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镇冥关(十) 魔修曲砚浓是个有血有肉……

    “仙君, 真的不判戚枫犯规吗”镇冥关中宫里,淳于纯欲言又止,“为了一场比试就破坏镇冥关, 似乎有些胜之不武。”

    方才戚枫对艮宫出手时,周天宝鉴无法映照分明, 但淳于纯身处中宫,能看得一清一楚,可她压根就没想到艮宫会崩裂以戚枫不到金丹的实力,就算是尽全力攻击镇石, 最多也只能一枚一枚地破坏,哪来的本事致使艮宫出现裂口

    等到镇石接连碎裂,丈的裂口轰然崩开, 淳于纯目瞪口呆,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当初定下镇冥关做比试场地的人是仙君本人,而不是沧海阁,否则无论镇冥关崩裂的根由应当归咎于谁,最后都将是她这个坐镇中宫主持的元婴裁夺官背黑锅。

    要不是淳于纯在中宫收到了曲仙君的神识传音,只怕当场就要冲到艮宫里去拿下戚枫了, 就算她没本事修复镇冥关,总能将罪魁祸首拿下吧

    就算是此刻, 得到仙君授意后继续播报镇石替换数,淳于纯仍是如鲠在喉那可是镇冥关,是青穹屏障的第一天关啊

    这五域中的修士,谁不深深自心底依赖、维护青穹屏障呢

    这次艮宫崩裂绝对暗含蹊跷, 沧海阁多年来一直负责维护青穹屏障,绝对逃不掉责任,淳于纯是沧海阁请来的裁夺官, 却也是山海域的元婴修士。

    “仙君,我隐约记得之前听人提起过,原先镇冥关所用的镇石都是望舒域殽山所产,但是一十年前,戚长羽提出,镇石价格高昂,年年上涨,长此以往,山海域的财富都将流入望舒域,不如改为开采山海域的效山镇石矿。”淳于纯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低声说道,“自那之后,镇冥关就换上了效山镇石。”

    淳于纯是个超然物外的元婴大修士,却也是个山海域人,生于斯长于斯,她从小听着“山海域是五域最繁盛的界域、曲仙君是天下最强的强者”长大,对山海域的认同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对其他四域没什么偏见和敌意,却也有种“外人”感。

    当初听戚长羽说,倘若一直购置望舒域的高价镇石,山海域修士多年的财富和努力只怕都要为他人做嫁衣,淳于纯也本能地对这种未来感到排斥,即使能猜到戚长羽在此举中一定有利可图,也仍然认为,既然这笔钱总归要花,那么让山海域修士赚了也不错。

    就连淳于纯自己当初都这么想,更不用说沧海阁的那些修士了可淳于纯从没想过,换了镇石之后,镇冥关居然会有当众崩裂的一天

    沧海阁怎么敢的啊

    曲砚浓一直凝立在浩荡天门下。

    自她现身于中宫后,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微微仰起头,打量着这座由她一手筑成的天门。

    无论淳于纯问了什么、诉说了什么,她都神色淡淡的,出神地凝视门梁上的金粉,一言不发。

    直到淳于纯说尽了自己想说的话,不得不停顿下来,让空旷的中宫陷入让人不安的沉寂,曲砚浓才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声,“一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相信的人,怎么才能让他感到折磨呢”

    淳于纯一开始没听清,等到凝神听完,又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明明在和仙君说镇冥关和沧海阁的事,怎么仙君却忽然问起怎么折磨人了

    这根本搭不上边啊

    “仙君是想问戚长羽”淳于纯谨慎地忖度着,感觉这是最可能的答案,也许仙君是在琢磨怎么惩罚戚长羽,“若是想要惩罚戚长羽,倒也很简单,他这人可算不上无欲无求,只要夺走他的阁主职位,罚他一大笔清静钞,然后废去他一两层修为,就足够他痛苦了。”

    曲砚浓回过头看向淳于纯。

    “不一样。”她好似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遗憾地摇了摇头,“戚长羽太正常了。”

    淳于纯差点破功戚长羽主张更换的镇石有那么大猫腻,在他掌控下的沧海阁酿成了这样的大祸,将沧海阁千年名誉毁于一旦,居然还叫正常

    既不是戚长羽,而且比戚长羽还“不正常”,仙君这到底是想折磨谁啊

    不是,现在是该讨论这种无关人士的时候吗

    难道在曲仙君的眼中,崩裂陷落的镇冥关、尸位素餐的戚长羽、藏污纳垢的沧海阁,甚至还没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非正常人”重要吗

    曲砚浓自顾自陷入漫长的沉思。

    戚长羽和檀问枢有几分相像,都是那种极度看重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获取利益,他们能做出旁人难以想象的事。如果能获得利益,他们不在乎道德,没有底线,也不太看重尊严。

    可戚长羽这个“不择手段”,和檀问枢比起来,那就实在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说曲砚浓这个昔日的魔门第一天才是家族被灭门、迫不得已成了魔修,那么碧峡魔君檀问枢的经历听起来就励志从容得多了檀问枢最初是个仙修,亲手血洗了自己的家族,主动转投魔门。

    就因为这宿命般的过往,檀问枢当年总是很有兴致地逗她“潋潋,你的家族和我的家族,都是我亲手灭门的,怎么会这么巧看来咱们师徒俩当真是命中注定的缘份,你说是不是”

    曲砚浓的回应是抄起他桌上的镇纸,砸破了檀问枢的额头。

    檀问枢意外极了。

    曲砚浓当时才十四五岁,刚刚筑基,当然没本事伤到他,但檀问枢并没有躲,只是讶然地看着她拿着他的镇纸,神色冷淡而烦躁,一把砸在他脑门上。

    他那时大约是很惊讶的,根本没想到以她和他之间犹如天堑的修为差距,她居然连一句调侃也听不得,敢于对一个凶名在外的化神魔君砸出镇纸。

    那悍然一掷中,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檀问枢若是发怒,只需一个心念就能让她死得不能更惨

    但檀问枢确实没有发怒,也没有杀她,只是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倏忽间发了一声笑,越笑越乐,最后一个人坐在那里乐不可支,笑得畅然开怀。

    等他好不容易笑完了,额角的伤口已然愈合,只剩下一点殷红的血,被他随手抹掉了,叹口气,“我实在是太惯着你了,看你这个臭脾气,除了我,还有谁家能受得了”

    其实檀问枢说的也是实话,魔门的师徒关系和仙域截然不同,并非以延续师门传承为目的,更多的是一种聚敛势力的手段,魔修并不在意自身的绝学被谁继承发扬,也根本不需要建立传承多年的大宗门。

    魔修收徒,往往只是需要一些趁手好用的下属,因此魔修的师徒之间尊卑明显,像曲砚浓这样敢于拿镇纸砸破师尊的徒弟,放在别家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檀问枢若对外说自己宠爱徒弟,至少在魔域是不会有人反驳的。

    不过也就是这个魔修中万里挑一的好师尊,一边叹着气,一边伸出手,笑意温文,一下一下捏碎了她的手骨。

    那次僭越犯上,让她足足休养了三个月才把伤养好。

    “你看你,干嘛总是和他斗劲呢”碧峡有个为人低调内敛的卢师姐,在那里待了很久,亲眼见证曲砚浓三四岁时被带到碧峡、成为魔君的嫡传弟子,对她有一点照拂,在她顶撞檀问枢受罚后帮她治了一回伤,劝她,“他就是那么个恶劣的脾气,最是心狠手辣的人,亲手弑父弑母,拿满门同族的命练功,惹他做什么呢”

    卢师姐给她换好药,难得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低声说,“就算你恨他,也别吃眼前亏啊,你傻啊当初檀问枢刚来碧峡的时候,不也对老魔君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吗后来檀问枢杀老魔君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忍一时之气又怎么样呢”

    曲砚浓安静地盘着腿坐在床沿边,看卢师姐给她把伤口包扎得像个白粽子,等卢师姐松开手,站起身来看她的时候,才硬梆梆地开口,“我的脾气也很坏,我可以比他更狠更疯,凭什么要我忍着,他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忍着我。”

    卢师姐啼笑皆非,她一个筑基小弟子,有什么资格叫檀问枢忍着

    无非就是太委屈了,破罐子破摔了。

    “孩子话。”卢师姐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却也没再说下去。

    曲砚浓的眼眶却倏然红了。

    “我根本没惹他,是他非要来惹我”她硬声说,“他最好是直接把我杀了,否则不管他怎么折磨我,我永远也不会认输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卢师姐没说话,只是叹息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可也就是这样悉心给她包扎伤口的卢师姐,一个月后给她端来了一碗掺着剧毒的药汤,亲手握着一只白瓷汤匙,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了下去。

    “我给她的毒。”檀问枢和易地微笑着,“我答应她,只要她给你喂下去,我就赐予她能使人接连突破层修为的默穰丹,于是她就答应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也是自愿成为魔修的,当初刚来碧峡的时候,也是很有名气的魔修。她对你很好吧因为她有一个女儿,后来她和金鹏殿的人结了仇,那人把她女儿弄死了。大概是看到你,也想起她女儿了吧。”

    檀问枢总是想看她哭的,他好像永远在等她情绪崩溃的一天,那天他微笑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恨之入骨地发疯,暴跳如雷般发脾气。

    但曲砚浓没有发脾气。

    她颊边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唇色也发白,因伤重和中毒而愈发清减,立在那里身形单薄如纸,好似风一吹就能飞远,但她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也没一点波动,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说完了”她听完,语气僵冷地反问,“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檀问枢相当惊诧“走”

    曲砚浓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大步流星,语调硬梆梆,“托您的福,回去养伤。”

    檀问枢大约很想拦住她,让她说个明白,但坐在那里,到最后也没叫住她。

    归根结底,他不相信她真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他一直等着她忍不住来寻他问一个理由人总是不会甘心的,即使被背叛了也总是执着于问一个“为什么”,他不相信她能免俗。

    但曲砚浓就是没有问过,往后一天天、一年年,她一句也不问。

    “如果我见到她,我会亲手杀了她。”她冷冰冰地说起卢师姐,“你满意了吗”

    檀问枢一次又一次意外,他不太相信地打量她,“是吗”

    “我从不以德报怨。”曲砚浓很冷淡地说,“谁要杀我,我就杀谁,这很让你意外吗”

    “你尽管挑拨离间好了,能说动谁都是你的本事。”她转身,“我不在乎她为什么要杀我,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可若是要杀我,哪怕她是去割肉喂鹰、救苦救难,我也要杀了她。”

    从那以后,卢师姐这个人似乎被他们一起遗忘了,再也没人提起过,直到好些年过去,他们才依稀听说卢师姐半步结丹后去了金鹏殿,行刺一个金鹏殿的金丹魔修,可惜未能成功,被杀了,吊在尸林里风化。

    那个金鹏殿的金丹魔修就是卢师姐的仇人,也是杀了卢师姐女儿的人。

    彼时曲砚浓已经结丹,声名大噪,听说这件事后,她动身前往金鹏殿,当着一众金鹏殿魔修的面,亲手将那个金丹魔修毙杀,扬长而去。

    金鹏殿里魔修那么多,堪称是魔域第一势力,却没一个拦得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硬接了一位元婴修士的攻击后全身而退。

    “她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就选择杀你,你竟然还去给她报仇”檀问枢听说这事后,迷惑溢于言表,几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谁说我是给她报仇了”曲砚浓反问,“我是个魔修,想杀个人,需要理由吗”

    檀问枢安静了好久,可能不知说什么。

    “你杀了人就走,却没把她的尸体带回来,这下金鹏殿的人可是要对她的尸体狠狠报复了。”他试图用另一件事来撬动她的心绪,故意说,“也许拿去喂狗。”

    于是曲砚浓很无趣地看回去,神色没有一点波动,“你很无聊。”

    “喂狗就喂狗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和她有仇的。”

    哈哈

    镇冥关的浩荡天门下,曲砚浓想到这里,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那时候檀问枢听了她的回复,那一脸困惑到恨不得打开她脑子看看里面怎么想的模样,她一想起就觉得可乐。

    檀问枢大约永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痛恨别人的背叛,却又千里迢迢、不畏凶险地去金鹏殿给卢师姐报仇,为什么报完仇后又看都不看卢师姐的遗体就走了,半点不在乎金鹏殿的人会怎么处理他永远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恨还是不恨,记仇还是不记仇,有情还是无情。

    她恨,也不恨;记仇,也不那么记仇;有情,可也已经忘情。

    曲砚浓一直没觉得自己赢过檀问枢,她从小到大的全部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在他面前不输。哪怕后来她亲手杀了檀问枢,仍然觉得非常遗憾,因为简单的死亡不够。

    檀问枢就那么轻易地死了,没有哪一刻活着落到她的手里,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痛苦,就这么轻易地被死亡带走了,她甚至觉得她输得彻彻底底。

    她唯一确信并坚定不移的胜利,只在于她这个人本身,无论檀问枢怎么挑拨、如何诱导、何等折磨,她也活得像个人样。

    魔修曲砚浓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欲望也有坚持的活人。

    啊

    她立于天门之下,恍然一呆,竟有些茫然这么说来,她现在连这一场也输了

    这兜兜转转一千余年,倒是输得更彻底了

    曲砚浓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沉思。

    “仙君”淳于纯看她说着说着又沉默,半晌也不动,等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仙君”

    曲砚浓回过神。

    “他虽然很看重利益,但能让他看得上的利益不多。”她慢慢地摇着头,“他只是看重利益,但并不贪婪,也不吝啬,常常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他很喜欢拿别人的痛苦取乐。”

    她可以确定的是,千年前她曾亲手断送檀问枢的生机,将他的躯体烧得一干一净,半点灰也不剩。

    修士没有来世,死即成空。

    如果戚枫真的和檀问枢有关系、如果戚枫就是檀问枢,那后者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要来参加阆风之会,当众损坏镇石,甚至于让镇冥关出现裂口

    她的师尊是极恶劣,却也极狡狯之人,既然大费周章地拥有了重新涉足人世的机会,有什么必要为了一场对他而言像是家家酒般的比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让绝大多数人心怀抵触的举动

    檀问枢想做什么

    淳于纯在那里绞尽脑汁地出主意“既然是这样,还是攻心为上。这人有什么特别在意或者讨厌的人或事吗”

    曲砚浓想了想,“我。”

    檀问枢是在意她的,这点毋庸置疑,他这一生再没有像倾注心血在她身上那样对待别人,从教授修行的角度来说,他是称职的,只不过她并不在乎,也不领情。

    当魔修就是这点好,管什么恩恩怨怨、仁义道德,她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檀问枢就算掏出心来给她,她也只会给他踩烂。

    淳于纯一下子哽住了。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是仙君的什么人啊似乎十分亲密,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不会被灭口吧

    “那,您就别理他了”淳于纯试探着问,“要不这样,您先对他好,然后再狠狠地伤害他,让他意识到您在玩弄他,他必然会感到耻辱和愤怒的。”

    曲砚浓微微睁大眼睛看淳于纯。

    “我要先对他好”她被逗笑了,“这是折磨他,还是折磨我啊”

    “太麻烦了。”她兴致缺缺地说。

    爱已淡忘,恨也不浓烈。

    她只是常常觉得很烦,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见面多给他两脚吧。”她随口说。

    踩断骨头的那种。

    淳于纯明白自己猜错了。

    原来仙君对那人并没有感情,折磨真的只是折磨。

    为了亡羊补牢,淳于纯补充,“仙君,还有一种办法,那人若有特别厌恶的人,您可以对其嘉许示好,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只要让人知道您在意对方就可以了。”

    曲砚浓想不出檀问枢有什么讨厌的人,以檀问枢的实力和脾性,只有别人讨厌他的份,他若是反感谁,那人多半就该直接死了。

    她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要撇开话题,却又忽然福至心灵

    檀问枢很厌恨卫朝荣。

    在她曾经拥有过的所有朋友或亲近之人中,卫朝荣是唯一一个不曾动摇、不曾背叛的,直到他死在冥渊下,他也没有一次对不起她。

    若不是有卫朝荣,夏枕玉大约也不会对她伸出橄榄枝,没有上清宗这个归宿,她也不会下定决心毁去魔骨修仙,彻底离开碧峡。

    如果这世上没有卫朝荣,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离开碧峡,在漫漫岁月里被檀问枢杀死,又或者上演檀问枢对待他师尊所做的那一套,晋升化神、弑师,成为新的碧峡魔君,让世事恰如轮回。

    那才是檀问枢能接受的未来。

    曲砚浓微微挑起眉。

    方才戚枫对富泱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毁去富泱填换的镇石,可对待申少扬却下手极重,甚至致使艮宫崩裂,这么明显的差别,有些古怪。

    当时在陇头梅林的比试,戚枫和申少扬并不在同一组,申少扬比试时,戚枫是能在阆风苑里通过周天宝鉴看到的。

    申少扬在陇头梅林击退暗藏的第三人时,隐约和卫朝荣的刀式有七分相似,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别人会不会也联想到了

    如果这两件事真能联系到一起

    曲砚浓静默了片刻。

    “不会吧,师尊。”她古怪地想,“你不会这么玩不起吧”

    那她可就有得玩了。

    镇冥关。

    富泱耸耸肩,问申少扬,“你打算怎么办”

    申少扬想也不想“当然是去找戚枫,想办法把他手里的镇石抢过来。”

    富泱愣了一下。

    “刚才,”他犹豫了一下,“你和他打赢了”

    申少扬一滞别说是打赢戚枫了,他能保住命都靠前辈善心大发。

    “没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但打不过我也要试试。”剑修少年神情认真而执拗,“被这么一个家伙淘汰出局,我不服气”

    富泱一怔。

    他默然不作声了。

    “况且,”申少扬想起曲仙君在废墟边说的话,心有戚戚地叹了口气,“哎,你不懂,我有必须进入下一轮比试的理由。”

    富泱沉思了一会儿。

    “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我的法器吧”他突兀地说,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掏出五个暗紫色的瓶子,其身手敏捷,差点让申少扬以为他是想暗算自己。

    “这就是我的法器,和季仙君同款的五行紫金瓶,每一只紫金瓶都是由望舒域特有的珍稀暗色紫金矿打制的,品质有高有低,价格也对应有高低。不过,我们四方盟爱钱如命的名声五域皆知,我们季仙君是个钱串子的事大家都知道,四方盟只喜欢清静钞,对于这些本土特产,尽量是能卖就卖,多赚点清静钞。”

    富泱一开口就滔滔不绝一大串,到最后压低了嗓音,很神秘地凑近了,偷偷摸摸地比划一个数,“我们四方盟修士的内部价,金丹档的紫金矿,一斤,两千五百铢,只收清静钞。”

    申少扬满脸茫然。

    “我,我只用我的剑。”他磕磕绊绊地说,“不,不考虑换个法器。”

    富泱微微一笑。

    “没事。”他的微笑里带了点神秘的意味,很轻快地说,“市面上的紫金矿至少要千铢一斤,这回是我刚得到的新消息,不知道多久会卖空,所以急着问问你需不需要。”

    申少扬更加困惑了,“哦,哦”

    这个价格有这么优惠,急得富泱非要在比试里说

    那刚才进镇冥关之前,富泱怎么不说啊

    “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不多说了,我买了今晚戌初二刻的银脊舰船票回望舒域,这批货可不多,我得早点回去,不然被他们抢光了,我可就没货了。”富泱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接下来的比试,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申少扬是半点也没跟上节奏“啊啊你这就走了”

    富泱摆摆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掏出镇石袋,一把塞进他手里,“喏,还剩五块,给你了等我回了望舒域也会关注阆风之会的,你努把力,把那个戚枫赶下去。”

    申少扬懵然地拿着富泱塞过来的镇石,满肚子的疑问,却忽然听见头顶上莫测的播报声。

    “十息后,中宫开启,各选手速至附近天门下,等待中宫开启。”

    “十、九、八”

    富泱用力挥挥手,“你赶紧去吧。”

    于是申少扬只能带着满腹疑问,匆匆朝附近的天门赶去,站在巨大天门下还在苦思冥想富泱到底想干嘛啊

    周天宝鉴前,胡天蓼猛地一拳捶在桌案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这一届阆风之会决出的前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他气得发疯,“一个非要戴面具装神秘,一个不择手段毁坏镇石,还有现在这个”

    “加钱,一定要让望舒域给钱”

    “从来没有哪个应赛者敢在阆风之会里对着周天宝鉴卖货的”

    据说,某位中途退赛的望舒域应赛者还没登上银脊舰船,就已经向从周天宝鉴中闻讯而来的山海域修士卖出了六千斤紫金矿,稳居望舒域元婴以下修士代销榜首。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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