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第资本家手上滴的血,是她和她……

    接下去方如琴和钟强说的话, 在林岁的耳朵里都渐渐模糊了。

    她只抖着手,迅速切出页面,去网上搜吉利建筑的相关消息。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脑中清晰地闪现着十年前的一幕幕画面。

    林岁还记得那天的雨很大, 她跪在那个公司面前, 隔着雨帘模糊地看到门口金属牌匾上烫金的字体。

    雨水打进她的眼睛里, 好痛好痛, 像是在她眼睛里深深地烙上了仇人名字,是一道她永世不会忘记的仇人伤疤。

    而现在, 她听着耳机里方如琴遗憾的叹息声, 仿佛窥见了那道伤疤背后的凶手。

    这家公司是谁的

    它和钟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岁打开网页页面的手都打着哆嗦, 好半天才按住。

    吉利建筑于十年前注销。

    而它曾经,是钟氏集团的子公司之一。

    林岁又去搜十年前的那次塌楼事件。

    奇怪的是,那次事件在互联网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十年前,网络的确不发达。但一次重大事故一点新闻都没有, 似乎也很不合理。

    林岁又反复换关键词,检索了好几遍, 最终只能查到, 钟氏集团在十年前注销了好几个公司,全都是有关房地产和建筑业的。

    他们作为房地产开发商,有时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会把工程也包给旗下的分公司, 确保获利大部分都能流进自己的口袋。

    而十年前, 他们却在突然注销了几个公司后,慢慢将重心从房地产转行到其他领域。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林岁努力消化着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十年前,造成他们家庭险些破碎的罪魁祸首, 就是钟氏集团。

    林岁仿佛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作为当时的受害者,现在被迎回了加害者的家里。

    她们家不知道钟家就是吉利建筑的直接负责人,是很正常的。那是钟家下属一个新的分支公司,别说他们,就连网上很多人也不知道这个公司是钟家的。

    但钟家怎么能不记得自己,不记得他们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呢

    是啊。

    他们当然不记得了。

    都十年了。对他们来说,那是他们一路顺畅的事业路上一个小小的挫折,虽然折损了几个公司,但商场如战场,这些折损对他们来说还是可承受范围内的。

    和这次猝死事故一样,他们只觉得是自己倒霉。

    人死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直接害死的。

    受害者的名字是过眼云烟的数据,受害者的生命是一个两位数的数字。

    叫王丽还是叫张丽,叫林华还是叫李华,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怎么把这件事情摆平。

    林岁把耳机摘了,跑到厕所里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崩溃在那一刹铺天盖地涌来,几乎快要压垮她。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自己身上流着的,居然是害了爸爸妈妈一辈子的那些人的血

    林岁坐在洗手间,干呕得脸通红,心中绝望又痛苦。

    怎么办

    她甚至不该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妈妈。

    十年前,大人们为她共同编织的童话梦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那些坏人没有得到丝毫报应。

    他们甚至过得比十年前更好了。

    林岁回想起来他们在聊天中说的话,背后发凉,胸中的火却烧得很旺。

    那次事故根本就是人为的他们在中间吃了回扣,导致材料和建筑都不过关,却还是验收了,那幢楼的倒塌几乎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件而从中获利的人,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

    他们轻飘飘的几句话下面,埋着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个破碎的家庭。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林岁抓着洗手台的大理石壁,几乎快要把指甲扣出血来。

    她想起意气风发的爸爸,和后来少了一条手臂和笑容的爸爸,想起这些年支撑着家庭的妈妈,想起自己被打碎的七岁那年,痛苦得难以抑制。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折磨她

    她知道身为资本家,手上必定会滴着工人的血。

    但她没有想过,这个血里,竟然有一部分是来自她和她爸妈的。

    林岁第二天没起床。

    她一向起得非常准时,今天却迟到了十分钟还没下来。

    李姐放好早饭,擦了擦手,去到林岁房间,准备叫她起来。

    没成想她推开门,却见林岁神色极差。

    她面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是一整晚都没睡好。

    “哎哟,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李姐小心翼翼地问,“生病了吗”

    “”

    林岁点了下头,“我有点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李姐犹豫一下,说“这,我下去和管家说一声。”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推开。

    管家和钟意一起上来了。

    管家十分有礼地问“钟心小姐,感觉哪里不舒服,是发烧了吗”

    林岁闭起眼,都懒得回话“可能是吧,我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十年前的那场雨淋到了十年后,终于彻底浇湿了她。

    钟意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

    但她看林岁的确脸色很差,想了想说“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

    林岁连忙说,“你去上课,不要因为我耽误学习。”

    钟意摇一摇头,说“反正高三也是复习课,少上一天也不要紧。”

    林岁的状态看起来太差了,让她有点不安心。

    昨天晚上,林岁应该没有被妈妈发现才对。

    那之后,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不用。”

    林岁撑起一个勉强的笑,语气却是发虚的,“我还得等你回家告诉我今天上课内容呢,你不去的话,谁帮我补习呀”

    钟意看她一会儿,最终说“好吧。我今天不上钢琴课,可以早点回家。”

    “嗯。”

    林岁目送钟意离开,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意。

    小意,妹妹。

    是我的父亲害了你的爸爸。

    同样也是你的父亲害了我的爸爸。

    命运把我们纠葛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个惨烈的事实。我又怎么敢告诉你真相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林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逼着自己回想所有的事情。

    昨天她沉浸在痛苦里,今天思路却渐渐清晰起来。

    昨天崩溃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逃跑。但今天她想通了,自己还不能这么轻易地从钟家离开。

    先不说钟家绝对不可能放她走。至少她得留下来做点什么,为十年前的自己和爸爸妈妈讨一个公道。再不济,她要集结更多的力量,揭露钟家资本家的面目。

    他们曾经害了自己的家庭。

    不能让他们害更多人了。

    林岁打开手机,看三人小群里的最新消息。

    是荀熙刚刚发的钟家的律师已经和我联系上了。他们建议我们删微博撤诉,随后走私下调解,说是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林岁,你的计策有点用啊,果然他们还真的怕这个。

    王丽也很高兴“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愿意理我们了。我之前都快跪在公司前写血书了都没用,这在网上说句话居然比这还有效果”

    林岁则想起昨天听到的话,连忙发最好不要接受私下调解。

    王丽“为啥”

    钟家就是想用这个骗你们,他们想用私下调解的借口来换你们撤诉,然后一而再再而三拖一下时间,等到网友都把这件事给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再随便给点钱打发一下你们。到时候你们已经拿到钱了,再发文声讨显得底气不足,他们的计划就得逞了。

    荀熙刚毕业,还自带一股大学生的清澈不会吧,他们大公司,能干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吗

    王丽倒很信“能啊,肯定能他们有多不要脸我早就见识过了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不能撤”

    她说着,又很心酸道,“我也不是多想要钱。人都没了,要钱有啥意思,我就想让他们认个错,我老公就是在他们那里死的,他们凭什么不认一条人命没了,他们凭什么不认”

    荀熙提醒道但起诉也有概率失败。你还记得上次仲裁吗

    林岁当然记得。

    不仅如此,她现在更确定她们仲裁流程出了问题是钟家捣的鬼了。

    不一样。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完全放在了明面上,操作起来没有上次那么简单。至少明面上他们不会做得太过分。

    而且,就算起诉失败,那我们就再次上诉。

    林岁对钟家的恨意熊熊燃烧,几乎快把手机屏幕都按出火来后续的费用我出。

    只要能有一点打击钟家的可能性,她都不会放过。

    荀熙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开玩笑说你对钟家怨气真够大的哈哈,要不是你还在上学,我还以为钟家是你老板或者是你甲方呢。

    是我仇人。

    林岁默默想。

    回完消息,她又忍不住搜了搜企业员工因加班猝死老板需要坐牢吗

    搜完后才自嘲地笑了声自己有病。

    她在想什么呢

    她真是太恨了,恨到很不得换个名头也想报十年前的仇。

    没过一个小时,管家带来了钟家的私人医生。

    她为林岁量了体温,听了心跳,还看了扁桃体,随后说“没有发烧,也没有感冒的症状。只不过看着有点上火,可能是最近有什么事情累着了。好好休息就行。”

    她开了个清热解毒的中成药,又匆匆离开了。

    药拿来后,林岁也没有吃,放在了另外一边。

    等到中午时,她也不想吃东西,最后勉强喝了碗粥。

    等到傍晚的时候,钟意终于回家了。

    她刚回家,连书包都没放掉,就直奔林岁房间过来。

    “好点了吗”

    钟意小心翼翼地问。

    她不知道林岁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出她的状态不像是寻常生病。

    “好一点了。”

    林岁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就是这里还有点难受。”

    钟意愣了愣,片刻后小声问“心脏不舒服吗”

    林岁笑了笑,摇头,做了个口型道心病。

    钟意抱着书包安静地坐在她床边椅子上,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问怎么了,又怕问出来林岁也没法回答她。

    “算了,没关系。”

    林岁说,“都都过去了。”

    虽然她心知永远不可能过去,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不打算告诉钟意,不给她平添上什么困扰。

    她转移了话题“你们今天都上了什么”

    “做了卷子,我给你带回来了。”

    “还有今天的笔记我也抄了两份,到时候你直接夹到你的笔记本里就好。”

    钟意把所有书和笔记本都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着林岁,稍稍犹豫了一秒,随后硬着头皮走到床边。

    有点不自然,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伸手,试着握了握林岁的掌心。

    小猫似的,小心翼翼,又格外温柔。

    她不知道林岁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想像林岁平时对她那样,把关爱和鼓励的力量默默传给她。

    姐姐。这次轮到我安慰你了。不管发生什么,至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岁看着她。

    虽然钟意没说一句话,但她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岁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笑道“好啦。我病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哦对了,这个得给你。”

    林岁下床,从包裹里拿出一条红色围巾,递了过去。

    钟意认识那个包裹,知道是林岁妈妈拿过来的,怔了怔说“这是你这是你的东西。”

    “我有一条了。这条就是给你的。”

    林岁拿起笔,给她写纸条。

    是我妈妈自己织的,虽然可能没有你平时带的好看,但是真的很暖和。

    不带也没关系,她和我都希望你能收好就够了。

    林岁知道钟意不喜欢钟家。

    但她一直没在钟意面前多提过林家,也不知道她对林家是什么态度。

    这条围巾,是林小玲小心翼翼的关爱,也是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钟意接过围巾,摸了摸它。

    毛线并不细腻,款式也很老,却真的很厚实。

    这是来自于城市另一头,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女人,对她素未谋面的女儿的礼物。

    那女人甚至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她一回。很可能这条围巾送出后,也会被她束之高阁。

    但她还是织了。

    没有所图,也不求回报。

    钟意从来没有感受过正常的亲情该是什么样子,但她摸着沉甸甸的围巾,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林岁每次说起她母亲的时候,总是眼睛闪着光,满脸幸福的样子。

    “我会带的。”

    钟意认真地叠好,说,“谢谢。”

    林岁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至少不讨厌,弯起眼笑了下,又写了一张新的纸条。

    我想过了,我还是想住校。你知道住校要交什么材料吗

    之前对钟家夫妻,林岁只是疑惑,恶心,以及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只剩下了恨。

    十年了,那股恨意原来从未消失过在她的心头,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噼里啪啦地爆发出来。

    她现阶段,至少高考前无法离开钟家,但至少不想每日面对自己的仇人。

    钟意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林岁又很快写道你不用阻止我,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达成。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钟意沉默了下,回道要额外交住校费,还需要家长的许可书。

    看来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告知他们一声。

    林岁把妈妈给她的零食也给了钟意一半,让她装书包里偷偷带回自己房间,随后用钟家给她的手机给方如琴发消息。

    我要住校。

    方如琴回怎么了心心,为什么突然想住校呀

    林岁忍着恶心,慢慢打字不突然,想了很久了了,我就是想住校。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凭什么决定好

    这句话实在不好听,方如琴发出来之后就迅速撤回了。

    你还小,不要自己拿主意。住校是个大事,等我晚上回家我们慢慢商量好不好

    得。

    还是得见她一次。

    林岁把手机放在另一边,叹了口气。

    不过当面说也好,至少她可以根据方如琴面对面的状态实时调整话术。

    大约是因为感觉到了林岁隐隐要反抗的不妙之势,方如琴今天回来得很早,还特地让家里备了一桌好饭好菜。

    等到饭点,林岁和钟意下来。

    方如琴开场,还是一如既往地打亲情牌“心心,听说你今天生病了。妈妈早上在忙都没来看你,你现在好了吗”

    “”

    林岁说,“还好。死不了。”

    “”

    方如琴尴尬了一秒,还是温声说“你是不是怪妈妈没有关心你,所以想去住校。对不起,这点妈妈的确要和你道歉,下次不会了。”

    “不用。”

    林岁说,“我想住校和这件事没关系,就是我单纯地想住宿。”

    “为什么”

    方如琴问,“家里不好吗”

    林岁反问说“反正你们平时不在家。那我住在学校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吗”

    哦,对你们来说当然有。

    你们监听不到我的动态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说,“住校生可以上晚自习。晚自习会有任课老师轮流看管,我想问老师问题会比较简单。”

    方如琴说“钟家可以请家教。”

    林岁说“浪费钱。”

    方如琴轻笑一声“在钟家有什么浪费钱这一说。”

    “心心,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需要把高考看得那么重要。我们钟家的孩子,就算不参加高考,也可以过得很好。”

    林岁了然。

    所以钟意有钢琴老师,有舞蹈老师,没有补习老师。

    他们根本不在乎钟意的学业如何,甚至也没看到他们过问过她的成绩。

    “再说了,住家里你才能吃到这些饭菜。住校的话,你只能吃食堂了,多苦啊。”

    “而且住家里,没那么多限制。住校甚至连熄灯时间都有固定,多不自由啊。”

    这句话从方如琴的嘴里说出来,如同讽刺。

    林岁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后慢悠悠地丢出杀手锏“既然你说住校有那么多不好,那为什么弟弟可以住”

    钟意被他们驯养习惯了,下意识接纳了有些事情弟弟可以做,她不可以。

    林岁可从来没被这种规矩束缚过。

    小时候,很多老师会说,你现在成绩好不能骄傲,要不然等上初高中了就该下滑了。不像男生,男生等长大了要学了,成绩很快就上去了。

    而等到高中选课的时候,老师还是建议她学文科,将来选专业也合适。

    “女孩子哪有读理科的将来找工作都竞争不过其他人。”

    “为什么不可以。”

    林岁说,“我想学生物或者工程。”

    她回去后,郁闷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我真的不能学理科吗”

    “怎么不行”

    林小玲说,“我女儿这么聪明,学什么都能学得好。让你别选理科,怎么不劝班里其他读书没你好的男生不选”

    骂完后,她又呼噜呼噜林岁的头发,“就选自己想学的,妈妈支持你。”

    “嗯。”

    林华放下报纸,也声援她,“人生就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梦想当科学家很久了吗”

    那是小时候,她和爸爸的约定。

    即便长大后,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实现,但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行走方向。

    爸爸妈妈给她的底气,塑造了她的灵魂与骨骼。

    所以林岁此时面对着方如琴,坦荡问她“还是说在钟家,男生和女生的权利是不一样的”

    “那就没办法了。”

    林岁故作遗憾地叹一口气,说,“我如果没办法住校,应该会一直觉得很可惜,如果一直觉得可惜的话,我就会一直在学校里提这件事。”

    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要脸

    方如琴憋了一口气,又不敢直接骂她。

    林岁则继续揭露出他们最担心的“那说多了,别人应该就会知道钟家在这方面的双标了吧”

    不可以

    方如琴想。

    他们铆足劲炒作迎女儿回来这件事,这个时候被这个小兔崽子披露出他们重男轻女的底裤就全部完了。

    住校就住校吧,反正和学校打个招呼,那边管得严,她也跑不到哪儿去。

    方如琴咬咬牙“可以。”

    “那钟意要和我一起去。”

    林岁趁机说,“学校刚好有双人宿舍,我可以和她一起住。”

    方如琴这次却脱口而出“不行”

    林岁又问“为什么小意和我不一样吗”

    她才来了几天,就这么无法无天了。

    让钟意跟着她,别把钟意也给带坏了

    方如琴压着火气,看向钟意,目光审视“小意,你自己决定,你确定要去吗”

    她语气平和,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钟意下意识看向林岁。

    林岁看着她,用眼神给她示意。

    我知道你也不想在这里,所以你要主动抗争。

    你要为自己争取权益。

    你不能真的向你的命运妥协。

    你看,我成功了。你也可以的。他们没这么可怕,你是可以做到的。

    “我”

    钟意抿了下唇,避开方如琴的视线。

    方如琴微笑地看着她。

    她太了解钟意了。

    林岁在林家被惯野了,钟意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么敢反抗呢

    饭桌下,林岁伸手过去,握住了钟意汗涔涔的手。

    不要怕。

    我和你在一起呢。

    “我”

    钟意深吸一口气,终于坚定道,“我也想住校”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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