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下, 江雪禾蹲在地上,查看缇婴。
缇婴懵懵地仰着脸,眼圈润湿, 鼻尖泛红, 眼中滴溜的水, 清泠泠的。
这是一个仗着他人宠爱、肆无忌惮要糖吃的小孩子。
可是江雪禾想你怎么确定我无条件宠爱你呢
你又怎么确定,我给你的就是糖呢
他自己都生出很多迷惘, 一边说服着自己做好师兄,一边又觉得, 自己不像个好师兄。
他心里似乎有些古怪的念头
他还在按压着。
那是属于夜杀的卑劣,他不太愿意以夜杀的模样, 面对自己在意的人。
江雪禾便垂着眼, 轻轻地给缇婴擦眼泪。
他将自己的失口收了回去, 因他确定,缇婴并不太明白他。
缇婴是不太懂他,缇婴脑中转了转, 将师兄的话理解为招他,等于欺负他。
她少有的赧然。
她心虚地乖下来,不掉眼泪了, 由师兄给她擦眼睛。
身后的月奴站在夜间泛着幽蓝光的灵田间, 歪脑袋看着这对师兄妹。
缇婴都弄不明白的, 她自然更看不懂了。
月奴直接问“你们在做什么”
江雪禾便感觉到手指下, 女孩瑟缩了一下。
他顿一顿,告诉月奴“天色晚了,我带师妹回去。剑灵大人还有旁的事吗”
月奴“有的。”
江雪禾诧异。
月奴“我说问她问题,她也可以问我问题。”
缇婴从江雪禾臂弯下冒出毛茸茸的脑袋。
她眨眼睛“我现在不想问,我以后再问。”
月奴一愣。
还能拖延的吗
但是, 好像没问题。
月奴便懵懵地离开了,灵田间,只剩下缇婴和江雪禾二人。
江雪禾这才问缇婴“说罢,让师兄过来,做什么”
缇婴嘴硬“谁说是我要你过来的是月奴傻子把你叫过来的。”
江雪禾道“你若只是生气,必然哭哭啼啼跑来骂我。但你要我过来”
他垂着眼,目光再次落到她软雪一样的泛着盈盈泪光的腮帮上。
看着肌肤细腻软绵,让人想揉一下。
但是江雪禾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这两日心头的警惕。
他只对缇婴慢慢说道“你不就是博取我的同情吗”
故意让他看到她被欺负的样子,故意让他心疼,故意让他服软。
缇婴一下子恼羞成怒。
但她伶牙俐齿“怎么啦你是哥哥,同情妹妹有错吗你干嘛说的像是我做错什么一样,我才没有错就算我错了,你也应该向着我。”
她的理直气壮,平日一定会换来前师父敲她脑袋。
所以她说完就往后缩。
但是江雪禾目光闪烁,竟然悠悠道“说的不错。”
他俯下脸,轻而哑的声音带着安抚之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向着你。”
缇婴“”
他说的平静淡然,像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他望来的这一眼,波光中跳跃着春日星星,星光潋滟
缇婴心头怔怔的。
那熟悉的迷惘与心痒,再一次到来。
缇婴掩饰地低头。
缇婴道“哼,我只是在说沈长老的事罢了。”
江雪禾拢眉“沈行川”
怎么一直记得沈行川呢
缇婴“你不能直呼大名,你要叫长老。算啦,我才不会去告发你,我只是说,你和沈长老的事,我知道了”
她目不转睛看江雪禾。
江雪禾不动声色“我和沈长老有什么事”
缇婴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她并不松懈哼,她渐渐发现,她这个师兄,特别会装。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总是冷眼旁观。好像人间大部分事,都与他无关。
但是怎能与他无关
缇婴怒冲冲“沈长老分明很喜欢你,总是私下关注你,总是私下问你问题。他关心你的课业,好奇你的修为进度,连他那把剑,都知道了你。
“他很在意你。”
缇婴说着,眼睛重新雾濛濛。
她语气里充满了嫉妒。
她伤心喃喃“而我就是顺带的那个。”
江雪禾“那又如何”
缇婴“你”
江雪禾“嗯”
缇婴心中烦躁无比,她脱口而出“你不许被内定成他的弟子。如果他私下喜欢你,你就、就表现得很讨人厌,让他不喜欢。”
江雪禾静静看她。
缇婴“怎么了”
江雪禾“你是要用私下情谊,左右明面上的选徒”
缇婴“有什么关系”
江雪禾“我可以答应你”
缇婴正要放心,却听他说“但这只会害了你。”
缇婴怔愣。
江雪禾耐心“小婴,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缇婴一下子捂住耳朵。
她不肯听了。
她捂着耳朵,倔强地看着他,眼中湿漉漉,水波晃动,眼看着又要掉眼泪了。
江雪禾是一个非常心硬的人。
他从不在意别人哭不哭。
可是这是师妹。
他沉默半晌。
他终是拉下缇婴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哄“师兄应你,若是他私下问我,我必然拒绝。如此可放心”
缇婴眼中一滴泪终于掉落。
她却欢喜,张开手臂,搂住了江雪禾。
她撒娇“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吵如果我在比试中遇到师兄,我肯定堂堂正正地赢你嘛,我又不是只会使小手段。”
江雪禾身子僵硬。
她察觉了,疑惑地抬脸,却是才露一个头,就被江雪禾的手按了回去。
缇婴开心起来,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便又向师兄炫耀自己身旁一堆小山一样的灵草。
缇婴“都是给师兄摘的我想帮师兄治脸,还是身上的伤,还有你的声音”
江雪禾一怔。
她用食指卷了一棵灵草,讨好地轻轻点到他脸上,脸颊靠眼角处的那一点若隐若现的伤痕。
女孩的手指落在他脸上。
江雪禾伸手,扣住了她的手。
缇婴疑惑地与他垂落的目光对视。
江雪禾缓缓松开她的手,温声“黥人咒是没办法用这种方式解除的。”
缇婴登时紧张“嘘嘘嘘不要乱说话。”
她警惕地看四周,生怕四周有灵气波动,听到两人的话。
她责备地看江雪禾怎么能这么随意地说出黥人咒呢
这可是道家禁咒。
每个背负黥人咒的人,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别人都会来审判你。因为你若是没有一些问题,黥人咒是不可能上身的。
这是离山前,前师父叮嘱过她的。
缇婴那时候不知道前师父干嘛要叮咛一个她早已没有了的黥人咒。
认识了江雪禾她才知道,前师父提醒的,恐怕是师兄。
前师父给了她一封不让师兄看的信,还叮嘱她黥人咒的事是想要她保护师兄吗
她怎么保护得了呢
但是起码
缇婴在师兄耳边用气音说话“师兄,别让人知道你身上的符咒呀。”
她很不解你平时都用风帽掩饰,怎么这会儿却跟我说出来了
江雪禾低头看这扑入怀里的少女。
他忽然开口“小婴。”
缇婴“干嘛”
江雪禾“你若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特别好的师兄,我若杀的无辜者,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你还会”
他停住了。
他也不知道应该要求缇婴什么。
缇婴纳闷“可你是我师兄啊。”
江雪禾问“你不是已经不认师父了吗我还算你师兄”
缇婴以为他指责她叛师。
她气得跳脚“可是前师父认我啊他都不说我,你凭什么说我讨厌,我不和你玩了”
她要跑,江雪禾抓住她手腕,将她拖回来。
她撞到师兄怀里,师兄身上的浮雪般的气息浓郁一些,搅得她晕乎乎。而她没有弄清楚,师兄又扣着她肩,让她远离了他怀抱。
江雪禾“我们回去吧。”
缇婴眼珠转一转。
她看看那么高的山,那么远的云。想想自己糟糕的御风术
缇婴张臂“师兄,我好累,我给你采了一天的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她有很多磨人的词还没讲呢。
江雪禾却莞尔“好。”
缇婴一呆,然后生怕他反悔,赶紧抓着他手臂攀上去。
缇婴将她摘的灵草收到乾坤袋中,离开药宗时,江雪禾淡定地拿缇婴赢的那些灵石付了。
之后,江雪禾果然愿意背着缇婴。
只是他问“这些药草当真是给我的”
缇婴“对呀。不过我又没学药,但是药宗的师兄师姐们肯定知道怎么治药。我想想法子,让他们做药膏给你师兄一定可以恢复容貌的。”
江雪禾不语。
他不觉得什么药会对黥人咒有用,但他记住了缇婴的话。
女孩趴在他肩上,放肆地搂着他脖颈偷懒,他每一次侧过脸,都能感觉到缇婴的呼吸。
江雪禾渐渐觉得,这似乎也是一场修行路。
小师妹像是一场针对他的修行。
他是否能完成师父的嘱托,好好地将师妹养着。是否能在二师弟来之时,愿意交出师妹。他是否能一直保持冷静,不对更多的亲昵生出妄想。
江雪禾静静地踩着这条极细的线。
江雪禾琢磨着,该怎么和缇婴说二师弟要来的事。
结果不等他琢磨出来,伏在他背上、有些无聊的缇婴伸手去轻轻勾他耳畔的发,绕在指尖玩。
江雪禾顿住。
缇婴“师兄呀。”
她不好意思地问“你的特长是什么啊”
江雪禾心中嗯
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自我得不得了的小师妹,居然会关心他的事这是进步,还是她另起了什么坏主意
江雪禾沉吟间,缇婴着急地用腿夹了夹他的腰,搅蛮催促“快说”
江雪禾抓着她的腿的手紧了一下,让缇婴吃痛。
但是缇婴还没抱怨,他就恢复了。
江雪禾想了想。
总不好说自己擅长取人性命吧
他又不想骗缇婴。
他找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擅长骗人。”
缇婴“啊”
她惊得合不拢嘴,江雪禾侧过脸,唇角翘一下,语气悠缓“怎么,不相信”
缇婴哼一声,不管真假,先记下来。下次别人问的时候,她总不至于答不出来了。
缇婴手指缠着师兄的发丝,催促“还有呢”
江雪禾“烹饪”
缇婴“哇还有呢”
江雪禾“读书”
缇婴催促之下,他说了好几个。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配合,但是缇婴却渐渐开始不高兴。
最后,缇婴闷闷道“你的特长,没有一个和我有关啊。”
江雪禾嗯
特长还需要跟她有关
他背着她,很久不说话。
星光落在二人身上,玉京山离天幕很近,林间星照,遍地银白,宛如霜雪。
缇婴闷闷地趴在他肩头。
她快要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师兄沙哑的声音“有的。”
他说“哄你。”
缇婴猛地醒神。
她低头看师兄的侧脸。
安静星间林海,竹叶清新气息扑来。
缇婴渐渐搂紧拢他的手臂。
她抱得用力,他却不吭气。
缇婴又问“那缺点呢”
他又不是真的完美无缺。
江雪禾抬头看天上星子。
他道“哄你。”
特长是哄你。
缺点也是哄你。
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小师妹相处,只好千方百计地顺着她。而顺着顺着,他开始生出迷惘了。
缇婴受不了二人之间的沉闷,这沉闷,总是带着一些酥酥的、麻麻的,像喝醉了的感觉。
缇婴惶然。
缇婴便叹气。
江雪禾没吭气。
缇婴再叹气。
江雪禾目中浮了笑,忍住“怎么了”
缇婴“马上就到我的院落了呢。”
江雪禾不明白“对啊。”
那又怎么了
缇婴“不想和你分开呢。”
江雪禾心一跳。
他道“莫要胡说。”
缇婴“没有呀。他们都要男女分开住呢,可是男女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和前师父,都是男的呀,我没有觉得你们和我有什么不同啊。”
江雪禾“在你心里,我和你前师父是一样的”
缇婴懵懂,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感觉师兄沉默了。
但是她想说的是“我想和你一起睡的。你可以哄我睡觉,你哄我肯定很耐心,说话很好听”
她陷入向往。
江雪禾许久不语。
缇婴便不开心了“说话呀。”
江雪禾睫毛轻轻低一下,掩住眼中神色,轻声“小婴,我是你师兄。”
缇婴“嗯”
江雪禾“你没有懂什么是师兄。”
缇婴不服气。
江雪禾道“你若是知道你在说什么,便不会说这样的话。”
缇婴“你好复杂,我听不懂。”
他似乎很无奈。
江雪禾道“好吧,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师兄。师兄与师父、道侣、朋友、亲人,都是不一样的。”
缇婴“你教我嘛。”
江雪禾“我恐怕没有时间教。”
缇婴“嗯”
缇婴沉闷之下,江雪禾道“小婴,你二师兄要来了。”
缇婴“啊”
江雪禾“我应该要走了。”
缇婴“什么”
她一下子抬起脸,盯着江雪禾。
江雪禾便和她说了白鹿野的信,说了白鹿野此时正在山下。
缇婴呆呆地看着他侧脸,想不明白二师兄来了,为什么他要走。
江雪禾也说出自己的不解“他说他很快拜师上山。但是玉京门的收徒已经结束了,山下如今的筛选弟子,是其他几个门派的意思。二师弟如何能很快拜师上山”
缇婴心里很烦“啊他很容易啊。因为他是玉京门那个仙逝的白掌教的私生子啊。”
江雪禾“”
小小千山,如此卧虎藏龙吗
缇婴声音又懒又软,心乱如麻地趴在师兄背上。想要挽留又不知如何挽留的原因,让缇婴烦躁,她气息喷拂在少年耳珠上。
他的僵硬,她不知道。他耳珠一点点泛红,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压着火气,跟师兄解释“二师兄要是想上玉京门,很容易的呀。到时候几个长老,恐怕都要给二师兄让位倒茶呢。不过,我估计也不会这样二师兄又一天没有待在玉京门过,就算是白掌教的私生子,也作用不大吧。”
她道“可恶,我原本以为,二师兄能起一些作用呢。谁知道我还没上山的时候,白掌教就死了,二师兄的身份是一点用没有了那他还来干什么呀”
她恶劣地眯起眼,瞪着江雪禾是因为你觉得我麻烦,不想带我了,想把我扔给二师兄吗
江雪禾不言不语。
缇婴更不满了“你说话呀。”
江雪禾便说“你坚持上玉京门拜师,是因为你二师兄”
缇婴一怔。
江雪禾淡声“千山惹了些麻烦,师父走不了,却让你走。你没有地方去,便想到了二师弟的身份。你一定从二师弟那里听说了不少玉京门的事,你以为若是来玉京门,凭二师弟的身份,你会很容易拜师,学到一身本事。
“甚至在知道白掌教已经仙逝后,你仍然觉得二师弟的身份有可利用处。二师弟纵然不能让你占尽便宜,却起码可以保你一个玉京门弟子的名分。
“小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你会想方设法说服二师弟与你一同留下,靠他的身份,在玉京门有些便利。
“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筹算你为什么没想过光明正大地一路比试,当好内门弟子。你总是想走旁门左道。
“你身上,是不是有些问题”
江雪禾感觉到,缇婴搂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缇婴冷冷道“我不要你背了,你放我下来。”
江雪禾不放“让我进你的识海,看一看”
缇婴打断“不我才不会让任何人进我的识海你做梦我想怎么修炼是我的事,你是我师兄也管不了我。我愿意拜谁当师父就拜谁,我想进什么门派就进什么门派,你管不了我”
她挣扎起来,要从他怀里跳出。
江雪禾怕伤了她,可她一直挣扎,他被连累得身子晃了晃。
而趁着他不稳,缇婴抬手就在他颈上抓了一道,从他背上跳下。
江雪禾又惊又怒“小婴”
缇婴这时候像个竖起全身刺的刺猬。
她愤怒而尖锐,又十分防备他。他朝前走一步,她便慌张地向后退。
缇婴道“我走了,你别过来”
缇婴眼中噙着泪“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我有二师兄就够了。你想扔开我就扔开吧,反正我和你本来就不熟,我本来也没见过你的”
她说得好伤心,眼中泪光掉落。
江雪禾心口一烫。
他有无数哄人的法子,但是此时看着缇婴防备的模样,他心头凌乱,很多法子便都想不出来。
她逃也似的跑开,捂着心口,似乎生怕江雪禾不讲武德来偷袭她。
她害怕这个敏锐又厉害的师兄。
缇婴慌慌张张掉头便跑,江雪禾立在原地,被她那样提防害怕的态度,弄得心尖一刺,登时便追不下去了。
好好的谈心,怎么能谈成这样呢
白鹿野确实在山下。
新一日开始,不提山上的那对师兄妹在闹什么别扭。
白鹿野在山下各门派收徒的帐子间徘徊,走得慢悠悠。
他面容清隽,眼若桃花,只这么三两步,就吸引了很多人。但很多人看他,更多看得是他手上晃着的一堆叮叮咣咣的腰牌
几个门派的收徒试炼,他全部通过了。
可他又没有决定去哪个。
他只是说要上玉京门。
几个不同门派的掌事劝得口干舌燥“白小公子,以你的天资,来我们门派,一定会让你进内门的”
白鹿野拢着眉,似为难“可是条件我不是很心动啊。”
他忽然侧头,看到了巫神宫的那些戴着帷帽向他走来的人。
巫神宫的人拱手“白公子,我巫神宫愿意让你做大天官的亲传弟子,只是需要你为我们做一件事。”
巫神宫啊。
白鹿野琉璃般的眼眸,笑意森冷,却又笑意加深。
他道“好说,好说。”
白鹿野便跟着这些巫神宫的弟子离开,听他们提如何绕过“天目通”的监视,杀掉南鸢之事。
在他们后方,有两个年轻修士牵着毛驴,衣着简朴,打着补丁,慢悠悠踱步而来。
两个修士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小胖子追得气喘吁吁,他前面的道士兄长气定神闲。
二人的说话用了门派秘法,只有他们听得到。
小胖子“师兄,师兄你看咱们一带那个白鹿野来了玉京门下,他就抛开咱们走了。早知道不帮他了。”
他的高瘦师兄回头。
师兄面容俊逸,却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嘘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既然是要跟玉京门作对的,送一个麻烦人物上山,让玉京门一团乱,本就目的达成。”
小胖子呆住。
小胖子苦笑“师兄,你还记得祖训啊咱们都这么穷了何必一直遵照祖训,找人家玉京门的麻烦呢要不是师父、师叔、师祖们全都这么想不开,咱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吧”
师兄淡然“持我长云道,必守长云志。我门派建立之初,就与玉京门不对付。我门派毕生所学,皆针对玉京门。若是失了此志,门中道法相斥,必然是守不住山门的。”
他教训小胖子师弟“你就是对门规不以为意,才总是学不好我门派道法。”
小胖子听着,不禁落泪“我不过是当时太穷,我娘以为长云观是厉害仙门,才把我送上山学艺。谁知道长云观这么穷”
长云观的道法确实厉害。
长云观的弟子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很厉害。
小胖子刚上山时,也十分有动力。直到他后来被领到祖师爷画像前,得知想学会长云观的道法,必须从内心认同长云观的道
可长云观的道,是干倒天下第一派玉京门啊
这谁做得到啊
二人继续用秘法交流。
他师兄淡定“师弟,千金难买早知道。为兄能成为首席弟子,靠的正是坚定心志啊。”
师弟道“想斗倒玉京门的志向吗师兄,我真觉得,那些祖训很奇怪,不值得守啊。你要不要和师父商量商量,改一改吧比如什么大梦阵闻所未闻啊”
小胖子师弟为他们门派操碎了心“从来没见过修炼什么大梦咒的人,难道遇不到这种人,我们门派心法就进步不了,一辈子被玉京门压吗我觉得你们全部都有问题啊。”
他的师兄笑一笑。
师兄在日光下敛目,淡然“天涯再闻大梦起下一句是什么,我们从未见到。
“千年了,我们确实一直找不到有关于大梦的一切,也证明不了玉京门背后那个仙人到底存不存在,但祖训不会错。这世间,一定有修行大梦术的人,与我们祖师爷是旧友。
“三冬,你若是守不了祖训,这次与我历练回山后,你便辞行吧。
“不能守志之人,也许真的不适合长云观。”
名叫三冬的小胖子呆住。
前方,忽然有玉京门的长老带着几个掌事急匆匆前来,迎接他二人“这便是叶师侄吧长云观的首席弟子,登我寒门,蓬荜生辉啊。
“这一次,是叶师侄来替你们长云观选弟子的吗,你们掌教不来”
叶师侄一脸严肃。
隔着一段距离,他和忽然回头、向自己看来的白鹿野目光对上。
叶师侄名叫叶穿林。
叶穿林非常无所谓地出卖了另一人,告诉玉京门“是,但也不光是我。观天山的首席杭古秋,与我一同到了。
“不过杭古秋和你们门派的沈行川沈长老是多年好友,他恐怕已经上山,拜见沈长老去了。”
来迎的长老和管事们一怔,态度更加端正了。
如此,巫神宫、观天下、长云观,全都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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