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似乎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口癖。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好歹曾是个现代人,夏天还没有过完,江玉珣便已对“我们”这两个字免了疫,同时摆烂不管。
但是意外听到这两个字的桑公公与庄有梨,却如见了鬼般震惊了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烈日当头,连怡河的河水也被晒得滚烫。
河道两岸的施工随之暂停,平原上难得宁静下来。
几十驾马车自官道的西头驶来,缓缓向仙游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众人虽风尘仆仆,但个个红光满面,完全看不出一丝半点的疲惫。
见到熟悉的岗哨,使臣当即兴奋道“到昭都了”
不知不觉大半年时间已经过去。
看到远方熟悉又陌生的宫室,他的心中半是紧张半是期待。
与使臣同乘一驾马车的克寒人,随之抬眸看向位于半山腰的仙游宫。
今日天朗气清,自山下向上看去建在高处的宫殿半隐于云端,自是缥缈壮丽至极。
“果然壮观”他的话语带着浓重的克寒口音,语气词有些夸张,“丘大人怎么不早说大周有如此高楼”
使臣笑道“这不过是我大周的避暑行宫罢了,位于昭都的羽阳宫,要比这壮观不知多少倍。”
他的语气颇为自豪,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朝官道那头看去。
克寒人当即睁大了眼睛“还要更壮观”
使臣笑着朝他道“放心吧次嘉大人,过几日我定会带您去昭都仔细看的。”
山泉汇入溪流生出阵阵轻响,上山之后气温瞬间低了下来。
一路的艰辛与劳累在这一瞬荡然无存。
马车缓缓转弯离开官道向半山而去。
来自克寒的大臣一边整理礼服,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收到来自大周的茶叶与其他特产之后,克寒随之回了一份大礼。
除了江玉珣原想的马匹以外,还有许多牛羊与特产于高寒地带的药材被一起送了过来。
几十驾马车被装得满满当当,就连礼单也长得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止克寒,西域诸国的速度比江玉珣想的还要快。
来自巧罗国的麦种、菜种甚至于生长于西域的珍禽异兽,也被一道运到了昭都。
当晚,仙游宫。
为了欢迎克寒国使臣,流云殿上铺设了一层厚重的地毯。
乐师于座屏背后一首接一首地演奏着带有浓重克寒国风格的乐曲。
宴席间摆满了珊瑚、翡翠,还有许多叫得上名与叫不上名的珍奇花卉。
烟雾自博山炉的缝隙飘出。
如云从山间流入宫室,一时间竟难分眼前这究竟是实景还是幻境。
一曲奏罢,随使臣一道来大
周的克寒人赤着脚走上大殿,伴随着乐曲跳起了欢庆的舞蹈。
甚至还跟随着乐曲一道,唱着江玉珣也叫不上名字的歌谣。
今日并非节庆,故而前来参加宫宴的只有部分官员与此次前往克寒国的使臣。
伴随着乐舞,身着宫装的侍女为众人斟满烈酒。
三杯两盏下肚,流云殿内的气氛愈发热烈。
此番大周也将烈酒送到了克寒国。
可惜数量有限一人没分多少,这位名叫“次嘉”的克寒使臣只尝了两口便念念不忘。
到了今日,他终于有机会一口气喝个过瘾。
江大人这酒实在是神奇”原本就带着浓重口音的次嘉喝了几杯后,说起话来更是含糊不清,“头回喝酒那天克寒还在下雪,冻的牛羊都不肯出圈。谁能想一口下去,便把我全身的寒意冲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语气格外夸张,众人随之大声笑了起来。
一同参加宴席的庄岳不由好奇道“仔细算来我大周使臣到达克寒的时候已是春末,那时克寒还有这么冷吗”
适应了这种天气的次嘉不知该如何解释。
此番带队出使克寒的年轻使臣丘恩光则在此刻回答道“庄大人有所不知,克寒高山环抱,哪怕到了夏天,仰头仍能看到连绵不绝的雪山。”
讲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微眯起来“其余三个季节别说是下雪了,就连湖水都冻结七尺,完全可以走马通车。”
丘恩光喝得也有些多,说起话来也变得随意、自在许多。
但席上众人却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话,幻想起了那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江玉珣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手中杯盏,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丘恩光的话上。
庄岳不由轻声道“原来如此。”
哪怕已经回到昭都,丘恩光闭上眼仍能感受到那渗骨的寒风。
他喝了一口烈酒轻声道“太阳一照,厚冰随之发出莹莹蓝光。狂风卷着沙砾似的的雪从湖面上扫过,远远望去就像云雾坠在了地上。走着走着竟有些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又是湖。”
丘恩光原本也是一名郎官,自幼养尊处优从未去过极寒之地。
当初被选中率人出访克寒时,他还有些不情愿。
但如今,克寒的风光却似烙印在他心中一般久久不散。
听到这里,就连庄岳也忍不住心向往之。
喝上头的使臣次嘉则转身向应长川回了一个礼,并半开玩笑地说“茶自然是好东西,但酒也半点也不差。未来陛下定不能再吝啬了。”
他此番随丘恩光一道来大周,就是为了详细商讨两地商贸细节。
哪怕是在宴席上也不忘提起这件事。
五重席上,身着玄衣的天子笑着放下手中金盏。
应长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在这个时候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陛下这是何意
周围
大臣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而江玉珣更是如芒在背。
应长川这个时候看我做什么
他默默地向旁边挪了挪,谁知应长川却直接在这个时候推脱道“此事次嘉大人应当与江尚书共议,不必同孤商量。”
他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着还不忘朝江玉珣点了点头。
不熟悉大周朝堂的次嘉并没有起疑,他当即隔空朝江玉珣敬了一杯酒,同时极为热情地说“那就拜托江大人了”
江玉珣“啊”
应长川不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吗,怎么突然间这么大的事抛到了我的头上。
他虽然无比懵逼,但是既已被天子点名,便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江玉珣转身偷瞄了应长川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终于硬着头皮朝使臣道“次嘉大人实在是客气了。”
说完终于趁着众人换话题的间隙偷偷朝应长川看去。
应长川难不成是喝醉了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反常。
烛光映亮了烟灰色的眼瞳。
应长川的目光清明,哪有一点喝醉酒的样子
克寒使臣次嘉能说会道。
他一边喝酒一边向大周官员们介绍着克寒的风土人情。
同时不忘声情并茂地夸奖来自大周的茶、酒。
今日天子心情颇好,宴席上的气氛也愈发热烈。
坐在庄岳旁观的官员忍不住低声道“陛下果然重视江大人,就连通商如此大的事,都放手给江大人去办”说到兴头上的他又忍不住夸了江玉珣两句,“江大人可真是年少有为、天赋出众。”
庄岳抚须笑了起来“哪里哪里阿珣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罢了,谈不上什么天赋。”
他虽这么说,但嘴巴早已笑得合不拢了。
相识多年的同僚也忍不住在这时拍了拍庄岳的肩膀,并打趣道“庄大人就在心里偷笑吧。”
语毕,周围几名官员便一起笑了起来。
如今烈酒虽已不像去年那般珍奇,但到底还是稀罕之物。
庄岳与宴席上众人一道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他一边与同僚们客气,一边忍不住偷偷看向最上席。
身着夏季礼服的江玉珣正坐于天子身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对方说着话。
也不知道天子说了什么,江玉珣忽然如赌气般转过了身,不再去看身旁的人。
看到这里,喝得醉醺醺的庄岳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奇怪。
“尚书令”一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他自有资格上殿参加宴席,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坐得那么靠前。
夜风吹着博山炉的烟气蔓延至庄岳的鼻尖,呛得他重重地咳了几声。
而这一咳终于把庄岳因醉酒而变得昏沉的脑袋咳清醒了几分。
今日的
筵席无比重要,由少府费晋原一手安排。
若不是得到陛下的意思,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他敢这样乱排位置
嘶
在今日的大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知道江玉珣乃天子近臣。
陛下实在是没有必要通过宴席上的位置来展示荣宠啊。
难不成陛下只是单纯地想与阿珣聊上两句
“奇怪。”
明明从前教江玉珣“为官之道”,让他与皇帝搞好关系的人就是庄岳。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心中却生出了些许古怪。
今天本是休沐日,按理来说江玉珣只用夜里来参加宴席便好,但是白天他仍在仙游宫中忙了整整大半日。
巧罗国比江玉珣想象的更有诚意。
除了大量麦种以外,还送来了一袋磨好的面粉。
此前大周并没有将小麦磨成粉食用的先例,一时间就连宫里面的御厨也不知应当如何烹制。
担心他们放坏了如此难得的面粉,江玉珣便跑到了御膳房中,并在那里折腾了大半日。
宴席将要结束的时候,身着浅绿色罗裙的侍女端着瓷碟步入流云殿内。
香甜的肉香在倾刻间压过了佛山炉内的袅袅青烟,勾出了众人腹内的馋虫。
“这是什么东西”
“好香的肉味”
殿上的大臣们不由吞咽起了唾沫,同时坐直了身看向瓷碟。
白瓷小盘内放着一块圆形物体,那东西似是在油中炸过,通体金黄还冒着热气。
有人深嗅一口“好像是牛肉”
“还真是”
“牛”在大周的地位非常特殊,虽不至于立法禁止食用牛肉,但就算是士大夫一年也吃不了几次。
闻出盘内有牛肉后,众人的肚子都跟着“咕咕”响了起来。
除了马匹以外,克寒还给大周送了不少当地特产的牛羊。
大臣们没有想到,今晚他们便能吃到这些牛肉
“终于来了”别说是那群大臣了,闻到这香味江玉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偷偷侧身看向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应长川,并小声说道,“这是西域最流行的胡饼,陛下一会一定要尝尝”说完还不忘补充了句,“臣今日下午便是在忙这些。”
话音落下,江玉珣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是上学时偷偷与同桌说话
然还没等他坐直身装正经,宫女已将瓷碟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油香、面香还有肉香裹在一起冲入鼻腔。
浓烈的味道瞬间将人从微醺的状态中唤醒。
江玉珣明明已迫不及待,但还是努力向不喜油腻的应长川卖着安利“胡饼是由小麦磨成的粉制成的,陛下就算不喜欢油味,也该尝尝面粉是不是和臣说的一样好吃。”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就
差逼应长川现场咬上一口了。
在旁人看来气焰格外嚣张。
还在暗中观察的庄岳瞬间捏了一把汗,连眼前的胡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陛下向来讨厌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阿珣这可是直触天子的逆鳞啊
没有想到的是
应长川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他拿起筷子,颇感兴趣地夹起一块切好的胡饼,同时好奇地问“胡饼是怎样制成的”
应长川这可真是问对人了
一心想要卖安利的江玉珣立刻回答道“先用热水烫过面粉,再于饼内混入葱碎,用手旋成小小的剂子”
担心应长川不理解,江玉珣一边说一边朝他比划“接着再裹入牛肉碎,把它压成薄饼放在油锅里煎炸就好了。”
说完他终于没忍住偷偷吞了吞口水。
这些都是江玉珣上辈子从美食视频里看来的步骤,从未动手实践过。
还好大周的御厨虽然没有做过胡饼,但是听了一遍之后就明白了江玉珣的意思,并立刻将它复原了出来。
大周所处的时代还没有炒菜,但食品制作方式已能说得上丰富。
最常见的就有“羹、炙、煎、熬、蒸、炸”这六种。
应长川的确是天生不喜油腻之食,因此最常见于仙游宫的当属“羹”与“蒸”这两样。
若是放在往常,应长川定不会尝这种东西。
但此刻面对着江玉珣期待的目光,他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应长川不愿这双眼睛里的期待与热情落空。
“好。”天子笑了一下,缓缓将胡饼送入口中。
他本不报太大期待,谁知刚咬一口陌生的香味竟瞬间充满了口腔。
天子也不由眼前一亮,并仔细咀嚼起来。
不等应长川细想,江玉珣便迫不及待地问“陛下,味道怎么样”
吃完一块后,应长川方才道“果然酥脆焦香,鲜甜可口。”
“对对对”见自己的工作得到认可,江玉珣瞬间赞同道,“面粉制成的薄饼脆柔相济,味道可比麦粒好多了。”
或许是因为应长川最近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我们”这个词,江玉珣日常做事更是没大没小了起来。
见众人忙着吃饼没空看向上席,喝了些酒的江玉珣索性直接捧起了瓷碟。
小麦亩产远高于粟米,历史上有无数君主想要使它成为北方主粮。
但这一过程并不顺利,前后持续了数百年时间。
虽说今日胡饼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但想起小麦艰难的推广史,江玉珣仍有些忐忑。
他一边吃一边对应长川说“今日胡饼里面放了不少牛肉,也不知未来没了牛肉,大家还能不能接受这类食物。”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去“更别说百姓八成是要将几种粮食混在一起吃的。”
江玉珣虽然很想吃胡
饼,但一想到小麦推广之事心里便泛起了愁。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盘子里的胡饼却只咬了小小一口。
说完,他还不忘略为忧虑地抬眸看了应长川一眼“陛下您说呢”
江玉珣原以为应长川会与自己一道认真分析这个问题。
没有想到的是用完晚膳的天子竟然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末了微微蹙眉看向自己“爱卿盘中胡饼还未动几口,自己不吃何又谈百姓”
“是,陛下。”
闻言,江玉珣赶忙低下头吃起了东西。
不远处的庄岳则在这个时候福至心灵陛下刚刚那番话,怎么有些像是在劝阿珣趁热吃饭
不,不
我定然是喝多了在胡思乱想。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九、十点钟。
身为“少府”下属官员,江玉珣吃完饭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后殿休息,而是留下仔细整理起了礼单。
“江大人您先去睡吧,”没来参加宴席的同僚朝他道,“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无妨,”江玉珣随手拿起一份礼单核对起来,“我正好吃得有些多,活动活动也好。”说着他便顺着礼单看了下去。
江玉珣原本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到紧接着便从这里单上发现了一个亮点
“巧罗良猫两对”江玉珣不由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红底黑字的礼单上写满了原产自西域的珍奇异兽。
“巧罗良猫”这四个字与礼单上的“良驹”“猎鹰”“豹”等词出现在一起,实在是有些画风不符
“哦,大人您说这个啊”刚才同他说话的官员顺手将一个木笼推了过来,“就是这个”说话间他便将盖在笼子上的布掀了开来。
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四只通体雪白、双眸翠绿的小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仔细还可看到,每只猫的脖子上都戴了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还真是当作礼物送来的。
见巧罗国真的送了猫来,江玉珣正想用指尖逗逗它。
不料同样来加班的少府看到这一幕,竟直接将猫抱了出来并塞到了江玉珣的怀里。
他极其热情地说“江大人喜欢就拿着吧,我下午已经问过陛下。除了马驹以外,剩下的珍禽异兽都交给内侍官畜养。您若是想要的话,陛下定会分您一只。”
“不必”江玉珣连忙摆手拒绝,“我没有养过这些动物,况且也没合适的地方养它。”
少府笑道“那也没关系,先拿着逗逗也无所谓。”
见他这么说,江玉珣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抱在了怀里。
担心碍到周围人工作,他便带着小猫走到了殿门口的空位上。
巧罗国送的这几只猫不但外貌可爱,性格更是一个比一个好。
这猫并不认生,它在江玉珣的身上嗅来嗅去,接着竟直接调
整姿势闭上了眼睛。
这就困了江玉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挠了挠白猫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在此时想起了连仪公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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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长川小的时候曾被猫追着挠。
能被连仪公主当宠物养的猫脾气自然不会差。
也不知道应长川到底是有多离谱,才能惹得小猫去挠。
想到这里江玉珣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摇了摇小家伙的爪子,并忍不住说“快醒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咬皇帝的。”
大周皇帝被一只小动物欺负
江玉珣心中忽然暗戳戳地期待了起来。
这只小猫并没有睡熟,它迷迷糊糊地看了江玉珣一眼。
接着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而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似是被吵得有些烦的它竟挣扎着从自己怀中跳了出去,撒腿便向殿外冲。
这一通动作格外丝滑,看得江玉珣目瞪口呆。
“诶别跑啊”江玉珣下意识就去追。
小猫原本跑的并不快,江玉珣一追它竟瞬间来了兴致,在流云殿附近狂奔了起来。
流云殿临水而建,以长廊与整座仙游宫相连。
惧水的本性使它直冲后殿而去。
幸亏他通体雪白在黑夜中格外明显,江玉珣这才没有跟丢。
虽说应长川对这一只猫并不感兴趣,但它好歹是西域献礼。
这种东西是能随便丢的吗
夏末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冷风刮在江玉珣的脸上,将他的心也吹凉了几分。
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怕什么来什么
流云殿后殿没有关门,见周围没有藏身之处那猫犹豫了一下,竟然直直地奔着殿内去了。
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篓子,江玉珣瞬间定在原地不敢向前。
一秒
两秒
绝望的倒数还未结束,一道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江玉珣的眼前。
应长川眸中带笑,手里还提溜着一只正在“喵喵”大叫的小猫。
此时这只罪魁祸首正不断地朝江玉珣挣扎求助,看上去简直弱爆了。
天子垂眸道看了那猫一眼,并漫不经心道“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江玉珣心脏不由一紧“或许是有些烦臣吧。”
应长川瞬间来了兴趣“为何”
小猫还在应长川的手中尖叫求助,并时不时伸胳膊蹬腿,做些徒劳无功的挣扎。
这一瞬间,江玉珣忽然狠狠地共情了它。
伴随着小猫尖利的求救声。
还未换下礼服的年轻尚书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他无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臣臣刚刚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会咬陛下,所以试探了一下”
如今看来是不用试探了。
指望它咬应长川,还不如我亲自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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