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江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叫醒她的不是闹钟, 还是彭娟。
彭娟很熟稔地来担当她的起床铃声。
这让江惜对她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好了为此,江惜不由得在心底悄然对比了一下, 江茉和彭娟谁更适合做自己的头号女官这回事。
江惜跟着射箭队的人到了食堂吃早餐。
她咬着奶黄包, 急匆匆地就要起身走“去比赛场地唔”
“别,不用。你先坐下来好好吃。”彭娟把她按了回去。
再看江惜唇边还沾着点豆浆的光泽呢,彭娟把纸递给了她。
江惜“时间快到了。”
彭娟“是快到了不过我们的比赛时间推迟了。”
江惜怔了下“嗯”
彭娟一看, 她手里还捏着奶黄包呢, 嘴巴不自觉地咀嚼着,表情像是有点儿呆。
彭娟觉得这模样有点可乐, 但是吧, 一想到比赛推迟的事, 彭娟又笑不出来了。
“真推迟了, 咱们比赛那个地儿,昨天让水淹了。所以你不用操心”
“水淹了”江惜歪了下头。
她很多学科都学得不太好。
但大巫还是清楚地记得, 那个场地旁是湖泊, 场地比湖泊高出很多怎么会被水淹除非是柔兆在水底, 引动了水潮。可柔兆不在这里。
江惜这时候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抬眸环视一圈儿, 发现食堂里的人很少。
“今天吃早餐的人这么少”江惜出声。
彭娟点头“有些人被吓到了吧。”
“吓到”
“嗯,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个湖里的水,在半夜突然飞了起来。”
“飞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是啊,飞起来,再从空中落下来, 然后流向了草地。我听说有棵树的树根都差点给泡坏了。”
“太扯了吧这故事”
“多半是绿化坪上的水龙头坏了,水漫出来把草皮淹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 出这样的大错,影响了比赛。我估计这搞绿化的, 得担责了。”
江惜没把这个当成玄幻故事听,她很认真地听完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决定去见一见击剑队的。
“击剑队的今天还有比赛吧你也可以去看比赛。”彭娟飞快地喝完了牛奶,捏瘪了盒子,再放进垃圾桶。
江惜点点头,决定独自去找击剑队。
彭娟本来也有点意动,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比赛意外推迟,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再练练准头呢。
江惜往场馆的方向走,但没走出太远。
她想了想还是又把程冽叫上了。
程冽来得很快。
像是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都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意。
衬得眉眼也格外干净。
江惜迟疑了一下“你吃早饭了吗”
程冽顿住脚步“没有。”
江惜想了想说“那你忍一忍,忍到中午就有饭吃了。”
程冽“”
他以为江惜是在关心他也许,大概,可能,江惜会掏出点食物给他。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程冽眼底的光芒闪烁几下,最后又归于了一片平静。
他陪着江惜往场馆走。
“去看击剑比赛”程冽突然问。
“嗯。”
程冽的步子再度一顿,他说“不用去了。”
江惜歪头,奇怪地看了看他“为什么”
“击剑比赛推迟了。”
“这个也推迟了你的消息很灵通。”
程冽突然也意识到,他的消息好像不该这么灵通,这并不符合他在学校里一贯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脑子里蓦地掠过了大哥评价他的话。
你最近变了好多。
变了吗
那就变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程冽骤然感觉到轻松了一点。
程冽不再掩藏,干干脆脆地说起来“击剑馆失火了。”
江惜脸上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她平静地问“有人死亡吗”
程冽说“没有,连受伤的都没有。失火是半夜发生的,火势很快控制住了。”
“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击剑队呢”江惜这才皱起脸。
她有些奇怪。
在面对一些生死攸关的危险时,她平静极了。但面对生活里一些再小不过的事时,她反倒会露出苦恼的神情。
程冽按住了脑中的念头,说“要找他们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应声,只好跟着程冽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边走,江惜还试图给击剑队的人发消息。不过没有得到回复。
体育公园里一共修建了三个场馆。
开幕式在其中一个最大的场馆里举行,另外两个则担任起了不同的功能使命。
程冽带着江惜来到3号场馆,这里不大。但人很多。
外面还守着不少记者。
江惜远远地一看,就感觉到了人头攒动的热闹。
程冽瞥了一眼,说“走这边。”
他带着江惜径直走了另一个门。
等进了门之后,墙壁上全是各种体育竞技的新闻剪报,这些剪报组成了体育竞技的发展历史。
这里更像是一个展馆。
程冽中途打了个电话。
然后带着江惜找到了2楼c厅。
击剑队的队员就是在这里训练。
他们一看见江惜,还挺惊讶。
不过大家这会儿都在训练,也顾不上和她搭话。
江惜扫了他们一眼。
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其他国家的击剑队队员呢”江惜问。
“他们应该还在酒店里休息。”
该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上门去查探呢
程冽大概是看出了江惜的沉默,是又被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难住了。
程冽问“你要找谁我可以带你去。”
江惜记起来击剑队员们嘴里常提到的名字。
“西格德,我要找西格德。”
但她其实连人家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击剑队,她都分不太清。
没办法,那些奇奇怪怪的国家名字对于大巫来说,实在是太难分辨并记忆了。
程冽“好。”
程冽又打了个电话。
“在1911。”程冽报了个房间号。
两人很快离开这里回了酒店。
那边击剑队员“哎怎么这就走了”
“是啊,还没和宫大少爷说江惜人在这儿呢。”
他们巴巴地望着江惜离去的背影,只能先回头专注自己这边的训练了。
“我能问一下你找西格德有什么事吗”程冽的声音响起。
江惜“嗯没什么事。”
程冽“或者换一个说法。你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吗”
江惜“嗯只要他能过来打开门,站在那里,让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程冽“好。”
也没有问江惜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来到1911门外。
程冽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得很快。
外国青年站在那里,惊讶地看了看程冽和江惜“你们是”
应声的是程冽“你好,因为昨晚出了一点意外事故,现在需要核实一下运动员的状况。”
他撒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不过江惜也压根没听懂他们俩在说什么。
江惜在看西格德的手。
他的手环外面,裹了一层黑色塑料袋。
江惜
程冽注意到江惜的目光所及之处,立马就又开口了“请问您的手腕是受伤了吗”
“不不,不是。”西格德突然变得无措且慌张了起来,他拉拽了一下那个罩住手腕的塑料袋。被他这一拽,塑料袋就收紧了一点,清晰地露出了下面的形状。不是光秃秃的,而是有起伏的弧度。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支棱着。
江惜眨了下眼。
看来那些生物还好好地待在他们的手环上。
那么突然倒灌的水,和突然燃起的火,和它们有关系吗
上次这些小东西一见到她,就跟走不动路了一样,纷纷扒住了她的裤腿,摇摇晃晃地跟着她回了房间。
但没想到那么不惊吓,柔兆都还没走近,它们就全部偷偷跑掉了。
这次也没有要跟着她走的迹象。
江惜皱了下眉。
因为毕竟是外国的运动员,她又不直接上手给人家扒走。
真是麻烦。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还有点事,我要叫我的队员出门了。”西格德紧张地问。
程冽让出了路“请。”
等西格德走后。
程冽才问“看上去,你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江惜“是啊。”
她摸出手机,决定问策群贤。
她先是打给了屠维“那些东西跑回到外国运动员的身上了,我要怎么把它们捏在手里观察呢”
屠维“您是一双手拿不下是吗”
江惜“不是。”“问题在于手环属于他们,我无法直接剥夺他们的所有物。”
屠维“砍了他们的手”
江惜“”
屠维“不行吗”
很明显不行。
江惜挂断了电话,觉得她问的对象不太对。
剩下的电话甚至也都不用打了。
因为柔兆和阏逢的回答无非就是,杀了他们,东西就是你的了。
江惜揉了揉指尖。
真是麻烦。
如果没有国家的分别,没有外交的需求,事情就简单多了。
“手环”程冽插声,“你想要击剑队队员的手环”
江惜回过头“对,西格德和他队员的手环。”她问“你有办法唔,你很聪明吗”
程冽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大哥说的聪明的脑子。
他将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说“其实很简单。”
江惜“嗯”
程冽“你可以等一等,晚上他们也许就会送过来了。”
“自己送过来”
“对。”
江惜还是愿意相信一下的“嗯,那我等一等。”
另一头的西格德带着队员干嘛去了呢
他用蹩脚的翻译器,艰难地翻着网上的各种讯息,最后在网上找到了“神婆”。
第一个只会算塔罗,第二个只会看星座
西格德很失望“就没有真正的神婆吗”
星座师犹犹豫豫“倒也不是没有。”
西格德很会来事地往人家手里塞了两张美元。
星座师又给他塞回去了“我也就是看你们确实长了一脸倒大霉的样子,所以好好心帮你们一下,喏,这个地址,这个号码,据说以前是做神婆的,十里八乡跳大神都找她。后来让她儿子接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这行。”
西格德一行人艰难地找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婆”。
神婆拄着个拐杖,头上包着布,皱纹长满了脸,眼角微微耷拉着。
很符合电影作品里,对这一角色的形象诠释。
西格德用蹩脚的华国话,表达了自己是来找人驱邪的。
神婆连连摆手“不干不干。”
西格德以为是钱没到位,正要掏钱。
神婆却吓得一窜三米远“别掏钱啊这让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西格德傻了眼,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拒绝的意思领会到了。
他没想到东方如此神秘的职业,竟然有钱也不赚。
神婆转身就要走。
西格德哪里肯放弃这样的救命稻草呢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等等。驱邪,很多钱,给你。”
神婆转过头来,语重心长。
这句西格德属实没听懂,只好借用了一下翻译软件。
翻译软件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要相信科学。”
西格德和他的队员们
你一个神婆,你和我们说这个
那边有人喊神婆“走了,广场舞去不”
神婆拄着拐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西格德一行人张大嘴,无奈地盯着神婆的背影远去。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没救了。
街角。
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真逗,这几个外国人还跑来找神婆。让神婆给他们转运啊怎么比咱华国人还信这个”
电话那头传出了少年清冽的声音“那正适合你上去买走他们的手环。”
那赫然是程冽的声音。
男人应声上前,用熟练的外语口语和西格德搭起了话。
西格德和队员们害怕的手环,男人却要以每只十万美金的价格购入。
“十万美金”西格德瞪大了眼。
“不够吗”男人挑了下眉。
他并不知道这手环是什么来历。如果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加价,反正他有自由的议价权。
“不”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巨款了。
他们又不是足球明星。
“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是赞助商赞助的东西,抱歉,我们不能私自售卖。”
男人心说还挺麻烦。
“那这样吧,一只三十万美金。足够赔付给你们的赞助商老板了,赔付完你们还有剩余的。”
西格德没说什么,但队员里已经有心动的了。
“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这东西这么可怕,卖给别人,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啊
男人露出了笑容“好的,我们坐下来谈谈。”
好不容易给办一回事,他一定得办好了
把这样恐怖的东西卖给别人
西格德皱起眉,还是坚持了底线“不,不行”
这不是把危险转移给别人吗
西格德坚定了想法“多少万都不行。”
他知道格里菲兹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可他认为那不是明智的。
破坏入侵别的国家,从来就不是可以被伪装成堂堂正正的事。企图发动战争的人都是丑恶的。西格德坚信这一点。
男人没想到这手环竟然这么难卖。
他心一沉。
那不是不能完成任务了
就在这时候男人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还是程冽,程冽问“你附近有小饰品店或者小礼品批发市场吗”
男人愣愣应声“应该是有的。”
程冽“按我说的做。”
男人一边应着声,一边起身。
西格德一行人一看他要走了,有两个队员立马着急了。
“西格德,我们就算拿了冠军又怎么样那些奖金也落不到我们的口袋里,可你知道这笔钱也许我们还可以谈得更高”
男人礼貌地说了声抱歉。
他说要离开一会儿。
等五分钟后,男人再回来。
西格德身边的队员们在经历过漫长的五分钟的折磨之后,是真的很希望拿到那笔钱,并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他们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可以交易了吗”
男人点点头说“可以。我们来做个新的交易,也许我这里有你们要的东西。”
他说着,打开手掌,多个用绳索串起来的十字架落了下来。
西格德一行人瞬间瞪大了眼。
“要”
“这个我们太需要了”
他们盯着十字架的目光灼热炽烈,比见了亲爹妈还要激动。
西格德抿了抿唇,盯着男人,好奇地问“你知道手环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心想我知道个屁,但不妨碍他嘴上说“知道。”
西格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个懂行的,也许给到他手里让他来处理更好。
西格德马上脱下了手环,用塑料袋装好“给,你不用给我钱了,我我就是想要那个十字架。”
男人比了个“ok”。
其他人也很想要十字架。
毕竟比起金钱,还是性命更重要。
他们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忍痛将手环递给了男人,然后换了十字架。
男人最后还是留了张名片给他们“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再找我。”说完,才起身离开。
半晌,西格德的队友才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自我怀疑“刚才好像是他要问我们买东西吧最后怎么变成我们问他买东西了”
西格德“呃。”“但是我们最终还是得到十字架了不是吗也许我们还应该问他多要一些圣经的。”他的语气里透着点遗憾的痛苦。
男人大步走远,一边走一边给程冽拨回去“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怎么知道比起金钱,他们现在更需要十字架就因为他们去找了神婆这几个人也真够有趣的。三十万美金不要。宁愿要批发价一块钱一个的十字架。改明儿我从义乌批发一袋专卖他们得了。”
“东西送过来。”程冽说。
完全没有搭男人的腔。
男人也自觉没趣,马上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哎。我刚那话也是胡说的。哪敢坑外国友人啊,多给咱们国家抹黑啊。”
“你只要能拿出对他们来说是等价的东西,就是公平的交易。”程冽简单地点评了一句,然后就没再多话了。
男人应声“哎”
男人这边把手环送到了酒店。
手里还抓着几个剩下的十字架,里面还混了几个圣母像耶稣像的吊坠,他顺手晃了晃。
就这么一边晃着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又迎面碰上几个外国运动员。
“嘿,等等。这个东西可以卖吗”
“没错,我可以出一百美元购买。”
“你也太小气了,我出一千美元,我要那个最好的圣母像。”
男人纳闷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做亏心事啦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呢男人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卖了。他就这么卖了一路。
最后手里剩的全卖光了。
这还真得去搞批发啊男人琢磨着。
那些手环则很快被程冽送到了江惜的面前。
江惜拨开外面的塑料袋看了一眼,手环上的雕塑蠢蠢欲动,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
江惜很满意。
她抬头问“你怎么弄来的”
程冽“放心吧,不是杀人抢来的。”
这要是搁别人听见了,还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程哥都会讲冷笑话了,幽默细胞诞生了
但江惜听惯了杀人放火的话,这会儿也就当个正经话听了,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很有办法。”
程冽嘴角翘了下,但很快又被按下去了。
少年的眉眼冷冽,看上去好像还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轻声问“只要拿到手环就好了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江惜摇头“没有了。”
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
一下子房间里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程冽看江惜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也就识趣地起身“那我先走,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江惜“唔。等等。”江惜“帮我翻译一下。”
程冽顿住脚步,听她说话。
江惜很快念了一段禁锢的咒语。
江惜“翻译。唔,用你会的语言都翻译一下。”
程冽“”文言文翻译起来真的很困难。但程冽还是尝试着翻译了。
江惜听了觉得不错,于是掏出手机又让程冽录了几段。
“好了。”江惜说。
程冽眼看着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了,这才无奈地离去。
江惜现在握着翻译过后的版本,顿时内心一片和平。
至少这东西能顶点用。
不过最有用的不是说出口的言灵的力量,而是刻在特定物件上的文字,它们的力量往往更加强大。
现在的也就暂时用用吧
江惜想了下,给殷岭打了个电话。
殷岭接到她的电话还有点受宠若惊。
自从江惜从他定的酒店,搬到世运会统一指定的住宿区之后,江惜就没再联系过他。殷岭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有不足,得罪了这位小姐。
幸好
他现在又接到了江惜的来电。
“是住着不舒服吗”殷岭问。
这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难解决,但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事。
江惜“这里住着还不错。现在我需要你替我买一些东西。”
殷岭立刻来了点精神“好的,没问题。你说。”
名牌护肤品还是一些昂贵的首饰又或者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机笔记本
江惜“我要一个龟壳,唔,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多几个。”
龟壳
殷岭一下顿住了。
江惜神色自如地继续往下说“龟壳最好是上年纪的老龟的壳,年岁越久越好,表面尽量没有磨损。再要一些朱砂,一些稻草。”
稻草
殷岭越听越觉得奇怪。
“还要一套银针。”
“中医用的那种你看可以吗”
“可以。”
“好了,就先这些吧。”江惜还想要尸油和人皮,但又怕吓到对方,就还是算了吧。
是时候摒弃这些血腥的东西了。
这个时代没有奴隶了。
人不再是可以被君王取用的资源。他们的头骨不会用来做祭祀的器皿,皮肤不会用来做乐器的鼓面。
所以啊
她才更加的喜欢这个世界。
在得到殷岭第二天就会送来的承诺后,江惜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翻译后禁锢的咒语起了作用。
那些手环再没有动过。
上面的东西都好像死了一般,牢牢地攀附着手环,再没有别的动作。
但体育公园内的异样并没有就此停止。
这次的湖水淹过了更多的草皮。
使得路面泥泞不堪,好像被洪水过境了一样。
场馆又一次着火了,火比前一天还要大。
到上午十一点钟,天空都还是阴沉沉的。
这说明,这样的异象并不是幻想生物引起的。
这下是瞒不住了,体育馆的异样上了新闻热搜。
终于有网友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这些现象了。
卧槽所以上次须臾江那个怪事,可能也是真的
水城人表示,今天水城的天气真的很怪,和天气预报完全不一样。
阴沉沉的,像是有挥之不去的乌云盖住了这座城市。
不过也没正经多久。
好吧,看来已经瞒不住了。其实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谁还记得东北猫脸老太太和蓉城僵尸事件
谁还记得保密协定00后肯定都不记得了
聊着聊着,就又全部脑洞大开了。
再后面就变成讲家乡的鬼故事传说比赛了。
这头江惜走出酒店,迎面就看见宫决带着几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江惜。”宫决出声叫住了她。
江惜回以疑惑的目光。
“你还参加比赛吗”宫决迟疑出声。
“当然还要参加。”江惜的口吻很笃定。
事情没解决,她就不会走。
宫决拧起眉,冰蓝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冷酷。
但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冷酷的语调“场馆这边可能有人故意纵火,很不安全。我觉得最好是不要再参加了。我带了保镖到水城,我可以送你回东城。”
江惜当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回东城吧。”
“我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被宫决咽了下去。
他咬了下后槽牙。
想劝江惜,她还很年轻,有太多的比赛机会了。她是个天才,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奖的。
但宫决没能说出来。
因为这时候程冽也出酒店了。
酒店外有不少人在议论。
“下雨了”程冽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低低出声。
江惜闻声抬头看了看天空。
江惜“是下雪了。”
天空中开始零零散散地往下飘一些东西。
乍看像是雨点。
细看才发现是白色夹杂着一点灰的雪粒,因为雪粒实在太小了,所以并不太起眼。
不过慢慢地,注意到的人就变多了。
“下雪了卧槽”
“这不是夏天吗”
“夏天下冰雹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下雪”
“不会真是什么奇异现象吧”
“可能是环境污染引起的全球极端天气异常情况”
“呃,是不是要直接快进到反思我们不环保”
大家的议论声很多,但总体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这年头,谁还没听过几个鬼故事,见点儿不一样的大场面这下雪算什么还不如下拳头大的冰雹打人疼呢。
一部分体育项目还是照常举行,并没有什么影响。
连击剑队今天换了个场馆都正常进行了。
只是射箭队暂时还被搁置中,另外其他需要使用被烧场馆的运动员,也暂时被搁置了。
但以华国的抢修速度,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江惜本来还有点压力。
觉得到现在都没发现到应对的线索,实在不太对得起殷老先生的嘱托,但看着大家面色如常地继续比赛,她就又恢复了轻松的姿态。
她肩上扛的早就不是整个国家了。
唔。
江惜斟酌一下,给殷老先生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江惜开口,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殷老先生就先出声宽慰她了“你才十七岁,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成功把那些东西引出来了不是吗阏逢,柔兆先生,屠维先生他们都已经在我这里了。一旦局面失控,他们会立刻赶过来。你只需要观察、记录。这样我们应对起来就会从容很多了。”
江惜乖乖点了下头。
然后才意识到对面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轻轻应了下“嗯。”
她还是很吃殷老先生、詹太太这样的“长辈”的慈爱一面的。
谁叫她从未感受过年长者的慈爱呢
不过正因为对这样的人有着足够深的偏好。
所以江惜还是说“明天我会解决这里的情况的。”
“不急。”殷老先生笑了笑,“我厚着脸皮这样告诉你,从千年前的古国发展到现在,这个时代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解决一些事了。看见那些场馆附近穿黑色制服的人了吗他们会保卫这里。也许力量远不如你们的强大,但他们一样能起作用的。”
江惜转头看了看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那些人身上的气势凌厉。
嗯像是昔日古国的王师。
不。
他们好像比王师还要厉害。
殷老先生大概从她口中又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幻想生物没有动静之后。
殷老先生沉默了下,才开口说“也许幻想生物本来就只是个幌子。它们早在国外就显露过行迹,稍微留心查一查就能知道。一定还有其他运动员带了更厉害的东西入境。而这样东西更难被察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带在身上一点也不违和,还能合法入境的呢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想一想。”
江惜记了下来。
结束通话之后。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你们闻到烧焦的气味了吗”
“没有。”
“有好像有”
“很臭啊。”
“可是火已经熄灭了啊”
看不见的恐怖,这才让人觉得有点细思极恐。本来还状态轻松的人们,这时候缩了缩肩头,想回房间,但又怕独处的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大家正犹豫不决的时候。
“耶稣像要吗”一道声音突然近了。
用的是英文。
大家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外国运动员这下沸腾了。
“要这个我们要”
也许是为求得心灵上的平静吧,其他人也动了。
“圣经缩小本也有哈。”
“梵天像也有哦。”这次还是用的印语说的。
“嗯不喜欢的话,还有佛珠、佛像、玉佛头,佛经也有,还有全自动播放佛经的梵唱录音机,24小时续航不断电,声音够大,十米范围内,鬼听了都难受。”男人推车小推车,上面贴着特色摆件的广告语。
程冽转头一看,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
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男人也看见了程冽,立马冲他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才又继续用熟练的各国口语朝大家兜售着属于不同信仰的物品。
前后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就卖空了。
甚至还有人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江惜还是第一次见到佛经机,还真有点被种草了。
如果拿来播放程冽翻译后的咒语,也可以达到十米内驱邪的效果吗
江惜决定试试。
她走过去决定问男人订购一个。
男人小心翼翼地觑了觑程冽的脸色,马上答应了“哎,您等着,我给您送货上门。您留个电话”
程冽的眉尾有轻微的拧起。
男人“呃,算了,电话也别留了。我看这位,应该是您的朋友吧到时候他下楼帮您拿吧。”男人指了指程冽说。
江惜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大巫被伺候惯了。
很快就又到了晚上。
不过对于大家来说,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因为今天一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伴随着不停落下来的灰色的雪,空气里还夹杂着一点焦土的气息,大家慢慢收敛起了说笑的轻松姿态,先后回到了房间。
想到淹水起火多是在半夜发生的,江惜就决定干脆晚上出去看一看。
她收起那些幻想生物,用一个黑色垃圾塑料袋扎好,装进了包里,然后独自下了楼。
另一头,西格德也悄悄下了楼。
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两天的异状,担心是因为他们给出去的手环引起的。
与此同时,华国击剑队的队员也跟着西格德出了门。
“这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的,是半夜偷狗去了啊”
“不会是在我们的地界上干什么犯法的事吧”
国外很多运动员都不太讲究,越是比赛越喜欢约炮,甚至直接就嫖一下子。但这在华国可是犯法的
一行人就这么走在了漆黑的夜色下。
而程冽这时候刚从男人手里拿到补了货的佛经机。
男人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程冽“我能赚这么些钱,还得感谢您给了我的灵感啊。不卖十字架,还可以卖这些这不得给您分个成”
程冽没接。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男人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东西给吸引了。
程冽转眸。
这时候路边的灯光已经被调得相当昏暗了,再加上完全看不见星光的天空,浓如墨的夜幕之下,一点冷锐的光,反射到了程冽的瞳孔中。
江惜也看见了。
很长一柄枪
很肖似古国的兵器长枪。
但又不太像。
因为这柄枪要华丽得多,上面的宝石流光溢彩,像是将世间最美好的颜色夺走,并嵌了进去。宝石下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和傩纹完全不一样的形状。
仔细再看
白色的。
像是柱状物一样的东西攀附住了这柄华丽的长枪。
江惜眨了下眼,才不确定地发现唔,那也许是人的手。
只不过可能是巨人的手
因为手指太过粗壮了。
这时候从一片阴影之中,长枪的主人低下了头,像是在俯瞰这片大地。
低下来的那颗头颅很大,有着卷曲的头发,深刻的外国人的长相,同时,这个巨人只有一只眼。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粗嘎难听的鸟叫声从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之中传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太大了。
而地面上的一切对他来说,又太小了。
于是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慢慢地又直起了腰。
就在他直起腰的一瞬间。
咻的一声破空声起。
紧跟着是一阵江惜相当熟悉的龙鸣。
“咝咝”声在龙鸣之下,隐隐约约地落入江惜的耳中。
之所以还能听见这样微小的声音。
江惜转过头。
唔。
一只巨大的蛇头停靠在她的肩旁,她看不清蛇身,那被黑暗笼罩住了。
咝咝。
那是蛇首吐出信子的声音。
这东西实在是太无礼了。
无礼到,它的舌头都快亲吻到她的面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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