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江大人有脾气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似一阵河风漫不经心地从江玉珣的耳边扫过。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小江大人”这四个字一道轻轻地颤了一下。

    应长川怎么也跟着凑起了这个热闹

    未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晒得人皮肤都随之发起了痛。

    江玉珣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走,臣这就去牵马”

    江玉珣顿了一下, 立刻转身在天子的注视下走向马匹, 同时忍不住默默地轻咬嘴唇。

    实在是大意了

    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顺,自己竟然差一点忘记大周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封建社会。

    全天下人的生死, 都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

    在这种背景下, 身为一国之君的应长川除了小心眼以外, 还颇喜欢吓唬人

    若是再来这么几回,自己的心脏可就要废掉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

    春皓山草木幽深,连带着山下官道,也被笼于浓荫之下。

    骑马行至此处, 一瞬便没了燥热之意。

    江玉珣抿着唇, 始终骑马慢吞吞地跟在队伍最后。

    等回到仙游宫后,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研墨起笔, 一口气写了数张“谨言慎行”贴在了房间四壁。

    并将最后一张“啪”一下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恨不得就此将这张嘴封印起来。

    行宫外不远处一座小镇内。

    河风吹过临水的长街,悬在门前的酒旗随着风一道招展起来。

    沿街满是商户的叫卖声,听上去好不热闹。

    终于捱到休沐日, 囊中不再羞涩的江玉珣早早离开仙游宫, 打算吃些有滋味的东西犒劳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能清闲一日。

    不料刚一坐下, 与他同来的庄有梨便颇为激动地凑上前问“阿珣, 在仙游宫当值每日几点起来除了周律以外, 还要提前看些什么”

    江玉珣

    按照“任子制”的规定, 再过几日满了十七岁的庄有梨就可以入朝为官了。

    此时的他刚刚收到通知,正是最最向往朝堂的时候。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庄有梨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

    江玉珣虽然不忍心打破对方的美好幻想,但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往后你每日卯正时分就得起来。熟读周律便好, 其余的书先不要管。”

    卯正时分就是早晨六点。

    江玉珣原以为庄有梨听了后会沮丧,没想到对方竟眼前一亮“比我在家中起得还晚”

    江玉珣

    庄岳那么严格的吗

    说话间,店家端着一盘枣糒走上前来“二位公子,这是你们点的吃食。”

    淡淡的甜香自盘子里传来,顷刻间便将人的馋虫勾了起来。

    “麻烦了。”江玉珣顿了一下,笑着朝他说。

    店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您慢用,慢用”

    走时又忍不住偷偷看了江玉珣一眼,似乎是在努力分辨这位年轻的公子,究竟是不是其他桌客人说的“江大人”。

    就在江玉珣怀疑人生之时,庄有梨忍不住鬼鬼祟祟环视四周一圈。

    末了趁着上菜的间隙悄声向他问“我爹说,陛下过一阵子想去巡游东南。这是真的吗”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去”庄有梨忍不住憧憬了一番,末了又颇为激动地补充道,“但陛下绝对会带上阿珣你”

    应长川要巡游东南

    江玉珣的手指一顿,不由放下了筷子。

    都城虽然繁华,可是皇帝也不能永远只待在这里,巡游天下在古代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历史上的应长川忙着四处征战,从未进行过这种活动。

    如今“周、柔之战”推后进行,他趁这段时间去东南巡游,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阿珣你说,陛下他去东南三郡做什么”庄有梨一脸不解地朝江玉珣问。

    “东南三郡几年前才被纳入大周版图,想来现在当地依旧有人有不臣之心,陛下此行多半是为了震慑他们。除此之外”

    江玉珣话说至此不由一顿。

    此时中原王朝对南方地区的了解还有所欠缺,东南三郡尤其如此。

    朝堂上的大部分人尤其是久居于昭都的贵族,仍傲慢地以为东南三郡是帝国的累赘,完全不知道那是多大一方沃土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激动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呢”

    “也应该去好好了解一下那边的风土人情了。”

    东南三郡亟待开发。

    若想开发此地,必先了解此地。

    从这个角度看巡游东南势在必行

    “这样啊”

    “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说完这番话后,江玉珣随手夹起一筷枣糒,一边吃一边淡淡地朝对面的人说,“陛下如何想并不关我的事。”

    “啊可是侍中”

    侍中不是常伴陛下身边,什么事情都知道吗

    说话间,店家又端了一碗羹汤上前。

    见江玉珣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没兴趣,庄有梨只得遗憾地停了下来,接着夹起一块枣糒送入口中。

    刚蒸好的枣糒正是最软糯的时候,一口咬下,甜香瞬间溢满了唇齿。

    对寻常百姓而言这是难得的珍馐,但对庄有梨来说,却只是日常饮食罢了。

    美食并没有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庄有梨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阿珣方才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和陛下赌气呢

    不不不,怎么可能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天下哪有人敢同陛下赌气

    近来朝臣百官随皇帝一道迁至仙游宫。

    宫外的小镇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江玉珣刚走出酒家,就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男子骑着匹枣红色快马向此处而来。

    在他背后,还有几名家吏一边骑马紧跟,一边大声叫道“让一让,都让一让啊”

    原本闹中有序的长街顷刻间乱了起来。

    百姓迅速收摊躲避,唯恐受到波及。

    “这是谁啊为何如此张扬”

    “快跑当心被马踢到”

    经过酒家门口那一刻,枣红快马突然“咴”地长鸣一声,同时放缓了速度。

    众人这才看清马背上的人不但衣着不怎么正式,且发冠也歪掉了一半。

    一眼望去整个人都歪歪扭扭,纨绔得不能再纨绔。

    “啊”紧随江玉珣之后走出酒楼的庄有梨差点被他撞到,“吓死我了,什么人如此莽撞”

    同在此时,终有百姓将人认了出来“那是宗正大人之子,名叫邢治”

    “听说宗正大人前几日从江大人那里买了不少岁稔酒,那酒极烈邢公子应当是醉了吧。”

    烈酒是在“岁稔会”上推出来的。

    再加上它是由粮食酿成,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将其称为“岁稔酒”。

    众人忍不住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我昨日就见过这位公子醉醺醺骑马过长街。”

    “原来如此”

    “宗正大人真是家底丰厚啊。”

    大周高薪养廉,官员各个家底丰厚,但是俸禄对大部分人而言,仅占收入的很小一部分。

    田庄、土地才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宗正就是如此。

    庄有梨略为不满道“再有钱也不能喝这么多上街啊”

    江玉珣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屑道“他这是在装醉。宗正大人总共就买了一壶酒,宴请宾客都不够用,怎么还能任由他每天喝得醉醺醺地出门乱跑”

    宗正虽然足够有钱,但是自己的酒也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阿珣的意思是,他这是在装醉”庄有梨有些怀疑,“那他图什么呀”

    且不说宗正压根没那么多酒,单单喝醉了还能骑快马这一点就有够离谱的

    “自然,喝醉了之后浑身无力,可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上一次喝醉的时候”

    不但说胡话,且连站都站不稳,差点酿成大祸。

    想起上回喝醉后发生的事,江玉珣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回忆了

    江玉珣停顿片刻,立刻重新起了一个话头“我猜这位公子十有八九是在炫富。”

    这事古代人或许不懂,但是身为现代人的自己可太熟悉了。

    庄有梨虽然没听过“炫富”这个词,但琢磨了一下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怪不得我娘说近日昭都总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闲逛,原来是为了炫耀啊”

    前朝炫富的风气要远胜于当下。

    应长川登基以后,这些大地主们虽然收敛了一点,但是终究不舍得衣锦夜行。

    出了“烈酒”这样的新东西,官僚地主们自然要拿出来好好炫耀一番,以此彰显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江玉珣虽对此早有预料,但他也没想到岁稔会过去还没多久,借酒炫富就成了昭都的新时尚。

    “走吧,”江玉珣笑着伸了个懒腰,“我们不管他了。”说完便转身骑马朝仙游宫而去。

    “哦,好”庄有梨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所谓的“炫富”江玉珣乐见其成。

    毕竟自己还要靠他们帮忙将广告打到折柔去呢。

    邢治这样的人多多益善

    最近正值夏税征收时期,正是身为治粟内史的庄岳忙碌的时候。

    哪怕是休沐日,他也要去流云殿报道。

    夕阳自窗外照来,晒得庄岳浑身冒汗。

    见状,应长川不由蹙了蹙眉。

    “启禀陛下,除了受灾严重免除夏税的地区以外,昭都和附近几郡的夏税已经征收了十之七八。其余郡县进度则要稍慢一点。不过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会抓紧时间赶在您去东南几郡巡游之前,征收完全部夏税。”

    说完庄岳便将奏报递至御前。

    待皇帝接过奏章,庄岳终于忍不住将视线落向不远处的桌案。

    江玉珣人呢

    往常不管休沐不休沐他都会坐在这里,今天怎么不见他的人了

    难不成是与陛下生出间隙或是又出言不逊得罪了陛下。

    完了。

    想到过往种种,庄岳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这可不行啊,仕途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得罪皇帝

    “照此继续便好。”

    应长川看奏章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它缓缓放回了桌案上。

    庄岳的思绪猝不及防被天子所打断。

    他愣了一下,连忙诚惶诚恐地接过奏章。

    末了又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应长川的表情,这才行礼退了出去“是,陛下。”

    此刻正值落日时分,流云殿外的晚霞已经烧了起来。

    但心情极其沉重的庄岳,却无暇关注什么晚霞不晚霞的。

    退出流云殿后,他立刻抓住守在殿外的桑公公打探道“ 桑公公,你可知江侍中近来在御前表现如何”

    “啊庄大人”见庄岳表情如此严肃,桑公公也被吓了一跳。

    “您问江玉珣江大人吗”太监缓了缓神,赶忙压低了声音跟着庄岳回忆起来,“近日还好吧,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庄岳不由蹙眉“那我方才怎么没在御前看见他”

    桑公公摆了摆手笑道“庄大人,您怕是忙糊涂了吧今天可是休沐日啊。除了您还在忙夏税的事外,诸位大人都不在宫中。我想江大人怕是去休息了吧。”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江大人的确很少来御前。我猜那都是因为他在忙烈酒与怡河的事情。”

    听闻此言,庄岳沉沉地点了点头“好,麻烦桑公公了”

    话虽这么说,他心头的古怪仍没有散。

    “不打紧,不打紧。”太监连忙摇头。

    知子莫若父。

    江玉珣怎么也算自己半个儿子。

    庄岳怎么瞧怎么觉得,江玉珣最近的行事的确有些反常。

    门外的人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此刻的流云殿实在太静。

    庄岳的话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应长川的耳边。

    天子缓缓放下手中奏章,将视线落在了空着的桌案上。

    江玉珣对朝堂之事格外有兴趣。

    往常只要能留,都会留在殿上。

    自己与朝臣说话时,江玉珣总忍不住想说上几句。

    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并故意发出些动静,等自己点他的名。

    相比之下,近几日江玉珣的确安静了不少。

    整座流云殿,似乎都不如往常热闹了。

    天子停顿半晌,破天荒地在此时放下公务,起身走出了流云殿。

    行宫一角的空地格外热闹。

    江玉珣手持轻剑站在此处,于玄印监统领的教导下练习着剑法。

    “还有一盏茶时间,江大人稳住”齐平沙一边抬头看天色,一边铁面无私地提醒道,“您的手臂又落下来了。”

    江玉珣

    他随之咬牙抬手,强行端平了剑。

    此时虽已是傍晚,但积攒了一天的热仍未消去。

    江玉珣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一盏茶的工夫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

    江玉珣忍不住说话转移注意力“齐统领,我什么时候能学下一套剑法”

    习武在这个时代是必需品。

    虽然不知道未来天下还会不会乱。

    但是江玉珣仍未雨绸缪,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也会走上战场。

    齐平沙想了想,有些不赞成地摇头道“江大人虽然儿时习过武,勉强算有些基础,但您多年没有练剑,手臂早就失了力量。如今应该先从基础练起,等大人的手不再晃时,再学下一套剑法吧,绝对不能揠苗助长。”

    身为玄印监统领的齐平沙,是众人中年岁最大的。

    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眉间还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再加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格外严肃,江玉珣时常会幻视自己上一世的老师

    听到这里,江玉珣的手又不由晃了一下。

    见统领这么不给江大人面子。

    担心挫伤他习武的积极性,周围玄印监立刻捧场道“江大人才捡起来没多久,如今进步已经很大了”

    “就是就是,比我当年强多了”

    说着,江玉珣的胳膊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真是难为你们给我面子了。

    齐平沙不由皱眉“江大人,你的手”

    说着,实在看不过眼的他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

    若是玄印监像江玉珣这样,他定会直接上手纠正,但江玉珣身份不同,自然不能沿用那样的教法。

    “算了,”齐平沙想到这里脚步不由一顿,终于放他一马道,“江大人,可以挥剑了。”

    “好。”

    江玉珣长舒一口气。

    然而齐平沙显然是高估了举了半晌手的江玉珣。

    他的手臂勉强还能挥动,但握剑的手指早就没有了力气。

    下一刻,那把银色的轻剑,便随着“嗖”一声破空之音,凭借惯性斜斜地飞了出去。

    玄印监

    不等他们去拦,剑已然斜刺向远处。

    然而几息后,众人耳边却并没有听到长剑砸地生出的重响。

    江玉珣下意识回头

    银色的长剑剑刃还在震颤,不断生出“嗡嗡”声响。

    可是剑柄已被一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空地旁众人不由一惊,末了慌忙行礼道“参见陛下”

    卧槽,应长川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假如庄有梨说的“巡游”是真,那他现在不是应该待在流云殿里好好规划行程吗

    怎么会有空在仙游宫四处闲逛

    江玉珣瞬间怀疑起了人生。

    应长川随口道“不必多礼。”

    “是。”玄印监随即起身。

    一身玄衣的天子缓缓将剑收了回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跟在他背后的桑公公,则心有余悸地用手拍了拍胸口。

    见此情形,玄印监众人脸上满是惊恐,并不禁后怕起来。

    方才这里竟无一人发现天子到来。

    假如江大人这剑再歪一点,岂不是就要伤到天子了

    不,不对

    陛下方才明明不在这里啊。

    不消片刻,众人迅速反应过来天子是故意上前接住这把剑的

    此刻正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之时。

    赤色的晚霞自天间落下,照在了长剑之上。

    惊魂未定的江玉珣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领剑“请陛下恕罪”

    应长川并不急着把剑交到了江玉珣手中,也没有计较对方惊扰圣驾。

    而是垂下眼眸问“近日怎么不常见爱卿”

    江玉珣的手不由一颤“回陛下,臣近日多数时间都在值房和玄印监驻地,有的时候还会去怡河边看看。故而不常出现在御前。”

    身为皇帝,应长川怎么管得那么宽

    我在哪里关他什么事。

    听到这里,应长川总算点头,把长剑轻轻放回了江玉珣手中。

    动作间,霞光流动。

    映亮了少年漆黑的眼瞳。

    谁知就在江玉珣放松警惕之时,应长川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爱卿为何要去这些地方”

    说话间,再次垂眸向江玉珣看去。

    身为臣子,江玉珣本应该客套一番,并诚惶诚恐地告诉皇帝自己是为了工作而去,最后再拍拍他的马屁。

    这才是一个身处官场的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然而

    江玉珣只得沉重地讲出自己的真实理由“也不是非去不可,但臣最近有意回避陛下。”

    淦

    江玉珣攥紧了手里的剑,恨不得自己抹脖子算了。

    他余光看到,周围玄印监的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圆。

    脸上的惊恐远胜过自己方才把剑丢出去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

    应长川立刻来了兴趣“哦为何。”

    江玉珣发誓,应长川绝对在明知故问。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自投罗网。

    江玉珣忍不住微微侧身,看向不远处的湖水。

    浅红的霞光自湖面上反射而来,让他的眸光也跟着一道晃了起来。

    “那日怡河畔实在惊险。臣以为,伴君如伴虎,以后还是应当小心行事,时刻与陛下保持距离为好,千万不可逾越”

    说完,终是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天子假装恍然大悟。

    江玉珣原本想的是管不住这张嘴,我还能管不住这双腿吗

    可人算不如天算。

    自己的腿是管住了,最终却没管住应长川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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