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在大周官员尤其是军人心中,应长川简直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跟他出生入死过一番的庄岳就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天子有一日竟然会与自己的子侄成了这样的关系。

    甚至,甚至到了一张榻上去

    天呐

    他不又再次用力将自己掐了一下。

    一点残霞落在庄岳的脸上,他方才就古怪的脸色变得愈发红。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庄岳不由向后踉跄了两步。

    还好,行伍出身的庄岳身体似乎不错,几息后便稳在了原地。

    明明已是成年人,但此刻的江玉珣却如早恋被抓般浑身上下写满了心虚。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开口“您想多了”

    说话间他连耳根子都泛起了红。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庄岳虽不是江玉珣的父亲,但仍一眼将他看穿。

    然而还不等庄岳开口质问,江玉珣的耳边忽然传来漫不经心地一句“想多了吗”

    这是应长川的声音。

    天子话音刚落,江玉珣便下意识回答道“倒也没有。”

    他回答得太快,以至于听上去有几分理直气壮。

    应长川这个时候瞎掺和什么

    江玉珣狠狠咬牙转身向天子看去。

    庄岳似乎也没有料到江玉珣竟真的将此事认了下来。

    一袭紫袍满心惊恐的他再一次把视线落在了应长川的手上“所以说陛,陛下的手”

    好歹是上过战场,并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

    庄岳震惊归震惊,但此刻他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些。

    余光落在微笑站在一旁的天子身上后,庄岳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身为臣子的自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庄岳虽噤了声,可江玉珣却还未缓过神来。

    “手”正在紧张心虚的江玉珣顿了一下,并不由自主地问,“陛下的手怎么了”

    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应长川的手上。

    庄岳本想打个哈哈暂时将这一章翻过,等天子不在的时候再好好和江玉珣“聊一聊”。

    没想站在一旁的应长川却在此刻朝江玉珣笑了一下说“庄大人好奇孤手腕上的齿痕是从何而来”

    他似乎完全没有将此事隐瞒下来的意思。

    齿痕

    听到这两个字以后,江玉珣的手指下意识蜷缩在了一起。

    那日正午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出现于江玉珣脑海之中。

    他瞬间欲哭无泪起来。

    自己总共也没有干多少坏事,怎么全被庄大人看到了呢

    江玉珣虽然咬了应长川,但是并没有太过用力。

    此时那齿痕早已不再清晰。

    江玉珣想要以“看错了”为由

    进行狡辩。

    但非常可惜的是。

    应长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等庄岳的呼吸平复下来,他便听江玉珣诚实道“是我咬的。”

    简简单单四个字,掷地有声。

    宫道之上先是静了几息,紧接着天子竟缓缓抬手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痕迹。

    一抹斜红落入眼底,烟灰色的眼眸中满是庄岳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愉悦。

    陛下似乎非常喜欢阿珣的干脆和坦诚

    庄岳再次向后退了一大步,江玉珣的语气突然令他想起了对方当年在宴上出言顶撞天子的那一幕。

    一切都有迹可循。

    难不成陛下那个时候就

    这,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向来崇拜应长川且忠心耿耿的庄岳,心中头一回生出了愤慨的情绪。

    怡河两岸艳阳高照,满目皆是绿意。

    北地的大雪刚停不久,但生长在昭都附近的小麦已经到了灌浆期。

    前阵子怡河两岸降雨有些少,百姓便集中在这段时间灌溉起了农田。

    最近正是小麦生长的关键时期。

    若是水分跟不上,很容易影响全年的粮食产量。

    因此忙完税法的事情之后,负责谷食钱货的庄岳便第一时间到了怡河两岸的平原上,详细查看灌溉的进度。

    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袍,此时正蹲在田垄上抓着土,仔细辨干、潮。

    背后则站着被叫来帮忙的庄有梨。

    过了一会之后,庄岳终于将碎土扔回地里,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站在那里做什么”庄岳缓缓转身,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确定随江玉珣一起来的玄印监依旧守在远方的地头之后,他终于压低了声音“你给我过来”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背后的庄有梨还是跟着抖了一下,同时无比同情地看向江玉珣。

    “是,是”江玉珣顿时一怂,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庄岳身边。

    自从顾野九说聆天台的人开始联系丹师后,江玉珣便仔细关注起了他们的动向。

    同时核验起了服麟军驻地中的火器数量和质量。

    按理来说小麦灌浆一事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今早庄岳离开仙游宫前,却特意避开天子把江玉珣邀了过来说要与他“探讨农事”。

    真正的目的再清楚不过。

    庄岳上下打量了江玉珣一遍,见他心虚低头,终于压低了声音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玉珣不由转身向田地中看去,并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阵子虽也下了几场春雨,但是白天太晴,春雨那点水分早已被太阳晒干。所以还是得给小麦补水才行。”

    听到这番话,庄有梨没眼看地闭上眼睛。

    他第一次知道,江玉珣竟然有如此怂的时候。

    果不其然,庄岳的眉毛蹙得愈发紧“江玉珣”

    江玉珣

    穿越以来,庄岳一直和蔼地称自己为阿珣”。

    如今他直呼大名,江玉珣心中顿感不妙。

    田垄上,庄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晚回家以后,他先是好好回忆了一个时辰,接着便将庄有梨叫到身边。

    看到自家儿子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庄岳瞬间便明白了庄有梨早就知道江玉珣和天子的关系,他们这是在合伙瞒着自己

    春风吹过麦地,生出沙沙的声响。

    庄岳看向江玉珣,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轻声问“你你可是自愿”

    说着便仔细观察起了江玉珣脸上的表情。

    庄岳之前从未仔细研究过自己这位后辈的相貌。

    如今方才发觉,江玉珣不知在何时竟已长成了霁月光风的模样。

    几年时间过去,江玉珣脸颊上那点婴儿肥早已退去。

    他眼瞳黑亮,鼻梁细直如玉,笑时清润温雅,不笑的时候还有几分出尘的风姿。

    哪怕是单独看脸,也不难理解天子为何会喜欢上他。

    “啊”江玉珣完全没有料到庄岳竟会问自己这个。

    他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相比起被礼法规束的后世,大周民风要更加开放。

    甚至于它所处的时代,本就男风盛行。

    或许身为朝臣的庄岳早就见怪不怪了。

    见江玉珣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已经花费大量时间消化了这个消息的庄岳索性在田间直截了当道“陛下可有逼迫你什么”

    他的语气稍有一些沉痛。

    逼迫在背后听着的庄有梨突然替江玉珣脸红了一顺,并欲盖弥彰的像一旁看去。

    庄岳曾多次向江玉珣教授“为官之道”。

    而此道的重点便在于多与天子联系,与他走的越近越好。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江玉珣竟和应长川近到了如此地步。

    江玉珣赶忙摇头“没有,世伯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呢”庄岳又叹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有些沧桑,“你是喜欢陛下的人,还是喜欢天子的身份”

    庄岳虽官拜九卿,但是出生于底层的他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田间只有他和江玉珣还有庄有梨三个人,庄岳索性直接问了。

    听到这里,刚才还在脑补奇怪画面的庄有梨终于担忧地看向江玉珣。

    江玉珣则在此刻攥紧了手心。

    他明白庄岳的意思。

    “皇帝”这两个字自带刺眼的光环。

    在庄岳看来,年岁尚轻的自己很可能分辨不出喜欢的究竟是应长川这个人,还是他那无法令人拒绝的身份。

    江玉珣本应该回答庄岳的问题才对。

    但听到这里,他的鼻间突然一酸。

    自己与应

    长川的关系如此特殊。

    若庄岳不是真心把自己当做家人看待,那么他知道这一点之后只会欣喜若狂,并叮嘱自己小心保持这段关系。

    可是庄岳却在第一时间提醒自己,一定要看认清内心的想法。

    春风吹过田野,带来一阵草木的清香。

    庄岳的这番话忽然让在这个世界漂泊了好几年的江玉珣生出了难得的归属感。

    他在这个世界早已有了家人。

    江玉珣还未回话,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见状,向来最听父母话的庄有梨不由着急道“爹你别这样给阿珣说话。”

    庄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稍有些生硬。

    他移开视线,朝着麦地中央看去“你这个年纪,就算是分不清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也正常。但切记,陛下身份特殊,你千万不能将他当做寻常人看待。免得”

    免得想要脱身时难以脱身。

    还不等庄岳话音落下,几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水声。

    清澈的河水顺着长渠而下,涌入了麦田之中滋润了干渴半春的田地。

    不远处正是平行于怡河修建的大型灌溉渠。

    如今直接开挖而成的灌溉渠已经投入使用,宽约六丈的灌溉渠两边布满了窄窄的长渠。

    这些长渠如毛细血管一般包裹着怡河平原,滋养着大片大片的平整麦田。

    长渠最宽处虽还不到一尺,但其中却设有闸门、闸墩与闸槽。

    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小的闸门上还装了可以升降的木质闸板,不远处的农户正通过这道闸板控制着灌溉的流量。

    这样一来,既能缓解旱情,也能避免大水漫灌淹死麦苗。

    最重要的是可以将每家每户的灌溉时间分隔开来。

    眼看河水将要漫上田垄,庄岳终于无奈转身“走吧,浇水之后土壤墒情就会变好,田间也没什么大事了,你先回仙游宫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吧。”

    说着他便迈步向官道走去。

    然而还不等庄岳彻底走下田垄,一直没有说话的江玉珣忽然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世伯,”江玉珣认真地看向庄岳,他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地对庄岳说,“我分得清楚。”

    已经跳过刚才那个话题的庄岳愣了一下“分得清什么”

    “分得清喜欢的究竟是皇帝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

    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土著,对“天子”不存在任何天然的敬畏。

    应长川在自己的心中,从来都不是“陛下”而是“应长川”。

    朝廷广纳贤才,不拘一格。

    越是“新奇、前所未有”之物,便越是受到重视。

    来自大周各郡的能工巧匠与各行各业的人才,已经在昭都附近彻底扎下了根,更有优秀者获得了封赏和官职,完全不受身份与出身的影响。

    受此影

    响,百姓们也于生活中钻研了起来。

    除了习字、识数以外。

    擅长种地的百姓试着将耕种一事研究得透彻、明白,于日常工作中总结起了经验与规律,试图写成农书奉至御前。

    擅长木工的则去研究新的农具与车马。

    甚至于还有人观起了天象与水文。

    几乎每个人都想在这个时候做出点事情来,不愿错过这个特殊的时代。

    他们越是研究,便越无心去理会从前不可一世的聆天台。

    江玉珣回仙游宫后,玄印监便将最近一段时间各地奉上的新奇玩意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边看一边在本上记录,最后如往常一般将这些东西汇整成册送向天子手中。

    时间已经不早,流云殿后殿早亮起灯火。

    暖色的烛火照亮了奏报上的文字,却映不暖泛着寒光的甲胄。

    一推开门,江玉珣便看到了悬在衣架上的战甲,还有安静站在它对面的应长川。

    他不由放缓了脚步,并犹豫道“陛下这是在整甲”

    话音落下的同时,江玉珣便转身阖上了殿门。

    这套战甲此前一直放在库中,应长川今日取它不可能是为了回忆往昔,而是为了出征。

    身为开国之君的应长川,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武将。

    在原本的历史中,便是由他率人苦战七年打败了折柔。

    更别说大周军事人才,此时也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

    原本最受应长川重视的征南大将军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已牺牲在了几年前的战争之中。

    而未来有望大放异彩的顾野九,如今还未正式上过战场。

    这场战争应长川定不会缺席。

    天子朝江玉珣看去,他轻轻点头道“对。”

    战争绝非儿戏,生死难以预料。

    虽然早知道应长川会去北地,但听到这里江玉珣的心头仍像是忽然压了颗大石头般难受了起来“陛下何日动身”

    他垂眸看向银甲,小心藏起了眼中的情绪。

    应长川走来接过江玉珣手中的奏报,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长发道“阿珣只想问我这个”

    不知何时,他也在私下里叫起了江玉珣“阿珣”。

    应长川的语调微扬,语速略缓。

    简单的“阿珣”两字到了他的嘴里,立刻多了几份不同的意味。

    江玉珣正想点头。

    但嘴巴里却说“我想和你一道去北地。”

    听到这句话,就连江玉珣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最想说的竟然会是这个

    应长川顿了一下,他并未拒绝江玉珣的要求“好,阿珣待在镇北军营地之中便好。”

    说着原本正在抚弄江玉珣长发的他忽然抬手,拔掉了插在黑发间的那支玉簪。

    江玉珣的发髻随之一松。

    镇北军营地距离折柔还有一段距离,应长川自信绝不会让战火蔓延至此。

    这些年来江玉珣虽然一直有在习武,但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原主的身体底子极差,江玉珣虽然不像原主一般缠绵于病榻,但上场杀敌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江玉珣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在一起后他才知道,应长川竟然比从前表现出来的还要幼稚。

    比如此时,应长川嘴上在说话,手上也没有闲着。

    不过短短几息,江玉珣原本好好束在脑后的长发已经尽数披散了下来。

    原在银甲前的两人,也不知怎的坐在了桌案边。

    应长川一边拨弄江玉珣的长发,一边于他耳畔轻声说“爱卿还在担忧”

    看过周史的他自然知道应长川能力出众。

    身为臣子,江玉珣本应该表现出对天子还有大周的信心才对。

    但应长川这么一问,他只得实话实说道“对”

    抱着膝盖坐在应长川身边的江玉珣抬眸向天子看去,他声音也在这一瞬多了几分沙哑之意“刀剑无眼,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应长川笑了起来。

    他将手从江玉珣发间放下,并朝着窗外看去。

    过了几息,应长川突然在江玉珣的耳畔轻声问道“阿珣可还记得藏锐殿”

    他的语调如往常那般慵懒,同时又有几分微不可察的认真。

    “藏锐殿”江玉珣努力回忆了一番,方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是仙游宫中的武器库”

    “没错,”应长川的手指在江玉珣的脖颈间轻点着,他的语气仍如平常那般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便去藏锐殿中,取出我赠你的那柄剑。”

    应长川说的是“周剑”。

    江玉珣瞬间攥紧了手心,心也在此时狠狠一坠。

    他皱眉转身向应长川看去,话语里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怒气“你在瞎说什么”

    此时的江玉珣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自己不该用这样的语气给天子说话。

    “爱卿明白孤的意思。”天子轻轻揉了揉他的脖颈。

    江玉珣的心随之一坠。

    尚方之剑的意义,应长川比自己更加清楚。

    他要自己拿剑岂不是存了那种意思。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相撞。

    明明知道应长川向来自信,且大周对这场战争十拿九稳,他这样说只是在逗自己。

    但江玉珣还是缓缓摇头,同时认真对应长川说“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开口方才发现,自己的话语里不是何时带上了一点鼻音。

    “为何”天子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沙哑。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转身避开眼前人的目光,然而方才在他脖颈上轻点的那只手却微微用力困住了他的身体,令他不得

    不直视应长川的双眼。

    因为heihei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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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玉珣不想独自生活在这个时代。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后殿突然安静了起来。

    应长川是江玉珣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人。

    穿越以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江玉珣完全无法想象应长川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不久前,二人在桃延的那番对话再一次浮现于江玉珣的心间。

    彼时应长川问他“为何”,可尚未想明两人之间感情的江玉珣并没有给出答案。

    直到今日,原因已再清楚不过。

    江玉珣并不怕死,他曾不止一次想过或许自己死后还能再次穿回现代。

    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有网络有电脑有手机有父母的时代,江玉珣可以舍弃这个时代的一切荣华富贵,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只有应长川

    他既放心不下,也满是留恋。

    现代哪里都好,但就是缺了一个人。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语调如正在牙牙学语的孩童般青涩“因为陛下似乎是我在在大周最大的牵挂。”

    应长川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最大的牵挂。

    天子没有说话,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伴随着烛火燃烧的轻响,应长川一点一点自背后抱住了江玉珣。

    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笑了一下,并轻声在江玉珣耳边感慨道“小江大人何时会说这样的话了。”

    此刻,天子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正后悔自己方才太过肉麻的江玉珣不由坐了直身,他清了清嗓子强装正经道“我这张嘴不又只会气人。”

    天子轻笑着补充道“还会咬人。”

    江玉珣“”

    应长川不说还好,一说他便想起了自己在庄岳面前露馅的尴尬一幕。

    当时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江玉珣延迟生起了气。

    “是啊,”他忽然转身看向应长川,并理直气壮道,“的确会咬人,怎么了”

    说话间,他不由向四周乱瞄起来。

    庄岳都知道自己和应长川的关系了那再咬一口也无所谓了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

    被应长川紧紧拥在怀中的江玉珣怎么样也咬不到他的手腕。

    甚至于只能看到对方的脖颈和下巴。

    此时应长川的喉结正随着话语一道轻移,江玉珣使神差地侧过身去,将牙齿抵在了此处。

    柔软又温暖的气息随之印在了应长川的脖颈间。

    化为一阵酥麻,传向四肢百骸。

    应长川的目光不由一晦,贴在江玉珣腰间的那只手也随之缓缓收紧。

    然而还没动嘴,江玉珣便清醒了过来不不不,这里是气管怎么能随便咬

    “怎么”应长川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落在了江玉珣的耳边。

    他一边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江玉珣披散的长发。

    江玉珣本想放弃,但想起应长川方才的话,他先小心翼翼地收起牙齿,下一刻忽然闭上眼睛,轻轻将一吻落在了此处

    如蜻蜓点水。

    在天子的脖颈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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