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十分听劝,非寂让她闭嘴,她就立刻闭嘴了。
“帝君,打算如何处置她”狸奴适时开口。
流景一脸乖巧,藏在袖中的手指捏诀。
“留下。”非寂轻启薄唇。
流景眨了眨眼睛,放松了。
非寂说完这两个字就转身离开了,狸奴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才冷笑着回头,流景立刻站直,示意悲老翁帮忙缓和一下气氛。
悲老翁“我、我草药还没晒完,就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人就端着茶杯跑了。
大阴天的晒什么草药,果然是指望不上。流景叹了声气,还是得靠自己“狸奴大人消消气,骗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
“你倒是能屈能伸。”狸奴面无表情。
流景假装没听懂“时候不早了,大人事务繁忙,要不我送您出去”
狸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该我送您才对。”
流景“”
一刻钟后,流景看着小破门上挂着的小破牌匾,沉默了。
“帝君只说让你留下,却没说让你以什么身份留下,刚好幽冥宫缺个杂役,你就做这个吧,”狸奴看着她无言的表情,总算出了口恶气,“正好可以跟你表弟做个伴。”
“其实我表弟没那么需要伴儿,我继续待在偏殿挺好的。”流景试图挣扎。
狸奴冷笑一声就离开了。
流景无奈,只好独自走进小院。
舍迦正坐在屋檐下心不在焉地摘菜叶,看到她回来了顿时眼睛一亮“仙”
“仙什么仙,以后叫姐姐。”流景打断他,确定无人偷听后才看他一眼。
舍迦傻笑,兔耳朵噗嗤一下冒了出来“您顺利留下了”
流景心情不错地点点头“嗯,留下了。”
“怎么做到的”舍迦好奇死了,拉着她回到自己的小破屋里。
“其实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可能让我离开,毕竟我是目前唯一可以压制非寂蛇形狂性的人。”流景到桌边坐下,手指点了点桌面。
舍迦立刻给她倒了杯青草茶“那狸奴还送您出宫”
“试探罢了,我来历不明,又出现得太巧,会怀疑我和下毒之人是同伙也正常,若我真心要走,便可以打消怀疑,但这样一来,他们将我抓回幽冥宫后,不论是为了保密非寂的情况,还是为了护着我这个唯一的药,都会将我囚禁起来,”流景将茶一饮而尽,悠闲道,“我也想顺势而为,可受困一隅还是算了。”
“那您是主动要留下的”舍迦好奇,“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他们怀疑你是细作、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欲擒故纵”
“主动留下肯定是要被怀疑的,虽然他们为了顺藤摸瓜不会囚禁我,但肯定要派诸多人手监视我,我的真实身份比细作还不如,被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流景突然一脸神秘,“所以我用了一个破局之策。”
舍迦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压低声音“什么”
“假怀孕。”
舍迦“”
“果然,狸奴一看我不对劲,就立刻将我带回来了,以我对他的了解,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验证真假,发现上当之后虽然一样会怀疑我的身份,但肯定也无颜告诉非寂真相,只能假装我是被他强行带回来的。”流景勾唇。
“这样一来,他就算怀疑你,也只会说服帝君让您自由出入宫闱,然后再偷偷盯着,”舍迦顺着她的思路走,“为免帝君发现,他肯定不敢监视太久,您只要安分一段时间便可彻底打消他的怀疑,毕竟相比帝君他的确更好骗些。”
流景叹气“可惜,我还是失败了。”
舍迦一愣“为何会失败”
流景看他一眼,再次沧桑“因为我低估了猫对小崽子的喜爱。”
“什么意思”舍迦还是不懂。
流景叹气“他太激动了,没等核实我是否有孕,就直接告知了非寂。”
舍迦“”
得,这个计策的成立之本,就是笃定狸奴在发现自己被骗后,会为了维持在帝君面前的形象,不敢将自己上了蠢当的事说出来,从而既可以让仙尊留下,又不会勾起帝君的怀疑,现在没等核实就说了,帝君肯定一眼就看出有问题那还玩什么
舍迦一脸同情“所以兜兜转转,您还是要被怀疑。”
“多少有些不同,经过我机智地调整策略,主动留下本来是十分怀疑,现在变成了七分。”流景一本正经。
“有什么区别,不一样被盯着,”舍迦郁闷,“您可千万将身份藏好,不然咱们主仆俩可是要一起死的。”
“放心吧,他既然有心试探,就说明暂时没打算要我的命,你我安全着呢。”流景笑着摸兔耳朵。
舍迦见她一副心大的样子,无奈“您就半点不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若决定走,他们即便做了两手准备,一样留不住我,”流景无聊地摆动空杯,“我若不想走,就谁也别想赶我离开,真到了图穷匕见那日,也能平安带你离开,不过你以后说话前先问过我,现在无人监视,不代表之后也没有。”
舍迦怔怔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眉眼,突然想起这位当初可是杀了实力三界第一的南府仙君之后,才登上仙尊的宝座,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实力的确没得说,巅峰时期只怕连帝君都不是对手。
“我相信您”他心中顿生无限斗志。
流景点点头“行,那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舍迦表情一僵“为、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这不是骗了狸奴,害他在非寂面前出丑了么,”流景一脸无辜,“他就让我做杂役来了。”
“帝君就由着他”舍迦瞪圆了眼睛。
“嗐,帝君愿意留着我,已经是善心大发了,我们哪能要求太高。”流景相当好说话,“这边就一间寝房是吧,那就只能辛苦你住柴房了。”
舍迦“”
看着流景自顾自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舍迦只能认命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到柴房去。
虽然主子不省心,但真让她像自己一样随便凑合,舍迦也是舍不得的,所以专程找平时还算要好的宫人帮忙弄了新的被褥和桌椅来,转眼就将屋子装扮一新。
虽然还是很简朴就是了。
彻底收拾好后,舍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扭头对懒洋洋的流景道“仙姐姐,虽然你是帝君要留的人,但身份是杂役,就得按幽冥宫的规矩行事,明日清晨我们先去听一堂将近两个时辰的课,听完还要去无祭司登记名册,所以您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得忙呢。”
“听什么课”流景好奇。
舍迦犹豫一瞬,干笑“您去了就知道了。”
流景听出有蹊跷,正要仔细询问,舍迦却已经跑了,她只得作罢。
长夜漫漫,流景躺在小破屋寒酸的床上,一会儿思念她天界万年蚕丝的柔软被褥,一会儿思念幽冥宫偏殿奢靡的床幔,翻来覆去大半宿后,她突然坐起身。
凡人修炼总是十天半月的不睡觉,天生的仙妖魔鬼反而作息规律,此刻不过子时,外头已经静悄悄了。流景扫一眼周围,避开巡逻的守卫朝外走去。
当走出小院的刹那,黑暗中蛰伏的魔气附在她的衣角,流景眨了眨眼,轻车熟路地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无妄阁的最高层,虚空模糊的画布上,投射着流景正急匆匆赶路的身影。
狸奴立在非寂身侧,见状冷笑一声“帝君你看,才不过一天,就露出马脚了。”
非寂冷淡看着画布上鬼鬼祟祟的人,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她肯定是去见非启,帝君,卑职还是觉得将她留在宫里太冒险了,万一真让她知道了您如今的情况,只怕”狸奴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她打开了偏殿房门,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疑惑,“她和非启约了在这里见面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座偏殿可是离不利台最近的一座宫殿,她得多自信,才觉得灯下黑不会被发现
胆大包天的某人进屋后轻手轻脚关门,四下张望一圈后到桌边坐下,闭目抬手慢呼吸,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狸奴往画布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她用灵力将桌上没撤走的饭菜热好,然后一脸郑重地拿起筷子。
狸奴“”
无妄阁中,除了画布上筷子碰碗的轻微响动,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狸奴茫然回头,恰好对上非寂冷峻的眼神,他顿时耳朵飞起。
“帝君稍安勿躁,她这肯定是障眼法。”狸奴硬着头皮解释,毕竟一刻钟前,是他收到消息就立刻敲响了无妄阁的大门,吵醒了如今情毒入骨需要休息的帝君。
非寂冷淡地盯着画布上的人,狸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盛第二碗饭了。
“肯定是饭中有什么蹊跷。”狸奴强调。
非寂懒得理他,木着脸与他一同在深更半夜看这个女人用膳。
随着桌上的饭菜越来越少,流景终于放下碗筷,将视线落在右手边的茶壶上。
“她要动手了。”狸奴忙道,凶悍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非寂蹙眉。
然后就看到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回小破院睡觉去了。
无妄阁里死一样的寂静,气氛沉重得几乎要摔在地上。
许久,非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滚。”
狸奴赶紧滚了,非寂看着画布上睡得欢快的女人,眼神顿时沉了沉。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亮。
流景浪了大半夜,翌日一早果然睡过头了,好在舍迦早有预料,一大早就在寝房门口敲锣打鼓,总算将她叫了起来。
没睡好的流景怨气冲天,被舍迦强行带到了一处类似书院的地方。
虽然书院还没开门,但已经有不少人都等在此处了,大多数都穿自己的衣裳,只有少数几个是宫人打扮。
“这些都是想来宫里做事的人,先前已经经历重重考核,只需今日听过课便可到无祭司报到了,你是帝君钦点,可以不用考试,”舍迦说完顿了顿,感慨,“幸亏不用考试,不然你肯定进不来。”
“我哪有那么差。”流景扫了他一眼。
舍迦无辜望天“单身份不明这一点,就被刷下去了。”
流景无言以对。
两人闲聊间书院开门了,众人陆陆续续往里走,流景跟着走时发现舍迦也要一同前去,便用眼神询问他。
“我不放心,所以用灵石打点了一下,陪您一起去。”舍迦压低声音。
听个课罢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流景莫名其妙间已经到课堂,便习惯性地找了最后一排坐下。
舍迦“”看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就知道当年在蓬莱时没少让老祖头疼。
课堂上很快就坐满了人,流景在桌下轻轻扯了一下舍迦的袖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舍迦立刻打起精神,严肃地凑过去。
“待会儿替我挡着点,我睡一下。”她压低声音道。
舍迦“”
短暂的沉默后,他一脸真诚“我觉得你可能睡不着。”
流景“”
课铃响起,屋里顿时静了下来,舍迦看一眼外面,飞快道“看到那个女人没有。”
流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皱纹横生的老妇人,虽然也作宫人打扮,但身上的宫服明显是上阶法衣改成,灵力时不时满到溢出来。
“她就是这堂课的夫子,禾女,帝君母亲生前的贴身侍女,”舍迦解释,“在这堂课上,她有决定所有人去留的权力,即便你是帝君允许留下的人,但只要让她不满意,也一样要走,帝君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拂她的面子。”
“那她权力确实大。”流景隐约记得从前在蓬莱时,非寂好像提起过她。
她随口一句话,舍迦突然沉默了,流景不解地看过去,就看到他一脸悲壮“所以不管听到什么,都千万别动怒,最好也配合点。”
流景更疑惑了,正要问为什么,就看到年迈的妇人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天界阳羲,乃是我冥域第一公敌,凡是不能与冥域同仇敌忾之人,皆不配入我幽冥宫。”
流景“”懂了。
禾女上了年纪,走路都有些打颤了,但骂起阳羲仙尊那叫一个中气十足精神百倍花样百出,流景一脸麻木地坐在下面听她骂自己,果然如舍迦所言,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品性恶劣,当初在蓬莱岛时,就仗着自己未来仙尊的身份欺辱帝君,不仅要他替自己收拾尘务、做课业,还逼着他每日同她一起逃课招猫逗狗,做尽不务正业之事”
“明明是他自己乐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流景倍感冤枉。
舍迦虽然相信自家仙尊,却不怎么相信自家仙尊的人品,闻言怀疑反问“确定是自愿”
“大概是吧。”流景被他一问,也有些不确定了。
禾女警告地看了眼后排说话的两人,继续道“她每次师门考核中逼着帝君一同组队,又毫不顾忌帝君当时不高的修为,每回都选难度最高的试炼,害得帝君每次考核都受伤。”
“我那是为了帮他拿高分,”流景再次觉得冤枉,“而且他那会儿一直被非启排挤,除了我哪还有人跟他组队不是,这些东西是谁告诉她的非寂吗”
舍迦回答“狸奴,其实这门课也是狸奴提出的,帝君懒得管这种小事,就随他去了,没想到一直办到现在,都成幽冥宫考核标准了。”
流景“”难怪,这个恶毒的壮汉猫咪。
恶毒的壮汉猫咪顿时打了个喷嚏,他昨晚一夜没睡,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洞府补觉。
课上禾女还在输出,流景已经昏昏欲睡,等到被舍迦戳醒时,突然发觉周围过于安静了。
她默默抬头,果然看到禾女一脸冷厉地站在她的桌前,而堂上已经有不止一人站了起来,正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复述一遍我刚才都讲了什么,”禾女冷笑,飞入发髻的眉毛透着几分刻薄,“要么,就滚出幽冥宫。”
舍迦顿时出了一层薄汗,抓心挠肺想提醒流景,但因为禾女站得太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低着头缩减存在感。
一片寂静中,流景还有心情诚心询问“我选第一个的话,如果复述错了会如何”
“一样滚出幽冥宫。”禾女面无表情。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滚出幽冥宫。流景叹了声气“我刚才走神了,不知道你讲了什么。”
舍迦顿时心生绝望,下一瞬便看到流景红了眼圈。
“我、我一听阳羲二字,便想到了我那可怜的爹娘,”流景哽咽望天,不让眼泪掉下来,“要不是阳羲那狗贼杀了他们,我现在也不至于无依无靠,连个亲人都没有。”
您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哪来的爹娘还骂自己是狗贼,可真够狠的。舍迦腹诽几句,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仙尊扑到了禾女怀中“夫子,您面慈心善,我一瞧见您,就想起我那可怜的母亲,夫子呜呜”
禾女愣了愣,眼底的严厉刹那间化作心疼。
舍迦“”仙尊这境界,他就是拍马八千年也追不上。
不利台上,无妄阁中。
一夜没怎么睡却要早起处理公务的非寂坐在王座上,闭目蹙眉总算听完了下面的人叨叨叨的废话,正要回寝殿打坐时,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一刻钟后,黑烟闪进房中,化作一个女子。
“帝君。”女子跪下行礼。
非寂随口一问“那女人在做什么”
“在禾女大人怀里撒娇。”女子一板一眼地回答。
非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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