒还小的黑点。

    若这细细一枚黑点不是黑点,而是一颗痣呢

    绘者可能认识凶手,那枚黑痣并不是在案发现场窥见,而是平日里见面,熟悉对方的面部特征。

    林滢一颗心蓦然砰砰一跳,若有所思。

    只因为她忽而想起自己近来所见之人里面哪一位左脸有痣

    福王府长史贺怀之是个十分低调的人,就是那种不大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存在。林滢对他印象并不深,但并不妨碍记忆力良好的林滢记得他左边面颊有一颗细细的黑痣。

    贺怀之,贺怀之

    似乎这个名字出现频率比较高,林滢还从别的人口中有所听闻。

    林滢想起来了,陈维芳的妻子韩氏曾经提及过,说陈维芳犯了事,有人劝他向贺怀之周全。

    当然韩氏眼里的夫君,是一个清正不阿的人,自然绝不会求人周全。

    可一个人平时自诩清正,可能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真遇到难以排解不能面对的事,也许这个人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像,尹惜华会为了掩饰身世,会对人下跪一样。

    陈维芳很有可能去求过贺怀之。

    事情真相就这么渐渐浮出水面。

    房中烛火摇曳,蜡烛流转盈盈光辉,却将人影投在了墙上。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林滢,在场还有另一道影子。

    这道影子靠近了林滢,向着林滢伸出手。接着一片手掌就拍在了林滢的肩膀上

    伴随而来的是尹惜华温和的嗓音“阿滢,这么晚了,你还没有谁。”

    林滢深深呼吸一口气,回头时候便是一张讨喜带笑的可人面容。

    在她身后的果然是尹惜华。

    尹惜华手提一枚薄纱灯笼,淡淡光辉流转,使他宛如珠玉,光彩照人。

    烛光映在了林滢一双杏眼里,使得着一双漂亮的杏眼亮晶晶。

    “师兄,我好似发现了这幅月下飞仙秘密了。”

    尹惜华亦并不如何意外样子,只微笑说道“我就知晓,你素来聪明,自然没什么谜题能难得住你。”

    林滢冉冉一笑“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尹惜华似有好奇,然后冉冉一笑“但说无妨。”

    林滢“春风楼的姐姐们虽然漂亮,可实在太贵了。我和卫珉不过随便坐坐,一个时辰不到,就收了五十两,是五十两我连点心都没有吃一口。”

    林滢付钱时是十分头疼的,当然这些也可以报销,不过上报去青楼的花销想想就十分尴尬。

    林滢觉得福王又不缺钱,不如让尹惜华帮自己在福王这儿报销一下。

    她一直都是个穷人,把自己工钱都尽量攒下来,从来不会乱花的。

    尹惜华笑着道了一声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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