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山遮(四) 陈慕山,不要去啊…………

小说:与玫瑰书 作者:她与灯
    易秋的车停在江堤后面的一个无灯的停车场。

    此时她已经醉得没了神智, 陈慕山在停车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的车。

    “小秋,给点力, 车你到底停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她在陈慕山背上答非所问,陈慕山被迫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靠在他肩上的那张脸,“易秋, 你是不是故意的。”

    易秋没有说话,她有些难受地“哼”了一声, 把头偏了过去。

    到了晚上, 人总是很疲倦。陈慕山一路走过来, 身上已经冒出了汗。

    好在江上有风来,一下子吹冷了他的皮肤, 他背着易秋,抬头望向江堤后的奔流不息的大洇江, 漆黑的江面上有零星的烟火,爆裂声也很伶仃,甚至像是江风里呜咽。

    人是不能回忆的, 尤其是在这一场咋暖还寒的冷风里。

    没有谁能做另外一个人,一辈子的守护者, 甚至没有两个人,可以永远在一个时空里生活。即便易秋曾经说过的话, 她曾经拥有的思想, 羁绊陈慕山至今为止的生命,但她还是离开过陈慕山。

    留下一段看似做作的文本她想出生在一个儒侠并举的中国。

    然后,她就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逼着他独立又孤独地去思考和践行。

    他还是易秋的小狗吗

    其实早就不是了。

    不然他也不用演,不用装得那样可怜。

    不然他也不用拼着被集团处决,也要在出阳山上救下张鹏飞,冒着再次暴露的风险,也要救回警方的卧底张寒。

    至此,作为一个线人,或者说一个无名的卧底,他已经很成熟了。

    他还要在易秋面前装一只野狗,他只是不甘心。

    他是个容易伤感的人,但他不自知。

    此时站在风口里,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他记得,他有八年,没有背过易秋了。

    于是,陈慕山干脆放弃了找车,把易秋的身子向上托了托,背着她走上了深夜安静的玉窝街道。

    相对落后经济和物质,给城市的发展带了限制,却也给长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保留下了很多回忆。

    那条从大洇江回城里的路一直没有变,路旁的亚热带植物,却比他们小的时候长高了好好多。

    陈慕山边走边回忆,不一会儿,就走进了县城中心。

    那天是初二,家家户户正团圆,没有父母子女的人才在外面消遣寂寞,而他们有寂寞却消遣不了。

    陈慕山背着易秋路过她为自己买牙刷和脸盆的小超市。

    超市的灯还亮着,老板仍然坐在电视机前,看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正演到小品的节目,老板的脸上映着五花八门的电视机光线,他看得很投入,时不时大笑两声。

    整条沉默的街上,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陈慕山想买一包烟。

    他背着易秋走进店里,老板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电视上,“要买毛巾还是脸盆”

    陈慕山看了看烟柜,又看了看冰柜,“给我一瓶冰水吧。”

    老板给他拿了一瓶冰水,看他没有放易秋下来的意思,“你还有手拿”

    陈慕山侧过身,“裤兜里就行。”

    老板探出身子照他说的做了,然后对他说,“上次还是你背上的女人带你来买牙刷脸盆。”

    陈慕山一怔,原来老板记得。

    老板看着他错愕的神情,笑了笑,“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记得。”

    陈慕山点了点头。

    老板的目光仍然锁在电视机上,“玉窝就这么丁点大,来来往往就这么些人,尤其是你们这种一对儿一对儿的年轻人,一天也看不到两个。”

    陈慕山笑笑,没有说话。

    “对她好点,别让女人为你喝醉太多次,会遭报应的。”

    他说到这里,才把眼睛从电视机上拔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慕山和易秋。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给他塞了一盒喉,“送的,醒酒不错,不用给钱。”

    “谢了老板。”

    陈慕山道完谢,走出小超市,没走几步,老板就熄了灯。

    路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源,漆黑一片,但他还是凭着记忆,带易秋回了家。

    整栋楼已经没有一盏灯还亮着,陈慕山用易秋包里的钥匙打开门,一直蹲在门口的阿豆立即站起来朝着他一阵狂叫。

    陈慕山暂时顾不上狗,他把易秋放在沙发上,帮她脱下鞋子,又扯过沙发的盖毯给她盖上,这才回过头,一把捏住了阿豆的嘴。

    “帮个忙,别叫了。”

    阿豆挣扎了好几下,陈慕山都没有松手。

    狗是慕强的动物,挣脱不成就不会再反抗,反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朝着陈慕山坐下,目光开始变得无辜,接着,甚至摇起了尾巴。

    原来狗真的很会演。

    陈慕山想到了一个词,叫物以类聚。

    这种自嘲真的很爽。

    他松开手,阿豆也不再叫了,乖巧地蹲在陈慕山的脚边,抬头闻了闻易秋的手。

    陈慕山找来一张帕子,包住冰冻的矿泉水,用来易秋敷脸,易秋被冰水刺激,顿时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陈慕山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摁回去。“躺好,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索性在易秋腿边坐下,在沙发靠背上给手臂找了个支撑点,好让自己能坚持地久一点。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了,陈慕山低头看了一眼,是刘胖子给他发来的信息。

    “初三早上八点,玉窝火车站行李寄存处接四哥,四哥只等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接不到,你就回来。”

    这是走货的暗号,陈慕山没有动,等屏幕自己暗了下去。

    明天就是初三,他要出发去大果岭,前路如何,一切都尚未可知。

    陈慕山觉得,此时他能如此平静地坐在易秋身边,本身就是一个假象。

    一个什么样的假象呢

    一个灵魂虚浮的假象。

    陈慕山很想抽一根烟,但在易秋的地方,他还是忍住了。

    窗外灯光零星。

    易秋翻了个身,脸朝向了陈慕山,她稍稍睁开了一下眼睛,很快又闭上了。

    陈慕山问道“你到底醒没醒”

    易秋没有回答,反而含糊地反问他“你为什么不来我家过年。”

    陈慕山沉默了,然而她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来。”

    “我不是说过吗我要去挣钱。”

    “去哪里”

    “不远,后天就回来。”

    “陈慕山”

    她又叫出了他的名字,“不要去啊”

    她说完,伸手拽住了陈慕山的袖子。

    那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腕上带着一只白底青的手镯,衬得她皮肤更加细腻无暇。

    在这样的皮肤对照下,陈慕山的手就显得不是很好看,于是他捏了个拳头,把自己手藏到了袖子里。

    “你不要去啊”

    她重复了一遍,手指抓得更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慕山觉得,易秋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或者说,她甚至知道,自己曾经去过哪儿。这种感觉乍来之时,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温暖,然而细想下之下,也令陈慕山毛骨悚然。

    所以说,易秋也在演吗

    “易秋。”

    “嗯”

    “你是不是也在演。”

    “演什么”

    是啊,演什么

    易秋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知道

    陈慕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耻,谁都希望玫瑰绽放,谁那么变态,希望花烧成灰烬他拼命遏制住自己的念头。

    好在易秋也没再问。

    她躺平身体,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后半夜了,她终于睡着了。

    陈慕山这才放下手里的冰水,看了看躺在地毯上的阿豆。

    狗也撑不住了,交叠前爪枕着脑袋,靠在沙发边上,睡得很香甜。

    陈慕山从沙发上下来,坐到地毯上,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他也有点困,但他不能睡着,他还要趁着天没亮,易秋没醒之前离开。可是,他真的很想在易秋的身边躺一会儿,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她的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期待她醒来,可以摸摸他的头。

    出阳山上的好多的冷夜,他都是靠着这个回忆撑过来。

    趴一会儿吧。

    陈慕山如是想,行动却已经先于思想。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在地毯上侧身躺了下来,头顶着阿豆的狗头,阿豆被他侵占了地盘,很不甘心地拱了他一下,陈慕山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照着阿豆的狗头弹了回去。

    那一夜,陈慕山只眯了半个小时,之后就一直睁着眼,看窗外的天光。

    东方终于泛出第一丝红光。

    南方的冬天,天亮的也不算太晚。

    陈慕山翻了个身,仰面而躺,在这个角度,他看到了易秋垂下来的手,就垂在他的头边,陈慕山伸手,轻轻地把易秋的手托了上去。

    然后,他站了起来,阿豆也警觉地站了起来,乖巧地望着陈慕山。

    陈慕山低头摸了摸阿豆的头。

    “我走了。”

    阿豆咧开嘴,歪着头向他吐出舌头,样子很开心,似乎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

    陈慕山最后看了一眼易秋,回头对阿豆说“帮我守着她。”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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