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小说:故人之妻 作者:第一只喵
    傅云晚一下子坐了起来。

    桓宣,他回来了,她绝不会听错

    飞快地跳下床跑到窗户近前,将要开窗时又突然犹豫,外面没动静了,是桓宣吗千里迢迢他怎么回来的,况且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难道是她听错了

    手搭着窗框半天没动,忽地看见一根铁片伸进来,将窗户的插栓一抬一推,嚓一声轻响,窗户无声无息开了,傅云晚还没说话先已笑起来“大兄”

    再不会错了,这种手段只有桓宣会使,他总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法子,这些年里一次一次让她惊讶。

    伸手拉住,顺着外面推开的去势抬起,淡淡的星光底下一张高眉深目,山崖般岸岸的脸,是桓宣,他回来了,低着眉问她“怎么不给我开窗”

    “我,我以为听错了。”傅云晚羞惭着,“对不起,大兄。”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桓宣伸手进来,在她两腋下一抬,“走。”

    傅云晚腾云驾雾一般被他带出窗外,他低头着头细细向脸上看她,傅云晚便也仰着头看他。大半年不见,眉眼没太大变化,但总觉得他又高了似的,她这半年里自觉长高了不少,在他面前却还是要极力仰着头才能够到“大兄,你又长高了吗”

    “我多大了,还长”桓宣扯了下嘴角,不知是笑还是嫌弃,又拍她的头,“你怎么总不长个。”

    傅云晚红了脸“会长的吧,我长得慢些。”

    是太慢了,四年前到他腰那里,如今也还在肩膀下面那么多,还是不大一小点儿,娇娇小小的小女郎。

    也许她们女儿家都长得慢吧。桓宣四下一看,总没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但也不能就在窗户外面说,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走。”

    他纵深一跃,向屋顶跃去,那种腾云驾雾一般的感觉又来了,傅云晚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咬着唇才没有惊呼出声,还好他很快跳上去了,屋顶的瓦片一片一片,鱼鳞似的铺开来,他放她坐下,自己挨着她向瓦上一倒,长手长脚的,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傅云晚觉得脸又有点热,也许红了吧。大半夜的跟着男子出来,又是这样坐在屋顶上,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然而他是桓宣。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假如她有哥哥,必定也是这般可亲可靠吧。

    “生辰欢喜呀,绥绥。”听见他低沉的,慢悠悠的调子,他两只手交握着垫在脑袋底下,“岁岁平安,岁岁无忧。”

    让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热,哽着嗓子答道“谢谢大兄。”

    月亮没出来,淡淡的只是星光,不时有流云经过,于是那点微光便时明时暗的,傅云晚抱膝坐着,觉得有点凉,这才意识到方才走得太急鞋袜都不曾穿,还光着一双脚呢。

    哪怕身边是桓宣,依旧是羞耻了,连忙扯过裙裾将光脚遮住,边上衣裳响动,桓宣坐了起来。

    他已经发现了,攥住脚踝拿过去,让她的脚心抵着他的腿,再用自己衣衫的下摆裹住。于

    是脚心里突然一下便暖烘烘起来,他身上热得很,潮潮的还有汗气,必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让她更加羞耻起来,急急想要挣脱“不用的,我不冷。”

    “冻着了,还不是让我们操心。”桓宣按住了不让她动,“听话。”

    脸上更红了,然而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从来拗不过他。傅云晚红着脸,又转开了不敢看他“大兄,你怎么回来的呀”

    “骑马回来的。”桓宣便瞧着她,知道她是害羞,这模样有趣的很,取悦了他。

    “不是呀,”她顿了顿,果然把脸转回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极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是说你不是还在打仗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笑意无声无息漫上眉眼,桓宣低低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逗她转过脸罢了,她果然中计,还这么认真地跟他解释。好骗得很,也可爱得很。忍不住在她头顶又轻轻拍了一下“打完仗立刻就回来了。”

    是真的立刻就回来了,后面收拾残局计功行赏之类都是丢给副将做的。该死的柔然人实在可厌,偏赶在她生辰前动手,害他差点没能赶上她生辰的正日子。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傅云晚鼻尖发了酸。数千里地呢,说的容易,但她想象得出这么昼夜不停赶过来有多辛苦。而且他又是从战场赶过来的。心里突然一紧,下意识地凑近了“大兄,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桓宣道。

    没事,而不是没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傅云晚抓住他一点袖子“伤到哪里了呀让我看看。”

    伤在前胸,当然不能让她看。桓宣含糊着道“没事。”

    这样暧昧的态度越发让人担心了,傅云晚坚持着“让我看看吧,我近来在学医呢,二兄给我找的师父,我都会包扎止血了呢。”

    刀剑无眼,他在六镇的每一天她都担心着,总想为他做点什么,若是学点医术也方便帮他,于是前些日子谢旃帮她找了一位有名的大夫正式拜了师,她虽然学的不夸,但是粗浅一些的外伤也是能处理的。

    离得近的很,桓宣闻到一股子悠悠淡淡的香气,是她的吧,他的小女郎长大了,都有香气了呢。可为什么总不长个儿呢,小小一点,还不够他一半大,要是双臂这么一拢,准要埋进他胸膛里找不到了。

    心里突然一动,似有什么陌生的情绪一闪而过,待要细究又抓不住,低头时,看见她认真坚持的眉眼“大兄,让我看看,我给你包扎。”

    让他突然又起了逗她的心思,眉梢一扬“真的要看”

    “嗯。”她用力点头。

    总是这样,点头都比别人认真,比别人用力,傻得很,也乖得很。桓宣伸手向领口一探,胳膊一动,作势便要解衣“在胸前,你还要看吗”

    领口扯开一点,露出一线坚实的胸膛,又有什么东西挂在胸前。傅云晚低呼一声,急急转过脸。从两腮到颈子是全都红透了,自己也觉得发烫,听见桓宣低低的笑声,他逗她得了手,

    心情大好“给你的。”

    余光里瞥见他从脖子上取下那东西递过来,傅云晚伸手接过,红绳子系着尖尖弯弯的一个,星光底下泛着冷冷的白光,认不出来,便去问他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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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牙。”桓宣拍她的头,“我自己猎的。”

    惊得傅云晚手一抖,差点就丢掉,又鼓足勇气抓住。心里砰砰乱跳着,是她想的那样吗,狼牙

    “没错,狼牙。”桓宣似是猜到了她心里所想,伸手拿回去,“低头。”

    傅云晚不由自主便低下头去,他抬手轻轻一套帮她戴在脖子上“好了。”

    带着他的体温,安静地躺在她颈窝里,让人有点怕,又有点欢喜。傅云晚望着他“谢谢大兄。”

    “谢什么。”桓宣又躺下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赶回来,便是他也觉得疲累,“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

    傅云晚犹豫一下“有。”

    她这样的身份在傅家后宅是最底层,而且近来不知怎的,那些母家高贵的姐妹越发明里暗里针对她了。“我都打回去了,我一直记着大兄说的话呢,打不过也要打回去。”

    说是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傅家谁都知道他和谢旃是护着她的,并没有人敢跟她动手,但找个由头骂几句为难一下总是有的,她虽然嘴笨骂不过,但她都还击了,没有像从前那样不敢吭声。她都记得他的话呢。

    说的桓宣笑起来,忍不住又坐起来拍拍她的头“真听话。不过打不过的话就不要打了,还是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去找佛奴,他肯定有办法。”

    是么,原来打不过可以跑吗傅云晚重重点头“好,我记下了。”

    点头还是那么认真,那么用力,脖子上挂着的狼牙都跟着晃。桓宣又想笑了,伸手捏住“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这个”

    傅云晚摇头“不知道。”

    “世道不好,做人还是得狠一点,才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桓宣看着她,真的长大了,花朵一般美好,可傅家对这样的绝色绝不会放过,他在这边留了耳目,知道傅崇一直在暗中活动想送她给权贵,“你心地太好容易吃亏,我离得远,佛奴又不能时时护着你,有时候你还得自己立起来才行。”

    至少不能任人摆布,有时候不在乎力量强弱,敢反抗,敢亮明态度,对方就会生畏。再说,总还有他给她托底嘛。

    傅云晚不是很懂他指的是什么,还是认真点头“好,我记住了。”

    这样乖呀。让他不觉又露出笑容,懒懒地倒在瓦上“佛奴白天来了吧”

    “来了,我们去了漳水,还看见了一窝三只雁雏,”傅云晚欢喜起来,“我觉得很像我们三个,二兄也说像,大兄,明天我们一起再去看看好不好可爱得紧。”

    真是长不大的小女郎,还看雁雏,亏得谢旃有心思陪她发傻。桓宣笑着,倦意袭上来,半闭着眼睛“好。”

    “我问了二兄,雁雏带回来养不大的,他们要在外面自由自在才好,”傅云晚,“要不然我真想带回来养着。”

    没得到回应,回头看时,桓宣睡着了,浓黑的眉毛垂着,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傅云晚愣了下,忽地意识到,原来大兄也是堂堂的好相貌,跟二兄不一样,但也很好看呢。

    天快亮时谢旃忽地听见门响,睁开眼时,桓宣正往里面走“佛奴,我回来了。”

    谢旃连忙坐起“才回来的”

    “不是,”桓宣甩了鞋往床上一倒,“先去看了趟绥绥。”

    谢旃心中一动,回头,他闭着眼睛,鼾声渐渐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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