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原本打算明后天回去拉咸鸭蛋, 但是礼盒和贺卡的进展比他预估的慢太多,林北推迟了计划。
同时,林北意识到他该逐渐放手, 让他们自己建房, 自己只需要在谈单子的基础上把握大局以及腾出时间做其他事。
这一天,林北没有动手建房, 他一直观察众人。
晚上,大家端了一盆脏衣服出了公厕,沿着怀庆三路一直往北走, 绿皮火车从他们眼前驶过去,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一扇又一扇车窗上, 车窗没了, 他们转身, 目送火车驶远, 直至视野里只有蜿蜒的车轨,他们一只手端着盆,一只手勾搭彼此的肩膀笑着踏过火车轨道,进入怀庆二路,再往前走三百米就到了建筑工地。
一个身影蹲在路灯下奋笔疾书。
“小北。”
“北哥。”
林北扭头,一群人笑着朝他走来。
林南挨着林北蹲下来,抱着盆伸头看“小北, 你在写啥”
其他人把林北围在中间,他们有的只上过几天扫盲班,有的没念完小学,有的没念完初中,特指林东、林南这对双胞胎,他们兴奋问“啥你写啥呢”
“我在写你们每个人的工作表现。”林北点了点记账本。
众人“”
“我准备国庆节那天开表彰大会, 颁发先进劳动者奖章,我这段时间什么也不做,专门突击检查你们。”林北笑眯眯说。
“会颁发红字背心吗”赵小曲声音颤抖问。
“有背心,还有暖瓶,上面印先进劳动者奖章,一九八三年秋颁发。”林北话音刚落,一群人激动地跳起来,他们举着搪瓷盆在路灯底下欢呼。
“铛铛铛”
一群人赶紧退到路边,中年男人骑着笨重的二八杠自行车驶过去,他推了一下眼镜回头看一眼,一群年轻人留着寸头,上身穿了一件跨栏背心,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军绿色裤子,脚下踩了一双草鞋,中年男人正要发出感慨,一群年轻人朝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中年男人朝他们点了点头,继续蹬自行车。
他们心脏“咚咚咚”狂跳,小声嘀咕“他会不会偷偷笑话我们”
他们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叠罗汉趴在路灯杆上看林北写字。
林北钢笔字写的很好,曾经的小学校长不止一次夸过林北字体体势劲挺,结体工稳,就是稍显稚嫩,突然有一天,林北没有出现在课堂上,校长还到家里找过林北,当时林志炳正歪在床上吃着花生喝着小酒,告诉校长不要再来找林北咯,那狗日的不念书咯,林北林北顿了一下,继续写字。
“真好看。”赵小曲羡慕说。
“和村支书的毛笔字一样好看。”林玉章感慨道。他父亲这一辈都会写毛笔字,而且都不赖,到了他们这一辈,他们毛笔字写的丑,钢笔字写的也不好看,哦,字认的也不全乎。
一堆虫子扑到白炽灯泡上,光线猛然暗了,林北合上记账本“你们攒一堆衣服一起洗,我会扣分。”
“先进劳动者怎么可以邋遢。”林北笑眯眯补充道。
众人“我现在就去洗衣服”
一群人快速跑开,嗷嗷叫争水龙头。
林北拿盆到公厕洗澡,等他回来,大家都躺在竹席上睡着了,林北洗好衣服,把衣服晾到绳子上。
林北没有立即睡觉,他沿着怀庆二路一直往北走,到了建设一路,再往前走两百米,就到了汽车站。
林北边走边观察四周低矮的房子,走到汽车站进站口,他转身往回走。
那个男人还蹲在路口抽烟,林北走过去,他掏出一根烟问男人借火,男人把夹烟的那只手递到林北面前,林北就和点燃了烟,他蹲下来满脸愁苦吸闷烟。
曹解放晃了晃烟盒,发现没烟了,他丢掉空烟盒,又拆了一包烟,他抽出一根烟问林北借火,林北把夹烟的手伸向他。
曹解放眯眼吐出一口烟“哥们,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大马路上瞎溜达,你有啥烦心事吗”
林北食指翘起来点了点烟,笑着不说话。
“让我想想你有啥烦心事啊,”曹解放手搭在膝盖上,“不是婆媳不和,就是工作不顺,再有就是你和父母有矛盾,最后就是你们夫妻感情不顺。”
“你的烦心事是婆媳不和”林北扭头问。
曹解放抓了抓脑袋“我媳妇让我保留岗位,自己做小生意,半年后看我干的咋样,我干好了,我就正式辞职,假如我干的不好,我就回厂里继续上班,我妈说我媳妇坑害老曹家,跑到我媳妇爸妈单位闹,我媳妇一气之下回娘家了,我妈现在逼我去相亲。”
“嫂子让你干什么”林北望向幽静的马路。
“玻璃,给人安装玻璃,我没接触过这个,她让我跟她哥学。”曹解放闷头抽烟。
曹解放没有听到声音,他扭头,旁边哪有人,他站起来环视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曹解放怀疑自己遇到鬼了,他脸色苍白拔腿就跑。
曹解放简单描述他媳妇,林北猜他媳妇是一个有胆量有魄力的女人,曹解放却有些懦弱没有主见,遇事不想着解决,只会躲起来自怨自艾,林北瞬间没心情继续和他聊天,他便起身离开。
林北不知道曹解放把他当成了鬼,他回到建筑工地就躺到竹席上睡觉。
次日。
吃过早饭,林北安排了他们今天要做的工作,他就离开。
到了十点钟,林北回来检查他们工作。
众人瞥见林北回来了,连忙整理衣服和头盔,眼神认真严肃,干活利落稳当。
林北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巡查了两圈,又凑近看了一会儿,他到胡自强家新房子转了一圈。
他从胡自强家新房子那里回来,遇见了高静。
“小林,我家第一层楼啥时候上顶”高静问。
“明天中午。”林北说。
高静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日历,她念念叨叨嘀咕一会儿,把日历放回包里,欢喜说“明天中午好,吉利。”
说完,她让儿子跟林北打招呼。
赵宇轩“叔叔好。”
林北“宇轩好。”
“小林,赵永胜还等着我送饭呢,我们先走了啊。”高静牵着儿子离开。
他回到工地上,林玉章正在做饭,其他人躲到阴凉地纳凉。
林北走过去“明天中午上顶,大后天你们全去胡自强家新房子那里,给他家粉墙铺水泥地板。”
“好。”众人大声说。
“开饭了。”林玉章敲盆喊。
众人鲤鱼打挺跳起来,拿着盆筷就去打饭。
林北拿着盆筷慢悠悠去打饭,余光瞥见黄益民,他把盆放到砖堆上,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黄益民一眼就发现林北,他喘了一口气,掉头撵林北。
林北站在树荫底下等他,黄益民跑到树荫底下,他来不及擦汗,喘着粗气说“你看看,这次礼盒、贺卡合格吗”
林北把纸箱折成礼盒,他用手测量长度,礼盒长和宽不对“长度短了五厘米左右,宽度短了三厘米左右。”
林北把礼盒递给黄益民,他拿起贺卡“他们这回用墨用的淡了。”
“我马上回去跟他们沟通。”黄益民靠在树上,抿了抿蜕皮的嘴唇,“他们跟我提钱,我听他们的意思,他们想让我们付预付款。”
“你跟他们说,如果他们这次做出来的东西让我俩满意,我们马上付预付款,拿到礼盒和贺卡,我们立即付尾款,绝不拖欠,如果他们不信,我们可以和他们立字据,如果我们做不到,我们给他们双倍货款。”林北说。他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现在大小厂出现一种怪现象,就是拖欠尾款,一拖就拖两三年,他这么说,纸箱厂、印刷厂肯定打起精神做礼盒和贺卡。
“那个”黄益民站直,吞吞吐吐说,“我的钱全砸进汾酒、板鸭里了。”
林北没考虑就说“我付。”
黄益民有了底气,他觉得他和纸箱厂、印刷厂主任说话声音都可以大许多。
黄益民抱着礼盒和贺卡,打算乘坐公交车到纸箱厂和印刷厂,林北喊住他“你吃过饭再去。”
“哦,好。”黄益民拿上次他用过的饭盒去盛饭,跑过去跟大家坐在一块儿。
林北盛了饭,他也走过来坐下。
大家边吃边聊天,笑得没心没肺。
饭后,黄益民抱着东西离开,林北逛这座城市,他遇到商店,就靠近看看,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百货大楼,林北在百货大楼门口买了一根老冰棍,他进入百货大楼。
距离端午节还有十一天,百货大楼里已经有了过端午节的气氛。
年轻男女是主力军,基本上都是他们在买东西。
林北转了一圈,发现卖酒柜台人最多,他嚼着冰棍靠近,看到黑板上写了今日酒价迎春酒两块三毛二、北大仓酒两块一毛六,通州老窖两块四毛七,宋河粮液两块零五分,全兴大曲两块六毛一,汾酒两块三毛八。
“酒的库存不多了,大家要买赶紧买,也不知道啥时候来货。”
林北眼睛瞪直了,是席年年,席年年怎么到百货大楼当售货员了。
他猛然想到他上辈子在余淮镇没有见过席年年,假如席年年在八三年到百货大楼上班,那就解释通他上辈子为什么没有见过席年年。
他上辈子也没有见过徐要要,难道徐要要也来了市里
“都到后面排队买酒,你不排队,我就不卖酒。”席年年把报纸卷成圆筒敲打插队的人。
百货大楼售货员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大家心里埋怨,嘴上也不说什么,到后面排队买酒。
男的不买酒去老丈人家,老丈人不给你好脸色,女的不买酒回娘家,遭娘家人不待见,年轻男女为了过一个安生端午节,只能忍着脾气排队买酒。
上辈子,逢年过节林北只给爹娘买肉买新衣服,他娘开心,他爹总是抱怨自己不给他买酒。那时候他白天不着家,晚上有时也不着家,听不到他爹抱怨,只有逢年过节那几天,他听到他爹抱怨,他总是一笑而过。
林北不给家里人买酒,却懂这些年轻人买酒的心态。
不到四十分钟,柜台上的酒全售完了。
林北把冰棍棒子丢进垃圾桶里,他走出百货大楼,望着台阶,他想在白酒畅销的情况下,黄益民真的凭本事一瓶也卖不出去。
他离开百货大楼,到免费公园溜达一圈,这里老年人多,林北跟他们唠唠嗑,瞅准时机问他们“咱淮市啥出名”
“咱淮市有啥”
“咱们有得,别人也有,咱们没得,别人依然也有。”
一群老头老太争执了半天,就争执出了这个结果,他们淮市平平无奇。
林北又和他们唠了一会儿嗑,他便离开。
林北回到建筑工地,已经傍晚了,其实他已经忘了要回来突击检查他们,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十分得意挑眉,仿佛在说你们以为我下午会回来突击检查,其实我没有,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我还会让你们更意外更惊喜
众人“”
想群殴他咋怎。
“林老板的心思,我们莫要猜。”林东嘻嘻哈哈调侃道。
其他人一直重复这句话。
林北似笑非笑抽出钢笔,众人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指着林东,拿脑后勺对准林东吹口哨。
林东怒了,一跃而起和他们打成一团。
“小林,有人找你”赵永胜大声喊。
林北回头,他不动了。因为有两垛砖挡着视线,其他人看不到赵永胜,他们只看到林北像一个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他们不闹了,跑到林北身后,他们吓得眼珠子快跳出来。
后面有人吓得倒在林北背上,林北踉跄走两步,他稳住身体问“好好,聪聪,爹,村支书,你们怎么来了”
“你发了四个字,勿卖鸭蛋,咱也不知道啥情况,刘建民出价出的高,我和你娘建议好好把咸鸭蛋卖给刘建民,好好不愿意,说等你回去再说,我和你娘怕咸鸭蛋在你手里卖贱了,我俩寻思着来市里找你问清楚情况,今天茜茜提前回来送端午节的礼,你娘抽不开身过来,就叫好好跟我过来,我们在镇上碰到了你六叔,你六叔找人借了驴车,把我们送到县里坐车,我们坐上车了,他也上车了,说是怕我找不着路。”林志炳不高兴说。
什么找不着路,老六就是瞧不起他没来过市里。
“四哥,你真想让我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你打什么主意”林志昆笑眯眯说。
“什么主意我就是找小北问咸鸭蛋的事。”林志炳梗着脖子说。
林志昆懒得和他掰扯,他站到马路边上瞧横幅。
林志炳特别想四处溜达,但是他到了市里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有,经过他仔细辨认,每条马路都一样,每个路口也都一样,每个房子也都一样,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死盯着林志昆,生怕他不盯着林志昆,他就把自己弄丢了。
林北没管他爹和他六叔,走过去,他从余好好怀里接过聪聪,对赵永胜说“大哥,招待所还有房间吗我开两间房间。”
“你开一间房,我和你爹跟着大伙儿睡。”林志昆摆手说。
林志炳飞快说“我跟你六叔睡。”
“大哥,你给我开一间房,我等会儿过去。”林北掏出两块钱给赵永胜。
“行。你嫂子在招待所等我呢,我先回去了。”赵永胜接过钱,他跟大伙儿挥了挥手,便匆匆离开。
林聪环住爸爸的脖子,闷闷不乐喊“爸爸。”
林北看余好好,余好好捏捏小家伙的小耳朵,小声说“他在驴车上和我商量,到了市里要藏起来给爸爸惊喜,结果他坐上公交车就蔫了,下了公交车,他说他难受,爹和六叔抱他走了一路。”
“聪聪来看爸爸,爸爸已经非常惊喜了。”林北揉揉他的脑袋。
林聪抵着爸爸的肩膀撒娇,小脚儿蹭脚踝,林北握住他的腿,凑近看,小家伙白嫩的腿上出现几块红疙瘩。
“我们到小店买一瓶花露水。”林北低头说。
余好好握住小家伙的脚踝,跟着林北到小店。
林北花了五毛钱买了一瓶花露水,把花露水递给余好好,余好好拧开盖子,把花露水凑到儿子鼻子下面,问“好闻吗”
林聪嗅了嗅,开心说“好闻。”
余好好倒了一点花露水涂抹到小家伙腿上,林北蹭了一点花露水,抹到小家伙手背上。
林聪抬起手“爸爸,好闻吗”
林北低头,鼻尖抵在他的手背上“嗯,好闻。”
短小的胳膊垂落,林北抬眼,刚刚问他好不好闻的小家伙歪在他臂弯,睡得不是很安稳。
“上回坐车,车厢里只有柴油味,这回我们坐车,车厢里不仅有柴油味,还有一股酸臭味,他难受,想哭被他憋回去了,下了车,他把吃的茶叶蛋全吐出来了。”余好好眼圈泛红,“我也不知道夏天车厢里味道这么大,我要是知道,我就把他放在家里了。”
“聪聪离不开你。”林北转身往回走。
余好好走在他身侧“你发那个电报是什么意思”
“你没收到信吧。”林北说。
两人同一时间说话,余好好侧头看他,林北低头笑。
“没收到。”余好好抱着他的手臂笑,“我也给你写了信,就在收到电报那天寄出去的。”
余好好收到信,应该会发现他是发电报那天寄出去的信,所以林北就没有说,他跟余好好细说他和黄益民合作的事。
讲完了他和黄益民的事,林北问“你手里有多少枚咸鸭蛋”
“我年后每次只卖给刘建民一千枚咸鸭蛋,我的鸭子一个月能下三千多枚蛋。”余好好略去母鸭孵出小鸭子,因为她把这事写在信里了,“我手里大概有七千多枚咸鸭蛋。”
“够用吗”余好好蹙眉问。
“凑够八千枚咸鸭蛋就好了,每个礼盒里装四枚咸鸭蛋,有事事如意的意思,把咸鸭蛋切成两半摆盘,一共八半咸鸭蛋,八也吉利。”林北说。
“我能凑几百枚咸鸭蛋。”余好好低头掰着手指头说,“咱们村有人看我一筐一筐卖咸鸭蛋,他们也买小鸭崽养,有人等不了小鸭子长大下蛋,跑到其他村买母鸭,别的村不知道咱们村情况,就把鸭子卖给他们了,他们养了个把星期,母鸭开始下蛋,他们腌咸鸭蛋卖给刘建民,一开始他们有多少咸鸭蛋,就卖多少给刘建民,后来他们发现我卖咸鸭蛋的数量不对,猜我只卖了一部分,他们也开始只卖一部分。”
“你收咸鸭蛋一定要把好关。”林北说。
余好好瞪他“我知道。”
林北抖肩膀笑。
被她瞪还笑,余好好嘀咕“你有点傻憨”
两人小声说着话,回到了建筑工地。
林北看了一圈,没看到他爹、他六叔、林玉章、林东、林南,林北疑惑问“他们呢”
“志炳叔要林玉章带他到菜市场逛逛,村支书担心志炳叔光顾着看四周,没跟上林玉章,把自己弄丢了,他跟了过去,东子、林南也跟过去凑热闹了。”赵小曲说。
“他们回来,你跟他们说聪聪睡了,我带他们娘俩到招待所。”林北当着他们的面拿走自己的洗漱用品,忽略十几双宛如大灯泡的眼睛,领着余好好离开。
余好好扇了扇滚烫的脸颊,想说林北,又怕自己开口,林北把他们娘俩丢在招待所,跑回工地睡,她就忍了下来,不说林北了。
一家三口进了招待所,林北问赵永胜要了钥匙,他们上了楼,把东西放进屋里,又锁了门,到下面吃饭。
林北怕儿子突然醒来,见不着他俩害怕,就把儿子抱下来了,不过他拿了轻薄的衣服裹住儿子。
林北和余好好到那家包子铺吃饭,包子铺生意依旧红火,他俩吃完饭立刻回招待所,简单洗漱一下便睡觉。
余好好几乎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身体反射摸儿子,把儿子搂进怀里,她才睡得安稳。
林北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扇扇子,风对着母子俩吹。
余好好刚蹬掉毯子,她又把毯子捞回来盖在自己和儿子身上。
林聪打了一个哈欠,撇头瞥见爸爸,他从毯子里爬出来,爬到爸爸怀里,林北拿指背碰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还难受吗”
“不难受,没有嗡嗡嗡。”林聪龇牙。
林北坐起来,抬起他的腿,林聪挣扎坐起来,凑近看他被抬起来的腿。
“你看出了什么吗”林北忍不住又碰了碰他肉嘟嘟的脸蛋。
“没红疙瘩了。”林聪转身扑到爸爸怀里。
林北也稀罕他,长了肉的孩子谁不稀罕呢。
余好好盘腿坐在床上,打哈欠看了一会儿爷俩玩闹,她下床出去洗漱。
余好好回来,看到爷俩还在相互稀罕,她塞了一个牙刷给儿子,催林北带儿子下去洗漱。
林北一只手端着盆,另一只手牵着儿子下楼,儿子另一只手握着小牙刷。
林北对此感到非常震惊,他儿子居然开始刷牙了,小伙子,了不起哦。
林聪一颗一颗刷他的小糯米牙,刷的非常认真,爸爸瞥他,小家伙含着牙刷笑,林北转了一个身,对着他刷牙。
父子俩刷牙磨磨蹭蹭了一刻钟,两人草草洗了脸上楼。
余好好睨他俩一眼,啥也没说,率先下楼。
林北锁上门,抱着儿子下楼追余好好。
一家三口到了工地,大伙儿正在吃饭。
林北把儿子放到地上,他去盛饭,他端饭回来,母子俩坐在路灯下的台阶上,托腮望着穿校服上学的学生,林北走到他俩身边坐下,递给余好好三个包子,余好好又递给儿子一个包子,两人啃着包子,望着马路。
“小北。”林志炳趴在砖堆上冲林北招手。
林北扭头拍了拍旁边,意思是他不会过去的,你必须过来。
林志炳极度没有安全感离开了林志昆,走到小儿子身旁,摸着台阶坐下来,说“你想咋卖咸鸭蛋”
“把咸鸭蛋包装成高档品卖。”林北端起盆递到林聪嘴边,林聪含着盆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海带汤,林北想移开盆,但小家伙咬住盆沿不撒嘴,林北只能托着盆让他喝。
小家伙喝了几十口,依依不舍松嘴。
“这么好喝吗”林北笑着问。
“没喝过。”林聪露出小糯米牙说。
“咱那里又没有海带,你当然没喝过。”林志炳卖弄道。他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啥,林玉章说这是海带,还说喝海带汤对身体好,他们每天至少喝一次海带汤,他听了之后,抱着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盆,实在喝不下去,他才没喝。,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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