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止步,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我性格比较难搞,要找一个有感情基础又愿意结婚的女性大概不太容易,而且我目前并没有考虑过走进婚姻。”
林白青再笑,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结婚也很好玩的”
她知道他脾气难搞,也知道他是因为挑剔剩下的,但她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顾卫国的老妈乔麦穗是个有名的泼妇,但从没敢在她面前耍过泼。
林白青有生活的智慧,岁月磨练到她已经能跟任何人都很智慧的相处了。
她还想再多聊几句,但已经到老宅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大嗓门说“咳,咳,白青才多大,就真有那么玄乎”
顾娟看到林白青和顾培一起进来,先说“天啦,小培还真来啦。”
又对上房里说“爸,五叔,咱家小培来了,我去叫菜吧。”
上房里的谈话声应声而止。
他们从外地来,就住几天,也懒得摆弄灶台开火,都是从外面叫菜吃。
“白青,刚才你三爷把你夸的可玄乎了,快来,我这两天头正疼的厉害呢,你要真有你三爷说的那么玄乎,就帮我止止头痛来。”这是顾家五爷的声音。
五爷也刚到,他瘦的厉害,两只眼睛硕大,还有俩黑眼圈,说话嗓门倒是挺大,但嗓音都分着几股叉叉,一听就是中气不足。
而他本身就是个行走的疑难杂症,当然要试试林白青的水平。
不过林白青也正好有治他病的东西。
她说“五爷,你听说过马衔铁铁针吧,要不要试试”
五爷一愣,声颤“马衔铁铁针,真家伙”
针就药箱里,林白青取了出来“您看呢”
三爷一瘸一拐,也从屋里出来了“真是马衔铁针”
他虽然没有三叉神经痛,但他仨儿子都有,听说有马衔铁针,三爷比五爷更激动。
颤手接过针,五爷先掏了眼镜出来戴上仔细端详,看了半天又让林白青找出放大镜来,两位爷头凑在一处看了好半天,终于,俩人对视一眼“这还真是咱们药堂的针。”
林白青笑着说“那咱们下午试试针”
两位爷连连点头,齐声说“试,必须试。”
五爷看顾培,又说“这方面你们西医就不如咱们中医了,搁你们得开颅,但中医只需要针灸几下。”
“五叔,准确来说我学的不是西医,而是现代医学。”顾培说。
“我不管你什么医学,反正比不上咱老祖宗的玩意儿。”五爷说。
他强词夺理的,搞的顾培都没法接茬了。
长辈们在上房吃饭,顾娟多叫了一份菜,要跟林白青,蔡三嫂几个在西屋吃。
俩人才收拾好饭,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嚎哭声,顾娟放下筷子出去了。
哭的是林白青上辈子的婆婆乔麦穗,她说“娟子,三爷要不帮忙,卫国明天可放不出来的,他也是你们顾家的孩子,他爸还死的早,他是个可怜的孤儿,你们得帮帮他呀。”
另有个声音是蔡三嫂,一副戏谑语气“这位二嫂,要不想儿子被拘留,你甭让他去找劳力士呀,要我说拘留都是好的,我听说因为找表淹死的,摔死的人可多着呢。”
“两位嫂子,少吵点,少献点丑吧你们。”顾娟说。
回到屋里,她叹气说“这顾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尽是一帮泼妇。”
乔麦穗虽然泼,但也很有城府的,上辈子顾卫国有俩二奶,其中那个乔引娣就是他表姐,俩人生了俩儿子,她还经常带着来顾家做客,林白青给俩孩子诊病,给零花钱,给压岁钱。
乔麦穗瞒的可好了,瞒了林白青将近二十年,滴水不漏的。
不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林白青也就不说啥了。
她当然希望百日祭顾卫国不要来,但要来了也没关系,反正她是不会选他,她也不关注顾卫国。
吃了一口鱼,她问“小娟姑姑,三爷是不是准备给小叔介绍对象啊。”
顾娟笑说“是我想介绍的,是个电视台女主持人,长得可漂亮了,本来说让你小叔抽点时间去趟首都,谁知他一口就回绝了。”
这么说林白青猜对了,三爷和顾娟还真要给顾培介绍对象。
顾培一生相亲无数,林白青记得的并不多,但顾娟介绍的那个她记忆比较深,因为那个女主持人会给顾培和他所就职的海军医院带来一场很大的麻烦。
不过既然顾培已经把相亲推了,她也就不说啥了。
顾卫军兄弟还真抓来了三只蟋蟀,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爪子都没弄折一根。
但俩人是在垃圾堆里抓的蟋蟀,折腾了大半天,衣服脏了裤子破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简直就像两坨行走的大垃圾。
顾卫军不信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一路叫嚣张要打倒封建迷信,顾敖文却捧着蟋蟀,跟献宝似的,先给长辈们看了一圈儿,这才捧到了林白青面前。
林白青夸了他几句,眼瞅着他不注意,把蟋蟀丟花园里放生了。
下午人多,都在院子里,要看林白青如何施针。
针灸三叉神经痛可是个大工程,从面部的颧髎穴开始,到手部的灵骨,大白,重魁,再到腿部的三重穴,耗时长,病也不是一次就能好的。
五爷有些担心,而且他的担心很专业,看林白青在给针消毒,说“这针可不是钢针,白青,你这点消毒怕是不够。”
不像钢针表面精度够高,细菌很难着附,消毒也相对简单,诸如马衔铁针,银针,金针,它们的表面有很多非常细微的凹槽,那些凹槽可以帮医生在针灸时完成很多高难度动作,但也容易藏污纳垢,很难清理干净。
“我昨晚煮了三个小时。”林白青说。
看她平刺入穴,转眼已入寸许,顾卫军忍不住说“再深就要扎到脑浆了,五爷的脑子会不会被扎爆”
才言罢,他突然跟被烫到了似的跳了起来,因为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见针能入脑那么深,而且针甫一进去,就连着皮肉一起突突跳了起来。
二十出头,除了读书啥也不会的小伙子以为五爷的脑子要爆,给吓坏了。
“可以啊白青,看来是扎对了。”顾娟说“找准了穴位针就是会跳的。”
大家都是外行,三爷也说“白青可以的,一次就找准穴位了。”
林白青忍不住说“我灸的是下关,下关分气血,胃经气血在此分清降浊,体寒则补,体热则泄,五爷体有浊气,燥热,要提插泄燥,所以针才会跳。”
五爷久病成医,比大家更懂,笑着说“白青灸的是手法,等于她都会跑了,你们还在研究她到底会不会走路。”
大家一想可不,什么提插什么补泄的,林白青讲的是专业,他们却在这儿班门弄斧的搞点评,顿时所有人全尴尬的笑了起来。
顾培站在最远处,见众人笑,也跟着莞尔。
这个小中医是真厉害,灸三叉神经,在颅脑施针,是需要极高的技术水准和经验水平的。
她才21岁,但手法之老辣狠厉,不输几十年医龄的老大夫。
五爷体有虚火,而针灸清火是比吃药还快的,一场下来他出了一身汗,只觉得浑身清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畅。
收了针,林白青也该回家了。
两位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就住这儿吧,晚上跟你小姑睡。”
林白青说“不了,我习惯回自己家。”
蔡三婶虎视耽耽,防她像防贼,生怕她招惹顾卫军,林白青才不要住这儿遭人白眼。
三爷回头一扫“卫军,晚上带白青出去吃顿好的,吃完再看个电影或者跳个舞什么的,玩一玩再送她回家。”
“爷爷,你看我的大腿,为了给您找药引子都擦伤了,疼,让敖文哥去吧。”顾卫军撩起裤子撒娇,懒得送人,还向爷爷撒起了娇。
三爷本就气儿媳妇,这下连孙子一起气上了。
顾敖文想送人的,但林白青抢先一步跟顾培一起出门,他被这个小叔骂了太多回,知道他虽生的俊,但性格是个阎王,不敢跟,生生止步了。
边走,林白青边问“明儿才是百日祭的正日子,小叔您还会来吗”
顾培止步“我答应过你,自然要来。”
林白青内心窃喜,又问“您不忙吧,我妹今天下班早,在家做饭,要不”
顾培说“改天吧,我从档案室调了一位军人的档案和病历,今晚才能调到,我得回去看看。”
既然人家有工作要干,林白青也就不好强求了,她说“小叔再见。”
“再见。”顾培说。
回到家,热火朝天的,招娣正在炒菜,看姐姐进来,先问“来了几个小伙子呀。”
又说“明天就该定事情了吧,你心里有瞅好的人没”
林白青抿唇笑了一下,点头。
“谁啊,人还在不,我去看看去”招娣关了火,转身就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叔调的是哪个军人的档案和病历,猜中发红包,嗷呜。
卫军谁再让我找药引子我跟谁急。
作者以后有你抢着找药引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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