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第三十一章 陛下臣想喝水

    小小的木榻如摇篮一般, 随着辰江的波涛轻晃。

    可是江玉珣却难得失眠了。

    明明大学宿舍里的六人间,他都能够睡得习惯。

    可是今天晚上和应长川待在同一套间里,江玉珣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向隔门。

    下午东摸西看过一番后,江玉珣已经确认为了减轻自重,楼船内的门板、墙壁均一个赛一个的薄。

    尤其是这间套间里的隔门,就是用纸糊在了木架上

    想到这里,一向习惯抱着枕头睡觉的江玉珣,强行调整睡姿, 规规矩矩地在榻上躺尸。

    并反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不过是当室友而已,千万不要有包袱

    直到深夜,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江大人, 江大人”

    “江大人该起来用朝食了。”

    半梦半醒间,江玉珣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略为艰难地嘟囔道“这么早”

    “不早啦, 已经巳时了。”

    巳时

    江玉珣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等他缓过神, 桑公公那张脸便出现在他眼前。

    并一脸谄媚道“洗漱的东西已经备好, 稍等给您取来。”说完便要行礼退下。

    没了遮挡, 刺眼的阳光随之倾泻一地,令人下意识眯起眼来。

    巳时约等于现代的早晨九点。

    古代人睡得早醒得也早。

    一般来说应长川早晨六点之前就会起来,也就是说

    江玉珣猛地瞪大眼睛,向隔门看去。

    见那扇门仍紧闭着, 江玉珣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希望。

    这一趟舟车劳顿、辛苦不已,万一应长川他也睡过头了呢

    想到这里,江玉珣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叫住桑公公“等等请问桑公公, 陛下他,呃他用过朝食了吗”

    桑公公立刻满脸堆笑道“江大人果然关心陛下,请您千万放心,陛下他已经用过了。”说完还不忘朝着他挤眉弄眼。

    江玉珣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何止是放不下心,我简直是要死不瞑目了。

    床榻上放了两个枕头。

    江玉珣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明明是直挺挺睡着的,可谁知醒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枕头在脑袋下,而另一个却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甚至连腿也搭了上去。

    真是分外的放肆。

    江玉珣住在套房外间。

    应长川只要出门便会路过此处。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万念俱灰。

    所以说我睡觉的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救命,这和杀了我有什么两样

    “那陛下他现在”

    桑公公再次堆笑道“今早楼船靠岸,陛下已经带人先行下船了。”

    皇帝竟然已经先我一步去工作了

    江玉珣不由更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江大人可还有事”

    “没有了,”江玉珣默默把怀中的枕头推了出去,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我先洗漱,稍后就出来。”

    “是,大人。”桑公公连忙点头退了下去,独留江玉珣一人在房间内洗漱更衣。

    历史上的桃延郡及周边地区,是在六七百年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大周的东南三郡,还是一片亟待开发之地。

    后世的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此时连个影都没有。

    用过朝食后江玉珣方才发现,楼船并未停靠在城镇附近,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小渡口暂歇。

    除了远处的几片圩田与小村外,周遭只有大片大片的沼泽。

    就在江玉珣极目远眺,寻找应长川一行人踪影的时候,同在楼船上的庄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用力拍了拍江玉珣的肩“阿珣,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快换上木屐,和我一起到前面去找陛下。”

    说着,就有内侍拿起一双新鞋放在此处。

    行走于沼泽中,自然不能穿普通的鞋袜。

    木屐在这个时代非常常见。

    见到来人,江玉珣立刻心虚起来“我昨日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失眠了一会,这才起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原以为庄岳会生气,或是教育自己。

    不料对方竟然笑了起来,并忍不住抚着胡须欣慰道“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在陛下的寝殿里睡的。”

    江玉珣

    “是,但是”

    话虽这么说,可是听上去怎么有些怪怪的

    “这不就对了”行伍出身的庄岳行事颇为豪迈,说着说着便重重地朝江玉珣肩膀拍了两下,“如此恩赏无论是谁都会激动睡不着的。”

    “不过贤侄还是要早睡早起啊,陛下总不会一直这样纵容你。”

    今早睡过头实在无法反驳的江玉珣,只得艰难点头。

    说话间,庄岳已带着换好鞋的江玉珣走到了楼船一层的甲板上。

    见四周皆有守卫,庄岳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凑到江玉珣耳边道“这才对嘛,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是要多去陛下面前走动走动。这样陛下遇到事情才能第一时间想到你。”

    末了,他总算是带着江玉珣走下楼船,去找应长川了。

    而早已下船等候的玄印监也随之跟了上去。

    辰江附近的这片平原,远看涛湖泛决,触地成川。

    走近更是连个可下脚的地都很难找到。

    庄岳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毕竟上了年纪。

    一路上,玄印监都在用竹竿轻打水草,驱赶蛇虫。

    江玉珣则负责搀扶庄岳“世伯,当心脚下”

    说话间,忽见一道青光从水中闪过。

    庄岳被吓了一跳“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是水蛇,”江玉珣回答道,“沼泽里很多这种水蛇,不过世伯放心,它们没什么毒。”

    此时的南方沼泽地区多蛇虫,一到夏天更是闷暑难忍。

    正是因此,应长川才把南巡的日子定在秋季。

    听到江玉珣说那蛇没毒,庄岳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不由轻声自言自语道“此地条件果然不佳,怪不得朝野上下都将这三郡视作累赘。”

    话音落下,终是叹了一口气。

    江玉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群人走走停停,两刻钟以后,终于追上了大队人马。

    此时,桃延郡太守正在向应长川介绍这周围的环境。

    “启禀陛下,桃延郡虽是平原,但平原上皆是沼泽。地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能耕种的地方少之又少,”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一口气,“郡内百姓,莫不是在与天争地。”

    应长川的脸上罕见地没了笑意,眉毛也轻轻地蹙在了一起。

    天子的心情,与这里的每个人一样沉重。

    “宣大人说的是啊”

    随行官员也不由跟着点起了头。

    桃延郡太守名叫宣文力。

    或许是因为江玉珣方才不在。

    与昨夜相比,他看上去平和了不少,而脸上的愁意,也在此刻变得分外明显。

    江玉珣并没有上前,而是正在远处默默地听着。

    “实不相瞒,这几年桃延郡之所以能够维持,全靠老天爷赏饭吃,没有什么大灾大祸。可哪怕如此,大部分百姓也不过是勉勉强强饿不死而已。”宣文力的语气分外沉痛。

    还有小部分百姓早就成为流民,离开了此地。

    话音落下,他忽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人群那一头的江玉珣。

    “江大人,下船看过一番后,你可仍坚持昨夜的看法”

    宣文力与原主的父亲是旧日同僚。

    一晚过去,冷静些许的他也看在往日征南大将军的情分上,给了江玉珣一点面子。

    闻言,沼泽上众人均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站在人群最末尾的他缓缓走上前来。

    江玉珣环视四周说“宣大人方才的话的确有道理。”

    宣文力不由自得一笑。

    然而他还没开心几秒,江玉珣的话风便随之一转。

    一身晴蓝的年轻侍中,缓缓转身看向天子“但是陛下今日也有见到,辰江两岸大多都是这样的沼泽地。可供圩田的湖泊才是少数湖总有围满的时候,那个时候百姓又该如何”

    沼泽上忽然静了下来。

    江玉珣的问题重重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间。

    宣文力不由一愣。

    此刻,应长川也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回禀陛下,”江玉珣笑了一下,轻声说,“的确有一个。”

    他的语气格外轻缓。

    如溪水一般从应长川的耳边流淌过去。

    江玉珣虽还没有说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但应长川仍不由一顿,自下船起便盘踞在心头的烦闷,忽于此刻消散了几分。

    “何法”

    “开塘排水,再人工开辟河渠,”江玉珣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脚尖点了点一旁的水面,“疏导田沼中的水,流向河渠与湖泊。等这些地逐渐干后,便可将这里的大片沼泽地,改成为有排水体系的传统农田。”

    后世辰江平原上的大片沼泽地,就是这样慢慢变成万亩良田的。

    而闻名于天下的“小桥流水”除了自然因素外,也离不开人工开辟的一条条河渠。

    “人工开辟河渠”应长川不由轻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

    江玉珣说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这个时代暂未有人如此做过。

    担心引起误解,江玉珣赶忙补充道

    “不是怡河那种大工程,我说的河渠最窄挖一尺就够百姓可自行开挖。仔细算算,或许比开发圩田还要方便。”

    “我知道了”听到这里,一道南巡的都水使者童海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江大人的意思是疏积排涝当年大禹治水用的便是此法”

    一贯喜欢装鹌鹑的他,难得兴奋起来,并第一个站到了江玉珣这边。

    童海霖躬身行礼“陛下,臣以为江大人说的方法可行”

    大周朝臣大部分是北地贵族出身。

    “水田”完完全全生在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直到童海霖扯出先圣,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并跟着一道分析起了可行性。

    只剩下太守宣文力一人愣在此处百般纠结。

    江玉珣的说法,似乎是有点道理。

    但是身为长辈且官位远远高过对方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立刻放弃自己的提议。

    浅浅的水沼中,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江玉珣忍不住眨着眼睛,无比期待地看向应长川。

    不知何时,天子紧蹙的眉已舒展开来。

    他笑着看向一脸亢奋的童海霖“那便先由爱卿率人于此尝试一番。”

    身为都水使者,找过枪手的童海霖也并非完全是个吃白饭的。

    他主管与擅长的部分,都是相对规模较小的农田水利。

    童海霖之前虽多在北地活动,但听完江玉珣的话以后,他不但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且短短时间便有了初步的计划。

    兴奋到面红耳赤的童海霖立刻上前“臣遵旨”

    语毕,他忍不住眯着眼睛向四周看去。

    江风吹过沼泽。

    大片大片的水草随之荡漾。

    此法虽暂还未得到验证,但童海霖已不由自主畅想起来。

    他好似已能看到未来此地良田万亩,鱼米丰饶的样子。

    并为之心神荡漾。

    正在兴头上的童海霖,当下便回楼船画起了图纸。

    同时又问天子要来几名士兵,打算在沼泽上随便找个地方试验一番。

    而宣文力仍心有不甘地邀皇帝去圩田细看。

    似乎是打算坚持到底。

    与应长川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江玉珣极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冷静下来的江玉珣,终于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的事。

    江玉珣睡觉一贯安静,但是一想到那扇薄薄的隔门,他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门可一点都不隔音啊

    也不知道昨晚我有没有说梦话

    如果说了的话,应长川又有没有听到

    此刻,江玉珣简直是将“心虚”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低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他没有看到,众人纷纷将疑惑的视线落了过来。

    天子脚步一顿,忽然转身问道“爱卿可是有话要同孤说”

    清懒的声音,猝不及防自江玉珣耳边传来。

    应长川身边这些大臣,业务能力如何且先不说。

    “为官之道”却都了如指掌。

    听到“同孤”这两个字后,众人纷纷在侍从的搀扶下朝别处退去,甚至就连玄印监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江玉珣

    喂,你们别走啊

    抬头的工夫,周围便剩下了江玉珣与应长川两人。

    而不远处的庄岳,还不忘朝他欣慰一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被众人抛弃的江玉珣瞬间心如死灰。

    “对”江玉珣无比艰涩的开口道,“臣方才想问问陛下,昨夜有没有听到臣讲梦话”

    他的语调轻极了,如涟漪自人心间荡过。

    话音落下,自觉丢脸的江玉珣忍不住低下了头。

    应长川下意识垂眸,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沼泽中很难走路。

    为了把庄岳顺利拖来,江玉珣简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晴蓝色的外袍随着他动作从肩上滑落,露出一小片刺眼的白。

    随手束在脑后的马尾,早不知何时松松散散地垂了下来。

    应长川突然移开了视线。

    江玉珣睡觉虽不安稳但很安静。

    隔门另一边的他,昨夜只听到了江水拍击船舱的声音。

    应长川缓声道“昨夜”

    江玉珣立刻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应长川本欲实话实说,可见江玉珣这紧张的样子,他心里忽又起了一点逗弄的念头。

    “爱卿自己不记得了吗”

    啊

    江玉珣的呼吸瞬间一滞,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臣真的不记得了。”他如实回答。

    应长川轻轻笑了起来,缓步向前而去。

    一会后,方才略带遗憾地轻声道“孤昨夜什么也没有听到。”

    江玉珣我就知道

    江风吹来一丝水腥气。

    耳边满是水草摇晃的沙沙声。

    应长川与江玉珣一前一后行走在沼泽之中。

    半晌后,江玉珣终于忍不住趁着四下无人时,偷偷朝应长川的背影咬牙切齿起来。

    走在他前方的天子,唇边的笑意则始终未落。

    东南三郡并入大周版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辰江附近并没有什么行宫别院。

    安全起见,这一路众人都住在楼船之上。

    这日下午,江玉珣并没有跟随应长川一道前往察看圩田,而是带玄印监去了周围小镇。

    他此行并非闲逛,而是去探查周围风物。

    等晚上回到楼船上时,江玉珣随身携带的本子不但已被记满,自己与玄印监的手里也塞满了东西。

    甫一登船,他便遇到了庄有梨“阿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去市集上买了些东西,你要不要来尝尝”说着,便将手里的荷叶打了开来。

    “这什么东西”庄有梨凑上前来看。

    “叫做米糕,你尝尝看 。”

    “米糕”庄有梨凑上前来嗅了嗅。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接着又退了回去“算了,我还是不尝了。我娘只准我吃船上的东西,不让我去别处乱吃。”

    闻言,江玉珣不由替他遗憾起来。

    这个时代的东南三郡物产并不丰饶。

    米糕是难得的“零食”。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船舱内走。

    江玉珣回来的有些晚,船上众人已经用过了晚餐。

    听到他还未吃饭,庄有梨不禁说道“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不吃怎么行呢还是去叫人给你做点吃的吧。”

    楼船上不比昭都,在这里做饭要麻烦许多。

    江玉珣晃了晃手上的米糕,摇头说“不用,我现在还不饿。更何况我还有它呢。”

    陌生的甜香传至鼻尖,庄有梨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想到娘亲的话,他赶忙屏住呼吸“那好吧”

    深夜,楼船上。

    此时大概九点多,船上众人皆已进入梦乡。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江玉珣也有了困意。

    然而他刚洗漱完躺下,便意识到了不妙。

    完了,我好像有点饿。

    江玉珣忍不住揉了揉肚子,放轻动作从榻上坐了起来。

    并下意识将视线,向船舱外落去。

    要不要出去找些吃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江玉珣强行压了下去。

    这间船舱外满是内侍官。

    自己要是现在出去,定会生出不小的动静。

    江玉珣纠结了一下,忽然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小案上。

    他刚才买来的米糕摆在那里,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甜香。

    犹豫了不到三秒,江玉珣便推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今晚楼船并未航行,而是停靠在白天那个渡口。

    此处江流迟缓,连浪声都小了不少。

    江玉珣甫一下榻踩上地板,耳边便传来了细小的“吱呀”声。

    见状,他瞬间紧张起来。

    赤脚下榻的江玉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确定应长川没有被自己吵醒后,方才缓缓挪至桌案前,无比紧张地掰了一块米糕送入口中。

    然而江玉珣忘记了这个时代的糕点制作水平,远远落后于现代。

    敞开放了一会的米糕,竟然变得松散干燥。

    一口下去,还没有尝到甜,他便先被噎到了。

    江玉珣

    他下意识在桌案上寻找水壶。

    江上行船颠簸,担心水壶坠地生出异响惊扰圣驾,江玉珣所处的船舱内是不设水壶的。

    若想要喝水,只能去舱外找内侍官要。

    强忍着窒息感翻找半天后,江玉珣终于认命了。

    天要亡我。

    这一次真的没开玩笑

    江玉珣忍着咳嗽从桌案前起身,想要推开舱门找水。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轻响。

    江玉珣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仅着中衣从榻上爬起来吃夜宵的他,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并一脸惊恐地转过身向内舱看去。

    明月照亮了舱室。

    一身玄衣的天子,正蹙眉站在门边朝自己看来。

    “爱卿怎么了”

    江玉珣正欲开口回答,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同时本能地朝天子伸手。

    命只有一条。是噎死,还是丢人死

    此刻,人生的跑马灯已在江玉珣脑海中亮起。

    应长川缓步走了过来。

    而江玉珣终于在此时,绝望又艰难朝天子开口道“水咳咳,陛下,臣想喝水”

    江玉珣,让皇帝给你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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