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清抬眸看了看对面的庄溪。
庄溪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副正常吃饭的样子，仿佛刚才撞开别的畸变者，主动坐过来的不是他自己。
苏白清还以为，庄溪是来奚落他的。
因为人鱼的存在, 苏白清理解庄溪不敢报复他, 但他如今沦落到与庄溪同样的境地, 庄溪来落井下石嘲讽两句, 还是可以的。
也顺理成章。
然而, 庄溪一言不发。
被庄溪撞开的那名畸变者怒气冲冲要过来，结果被警卫拦住。
苏白清张口打开话题，试探庄溪的来意“隔离区的饭菜很差。”
他想看，庄溪会不会嘲讽他挑剔，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给畸变者的食物, 当然远不如你以前享用的, 如果你不想之后饿得难受, 最好捏着鼻子咽下去。”庄溪说, “或者，你可以问一问隔离区的负责人，愿不愿意给你开小灶, 负责人带你进来的时候, 我看他对你态度很恭敬。”
果然，庄溪说话很不客气。
一名警卫忽然接到联络, 拿着呼叫机走过来。
“苏医师。”警卫说，“繁医师想探望你，他递交的申请已经通过，人正在探视区域内，问苏医师愿不愿意见他。”
话音未落, 另一个警卫的呼叫机也响起。
“年夕哲同样申请探望苏医师。”
繁盛景来探视，苏白清不觉得意外。
人鱼身份刚曝光的那段时间门，繁盛景就执意保护他，何况现在，苏白清现在是舍命救了人鱼的功臣。
至于年夕哲，苏白清倒是有一点意外。
年夕哲待在伊甸的这段时间门，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森郁在喷泉广场净化城市的那天，他都没和年夕哲说过一句话。
苏白清起身“我去见一见。”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见庄溪轻声说了一句“真受欢迎。”
苏白清来到探视区域，繁盛景与年夕哲正在这里相顾无言。
两个人的外形都分外出挑，只不过在张扬艳丽的繁盛景身边，年夕哲的五官与气质相比之下还是有点平淡，被盖了过去。
看见苏白清，外形出众的师生两人同时眼睛一亮，立刻上前。
繁盛景快了一步，握住苏白清的手臂“有没有畸变者欺负你”
“没有。”
苏白清想收回手臂，以免身上的污染侵蚀繁盛景，但繁盛景的手愈发用力，抓着他不放，繁盛景检查了苏白清全身上下，确认苏白清真的没事，才稍微冷静下来。
“有事千万不要瞒着我。”繁盛景语气心疼，还有些对人鱼的迁怒，“森郁居然把你送进隔离区。”
苏白清帮森郁解释“是我坚持要进来。”
他不再在繁盛景面前抹黑自己，那样已经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鱼刚暴露身份的那段时期，苏白清越抹黑自己，繁盛景看他的眼神反而越柔软。
“他怎么舍得同意你在隔离区生活。”繁盛景的声音低不可闻，没让苏白清听见。
繁盛景理智知道，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与苏白清相处，人鱼会一直受到污染侵蚀，放任苏白清待在外界也有隐患。
但繁盛景感情上接受不了。
人鱼是人类的希望，如果换做是繁盛景，他愿意为人类的希望而死，但当那个人是苏白清，就算苏白清只是在隔离区生活半个月，他也觉得不可以。
甚至忍不住对害苏白清变成这样的人鱼有怨言。
年夕哲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饭盒递给苏白清“隔离区的伙食不好，你吃这些。”
这句话将繁盛景从混乱的思绪当中惊醒。
他垂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饭盒，抿了抿唇。
在探视区相遇的时候，他与年夕哲就发现了，彼此都是来给苏白清送饭的。
师生想到了一处。
“年夕哲，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确实是人鱼救了你。”苏白清说，“那条人鱼就是森郁。”
年夕哲低声说“我知道。”
可他还是喜欢苏白清。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曾经与苏白清交往的时候，他分明从未产生类似的心情。
刚知道森郁是人鱼的时候，年夕哲心情复杂，他明白自己抢不过人鱼，也不好与救过自己的人鱼竞争。
但苏白清出事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想照顾苏白清。
只是他能力不足，只能做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繁盛景将自己的饭盒也递给苏白清“你把这份交给食堂，晚上热一热吃。”
隔离区的食堂，肯定愿意为苏白清开这样一个小小的方便之门。
繁盛景嘱咐道“以后每日三餐我都会给你送来，也会关注你在隔离区的情况，受到欺负一定要告诉我。”
如今不用再做任务，苏白清也不再装模作样，认真道“谢谢。”
繁盛景一怔，以为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
苏白清无奈重复“我向你道谢。”
听清楚苏白清的话后，繁盛景被难以置信的惊喜淹没。
一句感谢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繁盛景感受到了苏白清开始接纳他的态度。
紧接着，他听见苏白清下一句的感慨。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成为了朋友。”
繁盛景的惊喜僵在了脸上。
僵硬了足足五秒，繁盛景深吸口气，决定不和苏白清计较。
以前对苏白清投怀送抱的人，外形都不如繁盛景，苏白清会接受那些人，却从不注意繁盛景的外貌，繁盛景心里一直憋了口气。
苏白清曾经还对他表白过，现在却说他们是朋友，繁盛景更加不爽，都想提醒苏白清，他曾经表白过的事。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在苏白清心里不是保镖，而是好友的定位。
仔细想来也还不错。
这样想着，繁盛景的心情恢复了点。
离开隔离区的时候，繁盛景还在不停回想苏白清刚才对他软化的态度，唇线努力抿紧，不想露出太明显的喜色，但傻笑还是从双眸透露出来，不小心都忽略了旁边并肩走着的学生。
“希望老师照顾好苏白清。”年夕哲忽然开口，语气苦涩，“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会不遗余力帮忙。”
之前苏白清需要帮助的时候，年夕哲都没在他身边。
年夕哲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而老师已经做的，能够做的都比他更多。
他没法与人鱼争，也没资格与老师争。
繁盛景回神，思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学生说了什么。
年夕哲放弃了。
看着学生失魂落魄的样子，繁盛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会的。”繁盛景发自内心道，“谢谢。”
结束探视，苏白清带着两个饭盒回到食堂。
本就空旷的食堂，已经走了大半吃完饭的畸变者，而庄溪仍坐在原处，拿着筷子细嚼慢咽的，餐盘里的食物还有小半没吃完。
苏白清将其中一个饭盒交给食堂窗口后，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打开另一个饭盒。
庄溪的语气不冷不热“都不用隔离区给你开小灶，就有人眼巴巴来给你送吃的。”
“毕竟我有救人鱼的功劳在身上。”苏白清把饭盒的盖子放到一边，“你也不用羡慕。”
庄溪一噎“我没羡慕你。”
一个警卫走过来，再度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苏医师，还有人想探望你。”
庄溪睨了警卫一眼，面露烦躁。
苏白清问“还有谁来探望我”
“凌诚尧。”警卫回答。
苏白清条件反射看向庄溪。
不快的神色仍停留在庄溪脸上。
于是苏白清顺理成章觉得，庄溪是因为凌诚尧来探望他而感到不快。
苏白清救过凌诚尧，令他免于畸变的下场，凌诚尧为这件事特意登门道谢过，回想那时他诚恳的态度，苏白清猜测，凌诚尧应该是来确认他的安危。
“不用见面了。”苏白清没有见凌诚尧的意思，他们也不熟，“请你转告凌诚尧，说我的情况很好，不用担心。”
警卫点了下头“是。”
苏白清眼角余光注意到，庄溪的唇角弯了弯。
他不见凌诚尧，庄溪就开心了。
果然，庄溪刚才是不高兴，自己忠诚的追随者被苏白清抢走。
想到这里，苏白清端起饭盒，离开现在的位置，再换到另一个远离庄溪的位置上。
他与庄溪之间门，不止有他间门接连累庄溪畸变的仇怨，还有他抢走庄溪忠诚追随者的仇怨。
还是别让庄溪一直对着他的脸比较好。
否则庄溪受污染影响，一时冲动，就有可能报复苏白清。
到那时，庄溪就惨了。
庄溪对于苏白清来说还有用处，他还打算净化庄溪，不能让庄溪废掉。
苏白清在新的位置落座。
庄溪转过头，神情莫测看着苏白清，同时放下手里的筷子，胃口全失。
最后，反倒是庄溪没吃完自己的饭。
苏白清进入隔离区第一天，就是他与庄溪交集最多的一天。
那天以后，他与庄溪就没说过太多话，庄溪也不再在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坐到他对面。
只是，苏白清经常能感觉到庄溪向他投来的目光。
绝对是仇恨的目光。
庄溪对他的仇恨，一定很难忘。
除了庄溪，还有很多畸变者喜欢一直看他，向他示好。
苏白清都拒绝了。
然后，那些畸变者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苏白清没有放在心上。
那些眼神不对的畸变者，过不了两天就会恢复正常，身上还带着伤痕，应该是被警卫教训了。
苏白清还觉得有点遗憾。
要是有畸变者来找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反击，打上一架，试试自己畸变后的水平如何。
可惜没有那个机会。
这天吃完晚饭，苏白清从食堂离开。
没过多久，另一名吃完饭的畸变者也离开了食堂，在走廊里漫无目的散步，状似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门推移，他的脸色越来越烦躁，嘴里喃喃着“苏医师”
“苏医师，你在哪”
一直看不见苏白清，畸变者急躁的同时，开始在脑内幻想苏白清的样子，流露出垂涎的神色。
当年在隔离区见到苏白清对森郁的爱护，他就深深爱慕上了苏白清。
他想成为苏白清的恋人，希望苏白清垂青的畸变者是自己。
然而，就算现在苏医师成了畸变者，和他们一样生活在隔离区，他还是靠近不了苏医师。
苏医师明明近在咫尺，每天都能看见，但他们和苏医师说上两句话都难，苏医师根本没有和他们打交道的意思。
这种感觉折磨得畸变者隐隐失控，他的眼睛浮现血丝，颤抖的牙关咔哒作响，指甲深深刺入手臂，血液飞溅。
这时，庄溪迎面走过来。
庄溪走到畸变者面前，看见他狰狞丑陋的表情，满脸厌恶，直接将畸变者踹倒在地
“在食堂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
不等畸变者起身，庄溪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腹部，碾了碾。
畸变者哇的吐出一口血，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庄溪早已不是弱不禁风的人鱼混血，而是历经磨难的畸变者。
是会杀人的怪物。
他弯腰殴打畸变者的脸，重点照顾了畸变者的眼睛，畸变者眼睛流血，发出惨叫。
“啊”
等到畸变者的惨叫变得虚弱，庄溪拽起他的头，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重点照顾你的眼睛。”
“因为想让你记得，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苏白清。”
齐刷刷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警卫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反而习以为常。
那些对苏医师心怀不轨的畸变者，都是庄溪教训的。
庄溪与苏白清的旧怨，警卫都知道，他们本来还在提防庄溪报复苏白清，结果庄溪这样在背地里保护苏白清的做法，令他们匪夷所思。
反正不管怎么样，庄溪省了他们的事。
他们也不会追究庄溪私下斗殴的问题。
身为曾经排名第一的人鱼混血，庄溪的地位还是有些特殊的，何况他都是为了保护苏医师。
一旦失控的畸变者跑到苏白清面前，虽然他们会保护苏医师不受到任何伤害，但苏医师有可能受到惊吓。
毕竟苏医师那么脆弱。
苏医师以前只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人鱼混血，畸变过后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丝毫攻击性，冰冷美丽。
警卫将庄溪教训过的畸变者拉走。
庄溪擦干净手上的血，随便挑了个方向离开，结果穿过一条走廊，他遇见了苏白清。
庄溪微怔。
苏白清平静向他点了下头，与他擦肩而过。
庄溪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苏白清的背影，目露复杂。
变成畸变者，进入隔离区，这样严重的打击，他本以为苏白清会承受不住，也吃不了隔离区的苦。
没想到，苏白清每天生活得都不错。
就好像成为畸变者，对他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
任务全部完成，在隔离区过着自由自在横着走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担心，等待主系统的回复就可以，苏白清的心情当然不错。
轻松愉快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门，半个月过去。
今天就是苏白清该出隔离区，与森郁一起去做任务的日子。
计划是下午出发。
时节已经进入深冬，这两天下了雪，上午的时候，苏白清站在房间门窗前，穿着在末世里奢侈的棉服，手里捧着杯热茶。
这些东西，都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给他的。
苏白清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景象，哈出口白气，在心里问系统“主系统那边怎么样。”
“我刚收到进度通知。”系统高兴的声音响起，“我汇报上去的问题，主系统已经开始处理，以主系统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能收到结果。”
苏白清一喜“那太好了。”
多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苏白清捧着茶杯，透过淡淡的白色热气，看见玻璃上的自己露出浅浅的笑，他垂头喝了口茶，期待着主系统的处理结果。
“处理结果出来了。”很快，系统的声音重新响起，“主系统目前也弄不清楚这个小世界的问题，它决定派一名宿主来这里调查一下，同时带宿主回归主神空间门。”
能回去就好。
苏白清松了口气，好奇问“派过来的是哪名宿主”
“系统036的宿主，陆晚。”系统说，“宿主认识的。”
苏白清已经在小世界待了一两年。
时隔一两年，再度听见陆晚这个名字，苏白清一时间门有些陌生。
不过，苏白清进入主神空间门，接触到的领路人就是陆晚，他从陆晚那里学到了很多，当然不会忘记。
“很期待见到他。”苏白清微微笑了笑，“陆晚前辈什么时候来”
“中午左右。”
“那快了。”苏白清有点讶异，“主系统的效率终于高了起来。”
系统说“宿主中午就要被陆晚接走，那就不能和人鱼出任务了。”
“没错。”苏白清点头，“虽然最后不能到外面看一看，但能尽快离开也好，否则我担心夜长梦多。”
系统默了默。
以前的宿主离开小世界，大多都是撕心裂肺舍不得中心人物，虽然它已经看出，苏白清并未受到中心人物的魅力影响，但宿主离开的态度这么干脆，它还是不太习惯。
“临走前，我要净化庄溪。”苏白清说。
＊
姜绪每天都在吞食大量陨石碎片。
许多天过去，姜绪逐渐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
他的意识蔓延到了所有污染存在的土地，每寸土地上的污染，都能成为他的眼睛，他的器官。
包括伊甸隔离区里的污染。
不知道为什么，姜绪很在意这里。
他在这里看见了一名长着泪痣的美貌青年。
姜绪觉得青年很熟悉，不知不觉越来越在意，一直盯着他。
而苏白清约了庄溪，让他来自己的房间门。
苏白清本来以为，庄溪不会轻易答应，还想着要怎么说服他，结果庄溪看了他一眼，直接点头。
进了苏白清的房间门，寒冷消失，温暖扑面而来。
火炉在房间门中央熊熊燃烧，上面还烧着茶，苏白清的单人床上放着两张棉被，连坐垫都是毛绒绒的。
“别人给你送的东西，我看隔离区这么小的房间门都快塞不下了。”庄溪走到苏白清旁边，没有坐下，“不过你快走了，房间门里的东西不会再增加，就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了。”苏白清摇头。
庄溪眸光一颤。
没人发现，房间门阴影处的污染不安涌动。
姜绪不知道苏白清离开要去哪里，为什么不会回来，苏白清的语气带给他不详的感觉。
苏白清直入主题“我想净化掉你身上的污染。”
庄溪的脸色微微变化。
净化掉污染，他会死。
苏白清想杀他
为什么。
“你要让人鱼杀了我吗。”庄溪惨笑一声，眼睛不眨看着苏白清，“我应该没再得罪你。”
甚至于，他还是想对苏白清好的。
结果苏白清这样对他。
庄溪眼眶微红，心里生出悲哀的愤怒，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目不转睛等待苏白清的回答。
苏白清的回答，注定了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他并不怕人鱼。
报复苏白清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
然而，苏白清说“不是森郁，是由我来净化你，你不会死。”
“作为交换，希望你以后全心全意帮森郁建设末世。”
系统忽然明白了苏白清的用意。
剧情里，森郁会拯救末世。
但是等宿主离开后，森郁会不会像剧情里那样慢慢拯救末世，实在不能确定。
多个保险总是好的。
庄溪是排名第一的人鱼混血，除了森郁，就是他最有用处，虽然多一个庄溪，对末世的作用也没有多大，但这是宿主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之一。
随着人类技术的进步，有朝一日说不定真能在庄溪身上开发出净化能力，毕竟庄溪曾经在实验里变出过鱼尾，而且以庄溪为样本，人类也能更多精研人工制造人鱼的技术。
系统猛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要是中心人物不作为，小世界逐渐趋于毁灭，那它与宿主都会有责任，到时候宿主还要再回到这个世界处理自己的遗留问题。
“不能让小世界毁灭。”系统震声道，“我们帮森郁组建拯救末世的班底”
苏白清认真点头“我可不希望工作再出问题，临走前尽量收好尾。”
而房间门角落的阴影里，污染不安的涌动越来越剧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白清的话过于荒谬，庄溪都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没有人鱼，你哪来的净化能力，而且污染就是我的生命，污染净化掉，我怎么可能不会死”
苏白清知道，言语再怎么解释，庄溪都不会相信。
他直接用行动回答。
“临时升级我的净化能力。”他对系统说。
然后，趁庄溪不注意，苏白清直接扑倒他椅子被撞歪，在地板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苏白清整个人压在庄溪身上，双手钳制住庄溪，要强行净化他。
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果然不错。
苏白清身上的污染，每天都会得到森郁的净化，污染数量不多，但浓度极高，压制庄溪身上的污染不成问题。
只是，在压制庄溪的过程中，苏白清眼角余光注意到，房间门角落的阴影不对劲，像是活物。
在苏白清分神的一刹那，庄溪掀开他起身，反过来把苏白清压在下面。
庄溪喘着气，死死看着他“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成为畸变者后，他每次想起苏白清，脑海当中都是当年在隔离区的监狱里，森郁抱着苏白清亲吻的画面。
他想对苏白清做类似的事。
做得比人鱼更过分，要苏白清哭着求饶。
庄溪不怕自己对苏白清下手后，人鱼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
在畸变者那里生活了一年，他已经什么都不怕。
但实际见面后，他就是下不了手做伤害苏白清的事。
得知苏白清畸变的时候，他曾感到卑劣的喜悦，因为苏白清变得和他一样。
同时，他也担心苏白清承受不住打击。
他清楚自己畸变以来，都承受了什么。
结果，畸变对于苏白清而言，好像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观察苏白清多了，庄溪发现他真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不知不觉间门，庄溪也不再将自己的畸变放在心上。
庄溪知道自己只是在放没用的狠话。
他确实不会对苏白清做什么。
然而，姜绪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以为庄溪要对苏白清不利。
躲在角落的污染彻底克制不住，飞溅出来，将庄溪从苏白清身上掀开。
苏白清吃惊的目光落在污染上面。
污染在苏白清面前汇聚成一团，上面裂开嘴巴的形状，发出姜绪模模糊糊的声音“不要走。”
然后，污染形成多条触手，其中一条缠住苏白清的手腕，另外几条组成门的形状，把苏白清拉了进来。
“等”
苏白清刚说完一个字，身体就穿过空间门门，来到畸变者的大本营。
一片雪花落在苏白清的鼻尖。
他坐在废墟中间门的空地上，皑皑白雪覆盖了倒塌破败的高楼大厦，以及长在上面的变异植被，雪花自铅灰色的天空飘下，落在苏白清身上。
姜绪就在苏白清面前。
尚未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苏白清看见姜绪如今的模样，瞳孔缓缓放大。
净化能力临时升级的期限，是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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