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这么说,出门没看黄历,喝凉水都塞牙也合该是南星倒霉,一大清早也就是领了阿林嬷嬷的嘱咐,随府里新拨到挽月住所的大丫鬟瑞雪,去找大奶奶院中管库房的李嬷嬷,给挽月挑几件新的旗装来。
在路上的时候,管事已经同阿林嬷嬷问了挽月的身量尺寸,记录在信中寄到了京城,好叫温哲知晓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制衣。可谁曾想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胃口不佳,到了京城后,挽月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这衣裳穿在身上腰身都打晃。
挽月本来想着将就一下,指不定在府里吃得好睡得香,过不了一月就又胖些了。但阿林嬷嬷却坚持要换,她认为这两天定有不少闻此消息来串门的亲朋好友,二小姐免不得要亮相,衣裳必然要合身才大大方方,匹配身份。
南星行事妥帖,又有瑞雪引路,在自家院子里,不过一来一回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能出什么事
可就是这么巧,在过抄手游廊拐弯的地方,正撞上一个风风火火的丽人。其实压根也没撞上,只不过对方没料到往这边来会遇上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扭头间旗头上的一支丹凤朝阳金步摇甩到了墙角上,缀的金珠子流苏断了线,吓得对方身边跟着的一群丫鬟赶忙俯身去找。
好端端戴出门的步摇,一下子磕坏了,丽人的柳叶弯眉不满地挑起。
南星不知道自己冲撞到的是哪路贵人,引路的瑞雪却是认了出来,对方可是家里的常客,遏必隆大人家的千金钮祜禄庆琳,中堂大人的义女,身份尊贵得很。在二小姐没来之前,这位也算是家里的二小姐。瑞雪忙带着南星跪了下去,“奴婢冒失,冲撞了庆琳大小姐,甘听小姐责罚。”
庆琳认得瑞雪,知道她是温哲大奶奶屋里使唤的人,虽然生气,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不好不给温哲面子。于是只好压了一口气,不大愉悦地冷声吩咐自己的丫鬟们,“都给我找仔细些,步摇上有一颗红珠,这可是宫里赏赐的好东西。”
南星一听这话,更是心下忐忑不安。
庆琳见瑞雪端端正正地福着身子,旁边的这个丫鬟虽也学她福礼,动作一看就很生疏。自己来这鳌拜府里跟回自己家似的,这才几天没来,就采办新婢女了
“这丫头我瞧着眼生得很,新买来的”
南星低头应道“是。”
庆琳长得杏眼桃腮,珠圆玉润,肤若桃花映春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她轻嘲一声,抿嘴一笑,“罢了,回头我去找温哲嫂嫂,横竖东西是在你们府上弄坏的,她那么多好东西,让她赔我一件便是。笨手笨脚的,好好跟着瑞雪学学规矩,免得再惹祸。”
“多谢小姐提点。”南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哪知正是这一句谢恩的话惹了祸患。
庆琳刚要往前走,忽而止步转过身来,盯着南星,问道“怎么听口音不像是京城的,倒有点像南蛮子汉人。”而且这悠然居先头也并无人居住,怎会有丫鬟从那个地方的方向冒出来不然自己也不会走得那么匆忙。
“你是哪个院儿里的”
南星不明就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奴婢是二小姐屋里的南星。”
“二小姐”钮祜禄庆琳顿时了然,心下如同烧红的铁啐了冷水,升腾起一阵热气。怪不得听口音一股子南蛮子味儿庆琳姣好的面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她轻轻笑了笑,“就是那位义父千辛万苦寻来的女儿吧”
瑞雪和南星低头默认。
“没事儿了,都起来去忙活去吧”
两个丫头如释重负,赶忙退下去向南边快步走去。
待身影走远,冷漠才渐渐浮上庆琳的脸庞,“一个个的粗手笨脚,金珠都找齐了没”
“在找,奴婢定能替小姐找齐”离得她脚最近的一个丫鬟哆哆嗦嗦道。
“找不齐你就留在这鳌拜府里吧,也不用跟我回去了。”庆琳转身大步向景明苑走去。
吉兰正在给敏鸢打水洗脸,“庆琳小姐来啦”
敏鸢身穿橘红色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披着长发,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梳着头。见到庆琳既然冷淡也不热络,只习以为常地道了一声,“你来啦”
对她这副样子,庆琳也已经早就习惯了,“我阿玛来找义父聊公事,听说你病了,昨儿晚上额尔赫管家连夜去请的章太医给你把脉。我就过来看看你。”
敏鸢冷冷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
庆琳一看她这反应,便晓得昨儿这府里必定有一场轩然大波,只不过明显敏鸢没有占到上风。真是只纸老虎她都递刀子到这个地步了,也没见她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啧”
“你怎么了”
庆琳顺手拔下步摇,“真晦气一大清早的,戴了支新首饰出门,还想跟你显摆显摆。没想到竟然坏了。”
贴身跟来的丫鬟素喜挤了挤眼,“都怪那个笨手笨脚的婢女,走路不长眼撞到了您。这可是去年年节下,宫里赐给您的一批首饰。”
敏鸢听明白了,不以为意地道“府里哪个丫鬟不长眼你教训便是,都是我那大嫂管的。东西坏了找她说说,她最大方,赔你便是。”
“还是别了吧”庆琳面露难色。
敏鸢听出了语气中的不寻常,“怎么了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话也开始支支吾吾的了”
庆琳不大好意思,“那是那位二小姐从南边带过来的婢女。人家初来乍到,我就去教训她的丫鬟,不大好吧况且,她是你们府里正经的二小姐,我就是个客人,这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看连你大嫂身边的丫鬟瑞雪都对那新来的丫头客客气气地维护,估摸着也是怕我当时发落她。”
“谁是府里正经二小姐谁又说你是客人这个家,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是自家人在我眼里,你才是我嫡亲二妹子走,妹子,大姐替你讨回公道去”说着,拉起庆琳的手便要走。
“还是别吧”庆琳着急抽手,“大姐,家和万事兴,真的犯不着为我一个外人伤了你们亲姐妹之间的情分。”
“我呸谁跟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南蛮子有情分”敏鸢啐了一口,直接从衣架上抓起一件氅衣穿上,火急火燎拉上庆琳的手就要往外冲。“在哪儿遇上的”
“在在悠然居外头。这会子人早就走了,咱别去寻了吧”
“悠然居这院子是去年新修缮的,又大又宽敞,我早想搬进去了,阿玛说我瞎折腾。她倒好,一来就住这么好的地儿。连她的奴婢都要蹬鼻子上脸了,我倒要亲自看看到底是多大的妖孽,有多大的能耐”
嘴说着,迎面瑞雪和南星高高兴兴地捧着几件新衣裳,从大奶奶的景明轩回来。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碰见了方才那位贵人。
瑞雪一愣,先是瞧见气势汹汹的大小姐,又看见她手里拉着的庆琳小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大小姐指着南星,左右端详了一阵,问庆琳身边的素喜道“刚刚是不是她”
“是。”
庆琳拼命将敏鸢往回拉,好言相劝道“算了算了吧大姐”
敏鸢压根不顾庆琳的劝阻,趾高气昂地走上前来,一眼瞧见二人捧着的新衣裳,便知也是给二小姐的,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南星一个嘴巴子。
敏鸢年逾二十七,本就擅骑射,打人的时候更是抡圆了膀子,这一巴掌下去,南星的嘴角直接出了血。
“啊”瑞雪惊呼出声,颤颤巍巍地冲活罗刹跪拜行礼,“大小姐”
她便是府里的大小姐南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主子,看看其身后站着的钮祜禄家小姐,眼神中流露出隐隐的窃喜,南星明白了过来。今日,她是难逃此劫了。冲的不是她,她一个丫鬟没那么大能耐。多半是冲二小姐。
见那丫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敏鸢心里涌上一阵畅快,“看清楚了,庆琳才是府里的二小姐,有些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西贝货,就该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的角落里,不要到处乱窜,免得哪天丢了鳌拜家的脸面,会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是冲二小姐。
南星心下明白了之后,反而不害怕了,她端端正正地俯身跪下行礼,不卑不亢道“奴婢记住了。”
“挨了我一耳刮子连叫都不敢叫的狗,还真是没什么用处呢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是不是啊庆琳哈哈”二人转身正欲离去,忽而从抄手游廊的另一边涌过来一大群人。
挽月一眼便看见还跪在地上的南星,赶忙将她扶起来。
“南星,你流血了”挽月心疼地用帕子替南星摁了摁,南星的心里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欣慰道“我没事的小姐。”
“奴婢做错事,做主子的教训一番,这本就是应该的事。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而已,到底是从南地小门小户来的,小家子气又矫情。”
挽月循声冷冷望去,那高高站在不远处鹅卵石路上、比她们几个看起来年岁都长的,应当就是瓜尔佳敏鸢了。
南星了解自家小姐,小姐平时性子和婉,可黑白分明,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唯恐小姐替自己出头,于是赶忙拉了拉挽月的袖子,小声道“小姐莫要因为我得罪大小姐,奴婢没受委屈。”
挽月没有顾忌南星的劝阻,站起身来,直面向敏鸢,“您就是我大姐姐吧”
敏鸢没好气地对上挽月的眼神,懒得正面应答她,“怎么来这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想替奴才出头”
瑞雪心里道这大小姐讲话当真是越来越疯了,说的什么词什么字眼,丝毫都不顾及还有二小姐、庆琳小姐这些尚未出阁的姑娘在。
“奴才做错事,自有我这个主人替她领罚。大姐有何不满,将她拎与我处置便是,小妹定给大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跟你说嗤”敏鸢嗤笑一声,“我跟你说得着么您贵姓啊”
“姓瓜尔佳”
敏鸢被顶了一嘴,方才下去的火苗又冒了上来,“你一个血统不正,来路不明的丫头,你娘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也敢上上下下称呼为二小姐还敢说自己姓瓜尔佳要我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你那娘也不在了,谁说得清你到底是不是我阿玛的孩子”
吉兰闻声赶过来本想劝阻自家小姐,一来便听到这句话,心里大为懊恼完了大小姐怕是又要吃亏了。怎么就不长长记性
“不是。”
“你说什么”敏鸢愣住了,挽月说的声音不大,但周遭听到的人全都如五雷轰顶,脑子嗡嗡。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
敏鸢不由自主地往前上了一步,只觉得有一阵风冲自己顶过来了。
挽月一手勾住敏鸢的脖子,一手钳住她的头发,二人迅速扭打到一起。
“哎哎”庆琳在一旁吓傻了,“这怎么回事儿啊”
两队人马带来的丫鬟婆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全都齐刷刷上去拉架了。
才跑过来的乐薇看到此情形,惊得瞠目结舌,“我的个乖乖蜻蜓我不是眼花了吧她们打起来了”旋即立马反应过来,“小姑姑,你快住手”
蜻蜓忙欲拉住自家小姐,乐薇急切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光顾着我快去找我额娘来,哦对如果爷爷方便的话,最好也把他搬过来。大姑那个暴脾气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望着呆若木鸡的丫鬟,乐薇一跺脚,“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去去”
“是是”蜻蜓忙不迭点头,又不无担忧地回头看了眼自家小姐,只见乐薇提起裙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姑姑”
敏鸢虽说年纪大,但挽月个子高,还专抓她头发,满院子惊声尖叫,“你敢揪我头发我头发本来就不多你给我放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好不容易吉兰帮小姐掰开二小姐的手,头发已经被钳掉了一大撮。
挽月却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扑上去捏住了对方的两个腮帮子,敏鸢也不甘示弱,开始掐挽月的脸。
“你是谁我不知道,但在我以前那个老家讲究能动手绝不动嘴。”挽月一边死命捏着,一边嘴里面嘀嘀咕咕,这声音只有离得近的敏鸢听得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我昨天一进家门,你就欺负我你欺负我一天了我又没得罪你,我娘也没插足你阿玛额娘的婚事,凭什么对我使绊子还欺负我的人骂我不能忍,骂我娘更不能忍”反正大家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再过不到一年全得玩完儿挽月一伸手,脱了自己的鞋子,姐妹俩从鹅卵石滚到草地上,后背膈得龇牙咧嘴也还是不肯松手。
吉兰和阿林全都开了眼了,当了一辈子嬷嬷,头一回见这样的奇景。这厢打得是昏天暗地,互相都如斗红了眼老虎,力气奇大无比,拉都拉不开。
庆琳既惊叹又合了心意,她可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二小姐,竟然也如此生猛到底平时自己在众人眼里平易近人又识大体,隔岸观火不大合适,于是便也过来拉人,“大姐,二妹别伤了和气啊”
素喜一紧张,只见庆琳捂着脸,被乱糟糟的人群挤了出来,“谁呀不长眼指甲挠我脸上了呜呜,素喜快看我破相了没”
顷刻间,后院里乱成一团,好不热闹偏生今天前厅也熙熙攘攘得不行。
遏必隆父子、大学士班布尔善、马尔塞、阿斯哈、济世,几个老的正在书房议事。纳穆福的小舅子富察马齐得了一把上好的弓箭,特地来姐夫家炫耀。路过安定门的时候正遇上在大街上溜达的叶克苏,马齐好一通生拉硬拽,哄得他一起来了鳌拜家。
那马齐乃是户部尚书米思翰的小儿子,温哲的堂弟,生得风流倜傥,聪慧过人。去年刚进了国子监读书,文墨上颇有进益,行事上却潇洒不羁,爱玩爱闹,全靠一副天生的好脑子,羡煞旁人也。
达福虽是他的外甥,但二人年岁相仿,人又忠厚钱又多,是以马齐最爱往他堂姐家里来。今日达福正招了几个平日里的伙伴,弄了一只叫“大元帅”的蛐蛐儿。几人斗蛐蛐儿的围在一处,弯弓搭箭试试弓的聚了三俩,唯有叶克苏一向老成,站在假山一侧向四下里张望着。
马齐拉了一会儿弓,自觉无趣,也不爱跟斗蛐蛐儿的几个纨绔子弟凑一起,扭头瞧见叶克苏跟只瞭望鹰似的东盯西看,心里顿生恶趣味,拉弓搭箭对准了假山“嗖”地一声,箭矢擦着叶克苏的额前而过,被其握住。
叶克苏从山石上拔下箭矢,冷冷瞥了马齐一眼,若非他正想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鳌拜府,他才不会理这个混子。
马齐见叶克苏不为所动,讨了个没趣,又知他一向是个不好惹的,讨好似的笑笑,“指挥使大人,别一直傻站着了,那假山有什么好看的来同我们玩玩儿吧今儿你又不当差”
箭矢丢回他手里,叶克苏拍了拍手上的灰,“你自个儿玩吧我没空”
马齐觉得丢了面子,不由愤愤指着叶克苏的背影,“哎你这人真没趣怪不得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姑娘肯嫁”
忽见小路上,姐姐温哲同达福的夫人雅琪急匆匆赶了过来,连瞧都不瞧他一眼,马齐一愣,“达福,这是出什么事了”
却见雅琪同达福耳语了两句,达福听罢脸色大变,却是也放下那“大元帅”同他额娘、媳妇一道往北面走去。
马齐眼疾手快,只隐约听到什么“打起来”了。于是一把拦住达福,“出什么事儿了”
达福躲又躲不开,只得无奈道“哎呀,家事,你别管了。”
刚要走又被一把抱住,“我是你舅舅,我也是家里人。”
达福无奈,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马齐惊讶道“还有这等事”
家丑不可外扬,达福压低了声音打圆场,“姑娘家小打小闹。”
那敏鸢可是打走了两任夫君,什么样的小姑娘能让她吃亏那得是个更传奇的女子吧
不一会儿,瞧见遏必隆家的小姐庆琳掩面轻轻啜泣着,在一众丫鬟仆妇的安慰下,从春和苑方向走了过来。其侄儿阿里琨赶忙过来问其前因后果。
趁着这当儿,达福冲各位来人抱歉笑道“家姑身体抱恙,今儿就不陪大家玩儿了,晌午八方食府,随便点都记我账上”
“得嘞多谢达福大少爷”
在场唯有马齐和叶克苏二人并不想离场,一个是好奇心满意犹未尽,一个是窥探心思已起,议事书房那边聊什么内容他可太感兴趣了。
马齐难得见叶克苏想留下来,便一道邀他走走,“我知道这附近的悠然居外有一条近路,东有花圃、西有莲塘,风景甚好,我去同我姐夫道个别。”
叶克苏欣然答应同意,“也好。”
岂知刚过茉莉花田,便见花丛奇景,群架已经接近尾声。敏鸢披头散发,挽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都挂了彩。一个如绛紫鸢尾,绮丽冷艳;一个如夏夜栀子,韵致清雅。纵使狼狈如斯,也掩不住原本姿容。
“大嫂”敏鸢见到温哲,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泪水一时没忍住。温哲又心疼又惊奇又觉得有点好笑,敏鸢平日里是多么骄横的一朵霸王花,竟然被看起来柔得像水一样的小姑子给制服住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挽月也被阿林、乐薇等人从地上扶起来,早上刚盘好的旗头也散下来了,如云的乌发间还沾上了几片花叶,她穿着粗气缓了缓,指着敏鸢不客气地道“再让我听见你编排我娘,我见你一回打一回。家里人的拳头应当是对着外人、保护家人的咱俩是亲姐妹,身上背负瓜尔佳氏家族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却有心跟我起内讧你尽管去跟阿玛告状,公道自在人心。”
再见温哲怀里的敏鸢,二十五六岁的人,反倒委屈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面那个盛气凌人的,反倒像是大姐了。温哲在心里简直要给挽月竖大拇指了,别说制住了这位从来没人敢惹的大小姐,便是刚才那番话说的也在理啊
敏鸢马齐是认得的,可另一个他不由看怔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妙妙极竟然得见两位绝代佳人大打出手。”
叶克苏却认出了对方这不是那天在光华寺遇见的鳌拜小女儿吗怎么会是她呢她这是在跟人打架
温哲陪着敏鸢朝春和苑去了,挽月却由嬷嬷陪着向这边走来。
这会子二人面对面,叶克苏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他还未开口,挽月已经直接叫住了他,“叶克苏少爷。”
“哎”
马齐纳罕,这姑娘到底何方神圣,以至于他隐约觉得身边这个看上去要大她十来岁的铁面判官,此时此刻竟然心虚又老实地应了答。
挽月先是点头见了礼,接着便开门见山,“我已经知道那日在光华寺,与你同行的并非是纳兰容若。想来那位公子兴许是您的同僚,若身份不便透露,挽月倒不是不理解。只我那天丢了一把佩刀,此乃我额娘留给我的重要遗物,倘若您和那位公子捡到,还望归还。其实如果我真费心去找,以我阿玛的势力,挖地三尺想必找到也不难。只阿玛公务繁忙,况且挽月也不希望兴师动众。都说相由心生,我瞧那位公子不像是个坏人,应当是个讲理的。遂烦请您帮挽月转告他,望主动归还,挽月感激不尽。”
“噢。”叶克苏没多大反应,心里却风起云涌,盘算着回去如何同皇上转述此事。
“对了。”挽月刚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对叶克苏说道“上回为表谢意,我还曾对您和那位公子赠以蜜饯点心以表谢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乃挽月为人处世之则,若那位公子肯将佩刀送至,我必有重谢,只要挽月办得到。”
人已渐渐走远,马齐方回过神来,“叶克苏你认得她她也是中堂大人家的亲戚吗”
叶克苏背着手,深吸一口气,“她是鳌中堂的小女儿。”
“她家是家里刚接回来的二小姐”马齐目光灼灼,像见到了九天上的绚烂云霞,他是听堂姐、乐薇说起过这事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长得这般模样,尤其是方才训敏鸢时那副正义凛然的神气,一下子俘获了少年的芳心。
“你怎么认得她的你们同僚还欠人家东西”
叶克苏没好气地往前走着,“说来话长,你莫要打听了。”你若知道她还曾拿刀抵过皇上的腰和脖子,还会觉得她美得脱俗么
扭头一看,马齐竟还流连在原地,舍不得离开。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刚说完,叶克苏隐约觉得,这句话好像一个多月前,自己也对另一个人,说过句一模一样的。真是红颜祸水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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