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和丁归田结过婚,但我是被逼迫着嫁给他的,我不愿意”郝佳佳语气含恨,泪流如注“丁归田是个强奸犯”
说到昔日的痛苦,她身体都在轻颤,握紧的双手沁出冷汗,手心麻木。
见状虞妗妗抬手搭了下郝佳佳的手臂,一股温润的暖流沿着接触的皮肤,流过郝佳佳绷紧的四肢,略表安抚。
米重原也揽紧妻子。
待郝佳佳平复了情绪,才哑声揭开了十四年前的往事。
郝佳佳和米重原是从穷困山区走出来的人,他们老家在河田村,一个四面环山、至今还需要支教扶贫的偏远村庄;
8、90年代,更是落后得惊人,连个公路都没有,出村要费大力气。
村里人像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日新月异,飞速发展。
全村仅有村长老米因需要去镇里工作活动,才有辆自行车。
见过外面的世界,老米脑子又活络,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不仅在村里修建中小学校,还不留余力地供家中独子米重原读书。
至于郝家,则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家里有一女两子,长女和次子是一对龙凤胎,后又要了个小儿子。
明明一大家子人吃饭都要揭不开锅,郝父郝母却无比骄傲自负,觉得他们家有俩儿子香火旺
至于大女儿郝佳佳则是个赔钱货。
不过郝佳佳长得漂亮,而且和村长的儿子米重原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关系极好。
读完村小学,要不是村长老米帮着说了句话,她连初中都不能读,就该下地务农。
农村孩子读书晚,相对又早熟些,十八九岁就有不少人结婚生子,郝佳佳和米重原读初二的时候十五岁,正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时,彼此有意,加上周围人的调侃玩笑,两人偷偷谈起了恋爱。
读完初中,郝家怎么都不肯再供郝佳佳,而米重原则是要去村外的镇上继续读高中,两人就此分开。
按照郝父郝母的想法,十六七岁就该把郝佳佳嫁出去,给家里腾地方、省口粮食,顺便拿一笔彩礼钱。
但夫妻俩发现女儿和村子儿子好上了,哪怕米重原一星期只回家两天,每次还专门来找女儿,还给女儿带镇上买的东西,看样子情谊不浅。
俩人一合计,觉得米重原前途无量,就算考不上大学,高中生也能在镇上找个好工作,更何况他爹是村长他家是富农
女儿要是能嫁给他,彩礼肯定比村里泥腿子给得多,俩儿子都能用这笔钱盖个新房娶个好媳妇。
要是姐夫出息了,还能不提携岳家和小舅子
说不定俩儿子也能乘着米家的关系,在镇上安排工作
抱着这样的打算,郝父郝母才愿意乐呵呵让大女儿在家里待着,私下里还总撺掇郝佳佳,让她抓住米重原的心,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饭;
万一米重原见过市面,看不上她这个村姑,就什么都没了。
对此郝佳佳很反感,
根本不听父母的撺掇。
她虽然不能读书,
却没有在家游手好闲,也没把村民们那些佳佳就是命好,嫁到村长家就享福了哪里需要干活这之类的话放在心上。
人要是心安理得靠别人养活,那成啥了
务农空闲,她就在家里编竹筐、织帕子,让米重原每次去镇上时帮她寄买,每个月还能攒下一些钱。
郝佳佳和米重原十九岁那年,男生读高三,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刻,村长老米在镇上租了个房,让儿子专心读书不要把时间花费在来回路上。
也就是这一年出了问题。
其实早在米重原刚读高中,村里就有不少人觉得,他迟早得和郝佳佳吹了。
聚在一起八卦时唏嘘道
听说没老米家那儿子要考大学了,老米专门在镇上租了间屋子给他住,这一个月得花多少钱我看村长家这是要一步登天、跳出大山喽
大学生能是那么好考的,可别考不上,还把家底掏空了。
哟哟听听你语气酸的,不过米重原是不是还和郝家那个大闺女谈着呢
谈着呢,老郝前天晚上跟我喝酒,都喊人女婿了,说什么米重原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家闺女,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我看他就是打人家村长家彩礼的主意,这么大好的便宜,怎么就让他给捡着了找个大学生当女婿
呸,不要脸。他拿人家当女婿,也得看村长家同不同意,就郝家那歪瓜裂枣,村长看得上他家愿意和他家当亲戚
你们看着吧,俩小的早晚得吹米重原要是考上大学,那就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不得找个有钱人家的闺女他要不变心,我都跟郝家姓,肯定一上学就把郝佳佳蹬喽
郝佳佳都19了吧我邻居闺女去年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怀仨月了。郝家人就是拎不清,要跟老米家那儿子拖到20多,还咋嫁得出去
我瞅着他俩也不般配,早晚得散,那郝佳佳还没我闺女长得俊呢。
可别扯淡了,没你闺女俊,咋人家村长儿子没和你闺女谈
去去去,滚边儿去
诸如此类的闲话,郝佳佳明里暗里不知道听了多少。
尤其在米重原高三那年,更是大半个村的人都笃定,她和米重原长久不了。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下,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缠上了她。
混混名叫丁归田,比郝佳佳大四五岁,之前在村小学读到四年级就不上学了。
他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只剩一间破旧老屋、几亩田和一对格外溺爱他的父母。
他去镇上工作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挣点小钱不知道存起来盖房孝敬老人,全都胡吃海喝花了个精光。
不仅如此还喜欢调戏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有一次半夜爬村里寡妇家的门,差点被寡妇拿菜刀砍个半死,在附近几个村子
名声都很臭。
没有哪个姑娘愿意搭理他。
眼瞧着儿子就要奔二十五,丁归田的父母心急如焚找媒婆,想快点让儿子成家。
可他们儿子这么烂,家里又没钱加彩礼,根本找不到人家愿意嫁他女儿。
这样一个街溜子,趁机缠上了郝佳佳。
由于米重原高三没时间回家,郝佳佳也没有手机,两个人不想断了联系,郝佳佳就抽空去村里的小卖部,用自己攒的钱打小卖部的电话。
电话那头,米重原告诉她,等我考完试,无论考没考上,我都先让我爹去你家提亲,咱俩就结婚。
两人虽不能见面,隔三差五才联系一次,感情却一点都没淡。
小卖部和郝家距离颇选,中间又有一片麦田,郝佳佳来回一次,走路就要四十分钟,在这段路上她碰到了街溜子丁归田。
和个高板正的爱人不同,丁归田只有一米七出头,整天梳得油头粉面,不伦不类穿着个垫肩外套和大头皮鞋,更是显得他头重脚轻,偏偏他自以为很时尚。
再加上他瘦,又是三角眼,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坏事,整个人气质更加猥琐。
郝佳佳哪里看得上他
每次碰到丁归田,或是被对方拦下,她都冷着一张脸让对方快点滚蛋。
次数多了,丁归田恼羞成怒,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光,羞辱郝佳佳。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能嫁到村长家嫁给大学生你就是个好贵女,早就跟米重原搞破鞋了吧装什么贞洁烈妇。
真给脸不要脸,我呸
好贵女是他们当地的方言,意思等同于现在的拜金女。
郝佳佳不愿被他纠缠,冷笑说道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甭管我能不能嫁大学生,都看不上你这种混子。
她去小卖部,选的时间并不是晚上,一般都是太阳还没落下时的下午,她认为白天里不会有人敢做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丁归田的胆子这么大,这么歹毒,被她激怒之后竟直接把她拖到了麦田里,捂住她的嘴强迫了她。
又由于不是晚上,有从这条路下工回家的人发现了他们,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很快,郝家大闺女和村里街溜子丁归田的艳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郝佳佳十分崩溃,她说自己是被强迫的,可丁归田那个畜牲却颠倒黑白,说他俩是相好在偷情,还说她经常离家去那条路,就是为了和自己见面。
两人孰是孰非,村民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他们当然知道。
郝佳佳的男友可是村长儿子,是前途无量要考大学的高中生,他丁归田算什么玩意儿,谁能跟他偷情。
可知道事实又怎样,除了郝佳佳本人,没有人在乎。
米家只在乎儿子的女朋友没了清白,成了残花败柳,这样的女人更配不上他们家孩子;
郝家只在乎到手的彩礼和好女
婿飞了,高价卖不成闺女,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她和混子搞在一起,低价都卖不了
至于村民只想吃瓜看戏,津津乐道。
他们大多数心里头何尝不是劣根性作祟,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看到郝家大闺女完了,更多是幸灾乐祸她过不上好日子。
你们看,我就说郝米两家成不了,郝家人思想觉悟太低了,咋就把闺女教养成这个样子,和一个混子光天化日在麦田里头搞,羞不羞人我要是郝佳佳,我一根绳子挂在门外树上把自己吊死算了
大学生女婿一下变成街溜子,你们是没看到老郝夫妻俩的脸色,啧啧,猪肝一样。
唉,可怜郝佳佳了,挺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临门一脚要过上好日子,遇上这种事儿了
行了啊你们别搁这儿幸灾乐祸了,丁归田是个什么烂人,你们心里没数就是他给人家姑娘强奸了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这要放在二十年前,他都得被枪毙
我听说郝家不打算告丁归田,说是觉得丢人,怕影响儿子娶媳妇,直接承认了郝佳佳和他有一腿,看样子是要弃了这个闺女
我的老天爷,这家人也太心狠了
正如村民们听来的风声那般,郝家人认为女儿不能卖个好价钱,顿时变了个脸,暴跳如雷骂郝佳佳是赔钱货。
他们自认为把郝佳佳养到了19,已经很亏,若是报了警,警察把丁归田抓去坐牢,女儿嫁不出去,岂不是还要赖在家里一辈子
不妥。
更何况儿子已经和村里的一个姑娘看对了眼,结婚前闹出这样的丑事,他们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情投意合总比强奸好听点。
两家人一合计,哪里管郝佳佳的死活,决定把她嫁给丁归田。
郝佳佳想去镇上报警,她父母兄弟就把她关在家里,轮番看守;
到了所谓的大喜之日,丁家塞了两千块给郝家,就把用绳子绑着的郝佳佳接回了家。
这件事闹得太大,村长老米家也唉声叹气。
但他们并未告诉儿子,甚至在儿子打电话来家、询问郝佳佳为什么很久没有联系自己时,编了个借口瞒着他。
他们知道自己儿子性子倔,要让他知道女友出了这档子事,肯定书也不念学也不上,直接赶回家,保不准还要和丁归田发生冲突,影响前途。
说句势利话,村长夫妻俩其实一直对郝佳佳不满意,她本人倒挺好,就是家里父母兄弟太贪婪不像样。
发生了这档子事,等儿子考完试回家,郝佳佳已经嫁作人妇物是人非,他生气一段时间应该也就放下了。
凭他们家的家底和儿子的学历,再找一个比郝佳佳条件好的媳妇不难。
因有这样的想法,村长老米明知道郝佳佳不愿意,是被强迫的,直至她被丁家带走也只是默默看着,没有出手帮一把。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跌入泥潭,一辈子就这样烂着,郝佳佳怎么能不绝望
她恨丁归田,更恨自己的原生家庭。
偏偏她是要强的性子,不甘愿就这么自杀。
凭什么自己是受害者,却要以此为耻,该死、该上吊的人明明是丁归田
她要是自杀,落到这些看她笑话的人眼里,又有几个人真心为她惋惜,不过假惺惺说两句可怜,扭头把她的死当成新的谈资。
越恨,郝佳佳越不愿如了别人的愿,如一团熄灭的死灰咬牙活了下来。
丁归田嘲笑她,甚至会对她动手,她就不要命地反抗,把单方面对她的家暴变成了互殴。
丁家父母骂她,她就提着菜刀骂回去。
走到外面有村人说闲话,故意跑到她面前戳她伤口,她就问候对方祖宗八代,扑上去就扯对方头发挠他的脸
不到半年时间,曾经温柔稳重的少女,就变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人也麻木许多。
一时间村里人都说郝佳佳疯了,变成了一个泼妇。
对此她只是冷笑,心无波澜。
她的确疯了。
是被丁归田和父母、村人一起逼疯的。
只是每每听到米重原的名字,她死水一样的心里才会有些涟漪。
郝佳佳听说,村里有好几户人家请村长吃饭,都是家里有适龄待嫁女儿,有意和村长家结亲。
她心里苦涩,可看看虽不显弧度但已经停经的肚子,她明白自己和米重原彻底没可能了。
她怀了丁家的孩子,这辈子都要跟丁归田一起,在这狭小逼仄的屋子、令人窒息的村落里生根。
米重原只是年少时的梦,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另一边,在学校苦读的少年人并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对心上人的思念。
考完试的当天,别的学生顾及天色晚,都准备再住一晚上,只有他归心似箭,乘着暗淡的夜色骑了两三个小时的车,连夜上山回村。
到了家,提前接到消息的父母神色喜悦,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食物。
米重原太想念恋人,想先去郝家看看,却被父母拦住。
两个老人笑得勉强,你这孩子,饭都不吃了这么晚人家肯定睡下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看着父母的脸色,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匆匆扒了几口饭,米重原实在食不下咽,爸,妈,我好久没见到佳佳了,就过去看一眼
见儿子着急的模样,米家父母清楚瞒不过去了,就算今晚能糊弄过去,最迟明天他也该知道了。
于是二老才将一切和盘托出。
米父叹着气重原啊,佳佳已经怀孕了,你俩之间没可能,忘了她吧。
米母也劝阻道你还年轻,之后说不定还要去外面读书,肯定能遇到更好的女孩
我不要什么更好的女孩我不
信米重原脸色惨白,
神情扭曲,
我要亲自去问她
他猛得往家门方向冲,要出门时脚步一顿,缓缓扭头看向父母,眼眶通红。
所以她被逼着,塞给那个欺辱她的禽兽,不仅没人告诉我瞒着我,咱们家还就这样看着吗这是违法犯罪,爸你还是村长
米家二老神情都有些尴尬。
半晌米父拧眉道那我们能怎么做谁让她命不好,有这样一对父母,遇上这样的事
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得,难不成还让一个失贞的女人嫁进我们家门
米重原咬着牙一字一顿怎么不行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女子要恪守贞洁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更何况我根本不在乎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说完他闷头跑出家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两个老人叫不住他,在家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米父安慰妻子,认为儿子只是一时气恨,不能接受,过几天他自己就能想通。
让他去吧,去看看郝佳佳已经嫁人,他就死心了
乘着夜色和晚风,少年人的胸腔被怒火填充,一边走一边狼狈哭泣。
他家在村头,丁家在村末,中间要经过一片片田地和农作物。
走在空无一人的村路上,他茫然无措。
米重原回家的喜悦和对恋人的思念,全都转变为无法抒发的苦涩。他不明白半年而已,怎么一切都变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晃晃悠悠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
米重原知道丁归田长什么样子。
前头那喝得醉醺醺、头脑涨红的矮瘦子,不是丁归田是谁
心里的愤怒猛然蹿起一截,他冲了过去,一拳头把人砸倒在地。
你这个败类我打死你
被揍了两拳,丁归田脸疼得酒醒了,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他骂骂咧咧跟米重原扭打在一起。
只是他个子小,块头又不如年轻人结实,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揍,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丁归田打不过,就嘴里不干不净挑衅
这不是咱村的大学生读两本破书有个屁用,女朋友还不是被我玩儿了
哈哈郝佳佳现在是我媳妇,她还得给我生孩子
听着丁归田的话越来越污秽,不停用下流话侮辱心上人,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他眼都涨红了,一只手按着丁归田的脑袋,四下张望后另一只手捡起路边的石块。
手起又落下,狠狠砸在了欺负恋人的畜牲的脑袋上,像砸西瓜一样两下给他开了瓢
鲜血如注,从丁桂田的额头、脸上涌出,愤怒的少年人手下没有轻重,还连续重击不停。
等他发泄完怒火,意识到身下人完全没了反抗的动静,已经晚了。
丁归田的脸被砸得稀巴烂,血肉模糊看不出原貌,他死了。
自己杀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米重原跌坐在地上,把手里石块一丢,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我、我杀人了
他残存的理智,驱使他拖动丁归田的尸体,拖到了附近高粱地里藏着,而后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待米重原在夜风吹拂下渐渐冷静下来,他不知不觉跑到了记忆里丁家的位置,一脸失魂颓丧,满脑子都在想如若丁归田的尸体被发现,自己会不会坐牢,父母又该怎么办
晚上11点多,儿子还没有回家,丁家父母在屋里担心,同时骂骂咧咧。
别人娶媳妇,那是娶来伺候男人和公婆的,就俺们家娶了个祖宗回来,天天干吃粮食不干活,拉着一张死人脸,不知道还以为俺们家欠你的
男人不回家,也不知道出去找找,我看还是揍少了
郝佳佳绷着脸,根本不怕,冷笑着骂了回去
是我求你们家娶我的不回正好,死在外面最好
你揍我一个试试别把你们那老腰给闪断
说完她也不理会身后的大骂,端着水盆走到院子,要把盆里的水泼到门外。
谁曾想一开院门,看到院外路边坐着个男人。
借着月光,那人一抬头让郝佳佳看清了他的脸。
郝佳佳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你
是米重原
他回来了,还出现在丁家门外。
郝佳佳目光落在许久未见的少年人的身上,发现他满身满手都是血,脑袋里生出了猜测。
把盆往院子里一放,她让米重原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等半小时后丁家父母的屋子里灯灭,才轻手轻脚出了家门。
找到米重原,郝佳佳眼眶发涩,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上咋回事
佳佳,我都知道了,对不起少年人红着眼,我把丁归田杀了,他、他死了,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
郝佳佳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再三确认米重原没有开玩笑,真的杀掉了丁归田,她急得哭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要去上学呢,你把他杀了你
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为了自己,又是感动,又是着急。
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难道还要把米重原的人生也毁掉吗
丁归田哪里配
打定主意,两个年轻人蹑手蹑脚回到了高粱地,找到了藏在高粱节中的尸体。
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尸体面部,郝佳佳又害怕心里又痛快,她强忍着对尸体的恐惧,在丁归元的尸体上到处翻找,很快找到两个对方用来点烟的打火机。
想了想,为更保险,她还是跟着米重原回了村长家,把这件事告知了村长夫妻。
夫妻二人也是吓个半死,又惊又怒,连声怒道
你怎么能杀人
我和你爸含
辛茹苦把你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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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儿子两个老人也只能赶紧帮忙处理后事。
他们在家里找了些酒精块,又拆了几个打火机把火油弄出来,当做燃料。
再然后米母和郝佳佳负责铲掉路上染了血迹的土,顺便帮米父望风,米父则是把燃料全都撒在丁归田的尸体上,一把火在高粱地里将其灼烧。
疲惫又悲痛的夫妻俩把家里所有现金拿出来,让米重原连夜跑路,即刻就出村。
米父你要回来这件事,我们没和任何人说,你到家又晚应该没人看到,你快跑吧儿子啊,你真的糊涂啊
如果警察来调查,查到我们头上,你就别回家了,能跑多远跑多远。
看着一夜之间沧桑许多的父母,米重原有些愧疚,他深深看了眼郝佳佳,连夜逃离。
之后大火被发现,醒来的村民们都来帮忙灭火,火势扑灭后在烧秃了一块的高粱地中,他们看到了丁归田的尸体。
各家人口有谁失踪、不在家,一下就把尸体身份看得清清楚楚。
确定儿子被烧死的丁家夫妻嚎啕大哭,在家里用怨恨的目光死盯着儿媳
是不是你肯定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
昨天晚上我知道你没进屋你说你去哪儿了
原来昨晚郝佳佳外出时,米母还没睡着,隐约听到了院门有动静,但她以为是儿子回来了就没多管。
米母根本不信什么意外失火,语气疯狂
肯定是米重原回来了,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杀了我儿子前天,就是前天他妈在超市买了糖,我亲眼看到的,如果不是她儿子要回来了她买什么糖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回来后你们俩搞上被我儿子发现,所以你们就杀了他灭口我明天就要报警,我要去镇上找警察抓你们
不得不说母亲的直觉准得可怕。
她直接猜到了真相。
可郝佳佳怎么能让她去报警
年轻女人脸色平静,拿出水果刀,用刀尖对准自己的腹部。
你去报警吧,只要你敢,我就让你丁家断子绝孙
这个威胁的确有效,丁归田已死,郝佳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丁家最后的血脉,是他们儿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后代。
为了保住孙子,满腔怨恨的丁家父母只能同意和郝佳佳达成协议。
只要他们愿意承认意外失火,不去寻根究底,村长米家就能把这件事压下来;
与此同时,郝佳佳必须把他们的孙子生出来,不能打掉。
就这样,丁归田的死被定为意外。
几个月后,郝佳佳生下了一名男婴。
再之后的几年时间,米重原去外地上了学,每隔半年甚至一年才回家一次,每每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在村中独自抚养儿子的郝佳佳都会心头一颤。
丁家父母时刻都在怨
恨她,记恨米重原,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来挖苦她
你对人家念念不忘,人家可早就飞黄腾达了哪有你什么事儿
郝佳佳懒得搭理他们。
她不需要米重原记得自己,两人早就不是一路人,何况丁归田死掉,她日子也不难过。
就在米家父母、所有村民,甚至是郝佳佳自己,都觉得米重原已经忘了她,重新开始新生活;
米重原却在大学毕业后给了所有人一记重锤。
他回到老家,向已经嫁过人生育了一个孩子的初恋郝佳佳,求婚了。
又是闹了将近半年,米家两个老人才无奈松口,同意了儿子荒唐的行为。
多少人信誓旦旦说他们俩必没有结果,可时过境迁,当初许下承诺的少年人变得成熟稳重,还是娶到了爱人,狠狠打了所有看戏之人的脸。
米重原零几年上的大学,而且学的是水利工程,毕业就考了中级工程师资格证,前途无量。
他知道河田村是妻子的阴影,准备带着妻子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至于妻子和前夫他和郝佳佳都不愿承认上一段婚姻,那个承载着罪恶和暴力的孩子,最终也被一起带上跟他们生活。
一是郝佳佳认为,孩子若是留在农村估计和他那个混子爹一样,会被丁家两个老人彻底养废。
尽管她痛恨厌恶丁归田,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却很复杂,有爱,但也恨。
二是丁家二老不要脸,他们知道米家有钱,米重原也算个好人,孙子跟着母亲走肯定能过好日子,无论如何都比在农村过得好。
他们也恨郝佳佳和米重原这两个杀害儿子的凶手、奸夫淫妇,不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太舒服。
两个老了的坏人用最阴暗的念头揣摩,只要自己孙子跟在母亲身边,米重原天天看着,肯定心里不舒服,夫妻关系怎么可能和睦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和郝佳佳离婚
就这样,丁归田的儿子改了名字没有改姓,跟着母亲离开了河田村。
这些年米重原对待继子不能说视若己出,甚至有些冷淡,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亲生父亲是个强奸犯,欺负的还是自己的爱人,要是能心无芥蒂那就成圣父了。
可他也不至于把恨迁怒到孩子身上,衣食住行学校都安排妥当,物质上没有亏待这个小孩儿。
结婚两年多郝佳佳怀孕了,生下来一个可爱的女儿,起名叫米思佳。
这个女儿是承载了两人爱的结晶,是他们得来不易的珍宝。
然而幸福的生活总是很短暂,在女儿刚过三岁生日不久,米重原头一次出现了被鬼附身的情况。
那天变成恶鬼的丁归田操纵他的身体,殴打了妻子,把郝佳佳一只眼睛打得充血。
他笑得张狂歹毒,明明是自己作恶多端拆散了有情人,却完全不悔改自己的错,只恨米重原杀了自己,恨郝佳佳帮他销毁尸体还再嫁。
从那之后,
,
持续了四年之久。
直至遇到虞妗妗,才稍有克制的迹象。
讲完这一切,郝佳佳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何时出现在虞妗妗身畔的伏灵和芜情,趴在沙发旁听完了全程。
伏灵气得跳脚,喵喵乱叫
“这个姓丁的也太可恶了喵芜情你说对不对他要是在这,我一定替你们咬死他喵”
芜情甩了甩绸缎一样飘着灵火的尾巴,难得附和“确实不是东西。”
看着眼眶红肿的妻子,想想这几年不人不鬼担惊受怕的日子,米重原握紧拳头,就想对虞妗妗下跪。
虞妗妗反应快,抬手用妖力锁住了他的膝盖“你这是做什么。”
米重原咬牙道“求虞小姐帮帮我们,我真的再也忍不了那个渣滓了,如果以后几十年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那我不如自杀,也变成厉鬼,跟他搏一搏”
“至少这样,我老婆和闺女能活得轻松些。”
听到丈夫居然有这种念头,郝佳佳被吓到了,不停摇着头,“你怎么能有这个念头”
虞妗妗叹了口气,“别哭了,这活儿我接了。”
除了钱财功德之外,她其实挺欣赏这对夫妻。
妻子坚韧不拔,不卑不亢。
从山村出来时她只有初中文凭,却并未像村子里的人想得那样在家享福,全靠丈夫,而是参加成人高考提升学历,现在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做到了部门管理的职位。
丈夫有情有义,爱妻护女。
尽管飞黄腾达也坚定选择爱人,爱人被欺负了第一时间是保护,而不是责怪,更是在遇到危险时承担起保护妻女的责任,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这对夫妻已经经历了太多磨难,被拆散过才走到今天,丁归田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罪犯,一个烂人,凭什么毁了这家人的努力和一生
虞妗妗光是听听他的所作所为,就很不爽。
她还非得把这烂人给揪出来。
在检查丁归田的生碑时,她并未在其中发现对方的魂体。
说明那鬼魂附身在米重原身上,从猫眼看到自己就怂了,直接跑路,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这么想着,虞妗妗再次祭出寻鬼术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1”
然而五鬼寻魂之术使出,空气中阴风阵阵足足过了两分钟,也并未有阴魂出现。
虞妗妗微微眯眼,仰头看向半空中巨大的瘟鬼分像
“麻烦诸位了。”
她从芜情的腹里乾坤取出一叠金纸,夹在两指之间向上一扫,一簇火苗吞噬金纸,化为香火遁入五鬼体内。
“丁归田有点小手段,他现在不在阳间,藏到地府去了。”虞妗妗对夫妻俩说。
小区初见附身
米重原的恶鬼、救下橘猫时,
虞妗妗就注意到,
那恶鬼很是嚣张得说了一句要把橘猫剥皮抽筋、灵魂打入第十七狱受碾磨之苦。
当时她就觉得意外。
首先,第十七狱是地府鬼的叫法。
而跑到阳间作祟、还欺负凡人的恶鬼,显然不应该是登记过地府名册、无法离开阴曹的地府鬼,这有违地府规矩。
其次,第十七狱名为石磨地狱,在此层地狱受刑的鬼魂,往往生前是欺压老百姓的贪官污吏,或者贼人小偷一类。
他们的灵魂会被推到巨大的石磨中,碾磨成肉酱,痛苦丝毫不减,再被阴差小鬼锤砸重新塑造魂身;
根据犯罪轻重,有的鬼魂只会被碾磨一次,有的则会被反复碾成肉酱。
像橘猫这种动物,死后怎么都不会符合第十七狱受刑的规律,这丁归田却能嚣张威胁,信誓旦旦,说明他在第十七狱应该有靠山。
如今想躲虞妗妗,还能随随便便跑到地府,应该也是仗着地下有鬼罩着。
虞妗妗轻哼一声,根本没有使用金鸡引魂术。
她用了,魂印递到丁归田的手里,想必他也不会乖乖上来。
米重原抓紧膝盖,“不在阳间那怎么办呀”
虞妗妗微微蹙眉,沉思片刻。
不得不说丁归田躲到地府这一招,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到了她现在唯一忌惮的点。
她借尸还魂有一段日子,现在灵魂基本能和肉体融合,但若贸然闯入地府,大概率还是会被发现。
对于她这样肉体毁灭的魂魄,无论身份高低哪怕她生前是妖王,死了魂儿也是地仙级别,地府的规矩一律都是抓。
且还会出动最少是黑白无常级别的正位仙。
头疼
虞妗妗看向郝佳佳,慢吞吞道“有一个法子能让丁归田直接被打入地狱,受尽十八层苦难,没有个几百年出不来。”
“只不过这法子不靠我,靠你。”
迎着她的视线,郝佳佳有些愣,指指自己“我吗”
“没错,就是你。”
在夫妻二人茫然的目光中,虞妗妗解释道
“依我看丁归田在你们结婚五六年才出现,而不是刚死就缠身,他应该不是恶鬼,而是地府鬼,也就是魂魄已经进入阴曹地府的鬼魂。”
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如此嚣张,白天就敢上身米重原,不怕阳光,不怕被发现。
因为他本身过了地府的明路,并不是在逃的鬼魂,没有阴差抓他。
可进入阴曹地府的魂魄,都会到孽镜台和阎王殿前评定功过,他这种生前犯罪强奸妇女的坏种,是不可能通过孽镜台的。
大概率被判到第九狱去受油锅之苦,反复煎炸百年,才能洗清罪业。
丁归田却没有受刑,还地府阳间两处跑,不仅欺压阳间活人还公然立起了生碑,肯定是靠上了某个地府阴差。
在阴差的
隐瞒和操作下,让他免除刑难。
简而言之,就是地府的受贿行为,保护伞。
阴曹地府鬼魂诸多,最少也有数百亿,这种情况肯定不在少数,只是没被发现。
阎王殿是严令禁止这类受贿行为的,只要能捅破,别说丁归田这个小鬼,,连带着庇护他的阴差都得被下十八层地狱,反复轮流受苦受难。
至于怎么捅破,就是虞妗妗所说,要靠郝佳佳自己来。
她是苦主,是被丁归田欺负过的当事人。
要在虞妗妗的协助下,先启当地城隍庙,陈述苦果,在当地的城隍手中拿到可以通往地府的敕令文书。
有了这份文书,相当于阳间的城隍替苦主郝佳佳做了担保,给了她一份能够出入地府的路引。
再之后虞妗妗要给她起魂,带着她的魂魄走阴,把她的魂魄送到鬼门关前,让她一纸状书到阎王殿前述冤,去告丁归田。
虞妗妗神魂特殊,只能护她到鬼门关外。
而城隍的路引也只能让她不必躲藏,不用担心被阴差捉走。
要知道阴曹地府暗藏的危机可不少,阴差不会为难她,不代表小鬼不会;
稍有不慎,郝佳佳离体的魂魄就可能被伤到,或者根本回不来。
虞妗妗把危险程度讲清楚,让郝佳佳自己考虑。
米重原皱着眉头问道“我去不行吗虞小姐不是说我阳气足”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郝佳佳便出声打断“我去。”
丈夫愿意为了保护她和女儿,付出生命,她也可以为了这个小家,下阴曹地府。
郝佳佳目光坚定
“拜托虞小姐了,我想去状告丁归田”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要让他下十八层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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