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纬度低, 四季气温变化不大,火车出了春城后,每过一天程蔓就得加一件衣服,等到临江, 身上再次裹成球。
到家第一件事, 洗澡洗头洗衣服。
都说是“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但哪怕是刚恢复前世记忆那会, 程蔓对这句话感受也不深, 毕竟她过了二十多年没有各种电器的生活,早习惯了。
可这次去云省用上热水器, 回来却要烧水洗澡, 程蔓感受到了落差, 她也想要热水器。
但同时她也很清楚,短时间内这是无法实现的,因为现在是票证时代, 干啥都要票或者指标。
陆平洲级别不够, 暂时弄不到指标。
想用上热水器, 至少得等到八十年代初,到时候时常活跃了,很多现在看难买到的东西都能用钱解决。
而现在, 她要做的事是好好学习, 争取年底考上大学, 以后多挣钱。
但在这之前, 程蔓打算先回娘家住一晚。
这倒不是有什么习俗,只是跟陆平洲结婚后,程蔓就没在娘家住过。
现在不比几十年后, 除了过年,假期都挺少的,中秋元旦都只有一天,国庆假期多点,有天。
但去年国庆情况特殊,因为伟人逝世,全军都处于戒备状态,陆平洲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种情况下,程蔓不好单独回去住。
这种时候,程蔓倒是怀念起了前世,虽然放假各种调,有时候看着好像有天假,最后一算自己还多上了一天班。但假期长,时间也会灵活点,想回父母那里还是出去玩都方便。
两人都休了二十天假,到今天还剩两天假期,到家洗头洗澡洗衣服,吃完中饭又去半天,吃饱喝足后两人就没耽搁时间,带上大老远扛回来的特产就出发了。
今天是十四号,程树伟和程亮都上班了,程明去年九月上了育苗班,新学期十六号才上课,但他闲不住,吃完中午饭就出去疯了,家里就王秋梅一个人。
夫妻俩到时,王秋梅正坐在院子里跟人聊天,手里拿着双没做好的布鞋,戴着顶针忙活着。
前两年,王秋梅一年中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做鞋。
这时候鞋卖得不便宜,皮鞋最便宜的是沪市皮鞋厂产的765皮鞋,在他们本地卖七块六毛五,进到临江要贵不少,接近十块钱一双。
其他鞋也不便宜,一双回力篮球鞋要八、九块,便宜的篮网鞋也要两块,至于电视剧里七十年代特别流行的解放鞋,也要七八块一双。
最便宜的是布鞋,但商场供销社基本都不卖成品,只卖鞋底。
换句话来说,这时候能从商店买到的鞋都不便宜,便宜的鞋商店不卖。
而鞋又是消耗品,女人还好点,一双好鞋能穿两年,男人在这方面不够仔细,有的甚至跟脚底长了刀子一样,五个月就能穿坏一双好鞋。
这种情况下,家里能挣钱的再多也不敢一直买成品鞋穿,再多钱也经不住造啊
所以这时候的女人,别的手艺能没有,鞋基本都会做。王秋梅做鞋的手艺,就是结婚后一点点练出来的。
以前在国营饭店上班的时候,她都是晚上点着灯给家里男人孩子做鞋,但程家个男人,脚底就是对刀子,她做鞋的速度赶不上他们造的,常常得花钱情人帮忙。
但闺女结婚后穿布鞋的次数少了,老大一家等同于半分家,王秋梅也懒得费心费力给他们做鞋,再等到程明上育苗班,她的时间渐渐空了下来。
可王秋梅是个闲不住的,忙的时候觉得总不得空,真有空了又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偏偏他们家双职工多,糊纸盒那些零散活计街道根本不会安排给她,只能在家闲得发霉。直到去年年底,跟人聊天时别人说她做鞋手艺好,可以接点零散的活换点生活用品,反正只要不收钱就不算投机倒把。
这事她还是很有经验的,毕竟过去那些年里,程树伟没少趁着休息帮人干活贴补家里,因为大多数时候收的都是吃的用的,偶尔给钱都是背着人,所以没出过事。
王秋梅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那次被人提醒后心思就活动开了。
这几个月里,王秋梅接了不少做鞋的活,每次挣的不多,也就换个布头,或者一些米面粗粮。
但自从把工作让给程蔓,王秋梅就没再挣过钱,虽然家里没人嫌她,可她想起以前拿工资的日子,心里总有些怀念。
现在挣得虽然不多,但王秋梅干得非常起劲,机械厂一开工,她就接了两个活,又干了起来。
不过挣钱再重要,也没有闺女在王秋梅心里重要,聊天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小夫妻进院,她先是一愣,然后绽开笑容,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问“你们俩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去怎么样坐车累不累”
程蔓哎呦一声说“妈您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陆平洲则边推车进院边挨个回答丈母娘的问题“回去还行,坐车挺累,我们今天早上到的,上午洗头洗澡,吃完饭就过来了。”
两相对比,王秋梅再想闺女也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我问这么多是关心你们,再说平洲不回答得好好的吗你怎么就回答不了啊”
程蔓“”
训完闺女,王秋梅笑呵呵地看向女婿,见他推着的自行车龙头挂着一大袋东西,好奇问“这是什么”
“我们带回来的一些野山菌,还有板栗和晒干的冬笋,”陆平洲将车停到屋檐下,取下包裹说道,“板栗冬笋是蔓蔓进山亲自挖的捡的。”
王秋梅接过包裹问“过年你们还进山了”
程蔓跟着进屋说道“去了几次,云省的山里东西真的好多,只是我们没进深山,能找到的有限。”
“还好你们没进深山,多危险啊。”王秋梅说着将包裹放到饭桌上,找到线头一点点拆开。
包裹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包裹,都是用油纸装着的,最上面放着的是干鸡枞菌,一根一根非常完整。
王秋梅在国营饭店干了十几年,不一定什么食材都见过,但眼力真不差,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问“这也是你们在山里摘的”
程蔓没好意思往脸上贴金,说道“这是鸡枞菌,夏天才有的,我们进山没找到,是走之前李姨找人买的,哦,李姨就是平洲继母。”
王秋梅闻言若有所思,想问程蔓跟陆平洲父亲继母处得怎么样,又顾忌着他本人在,不好问出口。
短暂思索后,王秋梅将鸡枞菌拿出来,下面一层是松茸,再下面一层是干巴菌,都是李春华找人买的。
王秋梅不由问“你们这是带了多少野山菌回来得吃到什么时候”
临江这边常见到的山珍只有干香菇和木耳,价格都不便宜,前者通常炖汤的时候才放一点提鲜,后者买一点点,泡发后就能炒一盘。
像程蔓他们带回来的这些野山菌,王秋梅以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吃。
在云省的这段时间,陆家不说顿顿吃菌子,每天肯定有一道菜里面是放了菌子的,程蔓基本都知道做法,挨个告诉王秋梅,顺便再形容一下味道,完了说道“这些都是干货,放上半年都没问题,肯定吃得完。”
程蔓厨艺不怎么样,形容起食物来用词倒是不少,王秋梅吃完中饭还没两小时,听她这么一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说道“晚上我炒一盘尝尝味道。”
“行。”
晚上王秋梅不止做了鸡枞菌,还用腊肉炒了盘程蔓亲自挖的冬笋。
只是哪怕王秋梅夫妻对冬笋更有滤镜,先光盘的还是鸡枞菌,毕竟临江也有冬笋,这食物对他们而言不算多稀罕。
鸡枞菌是真没吃过,而且这菌子味道是真不错,不但鲜,味道还有点像吃鸡肉,就着这道菜,程树伟比平时都多吃了碗饭。
吃饱喝足,陆平洲洗碗。
在程家,陆平洲一直都是很勤快的,而王秋梅除了前几次没让他干活,后面都没跟他客气。
而且她也想趁这时间,多打听打听闺女过年回陆家的事。
程蔓也没隐瞒,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说了下自己的感想她觉得陆平洲家人都挺好。
如果程蔓单说感想,王秋梅可能半信半疑,但结合这些事,她的确挑不出陆家人的毛病。
本来她就没对陆家人抱有太高的期待,毕竟李春华是后妈,指望她对陆平洲这个继子多上心不太现实。
后妈嘛,不苛待继子,把人当眼中钉就不错了。
就程蔓说的,李春华对他们虽然客气有余亲热不足,但这已经做得比绝大多数人好了,而且她这人确实不小气。
说句不敬的,就算是亲婆婆,对程蔓也未必会更好,这世上挑剔儿媳妇的婆婆可不少。
但这话王秋梅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毕竟陆平洲亲妈去世十余年,这么想她确实不太好。
王秋梅又想起来“过年你们去祭拜平洲亲妈了吗”
程蔓回答说“祭拜了,年十下午去的。”
“那就好。”
虽然这些年除四旧,很多人已经不在乎旧俗,但王秋梅总觉得礼数做全了比较好。那是陆平洲亲妈,程蔓跟他结婚第一年,肯定要去祭拜一次。
母女俩说着话,程亮下班回来了。
进门见妹夫跟他爸一起坐在客厅听广播,程亮面露惊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蔓蔓呢”
“在房里跟妈聊天,”陆平洲回答完又说,“今天上午到的。”
“你们假期休到什么时候”
“明天还有一天,后天上班。”
“真好,我们单位一星期假都不好请。”程亮感叹过问,“你们今晚在家里睡”
“是这么打算的。”
“正好,蔓蔓房间的棉被前两天刚晒过,晚上睡着肯定暖和,”程亮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问,“云省比咱们这暖和吧”
“是暖和点,但也要穿外套。”
房间里母女俩听见程亮的声音,停止说话走出来,一个喊“哥”,一个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给他下点面条垫补垫补。
国营饭店晚饭吃得早,程蔓是女孩子还好,但程亮长得人高马大,吃什么都消化得快,每天下班就饿了,扛到九点多就要找吃的垫补。
王秋梅知道后,晚上吃面条时经常特意多下点,留一碗他晚上回来吃。
但今晚吃的是饭,不好留,王秋梅就没多煮。
程亮听后却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柜子里好像有饼干,我饿了吃点垫一垫就行。”
王秋梅一想也是,便不折腾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催程树伟去洗澡。
男人都这样,一到冬天就犯懒,一星期不洗澡都是常事,还美其名曰节约蜂窝煤。王秋梅不吃这套,天就要催家里两个男的洗澡。
程树伟不太想去,一听她催就说“等我把这个听完。”
连着次,王秋梅火了“有什么好听的,一回来就抱着收音机听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机关的大领导,赶紧给我去,不然我把插头给你拔了”
“洗洗洗,我现在就去洗”程树伟没法子,边说边起身,一步回头地去找衣服。
王秋梅看在眼中,翻了个白眼说“德行洗个澡还要人每天催”说着看到程亮坐在凳子上闷笑,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比你爸好很多吗”
程亮只觉得一口黑锅扣到了头顶,辩解说“我都是两天洗个澡。”他可不是他爸那种不爱干净的人。
但这不耽误王秋梅找茬“澡洗得勤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没媳妇”
说起这事王秋梅就满腹怨言。
虽然这几年上面倡导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但现实生活中响应号召的人真没那么多,绝大多数人都是二十出头就成家,女生二十四五,男生二十六七就算大龄青年了。
程亮回城二十五,哦,现在过了个年,已经算二十六了,差不多算是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
要是他个人条件很好,王秋梅可能不会这么着急,但他除了身高长相,其他方面都一般,最大的短板就是工作,说是正式工,可工资定死了只有二十六。
王秋梅琢磨既然其他方面条件不够,就趁现在脸还在,赶紧相个对象把婚结了吧。
结果过去半年里,媒人给他介绍了五个对象,其中四个都有继续处的意愿,问到他的意见时,他却不乐意跟人继续。
要是他能说出合适的理由,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倒好,一问就是没感觉。
半年下来,不但媒人意见很大,他眼光高的名声也彻底传遍了家属院。
王秋梅愁啊
一愁,她就看程亮更不顺眼,指着程蔓说“你看看你妹,第一回相亲,就跟平洲看对眼了,再看看你哥,在你这个年纪,明明都能跑了”
突然被点名,程蔓一个激灵,先是疑惑她跟陆平洲相亲前不还见过罗文欣领导侄子吗怎么她妈说她跟陆平洲是第一次相亲。
不过对上陆平洲的目光后,程蔓非常机智地选择了将疑惑咽回去,并低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嗑瓜子。
陆平洲本来没多想,他不太在意这个,就没问过程蔓这个问题。不过听王秋梅刚才的话,他心里挺高兴的,只是乐了没两秒,他就看到了程蔓从疑惑到心虚的全过程
他突然觉得,也许这并非是一个不值得被探讨的问题。
念头刚闪过,陆平洲就听到了自己名字,是程亮提起了他“大哥和蔓蔓结婚是早,但咱们家还有结婚晚的啊,喏,平洲二十七才结婚,我还有两年。”
陆平洲看向二舅子,拉他挡枪,不合适吧。
程亮回了他一个无奈眼神,再看看王秋梅,意思都是被逼的。
但他不拉陆平洲还好,拉他王秋梅攻击力更强“你能跟平洲比他二十七岁就当上了副团,你二十七岁能干什么你要是有他这能耐,我管你什么时候结婚”
程亮很想回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这能耐”,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这能耐,首先这飞机,他就开不了。
他倒是有信心在几年内换个好点的单位,争取当上正式工,但发展再好也就到他大哥那级别,跟陆平洲没法比。
见程亮被问得哑口无言,程蔓出声说道“其实我觉得您没必要这么着急二哥的婚事。”
“他都二十五了,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虽然是差不多的话,但面对闺女,王秋梅还是多了点耐心,语气缓和许多“他现在有一张脸,相亲还能挑一挑,过几年到了十,事业就那么样,收入也不高,有张脸也不顶用。”
王秋梅话说得太直接,程亮听得都要自闭了,陆平洲则在心里庆幸,还好他是女婿,不是儿子,否则真扛不住这炮火轰鸣。
程蔓倒觉得还好,知道她妈就这个性子,自家人面前没那么婉转,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以二哥现在的条件,想找个好对象,确实不容易。”
程亮“”更扎心了。
王秋梅却觉得闺女这话很实在,凝眉点了点头。
程蔓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与其让他降低条件,找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将就一辈子,不如提升自己,说不定以后能找个喜欢的。”
这话听得母子俩纷纷点头,只是程亮重点听的是最后半句,王秋梅在意的是提升自己“他能怎么提升自己”
“过年我跟平洲回去,那边部队驻地附近有下放的农场,归部队管,过年期间我听平洲他爸说,政策似乎要变。”
王秋梅面露疑惑“这跟老二有什么关系”
程蔓暗示道“您想想这农场里关着的都是什么人。”
这年头下放农场的,基本都是高知分子,外头老师教授不好找,农场里却一抓一大把。
前世学历史,恢复高考这段内容不多,老师讲的时候也是一带而过,上网查资料,在搜索前面的也总是六月七月开会,领导一拍板,政策就定了。
直到过年听陆父说起这事,程蔓才知道事情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早有迹可循。
陆平洲是军人,这方面敏感度高,哪怕之前没深想,这会听程蔓提起,很快转过了弯,见王秋梅还没想透,戳穿道“蔓蔓的意思是,上面可能会恢复高考。”
“恢复高考”王秋梅瞪大眼,“你确定”
程亮也有些迟疑“高考都停十年了,还能恢复”
“正是因为停了那么久,才有可能恢复,这些年你们也看到了,政策几年一变,最开始是停课闹革、命,不成又复课,刚开始只有小学初中复课,再后来高中复课,前几年大学又重开了,招收工农兵大学生,而工农兵大学生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程蔓这么说并不是对工农兵大学生群体抱有偏见,而是在不带感情地叙述事实。
工农兵大学生没有能耐人
那当然不是,远的不说,前年被分配到机械厂的谢澜,知识储备就很丰富,进单位后屡次立功。
但工农兵大学生群体中,这样的能耐人太少了,更多的是那种上了几年大学,连字都认不明白的人,这些人回到工作岗位后,根本无法起到什么作用。
七七年恢复高考,也正是基于这些现实而做出的决定。
程蔓继续说道“从这些政策变化里,可以看出上面一直再想办法,在尝试,结合起来,我认为平洲他爸说的消息是恢复高考的预兆。”
王秋梅被说服了,但他看了眼程亮说“上大学的都是年轻人,老二都二十五六了,总不能也去凑这趟热闹吧”
程亮深以为然,附和道“而且我上学那会成绩就一般,就算能参加高考,估计也考不过那帮小孩。”
“如果高考没停,参加高考的可能都是年轻人,可高考停了十年,这些年里,多少知青下乡插队,参与边疆援建,如果要恢复高考,国家不可能不考虑他们,一旦考虑,参加高考的年龄限制必然放宽,你们想想,如果有机会考大学改变命运,那些下乡知青会不会参加”
程蔓问完,不等两人回答便说“他们会参加的,如果他们参加了,恢复高考后上大学的就不止那些十来岁的年轻人,二哥今年才二十五六,为什么不能凑这热闹”
王秋梅不说话了,如果高考真能恢复,且程亮能参加,她肯定希望他能上大学。
谁能不盼着自己儿子有出息呢
这话放在程亮身上也适用,只是他担心的还是那个问题“我下乡后就没碰过书,就算能参加高考也考不上吧”
“你没碰过书,难道其他知青就碰过而且恢复高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许今年,或许明年,你现在开始复习,说不定能比其他人多一两年学习时间,考上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因为政策没下来,程蔓不敢说得太笃定,倒不是担心落空,毕竟原著虽然架空,但历史进程差不多。
她是不想搞得跟会预言一样,虽然就算她说什么应什么,现实生活中大概率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穿书的,但她自己会心虚,在以后的日子里想七想八。
虽然说客厅里坐着的都是她的亲人,就算大家真猜到了,也不一定会做什么,可程蔓总觉得还是不要考验人性比较好。
有些事,该瞒还是得瞒着。
也因为程蔓语气没那么笃定,王秋梅又迟疑起来“照你这么说,就算高考能恢复,但花的时间比较久,要四年,四五年怎么办总不能让你哥一直拖着不结婚吧”
“我是觉得既然他没有遇上看对眼的人,不如趁早准备起来,这两年高考要是恢复了,不管他考上什么学校,哪怕是中专,分配也至少是个干部,到时候就算十岁找,他也有挑的余地。要是高考一直没恢复,您明年接着催他结婚也不急,反正他把媒人都得罪了,短期内不会有人愿意给他做媒。”
年底肯定是会恢复高考的,程蔓加上后面那句话,完全是为了说服她妈,而这话也的确戳中了王秋梅的心。
是啊,她儿子把媒人都得罪了,挑剔的名声又已经传出去,现在媒人见了她都要绕道走,哪有愿意给他介绍的。
反正相不成亲结不了婚,不如趁现在好好学习,万一高考恢复,他能捡漏上个大学,说不定就逆天改命了。
想到这王秋梅不再犹豫,看向程亮问“你妹妹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可是”学习上他是真没什么信心。
但王秋梅没听完程亮的话便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一年,你给我闷头学,要是明年能恢复高考,你能考上,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我不管你。可你要是不想学,就别给我想七想八,现在就相亲去,只要你点头,豁出这张老脸,我也要厚着脸皮让人再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
程亮琢磨了会问“要是明年高考没恢复,又或者我没考上呢”
听到这没志气的话,王秋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少挑拣四,老老实实给我相亲去”
程亮听明白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恢复高考上大学就能得自由,不恢复高考上不了大学,他就得老老实实去相亲,随便找个人凑合过日子。
虽然程亮不怎么爱学习,但他更不想因为年纪大了,就随随便便找个人过日子。
看他大哥和妹妹就知道了。
他大哥大嫂就是相亲认识的,结婚时说有多深的感情是假的,基本就是像他妈说的那样,找个差不多的人凑合着成了家。
现在他大哥的日子看着好像还行,但内里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反正在程亮看来,他们的婚姻也只剩下“凑合”两个字了。
至于他妹妹妹夫,虽然她妈说是经人介绍走到一起的,可他现在上班的地方是国营饭店,同事是撮合两人走到一起的罗婶。
他妹妹妹夫什么情况,他早听罗婶说过了。
这两人说是相亲的,实际上早就认识了,郎有情妾有意才能这么顺利走到一起,婚后也过得很幸福。
他就想像妹夫一样,找个喜欢的姑娘,跟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在心里权衡过后,程亮说道“我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程亮这么选择倒不是笃定自己能考上大学,只是想趁着这一年多活动活动,争取换个好点的工作。
到时候就算没有考上大学,他妈估计也不会这么着急。
说完正事,大家就各自洗漱睡觉了。
进房间前,程亮提了件很没眼色的事,说他妹房间床有点小,两个人睡可能会挤,他房间的床是程进夫妻结婚时买的要大一些,问陆平洲愿不愿意跟他凑合一宿。
陆平洲当然不愿意跟二舅子凑合,果断拒绝道“不用了,我跟蔓蔓都瘦,挤一挤应该能睡。”
程亮还想再说话,但刚开口就被王秋梅打断“睡你的觉去吧他们小夫妻不知道多愿意挤着睡,自己没媳妇还好意思操心别人”
已经走进房间的程蔓,听到亲妈的话被臊了个大红脸。
陆平洲则深以为然,他觉得这个家里每个人看着都挺聪明,但脑子最好使,最懂他的非丈母娘莫属。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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