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表演挺有意思的, 胡珂尔回来的时候发现谢屹忱和宁岁还是坐在原位,只不过这气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胡珂尔很难描述,非要说的话, 她觉得很像自己手上在吃的这块牛轧糖。
正想出声问两句, 杜骏年就来了。
胡珂尔之前了解到对方年龄大概二十六七左右, 以为会是那种西装革履的总裁范儿,没想到和她的预设完全不同,杜骏年穿了件套头卫衣, 下身也是运动裤, 风格非常休闲,看上去也很年轻。
男人的眼睛生得和谢屹忱同样深邃好看, 但是相比起来, 多一丝柔和, 少几分锐利。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莫名有些斯文,气质成熟而稳重,差点把胡珂尔看呆。
他们家基因也忒好了吧
谢屹忱朝他招手,熟稔地叫了声表哥。
杜骏年点头简单跟他示意, 目光跟旁边看着他的两个小姑娘接上,微微笑了笑,如沐春风“你们就是阿忱的同学吧”
心里惦记着谢屹忱说称呼不用太客气, 胡珂尔不知怎么脑抽筋, 一边点头一边飘飘欲仙地回答道“是啊表哥。”
“”
好在杜骏年并未在意。
谢屹忱简单和他寒暄了一会儿,很快胡珂尔就接过话头, 把刚才在的士上的问题又对着杜骏年问了一遍。
可以看得出他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不仅耐心地一一进行解答,还时不时抛出几个问题关心他们的情况, 几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旁边有很多摆摊卖小工艺品和潮牌的地方,胡珂尔找了个由头拉着宁岁去逛街,两人走到谢屹忱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之后,胡珂尔终于忍不住爆出一句“卧槽啊啊啊,谢屹忱他表哥也太帅了吧。”
宁岁拿起一把文化周边折扇产品看了看“你不是说对大五岁以上男人都无感吗”
“我错了,我荒谬地错了。”胡珂尔两眼冒亮光,“那是因为我没见过世面。”
她说“我打算把我以前那个连锁酒吧的幻想故事改一改。”
宁岁“”
胡珂尔郑重其事道“男主就叫杜冷夜寒上官云决。我要跟他幸福地过一辈子。”
宁岁“”
你别太荒谬。
这时夏芳卉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宁岁连忙掏出耳机戴上,那边先冒出来宁越的小胖脸,语气轻快“姐姐姐姐”
宁岁“怎么是你妈呢”
镜头举得有点高,宁越踮了踮脚,呲着牙道“我没听错吧姐,你语气好像有点嫌弃我”
宁岁温柔道“相信你的直觉。”
宁越“”
宁岁想了想,决定关心一下他“最近学得怎么样数学难不难”
宁越“不难不难暑假妈妈不是逼我学了奥数吗我就觉得上课的内容好简单。”
宁岁“不错,得到老师表扬了没”
一道义愤填膺的中年男人声音陡然传来“得个屁他在班里公然宣扬老师教的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和你妈被年级主任请了家长”
宁岁“”
这时候宁德彦才转过手机对向自己,身后是宽阔平坦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话筒里风声很大,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乖乖,我们带小东西去海边玩了,你妈去旁边买气球了你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参加草莓音乐节的事情是之前就给芳芳报备过的,因为是跨年夜,所以活动特别举办到零点,到时候最后十秒大家一起倒数。
“好着呢,我和珂珂已经到演出现场啦,给你看看。”
宁岁把镜头晃了晃,正好拍到胡珂尔,她就顺便笑嘻嘻凑过去给宁德彦打了个招呼“叔叔好呀”
“哎,小萝卜头好。”宁德彦也眯着眼睛慈祥笑,跟宁岁又简单聊了两句,说外婆在医院一切正常,嘱咐她注意安全云云,然后就挂了电话。
两人往回走,胡珂尔跟在宁岁旁边,叽叽喳喳雀跃道“我怎么觉得叔叔又变慈祥了。”
一整个下午都是些小有名气的乐队在表演,旋律昂扬又动听,有些宁岁以前压根就没接触过,一下午都饶有兴致地用软件听歌识曲,一首首下载到本地。
临近傍晚他们在旁边的摆摊处买了点小食吃,简单应付了晚饭,临近八点的时候,草坪上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大家都往前挤,舞台前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伸着手臂把手机举到空中拍照。
胡珂尔看了看演出排表“哇,下一个是告五人诶我们到前面去看吧”
懒人沙发暂且丢在原地,四人把包放到临时寄存处,带上随身物品,随着人流往前走。
音响效果很好,动感的节拍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气氛极度地热闹,告五人带来的第一首歌是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给你一瓶魔法药水喝下去就不需要氧气
给你一瓶魔法药水喝下去就不怕身体结冰
我们一起去太空旅行
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你想跟着我去月球谈心
这歌太火了,大家都随着旋律哼唱,摇曳着手里的旗帜和荧光棒,人潮像一片躁动的海洋,波浪般地起起伏伏。
明明是冬日,却感觉温度火热,四面都是摩肩接踵的潮浪,一张张快乐雀跃的脸,宁岁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感觉前进的步伐越来越艰难。
很陌生的场景,新奇却感觉有些紧张。
不经意发现刚还在她身旁的胡珂尔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随人流走散。宁岁心里惊得空了几拍,蓦然回眸,却对上谢屹忱压下来的漆黑视线。
她下意识抓住他外套的一角“胡珂尔呢”
谢屹忱目光落下,嗓音也随着音浪听不太分明“她跟着我哥在一起,放心。”
宁岁轻咬唇,没再说什么。指尖稍微挣扎着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松开他的衣服。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中,所有感官都无比喧嚣,她天然有种不安全感,心跳也跟着乐曲的混响节拍一顿一顿地加速跳动。
半晌,宁岁揪着谢屹忱的衣角,微微仰起脑袋,迟疑“那我们就待在这里吧”
距离隔得太近,视野里只能看到他锋利分明的下颌角,音色低沉“好。”
因为是跨年夜,上学加班劳累了一年的人们终于得以找一个出口放松自己,所以大家都没有拘着自己,一边蹦跳一边跟着唱。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正中看到舞台,不算特别近,但也能看得清大屏。
宁岁费力地掏出手机,举高拍了几张照片。
担心挡住后面的人,她很快就放了下来。
周围人们之间的距离过于靠近,宁岁稍往后退了点,倏忽感觉背部好似隔着衣服靠上了一个格外紧实硬朗的胸膛,她脚下一错,差点又往前栽倒。
有人把她拉了回来,桎梏在原地,紧接着温热的呼吸就自颈后撒了下来,是谢屹忱明晃晃勾着笑的低磁嗓音“慌什么。”
“”
宁岁没回头,后背微僵地轻贴着他的胸膛,镇定道“没站稳。”
好一会儿才大概适应了这样的站位,人群真的太过拥挤,宁岁刻意忽略脖颈后温缓悠然的气息,状似专心致志地看表演。
一首歌很快就唱完了,很快又是第二首、第三首,这样的情景之下时间好似过得飞快,宁岁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胡珂尔一直没给她发消息,宁岁也无暇顾及她。她觉得杜骏年看上去挺会照顾人的,胡珂尔跟着他应该很安全。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跨年了,气氛隐隐开始躁动起来,比之前更为喧嚣热闹。
台上的电贝斯手endg ose特别酷,潇洒又恣意,宁岁心里微微一动,在两首歌的间隙中稍稍回过身,朝谢屹忱掂了掂脚说“那个到底是吉他还是贝斯啊为什么看着像贝斯但是有六根弦”
人潮熙攘之中其实有点听不清他说话。
但谢屹忱半眯着眸子低下头,俯在宁岁耳边,沉声解释“电贝斯,有四、五、六、七和十一根弦的种类。六弦比标准的四弦多了两根低音弦。”
宁岁按捺住心口的热意“哇,你怎么知道。”
他眉梢微扬“以前玩过。”
不经意就对上了视线,无数绚烂的光影跃动,谢屹忱垂着眸,近距离的对视,宁岁猝不及防在那双深沉锐利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彼此都微微凝滞,像被时间短暂定住。
这时旁边忽然有一股力道冲撞而来,是有人举着一面大旗在往这边硬挤,宁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修长宽大的手掌扣着后脑勺摁进了怀里。
脸颊触碰到他外套的前襟,胸腔里的心跳本就强烈,这下更是急促地鼓噪起来,乐曲也响,空气的缝隙间都是热流,宁岁听到旁边那个女生不知对着谁骂了句“有没有素质啊踩我脚了都。”
各种纷繁的声音从耳边涌来,也许有人回应,也许没有,不过宁岁并没有听清任何。
她的脸紧紧贴着那个温热紧实、轻微起伏着的胸膛,双手攥着那人腰侧的衣服,指尖不自觉蜷起,默默地埋着脑袋。
少年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不多时,头顶落下一道微哑的嗓音,含混着低沉滚烫的气息“好了。”
宁岁低声应“嗯。”
几秒的停顿,他问“我们出去,好不好。”
宁岁虚虚抱着他,含糊应了声,接着手就被他抓住,他们折身,在康姆士乐团恣意的歌声中大步地往回走。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
宁岁的视野有些恍惚,两旁全都是人,她不去计较那么多,只一眼不眨地望着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不再去思考其他。
指尖被他修长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用力地交握着,相触的肌肤热到不知所措,他们逆着拥趸的人潮,慢慢而又一往无前地劈开荆棘,坚定地往前走。
这个时候,宁岁恍惚觉得,好像看到了16岁时的自己。
那个在异地求学,怯懦的、会因为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就忍不住哭的自己,紧张地攥着书包带子,一趋一步地跟在谢屹忱的身后。
一步步把街上新雪踩出痕迹。
漫天细雪纷飞。
沿路的灯,也一盏盏为他们点亮。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那个曾经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前面、脊背挺拔的少年,现在在她的身边。
安心的气息,触觉,温度,让宁岁莫名恍惚。
岁月嬗递,他们还能找到彼此。
谢屹忱一直牵着她往前走,没有停下脚步。
经过草坪,离开园区,直到最终走上了人行街道,沿着空荡荡的马路漫步。
他们好似两个从喧嚣中脱离出来的人,清醒却又热忱,身上还染着新鲜浓郁的烟火气。
冷风凛冽地拂面过来,宁岁视线落下去,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不真实唯有胸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在昭示着真实存在着的自己。
远处的热闹也是属于他们的热闹。
“谢屹忱。”
前方那人低沉回“嗯”
她咬了咬唇,试探问“你是打算一路走回槐安吗”
“”
谢屹忱这时候才停下步伐,回过身来。
他低敛着长睫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炽热又滚烫,还染着灼灼的亮光,令人目眩神迷。
没有人提他们在牵手这回事,也没有人松开手。宁岁的手指没一点儿力气,耳尖烫烫的,抬眸望着他。
“宁椰子。”
谢屹忱忽然懒懒地开口,“问你个问题。”
“嗯”
他笑了下,眼神仍滚烫地、定定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的手机锁屏密码是什么日子吗”
12月9号。那天晚上他骑车载她环海的时候给她说过。
宁岁往下压了压脑袋,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埋进了围巾里“你的生日。”
“不是。”
“嗯”
谢屹忱不答反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心口处的跃动忽然跳得很快,倏忽冒出一个很直白的答案。
“你还记得”宁岁蓦地抬眸。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
谢屹忱微俯下身,低缓地与她平视,“后来,我们在楼梯上说话,是12月12日。”
宁岁的睫毛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很神奇,人和人的际遇往往来得无法预料,譬如她和谢屹忱,其实正是因为数学才能认识彼此,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缘分。
第一次见面是12月9号,真正产生交集是12月12号。
那些细节尘封进心底深处,原本她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妥贴珍藏的秘密。
也一度觉得,往后不会再有把它翻阅出来的时刻。
却没想到,有人以这样一种温柔的方式,让它窥见天光。
“做不出来不就是因为不够努力,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是还嫌我不够焦头烂额吗”
“能有多难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没有天赋,就是废物,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送你去学数学,浪费这么多时间这么多钱”
电话里夏芳卉的责骂尖刻而又锐利。
那个幽暗而又狭窄的楼梯间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单膝蹲下来问她“哭什么。”
宁岁泪眼朦胧地接过那包纸巾“好难。我解不出来。”
生活乱成一团糟,全是无解题。
宁岁的后颈有一块疤,那是夏芳卉控制不住自己时用书砸的,当时出了不少血,但幸好被头发掩盖住,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
宁岁抱紧双膝,目光凝滞地哽咽道“也许我是真的没有天赋。”
谢屹忱过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宁岁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在她身边的楼梯坎坐下,打开手电筒的光,放轻语气“哪题不会我一道道跟你讲。”
楼道里,少年讲题的嗓音低沉动听,如和缓水流,慢慢倾覆在她的心口,安抚了那阵脆弱不安。
宁岁怔怔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暗昧的光将他的眉眼映照得这样俊挺好看。
宁岁微哑着嗓子问问题,谢屹忱耐心解答,有时候要重复两遍,她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宁岁的睫毛委屈地耷拉下来,抽着鼻子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那时候谢屹忱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觉得你笨,相反,我认为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很多时候都想到了解题的方法,只是不敢尝试去深入探索。有时再往前迈一步,就能够柳暗花明。”
“其实那些题,有时候我刚拿到也想不出来,但是静下心,慢慢就可以剥丝抽茧。”
宁岁埋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久才闷声嗯了一句。
她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谢屹忱静静凝视着她瑟缩的双肩,片晌,卷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内侧略显纵深狰狞的疤痕。
“这东西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很丑对不对”
周遭很暗,他的眼睛却很亮,“我用了很多方法想要去掉它,最后还是让它留在了自己身上。”
“你也一样。”他说,“你要学着跟自己和解。”
后来回宾馆,仍旧是一前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
宁岁裹着棉衣往路灯下挨,嗓音细细的“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少年回眸,似笑非笑地勾唇“是我的错了”
宁岁没出声。
“这么怕黑啊。”
她仍旧没说话,白皙的脸颊都有点冻红了,他放轻了嗓音“行,那我走慢点儿。”
“they039re y ast everybody039s haunted by their ast”美丽心灵的电影中,纳什这样说道。
其实每个人都会被他们的过去所困扰。
但是没关系,现在的宁岁已经慢慢学会该怎么和自己和解了。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这里是近郊,他们在空旷开阔的马路旁边,地上还有昨夜刚下过的、没有融化的点点白雪。
宁岁定定地抬起眼,乌眸也被某种不知名的光渲染得很亮。
片刻,她轻声问“谢屹忱,其实你就是nathan吧”
那个未曾谋面,却交流深刻的笔友。
因为你以后不只会去菜市场买菜,你可能还会在海滨坐摩天轮,会穿礼服去听古典音乐会,会想知道晚霞为什么这么漂亮,星星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人类的先辈创造了很多种存在于这世界的精彩方法,我们虽然还不知道宇宙有多大,但是仍然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去丈量它。
这句他用来安慰她的话,一直被宁岁深深记在脑海里。
眼前的人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挽了下唇,低声回“怎么猜到的。”
太多蛛丝马迹了。
宁岁随便举了几个例子“你知道我喝酒不过敏,说欧拉定理不只有一种证明方法,包括在青果上的昵称,是anathanie,里面就夹着nathan这个词。”
宁岁觉得,这些都是他留给她的线索。
因为知道她是回避型依恋,所以慢慢地、耐心地,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尝试走近她。
从高中一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他始终陪伴在她身边。
仿佛坐实了她的猜想,谢屹忱点了点头“嗯,是我。”
“陪你在雪夜走路的是我。你的笔友nathan也是我。”
他一字一句咬低嗓音,稍顿片刻,笃定道,“现在,和你一起站在这里即将要迎接新年的还是我。”
不远处仿佛还有音乐节的歌声在朦胧地响着,含混呼啸而过的晚风好似也被皎洁的月光缱绻,依稀能够分辨出歌词。
宁岁抬头,只看到谢屹忱望向她的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歌声沸腾,连同着她心也重重地敲响,一角柔软叹息地塌陷下去,怦然不停。
这样热烈温柔,又熠熠生辉的少年啊。
“十、九、八”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大家一起在数倒计时。远处人潮欢腾,仿佛永远不知停歇。
宁岁仰着脑袋望着他,眼神热乎乎的,心里也是。
好像不管她主观上如何告诫自己,他依旧像一个特别甜蜜的陷阱,吸引着她不断靠近。
任何需要他的时刻,谢屹忱总是能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到她掌心里,并且真诚尊重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这不是一时兴起。
也许从前不知该怎么和旁人亲近,但是此时,却想和他更加亲密一点。
比牵手还要亲密。
“宁岁。”这时候谢屹忱在叫她的名字。
“三、二、一”
“新年快乐”
远处巨大的欢呼声落进宁岁耳畔,浅藏着少年意气的眉眼骤然拉近,那一刻全世界声音都消弭,是他偏头在她温软脸颊上浅浅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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