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禾想说陈子春误会了。
但是他看着双目通红的少年, 江雪禾顿了顿,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在经历过酸与那样的事后,陈子春对人的信任必然降为极低。何况花时在玉京门中,陈子春怕这位大小姐, 怕得要命。
而自己与缇婴恰好救了他。
过命的恩情, 可以换来很多东西。
如今不知二师弟为何迟迟不来, 自己发去的消息也不回复,但不提这个变数, 缇婴既坚定想留在玉京门中学剑,那她拥有一两个值得信赖的同伴比较好。
修行一路,道与侣皆重要。
陈子春是很好的选择。
江雪禾的思考只在一瞬间。
陈子春忍泪抬头时, 他师兄便用枯瘦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江雪禾用温和的、平时只待缇婴的语气和他说“这一日比试辛苦了吧可有什么难处且与我说一说。”
陈子春觉得自己拥有了师兄的爱。
而缇婴带走了江雪禾的褥子。
玉京门中的比试, 分为文武两类。
缇婴不确定自己文的那一类考得如何, 但是武的这一类, 她应该还是不错的。
因为这种武试, 与入门前的试炼很相似,只略有不同
内门比试中的试炼,是用“天目通”这个仙器随机筛选两个弟子,一同进入“天目通”为其挑选的秘境。
两个弟子修为水平相差过大也无妨,因“天目通”会压缩这种差异。它为比试的弟子挑选的秘境,会制造出苛刻条件, 好让两个比试的弟子水平被压或升至相近的程度。
每个秘境要求赢的任务不同, 两个弟子水平相近时, “天目通”才能最公正地决出胜负。
这几日的“天目通”比试,据打听,已经有很多不同的试题了。
有人进秘境是比试摘灵草, 有人是在严寒中谁撑得久谁赢,有人是比试打杀凶兽的数量,有人是弟子之间的对决。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用的都是“天目通”出的题。
不断的筛选下,弟子们不断地相遇,一点点分出名次。
这些弟子们好评不断,让陈长老分外得意他是炼器大师,“天目通”就是他这些年最成功的器物,还在不断优化。
陈长老肯借出“天目通”来给弟子们比试,一是沈行川提着持月剑逼迫,二是他也想借弟子们的成绩,继续将天目通炼制得更成功。
缇婴也蛮喜欢“天目通”这个法器的。
她自修行以来,修为是差同路人一截的。可若是没有境界压制,缇婴从未输过。
这可比五毒林那种试炼好的多。
这也是缇婴敢大言不惭,和江雪禾说自己想拜师沈行川的自信她觉得自己比得挺好的。
不过,想拜师是一回事,师兄逼着她修行,一刻不让她休息,一不比试,就要她修行,她都有些怕江雪禾了。
怎会有人脾气温温和和,平时待她也和善,一学习就换个嘴脸呢
新一日的比试之后,缇婴与几个内门弟子在堂中聊天。
花时从一场比试中退出来,进了大堂,正好看到他们。
那蒙着眼的少女南鸢清清冷冷地坐在窗下,一人独坐,谁也不理。起初大家试图与她搭话,但发现她依然寡言,大家也不好招人烦了。
黎步则靠着墙壁,目中闪着幽光,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目光非常随意地扫视着堂中人,时而在缇婴身上落下。
花时记得这个少年。
万通灵根
可是据她打听,黎步上一场比试,输得很快。
花时蹙眉这不太符合万通灵根的共识啊。
她爹说,万通灵根资质的人,哪怕坐着喝水,都能平平顺顺地提升修为,资质好得吓人。
花时已为此焦虑一日一夜。
她想做内门大师姐、想拜师沈长老的话,江雪禾便是她最大的敌人吧
可是江雪禾本人低调至极。
他只和缇婴在一起,偶尔二人行中会加入一个外门弟子陈子春。私下里遇见时,那人说话四平八稳,却什么关键消息也不透露。
实在讨厌。
花时不得不决定,找上缇婴缇婴嘴巴坏一些,但总比虚伪的江雪禾好打交道吧。
花时咳嗽一声,走到缇婴身边。
几个内门弟子正与缇婴聊年龄,聊入门前的故事。他们比来比去,干脆道“你年纪最小了,就是咱们内门的小师妹了。”
缇婴做人师妹做习惯了,换个门派,依然是小师妹,她倒接受得很淡然。
偏旁边有个讨厌的声音凉飕飕道“是不是小师妹还不好说呢。就你这水平”
人灵根
和外门弟子一样差,怎么混进内门的
缇婴仰脸,看花时。
其他弟子拘束站直“师姐”
虽然还没排次序,但以花时的身份,叫声师姐,是应该的。
缇婴恬静地眨眨眼,笑眯眯“讨厌的师姐,你又来啦”
花时“”
讨厌的师姐
缇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
花时想起自己交好的目的,她深吸口气,强忍。
花时傲慢的面上,努力挤出一丝亲和的笑意。
她道“我哪里奇怪”
缇婴“你到哪里,哪里都鸦雀无声。会不会是你难打交道的原因呢”
花时额上青筋抽一抽。
她气得跳起“缇婴”
她眼看就要祭出自己的法器,旁边弟子们连忙让开,缇婴赶紧插嘴“比试大堂禁制武斗哦。”
果然,花时根本取不出自己的剑无形的力量约束,这个堂中没有人能使出法力。
她狐疑看缇婴这就是你嘴巴坏的原因
缇婴很自豪,好像能听懂她在想什么“不是哦。我一直这么坏。”
花时“”
她深吸口气。
她挤出一丝笑,僵硬地手拍在缇婴手臂上“同门师姐妹,我不和你计较。你真是可爱,大家都喜欢你,师姐也很喜欢你呢。”
旁边的弟子们偷看她们“”
真的么
我们不信。
坐在窗下的南鸢发现缇婴两句话就惹到了花时,不禁惊讶地侧脸“望”来。
她静默半晌。
她知道缇婴修为很差。如果缇婴和花时约好在堂外比试的话,身为缇婴未来的朋友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手相助
南鸢脑海中浮现无数条线,每一条都是一重未来的可能。她在神识中操控着这些线,有时分不清真假,会陷入旁人看着“清高”的境界。
而黎步,目光一亮。
黎步眼中带笑,笑意冰凉地看着缇婴。
但是花时是真的来和缇婴交好的。
在缇婴困惑不解的目光下,花时硬是自说自话,赶走其他弟子,在缇婴身边坐了下来。
不过花时到底任性骄横惯了。
她一坐下来,懒得说废话,直接压低声音和缇婴耳语“你知道内门弟子们的灵根都是什么吗我知道。”
缇婴睁大眼睛。
花时悄声“江雪禾是万通灵根”
缇婴眨眨眼。
花时“万通灵根”
她语气里的酸楚羡慕难掩。
但是缇婴反应平平“哦。”
花时“”
她见缇婴不吃惊,不羡慕,不惊讶。
她半晌反应不过来。她还以为,缇婴这么讨厌的小姑娘,必然会和自己一样小肚鸡肠,很有共鸣。
花时不死心“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万通灵根”
她正要强行告诉缇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花时禁言”
沈行川声音骤然响起。
花时立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闲聊的弟子们纷纷站起,包括本来坐着和花时斗嘴的缇婴。
众人恭敬“沈长老”
堂门推开,有人进来。
进来者并不是沈行川。
沈行川说出那一句后,便再次沉默,似乎神识已然离开。
而进堂的人,是一管事,以及,跟在管事身后的江雪禾。
江雪禾依然穿戴风帽,避免身上的伤痕被人不停询问。
缇婴则是看到江雪禾,便想起昨日熬夜的修行,有些脸白。
但脸色最差的人,是笔直站着的花时。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沈行川封了口,一个字说不出而按照沈行川的严厉,是不可能主动给她解封的。
花时面色青青白白,眸子微红,紧抿唇不语。
管事抱歉地看一眼花时。
管事咳嗽“我是来宣布对你们的惩罚的经长老们讨论,江雪禾、花时、黎步、南鸢、缇婴,你们五人,从今日起,每日去藏书阁抄写门规十遍,写够一月方可结束。
“若有再犯,逐出师门。”
众人哗然。
不明白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管事语气严肃“内门测试灵根一向不公开,你们几人,却各凭手段,都知道了内门弟子的灵根。明知禁令,公然违抗,难道不该罚”
缇婴怔住。
她倒是很乖。
好吧。
罚就罚吧。
但是
没等缇婴“但是”出来,黎步笑眯眯“可是,据我所知,南鸢姑娘根本没有再靠近过测试堂啊。”
管事看一眼他。
管事道“私下占卜也算。”
不等弟子们质疑,他面向南鸢,将长老们商议的结果告知“南鸢姑娘,你的修为,应该和占卜有关吧你这一类的修士,对自己的占卜准确度,必然心中有数。
“你早在投龟壳时,就知道自己所测必然准确。长老们如是惩罚,你可有异议”
南鸢“没有。”
黎步不死心“据我所知,江雪禾也没有靠近测试堂吧。”
缇婴赶紧插话“对呀对呀”
她偷偷瞪一眼黎步这人谁啊怎么抢她的话。
黎步眼中笑意加深,隔着风帽,一目不错地看着江雪禾“咱们这位江师兄,看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像是会在意灵根的人。我不觉得江师兄会主动靠近测试堂,除非”
他弯眸“他为他的小师妹看的。”
他又道“再或者,他小师妹偷看的,故意告诉他的。他可真无辜啊。”
缇婴“”
你再骂
这人谁啊
这么讨厌
缇婴支吾“我”
管事咳嗽一声,看眼身后的江雪禾。
江雪禾温声“先生但说无妨。”
管事目有抱歉,却还是说“江雪禾受罚,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弟子们纷纷“那是什么”
管事“他是告密者。”
众人“”
缇婴“”
管事一本正经“玉京门虽然禁止弟子探查灵根,但同样禁止同门之间的告密。江雪禾要和你们一同受罚。
“从今日起,众弟子不许再讨论灵根。若有违者,一律去戒律堂领罚。”
江雪禾以一己之力,将关于灵根的讨论,禁止了。
有花时被沈行川禁言,再有那几名弟子去受罚,其他人再也不敢私下讨论灵根了。
这正是江雪禾的目的。
只是附带了一点点缺点
内门弟子们看江雪禾的眼色,开始怪怪的。
缇婴也很纠结。
她既想维护师兄,又讨厌师兄。
毕竟她也要跟着领罚。
缇婴不太高兴。
早知道就不告诉师兄了。
哼。
无论如何,缇婴每日既要比试,还要领罚,晚上还要被师兄逼着修行
她真的有些害怕见到江雪禾了。
而江雪禾实在神通广大,她怎么躲,他都能找到她。
但缇婴依然要躲。
这一日,缇婴从“天目通”的试炼中出来。
她再一次地险胜。
虽然受了些伤。
不过缇婴从来不在乎这些伤。
她出来后,在议事堂趴着休息时,发现周围格外安静。
这般安静
她岂不是更容易被师兄找到了
缇婴喃喃自语“人都去哪儿了”
一个懒洋洋的少年声音回答“巫神宫的大天官来了。四大门派共同选试弟子,可那几家迟迟不来,如今巫神宫终于来了,大家都去围观了。”
缇婴抬头,冷不丁看到角落里的黎步。
她被他吓一跳。
这个人一直在黑暗角落里坐着,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迎上她目光,黎步对她露齿一笑,十分粲然。
缇婴“巫神宫”
她觉得有些耳熟在她童年的记忆中,一定出现过这个名字。
黎步漫不经心“天下修行者,分为三类,道修,佛修,还有一类,就是神修。巫神宫是天下神修最正统的一脉,踞坐中州,数百年来是抵御秽鬼潮的中坚之力。
“他们一脉,可是很厉害的。”
千年前,世间唯一仙人为降魔而离开。从此,世间无魔亦无仙。
这对于修行者,既是一种机遇,亦是一种打击。
若是修仙修得再如何厉害,都无法成仙,那么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这种争执,修士们分出了两派一类依旧修仙,另一类,改修神术。
修神者靠的是信仰之力,供奉之力。
若是信仰与供奉足够高,那么也许不会成仙,但是他们可以成神。一样超脱生死,遨游万界。
这是巫神宫为自己找到的出路。
巫神宫的弟子,女子叫“神女”,男子叫“天官”。
神女之下,是巫女;天官之下,是神子。
这一代巫神宫的最高统御者南鸿,为男子,被世人尊称为“大天官”。
黎步说起这些闲事,如数家珍。
缇婴心口缩了缩。
她想起来了。
神女,巫女
她小时候,正是被村中人,称为“小巫女”啊。
那是尘封在记忆中、她不想碰触的过去。每每忆起,都如毒蛇般咬她一口。
她分明已经踏上修行路多年,可是偶尔想起来,那些晦暗的血淋淋的故事,仍在一刹那,击得她浑身发冷,惶惑惊惧。
缇婴一瞬间站起来,决定去看看热闹
巫神宫,真的和她幼时的经历有关吗
黎步冲她喊“小婴妹妹承了我的好,日后记得还哦。”
缇婴莫名其妙回头“你也是内门弟子可你是谁呀”
黎步“”
好目中无人的讨厌鬼。
他笑容近乎咬牙切齿“小婴妹妹,我叫黎步,你最好记住了。”
缇婴敷衍地“嗯嗯嗯”。
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到来。
南鸿本人,正是玉京门的白掌教仙逝那一夜,飞来玉京门打探消息的神识中大腹便便的那一个。
虽然有些胖,容貌却俊。
而在他身后,一个个蒙着面纱、戴着帷帽的男女们,恭恭敬敬跟随。
风吹帷纱,衣带飘曳。一行人上阶,周围寂然。
玉京门的五位长老齐齐出来相迎,弟子们也纷纷好奇地站在丹墀下围观,窃窃私语
“听说巫神宫从上到下,神女都是美人,天官都很秀俊。
“自然,他们修的是神学嘛。如果长得不好看,凡间那些人与灵与妖,怎会供奉他们
“神学到底是什么”
修道者不是很了解神学到底是什么,但是站在高处丹墀上,迎接南鸿的五位长老,各个警觉,封闭五感,不与巫神宫的美人们对视。
其他神修者未必如何。
但巫神宫的神学,修的是“天命”。
他们的眼睛,看遍世间因果,再从因果中,纠选最为好的一条路。在不断的问天命中,修为增加。
五位长老都知道绝不可与巫神宫的人对视,不可将因果展现给巫神宫。
尤其是,对面是,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
南鸿的神识在之前对玉京门那般不客气,他本人到来,倒是和气生财。
几位长老低着头不与他对视,他也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南鸿“白掌教莫非是最后渡劫,历劫失败,才仙逝的
“我早和他说过,仙路已断,世间不可能有人成仙。想改变这种天命,不如把你们玉京门那位仙人唤出来,让他帮帮忙,不然你们都是白忙活。”
花长老秉持风度,淡然道“千年前,我们祖师青木君为了封魔,与魔一道封印。如今世间无魔,已是他老人家的功绩。若是再唤醒他,说不定魔也会死灰复燃。
“我看是如今世间太平太久,大天官又没经过当年事,不知道魔的可怕。”
南鸿目光幽闪。
他慢吞吞道“白掌教若是听老朽的,改修神道,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众人无话。
南鸿微微一笑。
他来试探玉京门,对玉京门的下一任掌教之位分外有想法他看着花长老垂目的苍老模样,嘿笑一声。
不急。
这才第一日。
南鸿道“老朽先给白掌教上柱香吧。”
他向前走。
却忽然,南鸿身子定住。
他的一双眼中,骤然瞳孔放大,出现了一幕场景
模糊的雾气中,血色凛凛。
一柄剑从雾气中飞出,直向南鸿斩来。
那一剑凌厉森冷,杀气重重。
南鸿如何逃也逃不掉,被剑一箭穿心,当即吐血而死。
玉京门的高台上,五位长老发现南鸿倏然脚步趔趄,肥胖的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几人“大天官”
虽害怕大天官的天命术,他们仍快速看了南鸿一眼。
这一眼,他们看到南鸿肌肉颤抖,汗如雨下,满脸煞白没有血色。南鸿虽强自撑着,眼神却涣散许多。
南鸿骤然回头,向身后丹墀下密密麻麻的玉京门弟子中看去
刚才那一瞬,他的天命术预警,告诉他,有朝一日,下方玉京门中弟子,有一人会杀了他。
他必将死于那一剑。
怎会如此
南鸿心神几变,肃然道“不妨事,我只是预见了一些事。”
花长老和其他长老面面相觑。
南鸿恢复面色“无妨,我再看一遍。”
他定定神,回过头,向丹墀下的弟子们看去。
几位长老面色一变。
他们畏惧大天官这种天命术。
沈行川挡在南鸿身前“大天官,先烧香吧。”
缇婴挤在人群中,仰着头,看也看不太清。
那些人和她的师兄一样穿戴帷帽。真是的,长得未必有师兄好看,戴什么帷帽。
她踮脚之间,一个人从旁侧伸手,将她拽入角落里。
缇婴“啊呜”
她的嘴被捂住了。
缇婴根本没看清楚大天官的风貌,就被江雪禾堵到了。
江雪禾将她带走,寻到没人处,才放开了她。
缇婴被堵在墙角,仰头看他,抿着唇故作坚强
可怕师兄又来了。
勇敢小婴,见招拆招。
江雪禾“师妹,该去藏书阁领罚了。”
他如数家珍“还要抄门规,读书,打坐,修炼”
缇婴色变“怎么又来啊”
她惶然“昨日不是刚过吗”
江雪禾“今日不是又到了吗”
缇婴“你是我们中的叛徒。”
江雪禾“师妹说的是。”
缇婴“你有没有觉得你在虐待小孩”
江雪禾“小孩可以虐待回来。”
缇婴“我只有一天拥有二十四个时辰,才能做完你这些安排”
江雪禾好整以暇“师兄会努力修行,早日让你一日拥有二十四个时辰。”
缇婴讨厌
缇婴“你不羞愧吗”
江雪禾“羞愧的。”
可是他羞愧,对她也不手软啊。
缇婴努力抱着墙角树“我想看看热闹”
江雪禾一点点把她从树身上拔下来“走吧。”
二人拔萝卜。
缇婴因为矮又弱,拔不过他。
讨厌。
小姑娘哼哼唧唧,和他讨价还价半天,他纹风不动。
她不禁凄然,拗不过师兄,发出一声惨叫,掉头就跑。
待缇婴逃跑一样跑出一段距离,江雪禾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养小婴养出了些问题
她师父都没把她养出鹅叫。
我怎么把她养出鹅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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