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蝉跟着许青空去了农贸市场。
路上,她不安地试探他“许青空,他们说你妈妈不在了,你怎么想这件事”
许青空避开了这个回答,只说道“人与人之间悲欢并不相通,他们诋毁我,我何必放在心上。”
夏惊蝉用力点点头“我和夏沉光肯定站在你这边。”
许青空“倒也不用带上夏沉光。”
“当然不只是夏沉光。”夏惊蝉朝阶梯之上跑了几步,回头望着他,“篮球队是一个整体,就像一家人一样,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好。”
“你就好一下”
“难道要我痛哭流涕。”
“哈哈哈,那倒也不必。”小姑娘一个劲儿盯着他笑。
他眉眼线条锋利疏落,眼神清澈。
背后大片被夕阳晕染的火烧云,如同明信片上浓墨重彩的油画背景。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衬托着他近乎完美的脸庞。
帅得好犯规。
许青空经过她身边时,小姑娘还盯着他犯花痴。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看什么看。”
夏惊蝉笑着说“有点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你想怎样”
“我想”
夏惊蝉凑了过去,一点点靠近他。
许青空眼睁睁看着小姑娘逐渐放大的脸庞,夕阳迎面扑来,她耳廓上的白绒都清晰可见。
许青空看到了她五黑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的自己,正在逐渐放大。
夏惊蝉贴在他的耳畔,轻柔地呼吸着,“不告诉你。”
在他心脏的剧烈跳动几乎快要超出承受范围之际,小姑娘忽然抽离,转身跑开了。
许青空抬眸望去,见她一边大跨步迈上阶梯,一边回头偷看他。
她嘴角挂着莞尔的笑,微风吹拂额前刘海,小猫耳钉在夕阳下闪着光。
许青空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
但他很开心。
黄昏时的农贸市场人头攒动。
夏惊蝉以前最喜欢跟着老爸去农贸市场买食材,因为买菜这事儿,日常却很温馨。
只要是对的人,生活就绝不是一地鸡毛。细碎平淡的日常,也会泛着金色的光。
现在跟着许青空逛农贸市场,夏惊蝉同样觉得温暖。
“我想吃鱼。”夏惊蝉拉住他的袖子,“许青空,做鱼给我吃。”
少年扫了眼有氧水池里那几条活蹦乱跳的大头花鲢“没这技术。”
“吃鱼吃鱼吃鱼,想吃鱼想吃鱼想吃鱼”
小姑娘一个劲儿在他身后碎碎念。
许青空买了其他食材,最后也只能无奈折返回来,买了一条大花鲢。
普通家常菜,许青空能搞定。但从来没有做过大菜,所以还得在网上搜索食谱,现学现做。
他一边看电脑,记住步骤之后回过头,准备侍弄这条大头鱼,却见夏惊蝉拿起菜刀,哐的一声,简单粗暴地将这条鱼剁成了两半截。
“”
把刀放下。℅”许青空怕她弄伤自己。
夏惊蝉却觉得好玩极了,学着电影里大反派的腔调“许青空,以后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哼,它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哦。”
“怕不怕”
“怕。”
“怕的好假。”
“对不起我的演技没让你满意。”
许青空将砧板接过来,用刀子将鱼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夏惊蝉凑过来,看着他片鱼的手法,还挺专业的,切出来的鱼肉薄薄一片,却不间断。
“确定是第一次做鱼吗这么厉害。”
许青空漫不经心地说,“步骤食谱里都写了。”
“所以你就是看一遍就会了”
夏惊蝉想到自己学做饭那会儿,别说食谱,就算是完整视频摆在她面前,让她依样画葫芦,她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两人在厨房里鸡飞狗跳地做完这一餐,几个小菜,还有满满一大盘香辣水煮鱼,麻辣辛香。
这香味引得进店买东西的客人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吃什么呢,好香啊。”
夏惊蝉在舀饭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盛了一碗白米饭,搁在了轮椅枕头面前。
打好了十二分的精神,陪他演戏到底。
好在许青空话不多,和“妈妈”也没什么交流,她生怕“妈妈”会忽然找她说话。
她要是充耳不闻,这不就露馅儿了吗。
幸好,没有发生这种事。
夏惊蝉将鱼肚肉放进嘴里,细细地抿了鱼刺。
火候掌握得刚刚好,鱼肉不老不嫩,入口即化,配合着花椒和辣椒的香味,特别开胃。
“好好吃哦”
夏惊蝉算是老牌吃货了,曾经吃遍了c城大街小巷的各色美食,但这盘水煮鱼,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许青空,你不当大厨可惜了。”
许青空没说什么,但他似乎在听妈妈说话,眼底带了三分笑。
夏惊蝉好奇地问“妈妈说什么”
“没什么。”
她更加好奇了“到底说什么啊你快告诉我。”
“她说,以后哪个女孩嫁给我,会很幸福。”
夏惊蝉老脸一红,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
这能是“妈妈”说的吗
晚上,许青空送夏惊蝉回家。
寂静的夜空点缀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在城市的夜灯照耀下,变得晦暗不明。
夏惊蝉脚尖点着凹凸不平的石板阶梯,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少年修瘦颀长的身影。
她越来越感觉,那个幻想中的母亲,已经全然融入了他生活之中。
他是个信念感很
强的男人,也正因为如此,但这份信念被摧毁的时候,夏惊蝉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悲恸。
她只能寄希望于药物和朋友的陪伴,能让他在真相来临的那一天,重拾生活的勇气。
小区门外,她跟许青空道了别,溜达着回了别墅。
没想到平时安安静静的花园小区,今天晚上却沸反盈天、十分热闹。
许多记者拿着相机,蹲守在夏家别墅的大门前。
而别墅大门和窗帘都是紧紧封闭着,里面有灯光,却无一人进出。
记者们焦急地等在别墅楼下,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没有一刻停歇。
夏惊蝉拨开人群,准备挤进别墅的铁栅门,忽然一双手从灌木林里伸过来,将她拉进林子里。
夏惊蝉惊魂未定,男孩粗糙的掌腹落在了她嘴上,止住了她的惊叫。
看到是夏沉光,她使劲儿打了他几下“有病啊吓我一跳”
他手指落在唇畔,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干嘛”
夏沉光防备地望了望周围“跟我来。”
他拉着她迂回绕道,去了小区僻静的后花园,找了个相对隐蔽的椅子坐下来,这才解释道“家里现在被记者攻陷了,你暂时不要回去。”
夏惊蝉看到夏沉光还穿着篮球衫,后背湿润了一大片。
显然是刚刚打完球回来。
“什么情况啊”
“前几天,夏安瑜去酒吧买醉,玩得挺花,弄伤了一个女孩,害那女孩眼睛被烫了,不知道会不会失明。”
夏沉光道听途说,知道的也不多,“后来他用钱摆平一切,那女孩的家人越想越气,找到了新闻记者,报道了这件事。这两天舆论发酵,越闹越大,现在爸妈公司和家里都有记者蹲守着。”
“那怎么办,我们还能回去吗”
夏沉光摇摇头“妈妈刚刚打电话,让我在外面等着你,千万别回家,去酒店住。别被记者拍到,这帮记者不干人事,指不定又乱写一通。”
夏惊蝉和夏沉光鬼鬼祟祟溜出小区后门,准备找酒店住一夜。
在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她忽然对夏沉光说“不行,你不能走,必须得回去。”
夏沉光吃了一惊“回哪儿去”
“回家。”小姑娘眸光坚定地望着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爷爷奶奶的公司乃至个人声誉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今晚肯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这种时候,作为家人,你必须得回到他们身边。”
至少,不能让夏安瑜一个人都在他们身边。
夏沉光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而且,就私心来说,这次事件对于夏沉光,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能不能扳倒夏安瑜,就看这一次了
“你必须回去被拍到就被拍到吧,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把你认成夏安瑜,被不知情网友骂几句。”
夏沉光“我谢谢你啊,敢
情被骂的不是你。”
“现在的网络不如二十年后发达,网络暴力还不能掀起巨大的浪花。”夏惊蝉拍拍夏沉光的肩膀,“别怕。”
夏沉光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拉着她一起朝家的方向走“亲生父女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不不,不不不不。”夏惊蝉连忙挣脱他,“作为父亲,保护女儿的隐私是您应有的担当,您去吧,我会一直站在您的背后,为您加油嗯”
“这么没义气”
“我为你出谋划策这么久,还不够义气没我你早就出局了好吗”
夏沉光撇撇嘴,表情很不满。
夏惊蝉讪讪地笑着,给出了自己合理的解释,表示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被喷才不跟他一起回去
“主要是,在你爸妈看来,我怎么说都是个外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有外人在场肯定尴尬啊,我退避三舍是最好的选择。”
夏沉光鄙夷地看着她“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快回去吧,聪明点,如果夏安瑜茶言茶语卖乖装可怜,你要毫不留情、暴风骤雨般拆穿他现在就是你逆风翻盘,扳倒假太子的最好时机”
夏沉光揉揉鼻子,从兜里摸出几百块钱,递给夏惊蝉“找个正规的酒店,注意安全。”
“知道了。”
夏惊蝉不仅接了他手里的钱,还把他裤兜衣兜里里外外给翻了一遍,连仅剩的几颗硬币都被她摸走了。
夏沉光
现在他越发相信,这丫头是他亲女儿。
但凡有点分寸感,都干不出这事儿。
夏惊蝉独自走在寂静的街道边,晚风带着盛夏的潮湿,拂在脸上似也感觉湿漉漉的。
她数了数兜里的钱,住酒店是绰绰有余了。
精挑细选找了一间还不错的连锁酒店,前台让她出示身份证的时候,夏惊蝉才恍然意识到,她没带身份证
一直也没有携带身份证出门的习惯,这会儿她只能恳求前台的小姐姐“我忘了带身份证了,能不能让我办理入住呢”
“不行,我们是正规的酒店,必须要身份证才能登记入住。”
夏惊蝉纠结着,干脆还是回家去算了。
她倒也不怕围聚在屋外的那些记者,只是有点担忧,夏安瑜发生这样的舆论事件,丑闻缠身,往大了说,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夏氏集团的形象和股价。
而且,不管夏樾和秦阮琳不管平日里对她再好,在他们眼中,夏惊蝉终究只是夏沉光的同学,是一个外人。
这些事,就怕外人在场。
更重要的是,夏沉光的“攻城略地”,俨然已经让夏安瑜方寸大乱,才会沉不住气犯下这样的错误。
对于夏沉光来说,这是稳固他在夏家地位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夏惊蝉不能以外人的身份来旁观这件事,这会影响夏家父母对夏安瑜的处理,很可能顾及面
子,就轻轻放下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去。
夏惊蝉走出连锁酒店,溜达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胡同老街,看到两旁有一些挂着破旧霓虹闪灯的小旅馆。
她在一家名叫萱萱旅馆店门前停下来,犹豫再三,迈入了旅馆里。
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裸露部分的墙皮都脱落了,留下大片泛黄的痕迹,头顶灯光也是无比昏黄,蛾子在顶灯周围飞来飞去。
“你好,请问你们店登记入住需要身份证吗”夏惊蝉小声问。
店老板是个瘦津津的小年轻,正在玩手机游戏,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用一种让夏惊蝉很不舒服的玩味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没身份证,不是特殊职业的吧,扮成学生妹”
夏惊蝉
就算可以入住,她也不想住了。
没有回答他,夏惊蝉匆匆走出了小旅馆。
蹲在街头,看着一辆又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又有点深夜eo了。
这里终究不是她熟悉的时代。
她摸出手机,翻开手机通讯里,翻来翻去,最终定格在了“许青空”的名字上。
这么晚了,真的不想打扰他。
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了夏沉光以外,许青空就是她在这个时空里最信赖的人。
电话响起来了十几秒,接通了,少年极有磁性的熟悉嗓音传来
“9。”
“你对我的称呼越来越有效率了。”
许青空轻笑了一下。
他喜欢叫她的小名,用与众不同的方式。
夏惊蝉也不跟他计较,只问道“你在干什么”
“洗澡。”
夏惊蝉听到他那边似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洗澡你还接电话啊”
“铃声一直响,我会焦虑。”
“哈哈哈,我们终于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许青空关掉了淋雨花洒,用毛巾擦了擦脸,应着她的话。
其实是因为他花钱设置了她号码的特殊彩铃,是那首的idonanttosayodbye。
所以即便在洗澡,听到这优美而悲伤的旋律,他也会立刻拿起手机。
“这么晚了,有事吗”他克制地问。
“是有点事。”夏惊蝉犹豫着说,“就是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证啊。”
许青空正要说好,却又听她道
“跟我去开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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