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折柔王庭的日子又近一日,巧罗国人仍没来找大周使臣。
与不慌不忙的江玉珣不同,汤一蒙已经开始着急了。
他坐在江玉珣对面,犹豫半天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江大人,我们上回”
“嘘”
汤一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玉珣轻轻摇头打断。
他回头向门外看了一眼,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案上的纸张。
汤一蒙终于回过神向江玉珣指下看去。
“门外的折柔士兵能听懂大周官话。”
江玉珣并没有直接把这行字写出来,而是用了注音的方式标注。
如今“注音”已在大周推广开来。
对懂官话且识字的官员来说注音并不困难,汤一蒙早在几个月前就将它牢牢掌握。
辨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汤一蒙提起笔找来一张白纸写道“江大人,巧罗国如今还没有半点动静,再不去找他们求麦种,我们就该走了。”
江玉珣轻轻摇头动笔道
“巧罗国想要的是大周的庇护,要等他们主动投诚,不能去求他们。若这个时候表现得太过急切,只会让巧罗犹豫甚至畏缩。”
巧罗国使臣心思细腻,江玉珣猜他们或许是故意按兵不动,以观察大周的反应。
“好吧”汤一蒙轻叹着点了点头,终于起身从帷帐内退了出去。
折柔的春季极其干燥,正是最容易发生火灾的时候,帷帐内也因此没有烛火可点。
等汤一蒙走后,江玉珣“不小心”把桌上的水洒在了生宣之上。
确定纸上字迹彻底模糊后,方才动手收拾这里。
他的表情非常镇定,可是擦桌的那只手却微微颤抖了两下。
时间的确不多了。
江玉珣的动作非常慢,过了许久终于放下丝帕。
桌子早已经擦干,他正欲起身活动活动。
谁知刚刚站起来,便听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江大人,连仪公主有请”
江玉珣的心在这一刻沉沉地跳了两下。
连仪公主这个时候找自己,会不会与巧罗国的使臣有关
江玉珣忍不住咬了咬唇。
本想直接出门的他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身在帐内换了一身衣服。
折柔王庭艳阳高照。
阳光从无云的天际洒落,刺得人双目泛痛。
哪怕隔了一层厚厚的毛毡,帷帐内仍亮得不需要点灯。
“江大人来了,”连仪公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她笑着向江玉珣,“王今早带人去猎鹿了,左右无事可做,我便想着找江大人来聊聊天。”
她一边沏茶一边随口道“坐吧。”
“是,公主殿下。”
折柔王今早不在王庭
听到这里江玉珣心中瞬间有了点猜
测。
他上前同连仪公主行了一个礼,坐在了地毯另一边。
动作间发出一阵“叮啷”细响。
连仪公主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江玉珣一眼。
他仍穿着那身碧蓝的官服,和从前不同的是今日江玉珣的身上佩满了各类饰品,看上去华贵非凡。
“江大人今日怎么”这么这副打扮
话说一半,猜到江玉珣意图的连仪公主忽然将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西域异族并不像周人那般讲究“财不外露”。
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常常将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看这样子,江玉珣已经做好了与巧罗国使臣见面的准备。
她笑了一下,亲手把其中一杯茶递给江玉珣“有位朋友想要认识江大人一下,不知大人可感兴趣”
半天突然飘来一朵白云遮住了日光,帷帐内骤然一暗。
江玉珣一直高高悬着的心,在此刻落了下来。
只有巧罗国的使臣,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谢公主殿下,”江玉珣连忙接过热茶向她道谢,“那就麻烦殿下替臣引荐了。”
“举手之劳。”
连仪公主虽然不是现任折柔王的生母。
但在这里待了二十年的她,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江玉珣猜折柔王十有八九是被她故意支走的。
话音刚落,巧罗国使臣就从帷帐后绕了进来。
连仪公主与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帷帐,只将身边的女官留在此地。
那使臣并没有说折柔话,而是用自己的语言表明了意图,并由女官进行翻译。
半空的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
帷帐内又亮了起来。
江玉珣喝了一口茶,无比直白地说“所以巧罗国此次,是想要寻求我大周庇护”
阳光照在了他的脖颈上,被打磨光滑的白玉、水晶、玛瑙与松石随之发出熠熠光亮。
江玉珣的话经女官翻译了过去。
巧罗国使臣犹豫了一下,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正是如此。”
末了忐忑地朝江玉珣看了过去。
江玉珣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摇头说“大周与巧罗国相距甚远,巧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与折柔继续交好,而是来寻求大周庇护”
阳光落在他的长发上,泛出柔和的光亮。
江玉珣的五官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是见了一年大风大浪的他神情却变得成熟而从容。
女官朝江玉珣点头,转身把他的话翻译给了巧罗国使臣听。
那使臣愣了一下,连忙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过了一会后,女官转身说道“折柔人这些年来一直有针对大周进行练兵,在这里待了十数年的使臣,早看出周、柔终有一战。”
阳光从正天落
在江玉珣的脸上,墨色的眼眸尽数隐藏在了睫毛的阴影之下。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在折柔待了小半辈子的女官,说话间仍带着淡淡的南地口音。
她一边听一边翻译“他说,折柔随时都可以吞并巧罗国,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被大周的事绊住了脚步。”
“嗯。”
“若折柔赢,下一个倒霉的便是巧罗。若折柔输,他们定会仓皇西逃,倒霉的依旧是巧罗,”女官的语速不疾不徐,“故而使臣便想提前得到大周的庇护。”
这一战他们只能赌大周赢。
江玉珣此行就是为了巧罗国的麦种来。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江玉珣没有回答使臣的话,反倒是随口向女官问了几个与此事不相关的问题。
看上去好像并不重视这件事。
然而江玉珣的慢待,却使使臣坚信大周实力非凡。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使臣起身行了一个礼,用带着极其浓重口音的大周官话说“巧罗国虽然战力不足、无力应敌,但是富庶不缺钱财。若大周愿意,我们可以把金银送到你们的皇帝手中。”
江玉珣
他会说大周官话啊
使臣在外交活动中使用对方国家的语言,是一种示弱与臣服。
巧罗国的姿态放得很低,并且已经着急了起来。
冷静,冷静
拿出点大国的气势来。
江玉珣给自己狠狠地打了打气,他一边回忆应长川平常的样子,一边学天子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向对方摇头。
同时以退为进道“我大周并不缺金银,陛下也对这种俗物没有兴趣。”
江玉珣身上的金银玉石伴随着动作发出璀璨光亮,这句话因此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巧罗国使臣当即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是,是大人。”
语毕,便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折柔人一贯嘴硬,称应长川是凭借运气取胜。
受此影响,使臣也曾怀疑过大周的实力。
直到现在,见到江玉珣这爱答不理、冷冷淡淡的样子,他终于彻底定下心来大周的实力绝对比自己想象的强
这样的大腿现在不抱还等什么时候
巧罗国使臣小心问道“不知大周对何物有兴趣”
“这样吧”江玉珣心中已经开始疯狂偷笑,但还是强忍着假装不经意地说,“我昨日在折柔帷帐中,看见了一些西域来的奇花异草比如菠菜、小麦什么的。相比起金银,这个倒算得上新鲜。”
巧罗国使臣连忙点头,并一脸殷切地向江玉珣看去“自然自然”
见他答应这么干脆,江玉珣忽然亏了似地皱了皱眉“这些东西远远不如金银珍贵”
“江大人放心,巧罗自然不会吝啬于
数量,”像是担心江玉珣反悔,使臣立刻把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说给江玉珣听,“东行之路虽受折柔阻隔,但是我们还可以绕道克寒,从那里将货物运到大周啊”
好家伙
江玉珣听到这里都不禁震撼起来。
大周西北接壤折柔,西南紧邻克寒高原。
巧罗人这是要绕个大远路,带着货物翻过整片高原,将东西送到昭都啊
这番话将他听得目瞪口呆。
见江玉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那使臣以为他还在犹豫。
使臣当即表示“口说无凭,王子殿下来折柔为质的时候,带了十石麦种和菜种。折柔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如今还余下大半。若大人不嫌弃,可以先将它们带走。”
“若巧罗国违背盟约,您只需将此种交给折柔,那我们便是回天乏术了”
周时的“一石”约等于现代三十斤。
这些麦种用来吃的话自然不多,留种用却不少了。
江玉珣的呼吸不由一滞。
使臣小心翼翼地问道“江大人,您看如何”
见他这模样,江玉珣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我果然是和应长川学坏了。
堕落,真是堕落
转眼已是午时。
不想再为难对方的江玉珣朝着巧罗国使臣笑了一下,缓缓起身道“时间不早,大人也该回去休息了。”
使臣睁大眼睛,无比忐忑地向江玉珣点头。
两人并肩向帐外走去,女官抬手拉开帐帘。
将要出门的那一刻,江玉珣终于停下脚步,他笑着朝巧罗国使臣说“巧罗既如此有诚意,那我大周自然不会辜负。”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整座王庭都曝于烈日之下。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向半天看去“时间不早,还请大人快些准备麦种,不要惊动折柔更别误了我们的行程。”
春风吹起碧色的衣摆,更显得江玉珣身姿挺拔。
那使臣竟在瞬间生出错觉眼前人身上的光亮,似有一刹那压过了这烈烈白日。
“是,大人”
巧罗国使臣当即后退一步,无比恭敬地朝江玉珣行了一礼。
他并不像从前那般把手放在胸前,而是如周人一般举手加额,似已有臣服之意。
下午,去往伊延草原打猎的折柔王终于回到了王庭。
或许是知道了自家臣子在周人面前丢人的事,他终于忍不住把江玉珣一行人叫到了王庭外,看样子是想借“赛马”来找回场子。
还是个半大小孩的折柔王带人骑马走在最前。
使臣与随行的大周士兵,则跟在他们背后向王庭以西的沙地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此时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正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
烈日当空照下,晒得人头皮刺痛。
“江大人,喝水吗”士兵把水壶递来。
江玉珣轻声道谢,一口气便将壶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咽喉间的干涩,终于得到了缓解。
见折柔人还在向沙地中走,与江玉珣并肩而行的汤一蒙不由皱眉看了江玉珣一眼。
这群折柔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不知何时,折柔王庭已经消失于地平线那一头。
担心再向前走会出意外,江玉珣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不知折柔王究竟想带我们去哪里”
译官刚将这句话译出,走在前面的折柔王就拽紧了马缰。
见状,那个会讲大周话的折柔官员当即道“全都停下来吧”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向江玉珣笑道“江大人,看到前面那片湖了吗让你们的士兵和我折柔战士一道赛马,谁先骑马到湖边取到信物再折返便是谁胜。”
说着便用手中马鞭指了指前方。
最前方的折柔王也在这时笑着朝背后的人看来。
圣湖
我怎么没听过相关传闻
江玉珣与其他周人一道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刻他们正位于戈壁沙地的正中央,四周除了黄沙便是嶙峋的碎石。
这里的一草一木均写着“干旱”二字。
唯独地平线上有片湖泊正在烈日下泛着粼粼波光。
看到那片湖后,随行大周士兵立刻整装,似乎是迫不及待想与折柔人一较高下。
除此之外,随行几名精通骑术的使臣也跃跃欲试。
折柔官员放下马鞭,仰头喝了一口水不屑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为何要认输”汤一蒙道,“大人未免过分自信。”
士兵也纷纷激动了起来。
“就是比就比”
“何时开始”
折柔官员放下水壶,把前路上了开来“哦既然不怕,那不如现在”
“等等”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江玉珣打断。
身骑白马的江玉珣抬眸向前方看去。
停顿几息后,他忽然蹙眉笑了起来“湖敢问大人那湖叫什么名字,占地几何距我们所在之处又有多远”
周遭突然静了下来。
折柔官员愣了一下“呃叫,叫”
江玉珣拽了拽马缰,冷笑着向他看去“你也不知道。对吗”
说话间,忽有一只老鹰鸣叫着从众人头顶飞过。
江玉珣的声音并不大,却满是迫人之意。
见那折柔官员真的答不上来,大周的使臣与士兵们不由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
“折柔人怎能不知他们圣湖的名字”
江玉珣回头看了随行的译官一眼,接着压低了声音道“恕我直言,前方压根没有什么湖泊。远处的水面不过是蜃
景罢了”
这番话在同一时间被译官翻成折柔的语言,高声说了出去。
两道声音伴着头顶的鹰啼,一遍一遍地在沙地上回荡。
在场众人均目瞪口呆定在了原地。
江玉珣虽然在笑,心中却是无比的愤怒。
“海市蜃楼”这一自然现象分为“上现蜃景”“下现蜃景”还有“复杂蜃景”这三类。
眼前地“湖泊”便是最最常见的下现蜃景之一。
天气晴好时,沙漠与柏油马路上几乎随处可见。
这群折柔人绝对知道远处的湖泊永不可抵达。
他们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坑死生活在昭都,不曾见过蜃景的士兵,让他们追着虚影命丧于荒漠之中
到时候还能反咬一口,说大周士兵愚钝,连湖泊都找不到。
“什,什么蜃景江大人莫要开玩笑”折柔人还在嘴硬。
江玉珣没有搭理那名官员,而是直接骑马向折柔王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史书早有记载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怎么折柔人真以为只有你们见过蜃景吗”
江玉珣的声音中隐含怒意,他越说语速越快,压迫感在这一瞬向每个人逼来。
明明是正午,众人心间竟生出了一阵寒意。
明白折柔人的意图之后,汤一蒙等人面上瞬间失了血色。
他们虽也看过史书,记得这段描写。
可是从未亲眼见过海市蜃楼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远处那片湖泊便是书中的“蜃”
大周的译官颤抖着将这句话译了出来。
折柔队伍瞬间噤声。
江玉珣缓缓停在了折柔王的面前。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若折柔人坚称前方就是你们的圣湖,那不如王亲自带我们去圣湖祭拜一番”
折柔王胯下的黑鬃烈马忽在此刻不安地打起了响鼻。
它肌肉抽动,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并在原地踢踏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落于下风的折柔王当即开口“你”
可江玉珣完全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时间“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吾等千里迢迢来到折柔,这片圣湖便是王展示给我大周的诚意不知您此举,折柔三王可曾知晓”
江玉珣的话由译官清清楚楚地译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折柔王手下只有几千亲兵。
这里真正说得上话的,是远在草原深处的“三王”。
如今“三王”尚不敢对大周宣战,可他却按捺不住做出这种事来。
这事传到三王耳朵里,王庭或许就要换主人了。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折柔王瞬间定在原地。
随他一到来的贵族也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走”
江玉珣直接骑马转身,带着所有周使朝反方向行去,头
也不回地把折柔人甩在了原地。
“是,江大人”
马蹄声顷刻间响彻大漠。
黄沙被高高扬起朝折柔人扑去。
阳光自半空落下,如匕首般刺在了身上。
直到江玉珣一行人走远,折柔人方才狼狈地抓紧缰绳向前而去。
“圣湖”之事过后,折柔人终于消停了。
为免夜长梦多,江玉珣待在帷帐内不再出去。
就在他收到连仪公主传话,得知麦种已经备好的当天,离开折柔的时间终于到了。
这一日黄沙又起,刹那间飞沙走砾、暗无天日。
天气虽然恶劣,但使臣的行程不能因此耽搁。
天还没有大亮,江玉珣一行人便离开王庭向着南方而去。
起初他们还勉强能辨清脚下的路,但走到大周与折柔之间的狭长沙地时,便出现了意外。
“咳咳江大人,前面好像有龙卷风,”马车外的士兵一边咳嗽一边说,“地上的车辙印被风沙淹没了”
江玉珣的心当即悬了起来,沙地上没有官道,只有马车年复一年碾出的长印。
可是现在,这些印记已全部消失。
他顶着狂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通知所有人不要向前,再把车、马聚集在一起。”
“是”
说话间汤一蒙也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江大人先进去等等吧”
江玉珣摇头问他“今日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吗”
汤一蒙脸色有些难看,风沙中他大声喊道“咳咳往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江玉珣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样的天气无法前行,若是放在往常,连仪公主定会将他们再留几天,等风沙停后再放他们走。
但今年发生了些意外
担心折柔人再发难,以及麦种被人发现,他们必须尽早离开王庭。
见江玉珣下车,又有几名使臣跟着聚了过来。
今日的天气太过异常,他们心情也随之忐忑沮丧“车辙印没了,也不知道这黄沙还要吹多久。若是无人接应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依我看这风沙还要再大,不如我们先走,千万不要停在这里被困死在沙地上啊”
“是啊江大人,不管什么方向,先向前走吧。”
江玉珣突然摇头转身向众人道“不会的。”
汤一蒙随之一愣“什么不会”
江玉珣用力攥紧了手心“陛下不会丢下我们的。”
“江大人,我也知道陛下不会这么做,”那名使臣忍不住说,“但万一他以为我们还在王庭没有走呢”
“没有万一,”江玉珣狠狠咬牙道,“使臣如同陛下亲兵,陛下什么时候在战时抛弃过亲兵”
看过史书的他,对应长川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可”
风沙突然大了起来,江玉珣凭借着记忆寻找着南方。
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对所有人说“全部原地待命不动。上车不许乱跑,等待援军”
周围几人终是不情不愿地对视一眼“是”
末了艰难地顶着黄沙向马车而去。
狂风在他耳边呼啸,世界一片昏黄。
独自留在沙地上的江玉珣一点点闭上眼睛。
应长川,这一次别让我赌输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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