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巧珝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说过的第几句不可能了,她二十多年来对父母的印象都被虞妗妗逐个推翻。
“我妈这个人不负责是真,但我并不觉得她会装残疾、装体弱多病这么多年,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是常年坐在轮椅上不见天日好还是把各种药物当饭吃对她好
为了给父亲正名,也为了把母亲生病的各种药单找到,从花荣市女子监狱离开,钟巧珝开车带着虞妗妗回了家;
不是早上虞妗妗空降的那个一室一厅,而是她爸住的地方,她从小生活的老房子。
由于妹妹钟姣是钟巧珝在外读大学时出生的,她这个大女儿常不在家,家里自然被幼童的玩具和各种生活物品堆满了空间;
虽然她的卧室还在,但四口人居住在两室的房子里,还是有些拥挤吵闹。
故而她毕业回老家工作后,是父亲拿出了十来万元,给她在公司附近付了一套一居室的单身公寓的首付,方便她上下班。
放周末假她才会回原来的家,看望父母妹妹。
只是连一清入狱,钟姣死亡,家里现在仅有父亲钟祐煦独居。
她能做到的就是常回家,陪陪父亲。
把车停在老小区停车场,钟巧珝带着虞妗妗上了楼梯,到四楼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甫一开门,屋里有人。
“唉小珝你今天没上班怎么这个点回家了”
她脚步一顿,才扬起笑容“我有个同事和我调休,她周末要回老家想要双休,爸你怎么没去学校”
“哦我上午没课,下午两点才有课,正打算吃个饭过去。”
温润的男人声音响起,是这家男主人。
为了伪装身份,虞妗妗语气平常道了句伯父好。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好好先生,她漆深的眼眸盯着对方,不动声色打量。
钟祐煦长得挺不错,五官称不上大帅哥,胜在皮肤干净不油腻。
他个头一米七多,不算特别高但绝不矮,尽管年近50依然没有发福,穿着西裤白色棉衬衫,微微发灰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文化人温润的既视感。
某种程度上,连一清经常疑神疑鬼、总认为有人要勾引她的丈夫,有那么一丢丢可信度。
至少这个男人不是矮胖秃顶油腻老大爷。
钟祐煦教西方文学,是大多数文科专业的必修课,他手底下带了两个班级,基本每天一次课;
没想到这么巧,今天他上午没课在家。
钟祐煦问“这是你朋友”
钟巧珝嗯了一声,许是受了连一清和虞妗妗二人的话的影响,她乍一见到父亲,心里头怪怪的,忍不住端详他。
他本人没注意到女儿的目光,有些惊讶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们坐,这还是小珝第一次往家里带朋友呢我
再去炒两个菜小珝冰箱里有水果,
你给朋友切。”
尽管虞妗妗再二推脱,
热情好客的男主人依然忙前忙后。
热腾腾的饭菜端盘上桌,钟巧珝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里清楚,自己旁边坐着的可不是什么同事朋友,而是被她召唤出来的妖怪;
父亲自居长辈,她怕黑猫有脾性根本不带搭理,到时场面尴尬不好解释。
然而她担忧的画面并未出现。
虞妗妗谈笑自如,叨两筷子饭菜就夸一句,还能应对男主人的问询。
和刚入世那段时间相比,她在飞速地学习如何当一个人类。
吃到差不多,一直浅浅带笑的钟祐煦似是突然想起,再度询问钟巧珝回家的目的。
“其实今天我去看了我妈,她陪我一起去的。见完她后我心情不太好,就想回家歇歇。”
钟巧珝半真半假说道,面色落寞。
“怎么突然想到去探视她”钟祐煦筷子一顿,神情也有些苦涩“她过得如何”
“我梦到姣姣了,梦到她一直在喊我,说自己害怕可能是我太迷信,总觉得姣姣的灵魂真的被困在某个我看不到找不到的空间,所以我去监狱找她,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只可惜,什么有用的话都没问到”
钟巧珝低垂眼眸“至于她,活得挺好,到点按时吃饭睡觉,有狱警偶尔看护照顾,精神状态看着比在家里还好很多。”
钟祐煦闻言,目光怔怔看着桌面,半晌才轻声说道
“小珝,别怪爸爸心狠不去看你妈,我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天姣姣浑身僵紫、不能瞑目的模样我见不了她”
中年男人说到伤心处,隐忍着哑了声音,起身道
“我该去学校了,碗盘留在桌上我回家洗,小虞啊招待不周,让你见笑了。”
虞妗妗只摇头轻声“没有的事,伯父再见。”
毅然一副内向乖巧的女青年。
待钟祐煦离开,钟巧珝狠狠松了口气,“黑猫大人您稍坐,我去找一下家里留存的药单。”
说完她起身,在客厅的药柜里取出一叠册子,递给虞妗妗。
“这些是我妈过去开药的单子,里面有一些处方药和特定药剂,我爸专门收起来,他忙的话我就拿着病历、按照医嘱去医院或者电子端开药。”
钟巧珝说话间,虞妗妗翻看着药单和诊断记录。
首先连一清有很严重的胃病,常常胃绞痛、反胃痉挛,还伴随中度厌食,她曾经去拍过胃肠镜,胃镜显示她仅有轻度糜烂。
这种轻度的胃糜很常见,许多作息差、饮食不规律的工作党都有轻度胃糜。
除此之外并未发现明显的病变、或者有胃癌的可能性。
可连一清实在胃痛难忍,医生只能试着给她开一些处方药,没想到她吃了之后真的不错,一旦断药又会复发。
随着胃病年月的加深,
她需要的药量增加,
对常吃的药也有了抗药性,
就只能换药。
这种情况不仅体现在胃病上,还有肠道和皮肤、精神、颈骨与下肢骨她全身上下从皮到内腑,没有一块好肉。
钟巧珝一边看着她翻,一边说“这些药单能证明她不是在装病,确实一直在接受治疗。”
“至于我爸,您刚刚和他碰面了,有看出什么异常吗”
“有。”
虞妗妗把手里的册子放在沙发上,起身朝着连接客厅靠里的一处隔间,站在门口。
她只应答了一句,陡然变了话题“这里应该就是你父亲的书房,我能进去看看么”
迟疑片刻,钟巧珝道“我爸不喜欢别人进他书房,你进去的话不要把他的书籍弄乱。”
作出保证后,虞妗妗握住冰凉的门把手,往里一推打开这扇门,最先入眼的就是一道书墙。
和钟巧珝形容的一样,这间书房作为藏书地,还是颇为震撼;
经过改造的墙面紧靠着书架,从地面累到天花板,书房里有一个滚轮脚手架,专门用来移动、拿取较为上侧的书籍。
作为史学老师,钟祐煦的藏书大多和西方文学有关,也有其他史书。
他整理得很整齐,将东西方书架分开,每一列分门别类做了标注,如现代文学神话史现代史
按照标签,虞妗妗找到了应该放置那本所罗门魔神的书架,她微微垂眸,并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指尖轻轻抚过书目,去感应那股连一清灵魂上刻印的印记。
“这个架子上没有。”
和她不同,钟巧珝是用眼睛一本一本看,直到看得眼花缭乱,也没有看到那本连一清描述的全黑大本子。
她怀疑有漏网之鱼,尤其是书架上排,准备再重新找一遍,却被屋里的另一个人叫停。
虞妗妗能感觉到那股异样的力量,就在这间书房内流通。
她颅内回想着那道诡异的兽头人身的影子,双眼合上后无法目视,眼前漆黑;
可很快,她空寂一片的意识中却模模糊糊跳出了一团不规则的黑气,散发着阵阵黑暗腐朽与死亡的味道。
凭借着强大的感应,她直接把脚手架精准拉到一个书架旁。
听到动静,钟巧珝凑了过来,看到这书架贴的标签是美食地理,乍一看摆满了杂志。
“是这里吗”
踩着脚手架,虞妗妗在靠近天花板的第2层书架里面,抽出了一本垫在最里面的大书。
钟巧珝仰头看着的眼眸微微瞪大。
那书籍在光下闪烁着皮质,果真是本通体无字且颜色漆黑是监狱里的母亲口中的那本记载了所罗门第34柱魔神furfur的神秘书籍
虞妗妗拿着书,根本不需要担忧单手保持不了平衡,轻巧一跳落在地上。
钟巧珝赶忙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打开皮外壳,映入眼帘的是黑墨水书写的
花体外文,扉页最上方印着一头燃烧的雄鹿。
很神秘。
钟巧珝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被深深吸引的感觉。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引诱,这一刻她无比渴望去触碰、阅读此书。
手背皮肤一紧,她低头看去发现是虞妗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才如梦初醒。
不知不觉中,她竟双手抓住了大书,指尖用了大力想把那书抢到自己手里,捏得手指头发白。
她猛然松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黑猫大人,这这就是那本邪书了吧”
“没错。”
“果真是从我爸书房里找到的”钟巧珝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太邪乎了,我刚才满脑子都是抢书,这东西肯定有问题”
亲眼见到实物,她对连一清的怨恨淡了些许。
哪怕是她这种精神尚且正常的年轻人,只是看一眼书扉还未观内容,就有种心神都要被摄入其中的错觉,原本就精神状态极差的连一清受其影响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到现在她还是认为,此事和钟祐煦无关。
虞妗妗目光平淡如水,“我倒觉得和他很有关系,这书恐怕是你父亲故意要让你母亲看到的,你母亲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全因他在背后推手。”
不等震惊的钟巧珝反驳,她自顾自地解释道
“你还记得你母亲说过什么吗她当初进书房是为了寻找你父亲出轨的证据,自然要从靠近书桌的地方找起,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本书,故而被吸引。”
“那又怎么了”钟巧珝不解。
“你往四周瞧瞧”虞妗妗微微昂首,“靠近书桌和伏案写作之处,四周书架上放置的都是国内的文学史和史书,标签写得清清楚楚华国。这样一本显然是从国外传来的图书,是不可能放在这些书架上的,应该放到里面的架子里。”
钟巧珝皱眉辩解“怎么不可能我就喜欢看完随手一放,怎么方便怎么来,没这么多条条框框吧。”
“你应该最了解你父亲的性格,我不认为他会随意乱放。”虞妗妗回想着刚刚端详过的中年男人的面相,说道
“我注意到他的口角微鼓,习惯性抿唇,虎耳位向内收拢显得颧骨略微突出,碌仓和食仓哪怕笑的时候也有些下垂,这说明他本人心性极高且自尊心强,喜欢掌控别人,更喜欢掌控自己。
具象到生活中,也挺明显。”
比如他们午饭吃过的盘子,尽管钟祐煦说着下午回家再洗,还是把脏了的碗筷盘子送到厨房,每一种餐具都要单独摆放到水槽的一边,绝不能混在一起。
他洗手时惯洗两遍,第一遍还要先抽纸把手上的水擦净,再洗第二遍。
虞妗妗自然没有吃完饭不理事,她帮着钟巧珝洗了碗,洗刷时就注意到了这些物品的摆放,有了一定猜测。
再看这家中,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家居摆放,都格外整齐,且十分对称。
哪怕是屋主人常常工作的书房内,
也看不到丝毫凌乱迹象,
桌面上没有摆笔筒,而是3层的小笔盒。
第1层专放蓝色,第2层红色最后是黑色,每种笔都是同样的品牌,根数也相同。
再配上他对所有书架的打理和排列,虞妗妗能看出,这个男人应当有较为严重的强迫症。
他格外注重物品摆放的顺序,不太有可能在放书时出现分类错误。
钟巧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仍倔强地找着各种理由,被虞妗妗打断
“再者说这本书的古怪你刚才亲身体验过,它既然被挪动过,还被藏在不符合的书架的上层里侧,说明书的主人清楚它的危险之处。”
既然知道它危险,定然是打开看过。
一旦看到内容,有多少人能够抵抗得住那种摄魂夺魄的吸引力
钟巧珝脸色有些难看。
她不想怀疑自己的父亲,可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过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比如父亲在听到弗法时满脸茫然,仿佛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
再比如当他听到母亲信教、每天祷告,会痛心疾首地叹气,你妈到底从哪染上的这种恶习
是啊,这本书出现在父亲的书房里,他真的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吗
真的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变成狂热的邪教徒吗
“那就算看过,说不定他就抵挡住了诱惑,没有召唤魔鬼呢。”钟巧珝只干巴巴说了一句。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虞妗妗抛下了一记重锤,彻底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如果我说,我在你父亲的身上和灵魂中,感受到了和你母亲连一清身上同样的气息呢他的灵魂也被腐蚀盖上了烙印,并且面积更大,程度更深。”
“简而言之,如果连一清女士是邪教徒,那你父亲钟祐煦也肯定是,甚至比她沦陷的时间更早,许下的交易愿望更大。”
“什么”钟巧珝瞳孔震,呆愣愣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她能感觉到一个和父亲有关的巨大谜团,正在被虞妗妗毫不留情地揭开。
谜团背后的真相,很可能会让她承受不住。
“可是我妈爱他爱得如痴如狂,他有什么理由再去信奉这个教他不需要啊”钟巧珝有些崩溃,也不理解。
“也许他想要操纵的不仅仅是你母亲呢这本书上记载了弗法之力,通过献祭灵魂能够得到的不仅仅是操控感情的能力,别忘了,还有真知。”
虞妗妗看着青年女子妆容都盖不住的难看脸色,见她受打击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两眼发黑晕倒,很人性化地问道
“还要听吗”
钟巧珝点头咬牙“黑猫大人你说。”
“钟祐煦此人,生辰八字和命格未知,仅观其面相十二宫以及各个穴位他眼下发青,青中带红,且还波及到了光殿和精舍两位,使他眼角有不正常发红。这一片是男女
宫,
他犯了红煞,
也就是桃花煞。”虞妗妗解释面相术语。
桃花煞,顾名思义就是不好的、甚至会危及自己和别人生命安全的情缘,不是正缘,多指外遇、出轨、欺骗感情
仅从此人男女宫带煞,足以瞧出他私下感情混乱。
“再观其天仓与奸门,前者有微微外凸的痕迹,虽不明显,但能看出是一块横骨,此处位于夫妻宫,面相中有言天仓横骨死老婆。
这个死并不一定是死亡,也可以理解为始乱终弃,对妻子不好如果你去找些杀妻的罪犯的照片来看,就会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天仓横骨这个面相。至于他的子女宫中,也不仅仅有你和你妹妹两条子女缘线,至少有5条,只是这些子女缘线中又仅有你一人尚且存活。”
虞妗妗缓声说道“除桃花煞,以及他灵魂的异常,他命宫中还带有非常明显的秽污,属于业障反噬,综合上述所有结果我合理怀疑,这些业障秽气是他强迫女方打胎残留下来的孽力反噬。”
“”
当天下午,钟巧珝浑浑噩噩送走了虞妗妗,卸力跌坐在沙发上。
她满脑子都是虞妗妗走前的话
如若你还有存疑,不如自己去查一查。
你们人类的私家侦探都很有本事,想来钟祐煦维持好男人人设这么多年早已深入人,妻子又有双腿残疾坐轮椅没法出门,他自持不可能被人发现,不会太谨慎。
钟巧珝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想方设法通过网络和朋友,找到了一家花荣当地专做偷拍跟踪、以及调查档案等事的公司。
把要求说给对方,对方一口答应。
我们连查明星的单子都能接,调查这种普通民事一点不难。现在是科技社会,到处都有监控,去外面吃饭玩乐开房都要通过手机,网上留下的线索多得数不清,客户你放心,保准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公司负责人把钟巧珝当成了来抓对象出轨的妻子。
焦急等候了几天,她终于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打开文件夹,入眼的就是一张张监控里的人脸。
照片的男方她都眼熟无比,正是她的好父亲钟祐煦
对方一改家中温润好男人的形象,变化大到她都有些不敢认。
钟祐煦或在商城走动,或在餐厅吃饭,没有差别的是每张照片中他都搂着异性的肩膀或者腰肢,还有几张照片在接吻。
如若自己没看错,这些照片里的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
私家侦探这个钟祐煦是你爹啊,我还以为老头玩儿挺花,目前调查出他有过很多任情人,往前不太好查,最近五年能准确查到的就不止二任,还包养过一个女大学生,并且时间线并不是一段一段而是交叉并行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仅出轨了自己的妻子,同一时间段里还有多个出轨对象。
可能这几天陪情人吃饭,过几天再陪小女友去游乐场,还能抽出时间照顾女儿扮演
好父亲,
妥妥的时间把控大师。
钟巧珝看得浑身发抖,
头皮发麻。
半晌她才眼眶微红,回了条消息过去能查到这些女生的具体身份吗
私家侦探啥意思我们可不违法服务。
最终钟巧珝没有拿到这些女性的身份信息,因为随意披露这些属于泄露他人隐私,一旦碰上那种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的客户,说不准会直接打上门;
万一造成什么惨淡后果,比如被找的一方自杀,他们公司是要吃责任的
但她拿到了她们的电话号码。
按照号码逐一打过去,钟巧珝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她是钟祐煦的女儿,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立刻挂断电话,个别人虽没挂电话也语气警惕。
a“你要做什么我和姓钟的在一起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有家庭,他从来没和我讲过自己有老婆孩子,后面还是我自己发现的。你要是想找我撒泼,想把我打成小二,我可不会忍着你我还嫌认识他晦气呢”
b“我和钟祐煦早就没关系了,当初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确实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以至于我现在都很后悔。你是他的女儿,我要向你道歉,但我已经为当年的事付出了代价,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
经过钟巧珝的不懈解释,有一部分人愿意和她见一面,同她面谈。
到了这周末,她提前来到了约好的餐厅,进了包厢。
不多时一个戴着墨镜、神情犹豫的年轻女孩走到门口。
迟疑了一分多钟,她才打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简直包厢里只有钟巧珝一个人,女孩儿才放心许多。
“你好,我是钟巧珝。”
女孩寻了个较远的地方坐着,始终没有摘墨镜,“我愿意来见你,但不想提自己的名字,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这个女孩就是小b,她和钟巧珝同岁,但小钟巧珝一届,今年是她刚毕业一周年,她曾在钟祐煦就职的学校念书。
提到钟祐煦,她的身体莫名轻颤,像是十分害怕,很抗拒这个人。
据她所说自己是大二才和钟祐煦关系变亲密,在此之前她只当对方是一个必修课老师。
由于钟祐煦为人温柔,风度翩翩,说话又十分有趣课堂上引经据典,他的课深受学生的喜爱。
这种年上成熟,又学识渊博的人设,如若对方有心撩拨,很容易把涉世未深仍然单纯的女大学生迷到。
小b最开始仅有他的联络号,除了平时交作业没有任何联系。
大二她开始考虑考研究生,而她想考的方向又和西方文学有关,故而常常向钟祐煦咨询考研事项和相关信息,因此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钟祐煦从不摆架子,甚至会和她开一些小玩笑,有时让她去办公室划重点,还会请她喝杯奶茶,光看对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外貌以及阅历带来的细纹,并不油腻。
这种显然超出了师父的关系,很快就让小b沦陷了。
她一方面知道这种事不好,可另一方面又被拿捏得死死的。
没甜蜜多久,她的人生就开启了痛苦阶段。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用墨镜遮挡的双眸带着惊恐,她颤悠悠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现在是夏天,但她出门来见钟巧珝仍然穿的是长袖;
钟巧珝原本以为她是怕晒太阳,或是怕暴露身份全副武装。
此时看到她把薄薄袖子卷起,露出手腕,钟巧珝目露惊讶。
“你”
只见小b的手腕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
显然那是自残留下的痕迹。
小b说“这些都是我和他在一起之后,被他逼到崩溃做的,我根本意识不到当时的自己在干什么,我甚至控制不住情绪”
她说着,语气带了些怨恨和痛苦
“我知道钟祐煦在学校里的名声很好,就算我说出去,别人也只会骂我、抨击我,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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