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自从跨入纸坊,瞧见年轻……

    自从跨入纸坊, 瞧见年轻人后,他就在默默观察着。

    对方的礼节是属于贵族礼仪,行动间的仪态是改不掉, 但他又穿着白衣, 衣袍被磨毛的痕迹,确实非常真实。

    所以苏檀就在店里磨蹭着, 没有立马上前。

    等对方被店家拒绝后,这才出现说话。

    年轻男子闻言神色一怔, 他先是恭谨作揖,这才低声道“肃并无难处, 只谋生罢了,辛苦做得这纸,想换银钱与家父买药吃。”

    苏檀闻言,并没有发现纰漏之处,但他见肃的贵族仪态做不得假。

    “敢问兄台贵姓”他笑眯眯道。

    时下讲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只要回答, 就是真的。

    果然见年轻人面上显出一丝难色, 却还是垂眸恭谨道“免贵,肃之姓, 韩。”

    苏檀闻言心里有些失落,韩肃,他没听过。

    但时下的姓一般和国土相关,比如韩国王室就姓韩,再结合他身上的贵族礼仪,他不由得眸色微闪,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觉得他好像又捡到宝了。

    当然, 按着年纪猜算,这大概很可能是宝他爹。

    他心里有了计较,就乐呵呵道“相逢即是有缘,苏苏不才,家中略有几分薄产,为给家中母亲祈福,向来爱管天下不平事,为诸人分忧,你父亲若需要买药看病,不若请你父亲来,苏苏家中有府医,可以为你延医请药。”

    韩肃面上带出踌躇之色,若他自己如此,便也罢了,可父亲病的厉害,倒叫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肃,谢苏苏恩情。”

    苏檀闻言乐呵呵道“你叫肃,我叫苏苏,可见是上天指引的缘分。”

    两人说着,韩肃便回家请他老父亲去了,而苏檀在纸坊里来回看着收回来的纸,当看到角落堆着的软塌塌的纸,他顿时眼前一亮。

    “店家,这纸是谁家送来的”

    多好的草纸,看起来柔软许多。

    店家见他拿这个纸,并不以他是小孩就骗他,认真道“这家的纸做坏了,很软,无法书写,氤氲的厉害,根本不成字形。”

    然而苏檀却两眼放光“劳烦掌柜请他过来,苏苏要买他的造纸方子。”

    店家满脸不解,认真跟他解释,说这纸是废的,根本用不了。让他回去跟家中长辈商议,若对方同意,再做考虑也不迟。

    “谢谢店家。”苏檀软糯道谢,温柔道“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只是苏苏买回去不是用来书写,而是用来做厕纸,代替厕筹,这样柔软吸水的纸,用来岂不是正好。”

    当初他马不停蹄地拿出蔡侯纸的方子,所求不过就是厕纸罢了。

    店家这才不说什么,拿出这卷纸边上的信息,看着地址和人名,叫店小二去找人了。

    而在此时,韩肃牵着小毛驴,小毛驴上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慢慢地赶了过来。

    苏檀看着老者蜡黄的面色,就知道韩肃为什么不惜暴露秘密,也答应他的说辞了。

    他当即就做出请的手势,带着两人去了大将军府隔壁的小院子,那是上次范增事件后,他琢磨的院子,这样以来,暴露的没那么快了。

    等他进了小院,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就见王贲穿着管家的服饰,立在门口,装的还挺像。

    这里面的侍从一水的兵丁,全是高大的壮汉,小毛驴在门口都不肯往里走了。

    就连韩肃都迟疑起来,好在此时,府医提着药箱快速地走过来,那浑身的药香味,和花白的胡子,让这个小府邸看起来都牢靠三分。

    等众人在正堂坐定,府医二话不说就开始诊脉,一一说出病症,又开出方子,这才笑着道“令尊这病症不打紧,也就是拖的久了,病入肺腑,慢慢养着也就好了。”

    在看病时,苏檀在认真观察着韩肃的父亲,越看越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他父亲比他还要有贵族礼仪。

    这时候王室、贵族、黔首、奴隶之间是有不可逾越的天堑,融不进去就是融不进去。

    等府医去抓药熬药,苏檀便漫不经心地跟他们聊天。

    说话到中途时,他随口道“当年楚怀王以十万大军护送韩虮虱回韩国,临到韩国边境,又说不肯回去,如今也不知流落到何方了。”

    老者正在捋胡子的手一顿。

    而韩肃面色不变,端着茶盏的手,却紧张到捏的发白。

    苏檀小手托腮,看着老者,笑眯眯道“不过韩虮虱的儿子韩非在韩国有点惨啊,他多次上书韩王,盼着他能励精图治,把治国政策都塞到韩王嘴里,他还要吐出来。”

    他有些惋惜的想,那可是韩非,集法家之长,归本于黄老,要是来秦国,他得高兴坏了。

    “你说,作为韩虮虱的儿子,差点就能继承韩王的人的儿子,会不会被杀啊”

    苏檀满脸怜惜的叹气“此等人才,若是能为秦国效命,最起码也是王之心腹,客卿之尊了”

    老者

    韩肃

    他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就说进户门时,看着有些不太对。

    苏檀看着两人的表情格外温柔了,和范增的棘手不同,他们俩真的很香,韩虮虱之子韩非,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韩非子。

    如果猜的不错,面前的韩肃,应当是韩信的父亲了。

    这俩人,他都想要。

    苏檀目光灼灼,只差明说到我碗里来,到我碗里来。

    “鄙人乃是一乡下老者,不懂王孙公子的是非,叫小兄弟失望了。”老者捋着胡子,慢悠悠回答。

    “不说这个,你们安心在客院住下,好好的养病,旁的事,一概不提。”苏檀特别善解人意道。

    他心里美滋滋的,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快乐

    就非常快乐

    这样想着,他颠颠地走了,留下的父子俩便开始低声道“你从何处遇见这个小儿的”

    两人互通有无后,心中稍定,只是对方实在太过聪慧,只言片语间就能猜到两人来历,让人避无可避。

    苏檀唱着小曲回章台宫了。

    见政爹正在和朝臣商议政务,他就立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这时候还在以商议先攻哪国为主,苏檀知道结局,但细枝末节他还真的不太熟悉,就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等嬴政说累了,他就乖巧的捧上茶水,再叫寺人给臣子奉上。

    直到众人商议完,陆陆续续地告退,嬴政还在对着沙盘出神,用兵没有那么简单,事先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才行,而且秦国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苏檀看着他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不由得笑起来,原来在历史上运筹帷幄的秦始皇,在年轻时候也是这般踌躇不前。

    “笑什么”嬴政低声问。

    他哪敢说实话,只笑着道“今日出宫碰见了韩非的父亲,韩非在韩国不得重用,他和李斯同在稷下学宫,又同样师从荀子,若是能来秦国就好了。”

    那可是法家启蒙级的人物。

    “你又去捡人了”嬴政斜眸望着他。

    苏檀笑眯眯道“能出现在咸阳街头,心里其实已经对秦国充满了好奇或者敬畏,若是人才,招揽了又何妨,我们多个人才,六国就少个人才,烂在自己怀里,也不能给别人了。”

    要不然灭六国的时间久了,那岂不是又要劳民伤财。

    嬴政点头“你跟着听政务听久了,如今越发的”

    果然是他的孩子。

    苏檀笑眯眯的看着他,权当他是夸赞了。

    两人坐在一处,难得安宁地吃着点心,苏檀用筷子夹起桂花糕,笑呵呵道“阿父也尝尝,总要吃遍这世间的美食才是,一味的案牍劳形,反而伤了自己的心。”

    嬴政

    他的小道理真的一套一套的。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笑起来,温声道“好,都听扶苏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嬴政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他随口问“扶苏觉得先攻打哪个国家”

    近来说什么的都有,他心中自有一杆秤,却也愿意听听别人的意见。

    “咦,我没想过。”他正没考虑过攻打哪个国家的问题。

    因为历史上秦朝的失误比较少,可以说是所向睥睨。

    “长矛所指之处,戳谁谁死。”苏檀一脸深沉“我们有农家肥,有玉米种子,吃饱喝足之下,又有蒙武、王翦等上将军,这根本不需要担忧,按着阿父心中所想便是。”

    “是玄女跟你说的吗”嬴政问。

    苏檀摇头“我与玄女不能交谈,只能看到一群小人忙活着教我东西。”说着他挎着小脸“做梦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嘞。”

    嬴政闻言登时笑了,捏捏他头上的小揪揪,温柔道“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苏檀幽幽道“万一我真如徐市所说,是蓬莱神仙座下的童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嬴政瞥了他一眼,声音比他还幽怨“寡人倒是想。”

    两人对视,从对方眸中看出驴不了对方,索性作罢。

    苏檀是为了防止秦王政再次陷入长生不老药风波,而嬴政却想着,幼儿心性不定,扶苏是他秦王政的儿子,可不是什么蓬莱神仙座下的子弟。

    “你不是觉得徐市这套神仙说是骗人的,为何还觉得自己是”嬴政皱着眉头。

    窗外知了的叫声渐渐弱起来,不如盛夏时分嘹亮了。

    苏檀一脸失落“难道我真的不是”

    嬴政斩钉截铁“纵然世间有神仙,那也不是徐市能探听到的,他并无神仙技能。”

    “乖,他说的都是假的,还不如你的九天玄女。”

    苏檀昂着头,昂着嬴政那灼灼双目,故作失落的垂下肩膀,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嬴政不相信这一套,这真的是棒极了。

    “哦。”他慢吞吞应了一声。

    接着他就被嬴政揽住了肩膀,哄着他的声音虽然冷淡,却带着几分缓和温柔“甚至你梦中的九天玄女也不要尽心了,据周公解梦来说,并不真切。”

    苏檀

    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都听父王的。”他乖乖点头。

    两人吃过点心,又来喝茶水,嬴政喝茶,苏檀喝蜜水,两人还高高兴兴的碰杯。

    等吃过了,嬴政又要去忙,他总是没有机会这样悠闲的玩闹。

    苏檀见他忙了,就自己坐在一旁,乖巧地背书。

    时下文名百花齐放,他在其中看谁都觉得牛逼值得学习。

    读累了,就在竹简背面偷偷画小动物,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他特别想试试在政爹脸上画画的感觉,但是胆量不够,只敢想一想,并不敢实操。

    天色很快就黑了,苏檀又开始背九九歌,比较离谱的是出的题目,他以为只有在现代才有一些很拗口的题,当他在这个时代有鸡兔同笼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头三十五,下有足九十四,问雉兔各几何。”

    苏檀

    啊。

    他拒绝回答。

    但是王翦那殷切的目光中,他还是绝望的开始算起了鸡兔同笼,甚至还有更奇葩的,就是雉有腿八,豚有腿四,雉给豚几腿则二数相同。

    苏檀表示不想给。

    但是戒尺竖在跟前,他这才在作业上认真的写下给四条腿,则雉豚皆为二。

    惆怅,谁家好人把腿给别人。

    给不了一点。

    还以为两千年前能够简单点,是他想多了。

    面前密密麻麻全是加法题,都在等着他做,苏檀倒是都会,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了,但是他得忍着不能写太快了。

    练练基础题也挺不错,等以后信手拈来时,别人也不会怀疑。

    有了纸笔,比在竹简上刻字要简单很多,但小儿手腕无力,控制软趴趴的毛笔没那么容易,他一口气写完,手腕就有些酸了。

    苏檀写完了,认真的检查一遍,见没有错处,才收起来。

    正好嬴政忙完了,他起身休憩,便拿起来看,认真扫视之下,没有错题,这才点头。

    “不错。”他夸赞。

    苏檀呲着小米牙,笑得格外开怀“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崽。”

    他可是始皇帝的崽,又岂能堕了祖龙名声。

    嬴政起身往殿外走去,此时已经夜色深沉,星子璀璨了,他昂头望着皎白月光,神色幽幽。

    苏檀

    不是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转眼间就四十五度望天了。

    “总有一日,这月光所照,皆为秦土。”

    男人的声音在殿前响起,铿锵有力。

    苏檀疯狂点头,他觉得政爹说的对,原本政爹一人都能打成那样,现在加了这许多金手指,总得版图再扩大点吧。

    他又不是要长生不老药,他就是想要疆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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