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年娇的肖像画

    红晕很快消了下去, 年娇兴致勃勃地叫人收拾衣饰,带了一紫一白的两件汉服,一套繁杂一套简约。

    到了地方, 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宫廷画师,也没有擅长西式画法的传教士, 为她描摹肖像的, 正是四爷本人。

    男人平铺好画纸, 用画笔慢慢调试颜料,神色专注,消融了浑身的冷肃。

    他的“闲”不是说说而已, 这几日陪着年侧福晋打发时间, 察觉乐趣的同时, 倒是做了从前绝不会做的事。

    年娇有些呆。

    万万没料到老板多才多艺至此,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四爷就是那个画师

    宫中究竟是怎样的教育呀, 她偶然从苏培盛那里听了一耳朵,说从上书房出来的皇阿哥们,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们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是日常拍马屁的用语,四爷闻言训斥了他“阿谀太过,用词浮夸。”

    苏培盛连忙闭上嘴, 于是年娇以为这话真的浮夸, 没想到现实还要夸张一点点,王爷何止是文韬武略, 连设计和画画都会。

    年娇忍住内心的惊叹, 觉得自己这个强凹出来的才女名头,和老板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羞愧就更不可能了。做人不要太攀比, 人家可是要当皇帝的潜力股,如果不比她强,还叫什么大腿

    她美滋滋地瞅了眼不远处的躺椅,坐下的时候,双手微微搭在膝上,脊背挺直,摆出端庄又矜持的姿态。

    继而小声说出请求“爷要把我画美一点。”

    四爷“”

    他顿了顿,说“知道了。”

    如果今岁以前,有人告诉他未来他会对一个小姑娘容忍至此,还很有甘之如饴、乐在其中的意思,四爷一定会让太医给人好好医治。

    事实上谁也不能料到以后,他笑了下,拿起勾线笔,对年娇道“不必那么拘谨,放松些。”

    谁拘谨了

    年娇这才反应过来,动作过度了反而不美。

    小花妖脸颊霎时有些烧,却是老老实实地放松下来,大胆地靠在了躺椅上。

    四爷开始动笔。

    等待画作的过程,对于描摹的对象来说,是枯燥而漫长的,然而对于画手而言不是。事实上,四爷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观察过年娇,她的一颦一笑,她纤毫毕现的眼睫,因为困意上涌而微皱的鼻子,简直要透过漂亮的皮囊看透她的骨血,紧接着一顿。

    她望着自己,眸光炙热,但好似并没有深情。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年侧福晋再也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眼尾微红,双手顺着衣襟滑落。

    她睡着了。

    四爷“”

    他就知道年娇没有这样的耐心,不过草图描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将她唤醒。他远远地看着她,轻轻挑眉,觉得画一副春睡图也不错,就在这个时候,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叩了叩屏风。

    他放下笔,脚步声几不可闻,绕过躺椅走到外间“何事。”

    王爷的神色有些冷沉,苏培盛哆嗦了一下,却是不敢不上报“十四爷来了。”

    十四四爷面色更冷了。这人八百年记不起他这个哥哥,如今被细作一事弄得愤怒又恐慌,发现老八指望不上了,便又来寻他了

    四爷干脆道“没空,不见。”

    苏培盛暗暗心惊,很快面不改色地应下,正要出去复命,四爷叫住了他“拿一床薄被来,花色要好看些。”

    “”苏培盛呆了几秒,再一次应道,“是。”

    十四爷伸长脖子,在圆明园的二门处等候。不消片刻,苏培盛气喘吁吁地出来,朝他打了个千“十四爷,我们爷修身养性,谁都不见”

    十四爷愣了许久,半晌指着苏培盛道“爷怎么不知道四哥不见人莫非是你个狗奴才自作主张”

    苏培盛赔笑道“奴才哪敢。”

    十四爷左右盘问,就是套不出什么话,也进不去这个门,霎时火气上来了,扯着嗓子便喊“四哥,满京城都知道了,你给十三寻到治腿的神医,对方还是年家的人”

    原本跳脚的愤怒,变成了真的委屈“他十三凭什么咋就不见你对亲弟弟这么好如今还把我拦在园子外面,谁家亲弟弟有这个待遇”

    苏培盛胆战心惊,简直想捂住这位爷的嘴。

    十四喊完了,冷笑一声对他喝道“还不进去传话我有要事同四哥说”

    苏培盛无法,只得打发身边的小太监回去一趟,半晌,小太监前来复述“王爷说,您若是腿断了,他也会找人给您治的。”

    说罢低下头,闭口不言。

    十四“”

    没有了

    没有了

    这话啥意思要有十三那样的待遇,他得断一次腿

    十四爷气得半死,不愿再留下来自取其辱,铁青着脸走了。

    苏培盛望着他的背影,生出一股畅快,继而微微摇头,年轻气盛啊。

    他对身旁的小太监示意“回去了。”

    事实上,自从离开王府来到园子,便是苏培盛也察觉到了主子与往常有些不同。

    如今的王爷更有苏培盛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词,生活情趣,对,就是生活情趣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年侧福晋有关,放在从前,什么作画,什么陪着钓鱼,都被王爷视作胡闹,若有女眷敢提起,不被禁足三天都是好的,当然了,也没人敢提。

    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隆科多事件,尽管苏培盛知道,王爷放弃隆科多的因素不只是因为年侧福晋,但,导火索正是那名为李四儿的贱妾冒犯了她。

    这可真是护在心尖尖上,谁都欺负不得。

    还有方才的拿一床薄被苏大总管露出一个略显奇异的笑容,霎时把糟心的十四爷抛到脑后,哎呀,磕到了。

    身后的小太监打了个哆嗦,离他悄悄远了点儿。

    与此同时,八贝勒府,八爷夫妻也在谈论此事。

    “老四简直昏了头了,不是说隆科多是他的人么就算没有投靠,也与投靠不远了,他这样打压一个步军统领,对他有什么好处”

    步军统领也就是九门提督,掌握着宫门宫禁最重要的兵权,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天崩”真的来临,谁把握住了隆科多,谁就掌握了最关键的筹码。

    八爷手下的情报网,前些日子终于揪出了一条线索,便是隆科多曾在深夜与四爷的幕僚在一间茶室相聚。八爷的幕僚欣喜若狂,正要捅给太子,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四爷亲自对付隆科多,半点都没有留手。

    八福晋嗤笑“为一个年氏,老四疯了不成”

    八爷却不认为四爷疯了。隆科多没了,又冒出来一个年羹尧,且年羹尧肉眼可见的前途远大,为人谨慎,若他处于四哥的位置上,恐怕也当有所偏向,谁会喜欢对君不敬,为人桀骜的臣子呢

    何况年羹尧是皇上亲自赐给四爷的门人八爷掩藏住眼底的阴霾“不说这些了。”

    他低声问妻子,“拉拢隆科多的事,怎么样了”

    八福晋笑得很是开心“成了。”

    她面露讽刺,微微咋舌“谁知道佟二爷会对一个贱妾那么情深,听闻李四儿的死讯,他都想冲上雍亲王府拼命了”

    八爷“后来被佟国维拦了”

    八福晋道“可不是,佟家人也要疯了。对正妻被李四儿制成人彘的事,他们不闻不问,眼见隆科多快要葬送他的大好前程,便是佟国舅也忍不住了。”

    说着,语气露出深切的厌恶,正妻,人彘,这两个词无不叫她深恶痛绝,若不是隆科多对八爷的大业有用,简直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她与丈夫对视一眼,掩住眼底共同的激动与光芒。

    意欲报复四爷的隆科多,真正成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刀。

    步军统领啊

    八爷还没有对隆科多做出安排,他的步调,却忽然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打乱了。

    四爷成日待在园子里不上朝,皇上并未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于是满朝文武极有眼色,也聪明地不去提。这次江南突然冒出水匪之患,朝廷需派皇阿哥赈灾,他们有推荐太子的,有推荐十四爷的,就是没有推荐四爷的。

    当然,推荐十四的不过一小撮罢了,推荐太子的人选最多。

    结果太子笑得轻狂,直接对御座上的康熙道“汗阿玛何不派八弟去八弟久未办差,若是再闲着,对差事恐怕都生疏了。何况八弟从前几下江南,对匪患也是了如指掌,论赈灾,儿臣远不如他。”

    这太子爷简直毫不掩饰他对八爷的不满,此话听着是夸赞,实则嘲讽啊。

    大臣们冷汗涔涔,恨不能堵上眼睛和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康熙神色不变,问太子“保成真不愿去”

    保成。太子握紧双拳,心口的戾气渐渐蔓延,几乎要破土而出,而今皇座上的人心知肚明,他这个二立的太子,不过是为稳定朝堂的一块绊脚石罢了,等新君的人选再无异议,他就要被毫不留情地踢开。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可凭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毫无芥蒂地叫着他幼时的乳名,汗阿玛,你当真无义无情。

    他笑起来,从鼻尖喷出酒气“是啊,儿臣推荐八弟。”

    “八弟”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康熙沉默了一瞬,威严道“准。”

    李德全敏锐地发现,万岁下朝后的心情很不好。万岁来到交泰殿,看着仁孝皇后的画像出神,半晌喃喃道“赫舍里,你别怪朕。就在今年了”

    今年今年什么

    李德全神魂俱荡,“砰”一声匍匐下去,康熙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他“老四还在圆明园”

    李德全磕着头“是。”

    康熙道“他倒是自在,留朕这个皇帝成日心烦。走,去看看他,对了,医治十三的年家人叫什么来着”

    “叫年希尧。”

    康熙点了点头,隐约有了点印象,这就是年羹尧所说的君子哥哥。

    君子世上又有几个人称得上君子,亮工这小子,大言不惭。不过能治好胤祥,就算年希尧有功,康熙换上朴素的常服,只带了李德全一个明面上的跟班,悠悠往圆明园去。

    年娇正在卧房欣赏画像,越看越是喜欢。

    四爷的画技虽称不上登峰造极,在工笔一道,却也造诣不错,年娇忍不住问秋嬷嬷“我能把它挂到墙上吗”

    又说“如果有两幅就好了。一幅挂在圆明园,一幅挂在雍王府,省得成天惦记。”

    秋嬷嬷提醒“格格,王爷只是借给您看一看,看完了还得收回去。”

    年娇“”

    明明画上的人是她,她凭什么不能拥有,老板还特意强调了一个“借”字,可恶。

    她沉着脸道“我也要给王爷画像。”

    最后的作品同样只借不送,年娇越想眼睛越亮,迫不及待站起了身。

    秋嬷嬷张了张嘴,再一次提醒“格格,您会画画吗”

    年娇“”

    她想起幼时画画把夫子气跑的事,到后来,就算阿玛把湖广那边的名家请了个遍,也没人愿意教她。

    最后只有大哥愿意接过教导的职责

    只是画画与写诗不同,实在没法造假,大哥为难半天,对她说道“我们娇娇要走作诗才女的路,至于画画,就不管它了”

    回过神,年娇若无其事,再也不提给四爷画画的事。

    毕竟万一流传出去,后世人惊讶地发现,雍正皇帝竟是这样一个脑袋畸形,五官歪斜的形象,她也很丢脸。说不定还有人议论,她那么漂亮,都不挑嘴的吗

    就在这时候,问春喜气洋洋地来报“格格,年大公子来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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