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晴葭出版社。
原定的大学学生已经逐步上手实习工作,佐藤优将稿子一一校对完,确认了并无什么差错以后,总算抽出了空。
“怎么样,齐木,现在的工作已经逐步习惯了吧”
齐木是一个表情寡淡的年轻人,绝大多数时间寡言少语,虽说鲜少主动和人交谈,可工作上从不含糊,脚踏实地,是上司最喜欢的那种类型。佐藤优也不例外,将自己所知晓的知识全盘托出。
是,我现在已经习惯工作内容了。关于老师的作品我也详细过。齐木的声音带着感叹,文笔细腻、情感真挚。
av是目前晴葭出版社主打的新手作家之一,稳定的作品质量可以说在目前贫瘠的文学论坛中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无论是编辑还是读者们都在期待av的新作品,期待借由av的手让更多的作者如春笋般冒了出来,如今av可谓是如日中天。
谈到了av,佐藤优的嘴角不免突兀地抽搐了一下,他忍不住带着几分怜悯看向了心怀梦想之人,佐藤优语重心长地说“齐木啊编辑和作家相处时,可不能带着滤镜与人相处,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稿子只有拿到手上才是自己的工作。”
不然按照老师的习惯,到了最后为难的人反而是齐木。
佐藤优就是在这上面栽了无数的跟头。
老师是一个十分纤细瘦弱的少年,还未成年,肤色苍白带着营养不足的瘦弱,身上总是披着一张黑色的毛毯,显得形影单只。而且他常常会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写出来而陷入了漫长的自我谴责。本人还十分怕生,如果在线下对上的话更是一言不发,就像是隐身于阴影下方的黑猫,通身都散发着支离破碎的气质。
不安、非常不安。
再靠近过来就要完蛋了。
用尽全身上下都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老师请问写了多少了”
后天就是死线的佐藤优谨慎地发言。
一作者一编辑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对视,庄司伦世目光游移,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编辑居然上门了。
两人的沉默维持了一段时间,佐藤优忐忑不安,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打扰了。
庄司伦世最后居然拿起了留言板举了起来还差结局,再给我一些时间。
佐藤优信了,在后天他再度登门敲门时,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联系上庄司伦世。打电话没有人接,敲门也无人理。佐藤优问了一下邻居最后得知庄司伦世已经三天没有出过门了,吓得佐藤优连忙报警加之联系撬锁师傅。
一进大厅只觉四处空空荡荡,没有多少生活痕迹,大厅内没有一丝光明,通通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一群警察加之佐藤优警惕地走了进来,点开了大厅的灯光,佐藤优还一边扯着嗓子喊人,一路闯进了卧室。
庄司伦世两耳戴着耳机,一只手还握着笔改结局,另外一只手翻着前几个月版本到底写什么了,背后一群健硕大汉,直接瞳孔地震,差点抱着稿子跳窗。
虽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怪癖,但就佐藤优的职业生涯中,庄司伦世的怪癖独此一家,同一份题材和作品可以写出七到十三个版本,临到截稿日都宁愿修罗场,也不愿意交稿。
说庄司伦世拖稿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异于常人追求心中完美的执着,编辑本来应该心生欣慰的,可执着过头交稿反而成了大问题,佐藤优已经发现了如果自己不压着庄司伦世交稿的话,这辈子都别想拿到稿子。
于是在第三次蜘蛛舞时,佐藤优在线上做完了所有可以做的催促工作,已经准备出发至横滨抢稿子了。结果这次出乎意料的是,
佐藤优还没有做这事,庄司伦世就主动把稿子交上来了。
这事佐藤优没打算告诉齐木,毕竟老师的私人习惯还是别到处宣扬比较好。齐木主要工作还是负责和老师线上催稿,老师的真实面目不宜暴露。
齐木的表情微妙“”
“老师有联系你吗”
不,还没有。
齐木打开了自己的联络账号,上周庄司伦世通过了齐木的好友申请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佐藤优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递给了齐木“接着这个机会和老师联络一下吧,老师只要不是在修罗场,平时都很好联络,几乎是秒回。”
齐木老师您好,这边是晴葭出版社。上周已提前与你联系过。关于老师下一部作品,这边有一个新的建议老师目前的作品偏向散文,请问老师有没有打算写长篇的意愿
才刚刚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秒回的佐藤优,愣是等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收到了庄司伦世的回复。
av你好,齐木编辑。截稿日是什么时候
齐木回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av:好的,我尝试一下。
随后就再也没有回复了。
佐藤优有些奇怪了,“平时老师应该没有那么冷淡”
过了一会儿后,那边又回了新的消息。
av不好意思,我家这边进了猫,目前我还在纠结如何去处理。关于的题材与大纲的问题晚上我再与你商讨。
佐藤优联想到了庄司伦世那纤细的身体,他有些担忧“要不要报警,总感觉有些担心。”
一个人总不会被一只野猫欺负吧
这样说着的齐木最终还是没抗住上司的担心。
齐木需要帮忙吗
av不用了,是别人家养的猫,虽然很调皮但是目前没有造成危害,就是占了我的纸箱正在呼呼大睡。剩下的我会处理,不必担心。
自森鸥外继承了港口黑手党已经过去了一周,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这些天光是庄司伦世在港口黑手党内处理的暗杀者都有二十多名,更不用说还有外面虎视眈眈的家伙了。
森鸥外的房间现在可是每日拉上窗帘,昏暗不见天日,连谒见都需要层层审核。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一周有余,最近才慢慢缓和。森鸥外就干脆大手一挥,放了小半天假,让庄司伦世和太宰治去小诊所搬东西回来了,包括但不限于私人物品、药品以及某些不见得光的东西。
小诊所还是森鸥外的据点之一,森鸥外没打算把所有东西搬过来。一些不见得光的东西则由太宰治进行回收,庄司伦世只是单纯回去回收自己的稿子以及护送太宰治。
太宰治收拾东西的手脚尤其迅速,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结束了,他左晃右晃来到了庄司伦世的房间里面,最初的时候还催促了一两句,后来就彻底没了声音。
庄司伦世要收拾的东西可多得去了,光是蜘蛛舞的废稿就高达十八份,德彼特森林轻哼不眠夜的废稿更是不必多说,还有一些日记、灵感碎片等等,明明才在小诊所住了小半个月多一些,所有的稿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个大箱子。还撇去了绝大多数完全不能用的稿子,更别说庄司伦世还有一边收拾一边看稿子的习惯,等他将稿子收拾好的时候,回头就见太宰治鞋子都没有脱,直接一头栽进了一张“床”上。
说是床绝对是夸奖了。
实际上就是由几个空纸箱组成的床,上面扑上了一层白布。
是庄司伦世搬家过来时的遗留物,因为懒得处理,加上逼仄的空
间感反而让庄司伦世安心,所以完全没有动过。
太宰治毛茸茸的卷发现在就像是海带一样随意散落,四肢蜷缩起来。往日那满是黑暗一样的气质哪怕是在睡觉之中也很难溢出来,透着几分腼腆乖巧。现在这么一看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鬼嘛,完全想不到他醒来的时候会是那么折腾。
按常人来说,绝对会睡得很难受,空纸箱时不时凹陷下去的滞空感更是让人坐立不安。在这种情况下太宰治居然睡着了,庄司伦世转过了头就见到了这一幕。
明明旁边不是有床吗
庄司伦世目光落在床上铺满如钢笔之类的杂物。
行叭。
他先是把自己床上的杂物收拾干净,桌子、柜子里面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都通通带走了。
直到了最后,庄司伦世才注意到太宰治下方有一个安眠药的空瓶子在孤零零地滚落。
安眠药的包装很新,大概是不久以前才拆封的。
那么问题来了,太宰治是在他眼皮底下一口气磕了那么多安眠药吗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会儿到底该怎么处理太宰治。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手机就传来了提醒音,是新来的编辑。
长篇
长篇当然没有问题,长篇才更容易获得知名度。只不过庄司伦世一想到自己短篇都那么多废稿,长篇的废稿到底还要有多少
庄司伦世干脆就靠着太宰治的纸箱,蹲坐在地面上思考这个问题。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害怕地打120吗”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是正常人呀。”庄司伦世抽空回答。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太宰治也不想再去计较庄司伦世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稍微伸展了一下四肢。
庄司伦世这边还在专心致志地回复编辑的信息。
“结果是梦啊”
太宰治的目光毫无目的,瞳孔涣散,只是单纯地看着天花板。
“啊啊,谁都好,把我从这个氧化的世界带走”
“做美梦了吗”
“那可是绝世好梦,我还以为我真的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上一跃而下了,结果醒来之后发现什么也不是,大失所望明明已经确切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结果下一秒就被现实无情地夺走了。”
“哎呀,那还真是幸运。”庄司伦世最后回复了齐木编辑的对话,随后他就把聊天室退了出来,“虽然我对太宰总是追求死亡的原因很感兴趣,姑且还是问一问吧,如果是一时的冲动,我大概还是会看在森先生的面子上阻止你。”
“为什么太宰总是期待着死亡呢是期待着死亡带来的刺激还是因为某件事对世界产生了绝望”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都不是,完全猜错了呢。”庄司伦世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只是单纯诉说着一件事“我还想问,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欸,反而问回了我”
庄司伦世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的声音很轻。
“打从一开始,人不就是为了死亡而挣扎在这个世界吗”
“噗哈哈哈。”太宰治没有忍住,他尤其讥诮地笑了“啊啊,这是多厚颜无耻的答案。”
“是么”
“绝对是。”
庄司伦世倒是没多大的反应。
这类似的问题别说是他了,从小到他、他认识如此之多的人,性格各异,形象百变,他自认为自己认识的类型已经足够多了。
没有办法共情、没有办法
理解。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种自我且独特的价值观,变态如西索、扭曲如揍敌客、自我如金、掠夺成性的库洛洛,谁的逻辑拿出来不都是独一无二。
庄司伦世现在明白了,太宰治对死亡的求爱是认真的。
太宰治过了一会儿后,好像才从睡醒的阴暗劲儿中缓过来,恢复了以往的轻快“既然如此,庄司以后就不会阻止我自杀吗”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下。
他好像就没有阻止过,也没见过太宰在他面前玩极限运动,毕竟绝大多数时间他是自己宅在自己的房间。
但他看不得太宰治如此得意满足的模样,他啪啪地输入了一大堆字,把手机丢给了太宰治。
“”
太宰治看完之后忍不住发出了被恶心到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呜哇,你的思想扭曲程度跟森先生不分上下你也太恶劣了。”
庄司伦世站起了身,朝着太宰治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然后从太宰治的手中拿走了手机唯独说我恶劣这件事情,太宰你没资格说我。我可是秉持着友好的心态和你交换一下秘密。
“回去了”
“回去了。”
太宰治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精神远比刚来时好了一些。
他离开时小声地嘀咕。
这家伙的逆反性格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打从一开始,人不就是为了活着而挣扎在这个世界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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