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言这辈子没有碰见过这么莽的傻缺。
饶是她也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扶光到底做了什么。
她立刻制住他,以灵力疯狂灌注他的身体,将他手中长剑击飞,而后迅速击入他周身大穴,减缓血液和生机的流失,又从床头摸出先前给他治疗伤处,还未放回私库的鲛人油,不要钱一样糊在他的伤口上。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把李扶光豁开的脖子给接回去。
为了防止他再干什么蠢事儿,秦妙言以傀儡丝控制了他的行为,这才一身是血地站在床边上,不解又糟心地看着他。
他奶奶个秃孙子的。
她不过是好个色而已,她秦妙言要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怎么就把这么闹心的一个玩意弄家里来了
秦妙言是真的生气了,再加上她确实查出了尹荷宗那边的叛乱,依照她和莫泽的那点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交情,她还真的不能置之不理。
她和莫泽都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既成恶鬼,又怎能被小鬼欺负
因此秦妙言把李扶光一个人关在寝殿里面,这两天都在变着法地审讯那几个携带“湮灵球”来无间谷的尹荷宗叛徒。
直接搜魂,秦妙言功法霸道至极,是完全损人不伤己的路子,一个个搜过去,总算是明白了莫泽栽在了什么地方。
秦妙言不由得嗤笑,见遍人间险恶的邪宗头子,竟也会相信什么纯善之人,他是被个女子哄了骗了,重创之后还给甩了。
莫泽也算是作恶多端,那女子据说正是他杀过的仇人之女,也算是孽力回馈。
秦妙言嘲笑他之余,只觉得这世间之人都是蠢笨至极,看不清人心。
这世上,哪有什么人间真情,左不过都是些痴男怨女为了上床和繁衍,编造出来的幻觉罢了。
秦妙言派她的大弟子秦鸿飞,带人去尹荷宗看看状况,若是莫泽需要他们帮助,她再出手不迟。
至于尹荷宗的弟子们,若只是寻常被雇佣,看在莫泽的面子上,秦妙言好歹是要留他们狗命的。
但是这些人既已叛宗,秦妙言自然是搜刮了他们剩下的湮灵球,而后将这些人剁碎喂鱼了。
她养的鲛人,之所以凶性不减,多年圈养依旧如海中凶兽,能够抵抗住长老们的围攻,自然是因为他们常常便会食用生人血肉。
秦妙言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不自量力的叛徒,巴巴地送上来做鱼粮。
雷厉风行处置了一行叛徒,把全体叛徒剁碎喂鱼那天,秦妙言专门召集了无间谷的长老们,请他们围观鲛人进食。
长老们神色各异,心中无论怎么骂秦妙言泯灭人性,也不敢在面上泄露出一丝一毫,只管捡着好听的说,同仇敌忾地憎恨叛宗之人。
暴力镇压的结果,总是格外的好用。
至少短时间内,无间谷地能够过上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
秦妙言喂鱼之后回到寝殿,坐在桌边上喝水,心绪平静,却也有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涌上来。
她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她这一生背叛了无数的人,也被无数的人背叛,她从不肯对任何人付出半点真情,自然旁人也不肯对她真的忠诚敬重。
这都是非常公平的事情,即便是有一天,无间谷当真有一位长老能够胜了秦妙言,而后将她也剁碎了喂鱼,那秦妙言也不会有任何难过。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心中也难免深觉疲惫。
她嘲笑莫泽,但也非常能够理解莫泽想要窝在秘境不出来,不理宗门叛变的心情。
活得久了,是真的会腻的。
秦妙言出神地坐在桌边,她刚从后山归来,全身还保持着紧绷敏感的状态,因此很轻易感知到了有一道视线的窥伺。
秦妙言放下了茶盏,看向了床铺之间。
她起身走到了床边,果然居高临下,正对上了李扶光的双眼。
李扶光到底是木系灵根,恢复得比秦妙言预想之中还要快。
他脖颈之上被厚厚的白布围着,虽然秦妙言功法高深,鲛人油效用神奇,但是她先前并没有说假话,脑袋断了,是接不上的。
即便是脱凡境的修士,被切了脑袋,也是要死的。只有步入了茧魂境,才能够化神为体,灵降到任何地方。
幸好李扶光当时方才苏醒,虚弱无力,只是割开了喉咙,并未伤到脊柱骨头。
否则饶是秦妙言,也是回天乏术。
两个人对视,俱是面无表情。
一个是因为身体之中的傀儡灵丝,做不得表情,一个是对面前之人完全丧失了所有的兴致,不再浪费自己的表情。
秦妙言甚至都不想知道,李扶光为什么要对她谢罪自戕。
重温旧梦的游戏她没有做成,也玩够了。
她之所以救李扶光,是打算把他做成傀儡。
因此秦妙言没有任何的关心话语,坐在床边上,仔细看着李扶光的眉眼。
她伸手,扶过他鬓边发丝,而后手指划过他的面颊,落在了被层层白布包裹的脖子上。
“什么都别想,先养好身体。”秦妙言说。
等这具身体养好,她会重新种入最精纯的灵丝,蚕食掉他的经脉内脏,将他的灵魂缠缚成茧,锁在他完美的躯壳之中。
他会是她最喜欢的藏品。
秦妙言手指一直逡巡在李扶光的身体上,带着一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无论是因为昔年执着,还是喜好作祟,她是真的喜欢他的皮相。
而李扶光躺在那里,嘴唇动了好几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更动不了。
秦妙言又救了他一命。
李扶光自愧难言,看着秦妙言心绪翻腾。
他不愿再叫她尊上。
从他在梦中将她化为牲畜,对她行那等淫邪之事之后,他便没有脸再叫她尊上。
他没脸见她。
可是她为何还是如此温柔,为何还是如此包容,李扶光难受极了。
他丝毫不觉得秦妙言是在禁锢他,他知道她是要避免自己再度自戕才会用如此手段。
他自小生长在秘境之中,虽然修习的功法不够精妙,却学的都是煌煌正道功法,是匡扶天下舍己为人,是行之端方,无愧于天地人心。
他不曾入世,仅纸上谈兵,学成了一个执拗且莽撞的直肠子。
他无法接受自己对恩人产生孽欲。
但是他自醒来开始,双眼又根本无法离开秦妙言的身上。
他从未如此认真去看一个人,看进眼中,看到心里。
少年人的堪比黄泉业火,能将世间的一切烧灼殆尽,哪怕他将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热血泄出身体,也阻止不了身体里见风连天的大火。
他不能言,不能动,可身体却已经因为秦妙言的治疗逐步好转。
秦妙言治疗他,是为了让他在接受傀儡丝寄生的时候,以最好的状态,保持住神魂不裂。
可是李扶光能控制自己自戕谢罪,却控制不住双眼看向秦妙言,更控制不住只是这样看着她,便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反应。
他身上盖着被子,看似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却觉得自己犹如赤身,连灵魂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秦妙言的面前。
被子顶了老高,李扶光羞愤欲死,面色紫红。
但是他连咬牙也做不到,只能闭眼。
可是他很快又不由自主地睁开,痴痴望向秦妙言。
他忘不了她散开在水中的长发,那些发丝仿佛化为了蛛网,将他的人,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缠缚在了那里,毕生难以挣脱。
他忘不掉她滑腻的鱼尾,她微微扬起的下颚,迷离的含着水的双眸。
忘不了她比鲛人还要曼妙的吟叫,忘不了她看着自己那种纵容的眼神。
忘不了他按着她,肆意宣泄自己的恶欲,也忘不了她伸向自己面颊安抚的双手。
他忘不了那一切,哪怕他知道那只是梦。
他会在看到秦妙言的每一刻,都在脑中回荡她被自己压住的模样。
他无法自控地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一遍又一遍重温,他是个畜生。
李扶光自厌自弃,眸光却像盯住骨头的狼犬,寸寸攀过秦妙言的轮廓,将她周身上下都舔舐了一遍。
他看着她,几乎凶狠,眸中血丝寸寸蔓延,直至变得猩红。
秦妙言却不再去理会他的任何反应,一个傀儡的思想,她没兴趣知道。
况且她一直也猜不透他下一刻要做什么,腻了。
她没理会李扶光,有些累了,便散了发髻,脱了外袍上床睡觉。
就睡在李扶光的身边。
这可苦了李扶光,他死死盯着秦妙言,浑身血液沸腾得犹如滚油之中落入了凉水,简直要炸了。
他非常庆幸自己此刻根本动不得丝毫,否则他无法去想象,秦妙言这样淡然躺在他身边,与他手臂相抵,他能做出什么禽兽之事来。
他这样看着她,一整夜。
而之后他养病的每一天,秦妙言都不再跟他说话,而是仔细照顾着他的伤势,甚至把他身上每一寸的陈年旧伤疤,都给祛除掉了。
看着越发完美的傀儡,秦妙言满意极了。
而于李扶光来说,和秦妙言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夜,都不能平静。
第一夜,他的心像是狂澜叠起的大海,翻天覆地搅合。
第二夜,他的心犹如冲天而起的飓风,将海水掀成了冲天的巨柱。
第三夜,江河倒流向天,赤地千里,山峦崩裂。
第四夜,乌云密布,雷暴登陆,大地上的一切,在雷暴之中翻搅为烟尘,最终散落在晨曦的风中。
第五夜,焦土被春风抚开,灰烬之中生出了颤巍巍的嫩芽,顶着两片晨露,在眨眼之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后山峦闭合,海水回落,电闪在散去的浓云之中化为碎裂的繁星,天地漫生无尽的生机,郁郁匆匆,遍布大地。
他整整五天五夜都没有睡,他无数次想要压抑甚至是摧毁自己的念头。
但是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间内,他的世界就会因为秦妙言而毁灭又重生一次。
李扶光于情感之上,绝不是一个敏锐之人。
他原本将秦妙言当成了和秘境家族之中的那些族中亲人一样,会包容也会纵容他的长辈。
但是现在,他只要看着她,满脑子想的没有一件事与敬重和孺慕相关。
从前他内热,喜欢放血用疼痛转移注意力,但他在切开自己的脖子也无济于事之后,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再将秦妙言当成恩人长辈。
他也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她。
像雄兽想要雌兽那样。
与之相互嬉闹、舔舐、相贴而眠,交媾、繁衍、永不分离。
想通了这一切,他的心绪便如暴雨后的山林,焕发出了水洗后的浓艳生机。
第六天晨起,他看着秦妙言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从未有过的新奇和痴恋。
他将秦妙言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当成像他的父亲和母亲那样最近亲的人来看。
他发现她真的好美。
如书中所言,妖姬魅魔般勾魂夺魄,令人神魂颠倒。
或许是今天李扶光的眼神太奇怪,秦妙言早起穿衣服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发现李扶光眸光热烈如火,在她转过身之后,从她的眉目开始,如刀割一般,滑向她的山峦迭起后定住。
然后他鼻腔竟是涌出了血来,半掀的被子遮不住冲天而起的蓬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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