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贴着患者的基本资料, 这间房的病人是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孟君。
正如关厌所猜测的一样,她患有双重人格分裂症,并且还有非精神方面疾病的嗜睡症。
一开始关厌也没想到, 还以为是小男孩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 受到父母虐待, 并失去了妹妹, 而那只布偶则是妹妹的玩具,在梦里被他当成了妹妹本体所以格外珍视, 甚至化作了他的力量来源。
但转念一想,求生者们为什么会出现分裂现象呢
小男孩具有让他们分裂成两个人的能力,是不是说明他本身也有这样的情况
所以关厌就在想, 他应该是患有人格分裂症。
再加上他口中所谓的“妹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而且在高中生被变成布偶时,小男孩还说过是“大哥哥可以保护她”。
那么,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如果你受到了非常可怕的伤害,你会分裂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格呢
是能保护自己的,还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因此关厌最终确定, 妹妹才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个小男孩则是妹妹分裂出来保护自己的哥哥。
现在想起来,在高中生和卫雍之间, 优先选择高中生的真正原因, 大概是他当时已经死去一半,只剩下半个不完整的人, 就和小男孩与他的妹妹一样。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们这就出去”
卫雍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女孩, 拉着张大胖走向了门口。
站在门外的关厌往旁边让了让,而正是这一侧身,她的目光划过右侧走廊,对上了一双冰冷阴毒的眼睛。
可是下一刻,对方的表情又变得特别正常,好像只是无意间跟她的视线碰上了一样,一转眼就平静地移开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护士,关厌的目光追随着她一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处,都没有再看到一星半点的异常。
可能真的是看错了吧
“咦,你们也来了”
病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卫雍对关厌点了点头“没想到都进来这么久了,现在才有机会打招呼。”
从梦里出来时,其实卫雍只有暴躁人格这一面出来了,但现在却又恢复了以前的正常样子。
也就是说,只要一半人格出来,求生者就会自动恢复完整。
关厌对他笑了笑,说“我现在叫王彩凤。”
卫雍“”
他明显是在憋笑,嘴角不自然的抖了几下,又握拳低唇轻咳两声,才说“那就叫我叶书吧,如果有必要”
“啊”
他还没说完,身后的张大胖走了出来,一转身看到了默默站在另一边的戚望渊,吓得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
虽然之前在隧道里也见过对方了,但这张脸带给张大胖的阴影似乎有点重。
他惊叫完后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第一反应是那个变态杀手出来了。”
戚望渊没什么表示,只是转身走向了距离这里不远的活动中心。
这里比梦中还要大一点,不止有电视机,还摆了很多桌椅,也有其他的休闲娱乐用品。
此时这个区域就非常热闹,有几个精神状态不佳的人站在电视机前模仿里面的人物,不时发出奇怪的叫声。
还有人沉闷地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魔方飞快转动,不到一分钟就将它彻底复原。
有下棋的,闲聊的,也有拿着东西在墙上乱涂乱画的。
看起来既不正常,又很正常。
四人商量了下,分头行动,开始尽量打听与小女孩孟君相关的信息。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想要完成这个任务的话,应该需要把真正的“小女孩”孟君唤醒。
病房内,六岁的小女孩眼神锐利地坐在床上,目光仿佛透过厚厚的墙壁直勾勾盯着某些人。
关厌正在与一个病人搭话,忽然就感觉背后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她回头望了一眼,虽然什么人都没看到,却知道那正是孟君病房的方向。
“呵呵呵”
身边的中年女病人发出低低怪笑,两只胳膊一高一低抱在胸前,目光慈祥地望着怀里那团空气,用变了调的沙哑声音轻轻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 关厌叫了两声,毫无反应。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去找护士。
刚好这时候不远处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一名护士推着小车走了出来。
关厌迎上去,询问道“护士你好,我可以问一下204那个患者的情况吗”
对方看了看她胸前的名牌“药吃了吗,打听别人做什么”
“吃了吃了”关厌说“我就是觉得那个小姑娘一个人住在那里挺可怜的,想了解了解,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多陪她玩玩嘛。”
护士推着一直咔咔直响的小车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是挺可怜的,听说以前被父母虐待过,具体情况就只有主治医生才清楚了。”
她突然停下来“不过,这小孩有嗜睡症,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你也没必要去陪她玩,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关厌听这话可能是打听不出更多信息了,只能点点头让她走了。
看来是得找医生才行啊她记得病房门口的信息卡上就有主治医生的名字。
她加快脚步来到204门前,只见上面写着“马医生”三个字,没有具体姓名。
来都来了,要不进去看看
关厌仔细听了下,病房里也没什么响动,于是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传来“谁啊”
她清了清嗓子,一边开门一边回答“是我,我有些担心你,过来看看。”
房间内,“孟军”靠坐在床上,一头蓬松的长发似乎很久没有梳理过,乱糟糟的像个流浪汉。
他微微低着头,眼睛上翻着盯着关厌,乍一看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关厌的目光扫过他枕头边那只熟悉的破旧玩偶,扯起一个微笑,上前几步,说道“你别这么生气,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就像你努力保护妹妹一样啊。”
或许是最后那一句话起了一点效果,也或许是因为在梦中时关厌给他留下的印象比其他人好一些,所以他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丝松动。
他目光转了转,冷哼道“反正你们大人没一个好人,全都是骗子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关厌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皱了皱眉“什么来不及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用被大量眼白占据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徐徐扯起,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再不走,就会死的哦。”
明明只是一个外表普通的小孩子,这一句话却让关厌后背一凉。
身后那扇开了一半的病房门忽然被风吹开,发出“吱”的悠长响声。
她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换了个位置,走到病床一侧,让自己能同时看到孟军和门口,然后才开口追问“为什么我们在医院里,有很多医生和护士,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与此同时,住院楼外,艳阳之下,那些正在广场上自由活动的病号们忽然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一下子全部静止在了原地。
同一时间,门诊部与其他两栋住院楼,还有另一边的职工宿舍楼等等所有区域,都瞬间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之中。
204病房内,孟军随着关厌的位置挪动而转过身体,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是你们害了我的妹妹,如果不是你们,她就不会再遇到危险我说过了,你们这些坏人,我要杀光你们”
“但你比他们好一点点,你帮我引走过坏人。所以,你快点跑吧”
他最后一个字音向上飘起来,透着几分精灵古怪的俏皮,可听在关厌耳朵里却显得尤其怪诞。
她皱了皱眉,一个念头瞬间侵入脑海这里还是梦。
下一秒,又一阵风从门外吹来。
病床旁垂落的白床单被风吹拂起来,高高的飞卷着,露出了一部分床底的情形。
关厌目光一垂,视线便对上了一双布偶圆乎乎的黑眼睛。
那是一个人形布偶,它有最常见的板寸头,五官普通,穿着一套充满活力的时尚休闲装。
它是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只是一眼就足够让关厌辨认出来是那个高中生。
他在梦中被变成了布偶,然后出现在了这里的病床下。
所以是真正意义上的把他送给了妹妹啊。
而身处住院楼内的求生者们谁都没有发现,除了这栋楼之外的所有区域,那些静立不动的人忽然一起转过了身,从各个方向抬起头来,视线穿过各种各样的阻碍物,直勾勾地看向了204病房。
下一秒,所有人齐齐迈步,径直走向第一住院楼。
孟军歪了歪头,伸手拿起旁边的卷发布偶抱在怀中,赤脚走向病床另一侧的窗口,回头看着关厌咧起怪笑“快跑哦,我的爸爸妈妈们都在赶来了呢。你们这些该死的坏人,害得我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去把妹妹找回来,那我就只能先让爸爸妈妈帮忙杀掉你们咯。”
关厌跑过去向下一看,目光微沉。
如同搬家蚂蚁般黑压压的人群,正在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仿佛一场丧尸大片。
她只看了一眼,立刻转身飞奔出门。
二楼里看起来一切正常。
病人们癫狂的大哭大笑声不时传来,张大胖都还在活动中心与其他病人交谈,卫雍和戚望渊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只能对张大胖喊“大胖,快找地方躲起来这里还是梦离他们远点不要下楼”
几乎话音才落,附近的这些人就已经变了样。
不论是在发疯的还是看起来很正常的,都一瞬间面无表情。下一刻,又纷纷动了起来。
而楼下,大量人类聚集过来的脚步声如“轰隆隆”的闷雷一般席卷而来,正以极快速度向上包围。
关厌一时找不到戚望渊,而张大胖和她之间又隔了不少已经变了样的“人”,根本没办法会合。
她咬咬牙,转身跑回204,直接冲向了孟军,想抢走他手里的布偶。
上一层梦境中,这布偶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力量来源,一旦夺走他就没了力量。而刚刚他也抱住了布偶,那么或许在这里也一样。
可令关厌意外的是,当她伸手去拿走那只布偶时,孟军甚至连一点点抗拒都没有。
他直接松了手,脸上的笑意放大了许多,冷冰冰地说“果然你也和他们一样你们都去死吧”
他话音未落,明亮的窗口一瞬间暗了下来。
屋内的电灯开始呲呲闪烁,随后床头柜后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关厌抓着布偶退开几步,顺着声音转头望去,只见床头柜一侧的插头竟自己从墙上插孔掉落下来,紧接着,整条电线就像蛇一样扭动起来,猛地一转,带着末尾的插线板,“唰唰唰”游动着径直向她冲来
她目光一凛,迅速退到床尾,扔掉没用的布偶,双手抄起床边放置的输液架,看准时机,在那条电线飞跃起来冲向她的时候,立刻挥了过去。
几个旋转之间,长长的金属杆将电线一圈圈绕了上去,它却跟真正的蛇一样随着杆子往上爬来
眼看那三角形的插头就要像眼镜蛇般袭上她的胳膊,关厌目光一扫,反应极快地一脚踩住了电线下方垂落的部分。
“唰”的一下,电线瞬间绷直。
那三角插头距离她的手还有不到十厘米,而“尾部”却被死死踩在下方,再难前进一步。
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几秒钟而已。
在此期间,病房里的小小卫生间中,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仿佛是烧开了一大锅水。
热腾腾的水蒸气从虚掩的门后不断冒出来,而后方走廊内,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已然逼近。
关厌脚下死死踩着那根不断扭动的电线,目光沉沉盯着孟军,一瞬间的犹豫后,用力将手里的输液杆扔向他,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她刚刚想尝试攻击孟军,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压了下来。
通过之前那段对话,通关方式已经很明显地被摆了出来唤醒“妹妹”孟君。
所以攻击boss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只能先逃。
走廊上,由于外面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就只能全靠灯光照明,而电灯又开始闪闪烁烁,将所有面无表情聚集而来的人照得像极了一群没有思想的丧尸。
张大胖似乎往楼上逃了,引得许多人跟着他追上了楼梯,但还剩下不少人,全部朝关厌包了过来。
他们单个战斗力肯定很弱,可数量奇多,谁也不敢跟他们硬刚。
现在楼下情况比这还严重,楼梯那边不仅有从二楼上去的,楼上肯定也还有很多人也就是说,关厌被堵在了二楼里,既无法上,也不能下。
她目光一转,注意到了旁边走廊中还停着那个护士推上来的车。
那上面放着药品和各种工具,包括几把形状不同的医用剪刀。
这一边走廊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有六个,正在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只有那个护士拦在推车前大概两米多的地方。
她眯了眯眼,下定决心快速冲了过去,在护士突然飞快伸手抓过来时,利用肩部力量,整个人猛地向对方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两人一起倒地,关厌迅速爬起,两步上前抓起一把细长剪刀,同时护士的手也捏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她抬眸扫了眼前方正在包过来的几个人,一转身,用尽全力将剪刀扎进了护士的眼眶
“噗嗤”一声,眼珠爆裂,可人却还没死。
关厌不敢耽搁哪怕一秒,迅速拔出剪刀又飞快扎进去,“噗噗噗”连捅了好几下
血液夹杂着粘稠的玻璃体飞溅在她脸上,她却没有时间去擦,只在意抓在自己脚踝上的那只手。
感觉到它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关厌猛地起身甩开她,抓住面前的推车用力一转,推着它向前急奔而去。
当最前方的人扑来之时,她牙关紧咬,全力将推车向前撞去,嘭的一声撞在对方腹部,再向后拉开距离,一脚踹在其腿部,趁他跌倒时继续推着车绕行过去。
还好这边的人不多,关厌拼尽全力,一个个过关斩将,在通过最后一人时,将推车一并扔掉,只抓起几把剪刀,飞奔到最后一间病房打开门躲了进去。
或许是担心患者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这里的病房没办法上锁。
她只能先把门关上,回头拉过椅子,用椅背抵在把手下方暂时阻挡。
这肯定挡不了太久门外的大量脚步声已经相距追到两三米处。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才二楼而已,也不是重症患者的住院楼,所以窗户没有做封窗处理。
而且,楼下的大部分“人”也早已涌入住院楼,从这里看下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外面。
况且即使外面人多,至少它地段开阔,总比堵在二楼上不去也下不去要好。
关厌跑到床前扯下床单,利用锋利的医用剪刀剪开一个豁口,再双手一撕便得到几根布条。
与此同时,门把手传来了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她回头扫了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迅速将一段段布条绑在一起,随后用力拉动病床,将它拖至窗前。
此刻,门外已经开始“嘭嘭”直响,不算结实的门板大力颤动起来,隐约有了即将被强行破开的架势。
同一时间,卫生间里也正在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一些冒着热气的水顺着地面飞快流动出来,像有生命一般流向关厌。
电线同样活了过来,如同一条黑色的细蛇,拖着尾部的插线板迅速游了过来。
关厌一脚踩住它的头部插头,在它顺着自己的腿盘旋而上时一把拽住电线,直接将它一圈圈缠到了床脚上,顺便利用它把临时做成的绳子一头牢牢绑上,刚站起来,就听“咕”的一声抵在门口的椅子被推开了。
下一秒,房门“咣当”一下被彻底破开。
门外,密密麻麻的身影如潮水般涌入。
她心中一沉,先将被子从窗口大力扔下,随后手掌在绳子上绕了几圈,用力踏上窗台,向下一跃。
身体的重量使病床哐的一下死死卡在了窗口,同时也勒得关厌双手一阵剧痛。
她疼得闷哼了一声,几乎全靠意志力才忍住没有直接松手。
病房内,大量脚步声逐渐接近窗口。
关厌用力咬着嘴唇,忍着剧痛一点点松开手,让自己向下滑了一小段。
低头望去,离地还有两米多高。
地上有她提前扔下去的被子,这个高度应该不至于受伤了。
她瞬间松了手,嘭一声落在地上,顺势滚了两圈。
爬起来时才意识到,后腰被一颗石子咯了下,传来一阵剧痛。
随即,楼下那些还未走进住院楼的人纷纷回头,面无表情地齐齐望向了她。
外面很黑,天空完全是黑色的幕布,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所有的光线全部来自于旁边的大楼内部。
在这种阴暗得极度压抑的环境下,他们的模样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关厌吸了口气,转身就跑。
为了防止跳楼时误伤自己,那几把剪刀都没带上,她手里现在连一件武器都没有。即使有,面对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她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但好在,那些人一开始全部都是冲着住院楼而来的,所以现在其他建筑里应该会比较安全。
关厌选择了旁边的门诊大楼因为医生办公室多半会在那里,她还得去找线索。
除了后面追来的数十个人,前方还有零星的拦路虎,但外面空间广阔,她只需要靠自己速度的优势就能轻松绕开。
就在她快要跑到门诊大楼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遥远而模糊的大喊。
关厌没听清喊的是什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通过住院楼内部的灯光,看见了三楼窗口努力挥舞双手的一个胖子的轮廓。
似乎是想向她求救。
她垂了垂眼睛,转身毫不犹豫地跑进了门诊大厅。
先不说后面广场上还有几十个跟着她追过来的人,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再折返回去救人了。
之前关厌就为了救对方用过了一张道具卡可以说她自私冷漠,但她确实不愿意再救第二次。
她跑进大厅时,后面那些人还远远落在后面。
想了想,她随便选了方向,躲进其中一间诊室内。
这里的房门是可以上锁的,关厌将门锁上,一回头就发现屋子里的东西活了过来。
除了电线和咕噜噜的开水声外,还有属于桌上的笔、插着手机的数据线,甚至还有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在半空倒转过来,在许多纸团掉落的同时,直接朝关厌迎面扣过来。
下一刻,那几支笔像利剑似的将尖端朝向她,在闪烁不断的灯光下,嗖嗖地向她飞来。
她后退两步,准确无误地抓住飞过来的垃圾桶,顺势用它挡住了那些笔。
看起来不怎么锋利的圆珠笔和中性笔,竟“当当”几声全部扎穿了垃圾桶,深深嵌在桶壁上。
而就在她被这些东西攻击的同时,数据线和电线也从两边朝她袭来。
她一时应接不暇,只来得及踩住电线一头,并用左手抓住了飞掠而来的数据线。
数据线接口变得异常锋利,“唰”的一声卷过来,直接划破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那电线也缠上了她的腿。
将垃圾桶扔开时,关厌看到了医生办公桌上的打火机。
她一口咬住扭动着缠向她脖子的数据线,一手扯着它,一手按住腿上的电线,艰难上前拿起打火机点燃,首先烧向了数据线。
另一头,戚望渊被堵在了一楼里。
他原本正在这里询问该去哪里找那位“马医生”,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大量奇怪的脚步声。
透过高大明亮的透明玻璃大门,他看见了许多从各个方向走来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出去是肯定行不通的,况且自己的队友还在二楼。
他想往上楼跑,可还没来得及动,身边的护士就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等他拧折她的胳膊时,那些在周围活动的病人都变成了冷冰冰的机器,纷纷不要命地从各个方向聚拢过来。
服务台后有护士们削水果用的刀,他翻过去拔出刀子,挑了人最少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将拦路的人一一解决掉。
浓烈的血腥气让他心脏怦怦直跳,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如洪水般爆发出来。
他理智的一面令他优先选择了进入一间病房,好方便从窗口逃离,但另一面,却让他在进门以后根本不想立刻离去。
看着那密密麻麻涌来的人群,戚望渊却忍不住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
黑沉沉的双眸如星星般亮了起来,其间蕴藏着难言的兴奋和疯狂。
关厌靠在门后,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才轻轻起身走向办公室一角的杂物柜。
可能是因为这种医院容易出现暴力行为吧,所以这里放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品。
她翻到绷带将左手腕上的伤口一圈圈缠好,随后外面便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关厌不敢出声,小心地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盯着房门方向,准备随时翻窗出去。
她在试探那些人是否具有“全图视野”,如果真有,那就太变态了。
好在等了几分钟后,外面的脚步声变成了零零散散的样子,似乎都已经分开了。
她暂时没出去,在房间里轻轻翻找了一通,找到一把剪刀,才打开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在大厅里,远远看去,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照得只剩下轮廓,像一群呆讷的木头人。
关厌吸了口气,轻轻缓缓地打开门,从走廊另一边离去。
门诊楼不像住院部,这里四通八达,各个区域之间都有联通的路线。
她没有惊动远处的人,悄悄走入另一条走廊,边走边看每个房门外的标注牌。
有些是器材室,有些是做各种检查的地方,而医生们的诊室则分散在不同区域,甚至还有一些是单独的办公室,又在另一区域。
关厌慢慢地找,小心避开所有听见了脚步声的地方,一点点绕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间办公室外看到了“马为东”三个字。
门是上了锁的,撞门动静很大,还不一定能撞开。
她不想惊动那些人,于是又绕了几间房,才找到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从窗口出去后绕回马为东的办公室,再翻窗进入。
刚刚一进来,又遭遇了一波攻击和之前一样,还是那些东西,只不过这里多了一只热水壶,所以还有开水攻击。
混乱中关厌被烫伤了右手,但伤得不是很严重。
等到搞定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她才有空查看办公室内的情况,见里面有一个大大的文件柜,里面装了不少资料。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它们全部弄出来,一个个文件夹挨着翻。
关厌手背上很快起了个大水泡,疼得钻心。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她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上。
终于找到了。
关厌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直接席地而坐,开始查看详细资料。
照片里的孟君比病房中的模样要可怜得多,她额头有一道很大的伤口,眼眶也是青紫的,小小年纪却瘦得脱了相,面部完全没有儿童该有的婴儿肥。
脸上有清晰可见的好几个疤痕,长发也被剃光了,露出一道蜈蚣似的长长伤疤。
虽然只是大头照,可从面部到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关厌光是看到这照片就知道她肯定受了特别多的苦。
而接下来的详细资料,更是令人难受。
孟君的父母在她五岁时离了婚,因为母亲之前没有工作,一直在家负责照顾孩子,所以离婚时法院因她没有稳定收入而将孩子判给了父亲。
随后不到半年,父亲再婚。
父亲没什么文化,做的都是辛苦活,因此白天几乎不在家,孟君则差不多都和继母一起生活。
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一天好日子。
继母动辄打骂,时不时还会让她饿上两天。通常情况下,孟君被打的地方都是衣物遮盖的部位,继母总是威胁她不准将这事说出去,否则会打得更厉害。
后来虐待升级,从徒手殴打变成了使用各种道具。
包括电线、数据线、烟头、开水,甚至是铅笔。
继母会让她在冬天跪在露天阳台上,然后将垃圾桶罩在她的头上,骂她就是个该死的垃圾,质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而这一切,孟君的父亲并非毫不知情。
他明明看见了孩子身上的伤,看到了孟君一天天变得虚弱,却冷漠地视而不见,甚至多次对他的新妻子说,想再尽快生个儿子,并毫不避讳地谈到以后要如何如何给儿子好的教育。
这个女儿似乎变成了他的累赘。
再到后来,父亲也开始虐待孟君。
他用数据线勒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咒骂她去死,却又不敢真的下死手,每次都将她折磨得几乎喘不过气就及时放开。
有的时候,他还会拿着斧头威胁她,并对她说“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不是应该乖乖听爸爸的话呢等我和你妈出去的时候,你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记住了吗”
孟君在长期的折磨下比其他同龄孩子早熟很多,虽然年纪小却明白跳楼意味着什么。
她只会缩在角落抱着幼年时亲生母亲买给她的布偶瑟瑟发抖,从来没有真的听从父亲的话。
她苦苦哀求,求着父亲让她去找妈妈,可每次她这么一说,继母就会更加疯狂地打骂她,质问她“我不就是你妈吗你想去找谁这要让外人听见了会怎么看我你这贱皮子再敢提你妈我打死你”
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孟君逐渐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她想要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像动画片里的超人那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及时出现,赶走所有坏人。
于是,孟军的人格诞生了。
后来,每一次当她受到虐待时,“哥哥”的人格就会出现,代替她承受所有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而孟君躲进了心里最深处,渐渐出现了嗜睡的症状,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哥哥”主导身体的时间反而多了很多。
随后,终于有一天,孟军趁着继母外出时,拖着虚弱的身躯打开了门,一点点爬到对面向邻居敲门求救。
邻居报警之后将孩子送进了医院,后来伤势愈合,又发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于是被转入了精神病医院长期住院治疗。
至于孩子的父母
资料里显示,他们从孩子入院那天起就失踪了。
关厌目光落在“失踪”两个字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任务似乎远比想象中复杂,而且背景设定也很沉重。
孟君没有哥哥,世界上也没有会保护她的超人,所以她成长为了可以保护自己的超人。
而在她心里的最深处,即使受了这么多伤害,依然渴望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对深爱她的父母。
她要求的其实很少很少当关厌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不对她释放出一点善意的时候,她却回以了比那真挚得多的喜欢和信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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