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竹心跳得砰砰砰,她在拾荒者社区待了有一个周了,知道垃圾山不是太平之地,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会专门盯准拾荒者。
她这是被盯上了
宋小竹脑中还在响着提示音,等待她做出选择。
任务a,击杀入侵者1,奖励量子币10,修复值5。
任务b,脱离危机状态,奖励量子币5,修复值10。
终于有了其他获取量子币的途径,给的数量比一级成就要多很多,还有修复值,只是这两个任务
宋小竹盯着“入侵者”三个字,握紧了简易的剥皮小刀。
轰隆隆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这突兀巨响掀起的大风,差点把身形单薄宋小竹给掀翻在地。
她捂着口鼻,顶着强风沙回头,看到了那巨大的重型运输车,它足足有七八米高,单单是轮胎都有两个宋小竹那么高,哪怕隔了很远,宋小竹也感觉到了它的压迫感。
轰隆隆
又是一阵巨响,无数垃圾被倾倒而出,砸在了垃圾山下。
宋小竹看得心惊肉跳,她庆幸自己没在那边拾荒,否则这垃圾倒下,她一定会被活埋
然而,那边有没有其他的拾荒者
巨大的运输车肆意倾倒完垃圾后,又卷着漫天尘土,向着高高的堡垒开去。站在远处的宋小竹,只依稀看到了运输车上的标志,一个被光环围绕的银色“天平”。
这是墨城的城市徽章。
有了新的垃圾,原本已经回社区的拾荒者一拥而上,想趁机翻找值钱的废品。
宋小竹没去凑热闹,她眼前闪烁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在她视野的右上方,约莫一根手指大小。
危机在哪儿
宋小竹的心始终悬着,时刻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入侵者”。
她手里拖着白净给的大麻袋,里面装了五十多个塑料瓶,准备去回收站换钱,然而此时宋小竹心里直打鼓,完全不想去回收站,只想快点回窝棚。
可是回窝棚要怎么解释
无凭无据的,她说有“入侵者”,白净也不会信。
宋小竹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随机合成的“奶糖”和猎人的剥皮小刀。
“呼”宋小竹深吸口气,平复了心跳。
怕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好歹有个让目标身体麻痹的奶糖和一把异常锋利的小刀,再加上这个感叹号预警,已经是有所准备了。
宋小竹没再犹豫,她勒紧了大麻袋,大步走向了区北的回收站。
拾荒者社区并不大,它围绕着墨城的垃圾处理中心而建,相当于一个城外村。
社区有一条主干道,刚好能让普通货车来往,两边住着的也都是在社区过得相当不错的人家。
他们是最早的拾荒者,在墨城刚落地时就以拾荒为生。
这些和宋小竹这种“散户”不同,他们有着自己的小作坊,能集中处理垃圾,也能凭着人多力量大,收集更大也更值钱的废品。
而这些居民最大的梦想就是购买一张“公平卡”,持卡进入墨城,成为堡垒中的公民。
墨城的“公平卡”有多贵
宋小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小作坊,大多努力了祖孙三代,也没能换到一张“公平卡”。
拾荒者社区有四个废品回收站,根据方位命名,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
这四个回收站是“官方”的,得到了区长的认可和庇护,不仅有统一的回收价格,更有一些日常必需品在统一出售。
回收价格很低,出售价格很高。
尤其是一些转手就能卖的二手工具,售价比回收价至少翻五倍。
他们敢这么定价,也是有恃无恐社区严厉禁止私下交易。
打着保护社区的名义,区长胡老太养了一批身强体壮的流民,每日除了收租就是监管拾荒者,一旦发现私下交易,轻则罚款,重则毒打一顿。
垃圾山这里污染高人命贱,就这么死了的不在少数。
区长胡老太,俨然就是这个小社会的土皇帝。
管得再严也挡不住利益驱使,大家私下里还是有偷偷交易,只是宋小竹这个“外来人”不可能接触到。
况且,宋小竹手里也就几个塑料瓶,哪里值得去冒险交易,她规规矩矩去了距离白净窝棚最近的区北回收站。
平时这时候,回收站颇为热闹,今天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匆匆往外走,走回站里的只有宋小竹。
区北回收站的站长是个中年男人,他穿着颇为体面的中山装,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鼻梁上还架了副平光镜,惯常拿眼尾看人。
他姓夏名丰收,大家都喊他夏站长。
夏丰收斜了宋小竹一眼,继续拨弄着算盘,整理着手里的账目。
宋小竹不是第一次来了,她不是娇气的前财阀大小姐,虽说也被废土的糟糕生态给冲击了三观,但好歹是成年人,懂得适者生存。
她温声道“夏站长,这里是五十六个塑料瓶,我已经压整好了,您清点下”
夏丰收头都没抬“五十六个”
宋小竹一顿。
夏丰收“是五十吧。”
宋小竹“对,五十个,是我数错了。”
夏丰收满意地点点头“放后面的货箱里吧。”说着他在吐了口唾沫在指尖,数出五毛钱给宋小竹。
宋小竹接过钱,小心踹到口袋里。
她看向了夏丰收身后的货架,那里挂着些二手工具,有锄头也有斧头,还有锯木刀和铁铲子,价格最便宜的也有5块钱,最贵的锯木刀竟然高达20块。
锯木刀在拾荒者社区的意义绝对不只是锯木头,而是可怕的武器。
比她怀里的剥皮小刀厉害多了。
货架下方是货柜,里面有几个麻袋,从贵到贱装着精米面、杂粮面和野菜糊,另外还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油盐茶醋,这些更贵,远超宋小竹所处世界的物价,尤其是盐,比精米面都贵。
回收站也有肉卖,但却是限时的,不仅贵还稀缺,是拾荒者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垃圾山的污染太高,基本没有打猎的可能,哪怕能捡到从城里扔出来的腐烂牛排,也没人敢吃,毒死人都是好的,痛不欲生更可怕。
“哟,这不是白爷捡的小孩”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宋小竹后背紧绷。
来人名叫商保,是社区有名的街溜子,仗着家里有个小作坊,成日游手好闲,正事不干,他绕到前面,打量着宋小竹“我当他捡的是个小子,没成想是个丫头。”
他一双狭长的眼睛落在宋小竹身上,像虫蚁爬过。
宋小竹避开他的视线,粗着嗓子对夏丰收道“夏站长,我先走了,爷爷在等我回去做饭。”
夏丰收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宋小竹转身要走,哪知商保一把抓向她“丫头,白爷年纪大了,养不了你多久,不如你跟了我,我保你诶”
宋小竹早有防备,她灵巧地躲过,头也不回地跑出回收站,很快就拐进巷口,消失不见。
商保明显愣了下,嗤笑“倒是滑溜。”
这么说着他心头一痒,嘴角缓慢弯起“是真的很滑溜。”
刚才商保没抓到宋小竹的胳膊,却扯到了她的衣服,沾着灰的脖颈下隐隐透着白,是真的白,洗干净了像传说中的奶豆腐。
想到白净,商保心里又是一阵烦躁“死老头,占着茅坑不拉屎。”
宋小竹在垃圾山折腾一天,本就筋疲力尽,跑了一路后她心脏跳得厉害,快要换不上气。
红色感叹号无声地悬在右上方,宋小竹忍不住想着,难道这个“入侵者”是商保
应该不会吧
商保对白净很忌惮,她只要老老实实待在窝棚,他不敢硬闯。
宋小竹调整好呼吸,轻手轻脚地进了窝棚。
白净的这个窝棚,在21世纪的现代人眼里,条件相当恶劣。
墙壁是用生锈的铁皮和木板拼成的,缝隙处塞着旧布条,顶头是一整块黑色篷布,旧得不能再旧,几场酸雨已经将它腐蚀得到处是洞了。
窝棚很小,最多六七平米,也就是寻常卧室的一半大,而这里兼具了卧室、餐厅、厨房甚至是洗手间。
白净给了宋小竹两块木板,让她自己做床,宋小竹哪里会做,她只是把大的一块铺到了地上,另一块竖在了自己和白净的床中间。
当时的白净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宋小竹一眼把窝棚看到底,意外地没看到那佝偻的身影。
“爷爷”
她试探着开口。
没人回应。
白净不在窝棚
宋小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情况。
她在这里待了一个周了,白净似乎从没离开过窝棚,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阳。
用他的话说,他一把老骨头,吃得少用得少,才不会去垃圾山瞎折腾,然后他扔给宋小竹一个大麻袋,让她去拾荒换钱,自力更生。
那时宋小竹的思维还停留在21世纪的太平盛世,没觉得白净这闲老头这有什么问题,如今想想,问题很大。
垃圾山的流民可不会尊老爱幼,白净这半截入土的模样,却占了一个窝棚,怎么没人来抢
说起来,抗生素可不便宜。
白净居然一出手就是三瓶。
一个有点存款的年迈老头子,在靠近垃圾山的窝棚里安安稳稳的独居
不简单。
只是现在,白净去哪儿了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宋小竹的心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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