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盐政 想要将人溺毙在怀抱里

    萧青冥沉思之际, 花渐遇见他迟迟没有下令,只好出声道“陛下,渤海国虽是弹丸之地,但国内也有上十万兵马, 儒城地理位置特殊, 离幽州,渤海国都不远。”

    “如今的形势, 燕然内乱, 按理不会轻易出兵,但若是我们大启跟渤海国因盐场之事起冲突, 或趁虚而入, 不可不防。”

    “中央军兵力不过五万, 而且渤海国已经把盐场交还, 如果因此事出兵讨伐, 一来兵力不足,二来师出无名。”

    以花渐遇商人的眼光看来, 赚钱最怕周围环境不安全不稳定,如果发展成两国交兵,燕然和渤海穷鬼两个,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启国损失就大了。

    这个道理萧青冥自然也明白,但渤海国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下作行为, 若是不教训,只怕还以为大启怕了对方。

    他思忖片刻,抬眼问“宁州路段的国道和铁轨,修筑完毕了吗”

    花渐遇点点头“回陛下,道路和沿途驿站已经全部完工, 正在试运行,等正式同行,从京城到儒城原本二十天的路程,最快可以缩减到七八日。”

    “不过马力有限,只乘坐少数人还行,人多或者运货太重,速度就会变慢。”

    萧青冥对这个提速已经相当满意,想要把速度和运力再进一步提高的话,唯有等将来蒸汽机问世才行,光是靠换马,运行成本太高。

    花渐遇想了想,又道“盐政一事,不仅关系到百姓基本生存,还涉及到两个国家的邦交。”

    “臣以为,还需要派一位既有能力又有威望,地位足够高的大臣处置,才可使渤海国有所忌惮和收敛,确保万无一失。”

    萧青冥双眼微微眯起,这个人选

    “花大人所言甚是。”

    喻行舟忽然起身,向萧青冥行了一礼“陛下,盐场一事不必诉诸武力,不如让臣前往儒城一行。”

    萧青冥不置可否,只默默把他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你为何想去”

    喻行舟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儒城乃臣的父亲为国捐躯的地方,于臣而言,有特殊的意义,臣不希望父亲曾用性命庇佑的儒城百姓,再横遭劫难。”

    他低低了叹了口气“除此之外,臣私心还想去祭典一下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希望陛下允许。”

    萧青冥注目他良久,心中有些猜测,更多是疑惑,何况,他的“喻贵妃”还没捂热乎呢

    喻行舟见他脸上不情不愿的神色,眼尾含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陛下都这么大人了,莫非还舍不得离开师长吗”

    “胡说”萧青冥嘴角一撇,硬邦邦置下一句“你想去就去,哪儿来这么多说辞。”

    喻行舟心里一松,却听萧青冥又将他叫住“你等等。”

    他将系统卡池里抽到的晒盐法拿出来,又把自己早已制定好的各种有关盐政的计划安排和举措,细细分类整理成册,一项一项与他分说。

    喻行舟有些惊讶“陛下从哪里得到此法若是推广全国,所有海盐盐场产出,只怕能翻上几倍。臣有此法,此行必定事半功倍。”

    “那便好。”萧青冥随意点点头,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喻行舟的右手上。

    明明不是左利手,为何不用右手

    他还记得昔日喻行舟当街遇刺受伤,他探过对方右手命门,分明没有感受到一丝真气,根本不会武功的样子。

    后来在宁州,喻行舟戴上面具,假扮成周行时,右手使剑,武艺高强,在与秋朗过招时又被反噬到吐血,在上元夜被毒针刺中,也难以运功逼毒。

    秋朗曾说,可能是服用了某种能提升功力的秘药导致,他闻到的那股药香,也证实了这一点。

    按喻行舟的说法,是曾被人用秘法以金针锁穴,因而不能强行运转真气。可他又不肯吐露是谁下的手。

    萧青冥暗暗蹙眉,他曾一度对喻行舟曾经突然疏远他,不告而别的事耿耿于怀,喻行舟既然对自己心存爱意,又怎么会狠得下心离开他那么多年

    现在想来,实在是疑点重重。莫非是跟喻行舟的父亲,上一任丞相喻正儒有关吗

    喻行舟将所有的书册整理好,再次向萧青冥辞行。

    萧青冥望着他,想在对方脸上寻到哪怕一丝一毫有关过去的蛛丝马迹,最终沉默良久,只叹口气道“你早去早回。”

    喻行舟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到门口。

    此行至少要花一月时间,他知道国事当头,是不应该儿女情长搅乱心绪,只是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依然希望陛下能挽留他,至少再多依依不舍一点。

    好借此抚慰接下来这一个月度日如年的思念。

    可是身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喻行舟默默叹了口气,一条腿刚迈出门槛,萧青冥终于出声“喻行舟。”

    他立刻转身,却见萧青冥不知何时从书桌后绕出来,静静站在他面前。

    萧青冥无声地望着他的侧脸,小时候的记忆中,喻行舟并非是如此隐忍的性格。

    他也曾意兴飞扬,踌躇满志,以“神童”之名,辩得几个京城老学究哑口无言。

    彼时他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说着多谢前辈提携,骨子里的骄傲和自信,却如何也掩饰不住,甚至会带着分骄矜暗搓搓地跑来跟他炫耀。

    而现在,他却如此谨小慎微,心思深沉。

    萧青冥时常看他的背影,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沉重的大山,几乎快要压弯他的脊背。

    他却始终不肯告诉他,也不曾要求自己为他分担一星半点。

    “陛下”喻行舟抬眼看他。

    萧青冥忽然上前一步,在喻行舟陡然瞠大的眼中,轻轻拥住他。

    他的手穿过一头微凉的发丝,温热的呼吸落在对方耳畔,嗓音磁性而沉稳,如同风雨中岿然不动的礁石,如同黑夜里明亮的港湾

    “你记着,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朕在你身后。”

    “纵使万千里路,朕也会赶到你身边。”

    喻行舟浑身一震,喉间溢出些许低哑的轻笑“陛下,这是君主对臣子的恩宠吗”

    萧青冥轻哼一声“你说呢”

    这个拥抱是极清浅的,稍微触及便要分开。

    他刚刚放下手,却被喻行舟紧紧抱住了,他的双手极其用力,如同铁箍般紧紧勒住他,仿佛想要将人溺毙在怀抱里一般。

    萧青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热源又忽而离他而去。

    喻行舟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个冲动之下逾越君臣之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

    不等萧青冥开口,喻行舟便抢先一步道“陛下,臣这便告退了。”

    说完,转眼便匆匆离开殿门,像只偷了腥被主人发现落荒而逃的野狐狸。

    萧青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逗笑,摇摇头,笑意又从唇边一点点淡去。

    数日后,儒城。

    喻行舟带着花渐遇等人,一路轻车简行,披星戴月赶到儒城。

    几年前,他曾来过这里,彼时燕然大军经常南下骚扰边境,幽州不堪其扰,大量百姓逃难至最近的儒城,希望躲避战火。

    那时街道上行人匆匆,举目望去,皆是一张张仓皇又麻木的脸孔。

    后来燕然军始终被拒在通关之外,儒城又渐渐恢复了生机。

    喻行舟一路行来,见这里的百姓大部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街上乞讨的小乞丐成群结队。

    他微微蹙起眉头,按理,儒城有盐场,即便不是富得流油,也应该不愁吃喝才是,为何这里的百姓如此困苦

    “那些人在做什么”花渐遇望着街上长长的数条队伍,有些好奇,不断有百姓带着陶碗和瓦罐正往这里赶。

    一个老者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浅口小陶碗从几人身边走过,里面盛着薄薄一层灰白色的盐,勉强覆盖了个碗底。

    他稍微打量几眼“你们是外地人吧”

    花渐遇道“我等自京州来,老伯,不知这里在排队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买盐”老者满脸怒容,冷笑道,“这才几天那盐价已经翻了好几倍了,据说明天还要再涨”

    花渐遇与喻行舟对视一眼,问“儒城不是有盐场为何盐价还会飞涨”

    老者提起来就满肚子气“本来那盐场经营的好好的,若是从私盐贩子手里买盐,还能再便宜几分,可是谁知道前些时日,盐场说关就关了,私盐贩子手里的盐不断涨价。”

    “说是当今皇帝要强行收回盐场,不给咱老百姓吃盐了”

    “再这样下去,就要用粮食换盐的地步了,咱手里的粮又不多,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盐场那么多盐,皇帝老儿吃得完吗”

    老者一时最快把满腔怨气冲花渐遇撒出去,说完才赶到后悔,慌慌张张地捂紧了陶碗,一溜小跑钻进了人堆里。

    花渐遇转头看向喻行舟,蹙起眉头“大人,渤海国实在无礼,他们破坏了盐场,运走了剩下的盐,教唆奸商囤积居奇,坐地起价。”

    “还敢造谣蛊惑百姓,把怨望都归咎于陛下头上。实在欺人太甚”

    喻行舟单手负背,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长队,摇摇头“我们去盐场。”

    津交盐场在城外,临着津交海湾,漫长的海岸线上,错落分布着数不清的盐田。

    原本盐场周围垒筑有石墙,有近千官兵看管,防止有人监守自盗,偷运私盐贩卖,同时也将盐工牲畜般世代圈进在盐场内,终日劳作,如同铁厂的矿工匠人们,辛苦劳作到死。

    自从盐场几年前被渤海国霸占,所有的兵丁都变成了渤海国的士兵,管事们也成了渤海国的太监,而盐工们依然是启国的盐工。

    儒城前任知府好几次试图派人交涉,都被渤海国的士兵赶了出来,知府无奈上奏朝廷,要求朝廷出兵将这些强盗赶出家门。

    彼时朝廷正被燕然的战事闹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一个盐场,更没有多余的兵力派到此处。

    渤海国便趁机盘踞在盐场,疯狂攫取利润,那位儒城知府无可奈何,只好放弃收回盐场经营权,对渤海国睁一只闭一只眼。

    没过几年,这位知府竟然因盐场交不出盐税,被朝廷问罪,最后在府衙留下一封嘲讽昏君的血书,摘下管帽,就此革职。

    现在的儒城知府姓宋,听说当朝摄政到来,宋知府差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带人赶来迎接“未知摄政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喻行舟上下打量他一眼,眯起眼睛笑道“宋大人,外面众多百姓苦于无盐,大人竟能如此悠闲小憩”

    宋知府拉着喻行舟的衣袖,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这些年被渤海国欺压的苦楚“摄政大人有所不知,那盐场现在根本就没法产盐,重建哪能不需要时间呢”

    他重重长叹一声“若是喻老丞相还在,咱们儒城哪里会有这种事”

    喻行舟默了默,和煦地安抚着宋知府,道“如今盐场还能运作吗那些盐工们如何了”

    宋知府支支吾吾“这个”

    喻行舟脸色微沉“宋大人,此事重大,你若敢有半句隐瞒,陛下怪罪,罪责由你自负。”

    宋知府无奈道“喻大人,那渤海国的人临走前,把大部分身强力壮、经验丰富的盐工都带上了船,现在盐场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光凭这些人,干不了多少活。”

    喻行舟“带本官亲自去看看。”

    日光在津交海湾粼粼的海面,铺上一层细碎金光,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在沙滩上。

    有两两年纪大的老盐工,带着几个孩童,不断弯腰低头,在海边拾取盐泥,装在背篓之内。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破旧的布袄,裤管卷起在膝头,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小腿。

    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潮涌的海水里,上面满是被碎石和碎裂的贝壳划破的伤痕,还有厚重开裂的老茧。

    盐场制海盐的法子,是煮盐,由盐工们筛出被海水浸泡充足的盐泥,运到卤池制出卤水。

    再将卤水用大锅灶反复熬煮,直到熬煮出盐晶。

    津交盐场原本有一两千的盐工,用来熬煮盐晶的大灶四五十个,每灶四五个灶户,还有好些个最下层的盐工,挑担,烧火,采集盐泥。

    这些盐工每日的负重量,大约是一个普通士兵的四五倍。

    他们大部分人都骨瘦如柴,双脚长期生满冻疮,脊背如同一张被长期张开,失去韧性的弓,随时都会崩断似的。

    无数盐晶从他们手中熬煮而出,可他们吃的苦头,却远比吃盐多得多。

    喻行舟和花渐遇一行人,沉默地看着这些盐工们,麻木而辛劳的身影,良久无言。

    喻行舟在盐场内走了一圈,才发现宋知府没有夸张,海边那些沙滩都被人为铲过,不知撒了什么东西,盐泥变得又酸又涩。

    那些用来熬煮盐晶的大锅灶,全部都被砸毁了,四五十个炉灶,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些炉灶都很大,每个都高达两米多,重建要花费不少时间。

    最严重的是,盐场青壮都被带走,只剩下两百个老弱病残,连拾取盐泥都要一步喘,让他们清理沙滩,重造炉灶,又不知需要多久时日。

    喻行舟能等,外面那些一日高过一日的盐价,已经快把百姓最后一点粮食都要榨干了。

    花渐遇蹙眉道“宋知府为何不将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都抓起来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买高价盐”

    宋知府无奈道“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儒城里所有卖盐,都是渤海商人,他们背后都是渤海国的权贵。他们早就把儒城的盐都吸干了。”

    “之前盐场驻守的渤海国官兵虽然撤走,却停驻在两国边境上,他们声称这是为了保护本国商人安全。”

    宋知府摇摇头“下官哪里敢抓人呐。”

    他又朝喻行舟露出一个奉承的笑容“不过,如今有喻大人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喻行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白茫茫的海岸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津交盐场本来就是北方最大的盐供给地,别的地方出的盐,当地都未必够吃,不可能往这里调。

    再者,按照一般的运货速度,即便从京州调盐过来,起码都得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津交盐场断供,不仅仅意味着儒城百姓遭殃,就连整个宁州,乃至京州都要受影响。

    这些渤海国的人打的小算盘显而易见,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他们知道启国不可能轻易动兵,又无法短时间内制出大量的盐打破他们的垄断。

    然后在百姓之间传播谣言,利用百姓的怨气,倒逼官府向他们妥协,要么请他们带着盐工继续回来经营盐场,要么就花大价钱买他们的盐。

    无论哪种,他们都能得利,若是启国派兵前来,大不了他们拍拍屁股带着盐返回国内,难道启国还能在燕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公然打进渤海国境内宣战

    就算派兵过来又如何士兵也变不出盐来,反而会掐断百姓最后的盐供给,再次激化民愤。

    最后,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向渤海国购买高价盐,等待盐场重新恢复盐产量。

    喻行舟心中冷笑“打的好算盘,可惜渤海国千算万算,算不到陛下有新的制盐之法”

    正当他准备召集人手商议制盐之法时,一个官差匆匆赶来,满脸仓皇之色“大人不好了,外面突然聚集了很多百姓,嚷嚷着要求让渤海国的人回来重开盐场”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喝骂和吵嚷之声。

    由于盐场那些石土垒筑的墙,很多都被渤海国官兵破坏推到,眼下官差人手有限,不少百姓竟冲破了官差的拦截,冲着这边呼和而来。

    这群人成群结队,各个义愤填膺,大部分人都是底层的穷困百姓,连日来压抑的愤怒已经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皇帝拿走盐场,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吗”

    “这么大一个盐场,说没盐,怎么可能谁信啊把我们当岁小孩吗”

    “干脆冲进去,抢他丫的”

    他们脸上怒意勃发,有极个别之人,手中甚至操着棍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之意。

    宋知府脸色一变,怒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冲撞贵人你们反了天了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这是当朝摄政喻行舟喻大人你们这群刁民敢在摄政大人面前撒野,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着,他便嚷嚷着让官差们将这群刁民尽数轰走。

    这话瞬间点燃了炸药桶,抗议的百姓们越发激动“什么贵人分明是皇帝派人收盐场的狗官”

    “且慢。”喻行舟一挥手将试图围上来的官差喝退,对群情激奋的百姓道。

    “诸位,本官是奉陛下之命,特地来主持儒城盐政之事。请各位放心,朝廷绝对不会做出收回盐场,逼死百姓的事。”

    “正相反,是渤海国妖言惑众,挑拨是非,污蔑朝廷,污蔑圣上。”

    众人面面相觑,都用警惕而敌视的眼神望着他。

    其中有人叫道“我们不信,谁给我们盐,我们才信谁”

    “就是光说有什么用把盐拿出来”

    宋知府偷眼瞥一眼喻行舟,暗地撇嘴,光会说空话谁不会,纵使这位喻大人再如何厉害,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变出盐来最后还不是要靠他打发这群刁民。

    喻行舟不动声色地环视左右,忽而一笑,淡淡道“我知道各位的来意,这样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本官允许你们进入盐场,只要你们能翻找出盐来,就归你们所有。”

    众人一愣,又听喻行舟不紧不慢地道“但若你们找不到,作为尔等闹事的处罚,就要老老实实听本官吩咐,为本官差遣。”

    “本官承诺,七日之内,会有足够且廉价的盐,送到诸位手中。”

    那些百姓仍是将信将疑,有人大声喝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只是缓兵之计”

    喻行舟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吓得那人立刻缩了缩脖子。

    不知想起什么,他又很快缓和下神色,淡淡道“本官姓喻,名行舟,乃是前任左丞相喻正儒之子,你们信不过我,总该相信这座城的名字吧。”

    这里的百姓没有哪一个不知道喻丞相的,顿时一阵哗然,惊讶又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喻行舟心中无声喟然,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利用父亲的名号,为自己博名的一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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