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尝了一口褚瑶夹过来的酸菜鱼,果真在酸菜的基础上又添了许多醋,酸得他口中生津。
她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他“殿下,味道如何”
他顺势揽过来将人亲了一口“味道还行”
饭才吃了一半,便听到内殿传来晚晚细细的哭声,褚瑶搁下筷子准备过去瞧瞧,被裴湛拉住“孤去看看吧,你安心吃饭。”
他进去后不久,晚晚便没再哭了,不过他也没有出来,想来是被这饭菜酸倒了牙,实在吃不下了。
褚瑶乐呵呵地又喝了一碗汤其实也没有很酸嘛,分明很开胃。
悠闲地吃完了饭,本想直接进去陪鸣哥儿和晚晚,但她那会儿做饭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还有烟熏火燎之气,便简单沐浴了一番才进去。
裴湛正弓着身子逗床上的晚晚,鸣哥儿趴在晚晚旁边,一边玩着他今日好不容易要回来的铜瑞兽,一边和妹妹说些童言妙语,场面一派温馨。
她走过去,裴湛闻到她身上皂角的清香,见她头发还湿漉漉的,便拿了块毛巾,将人勾到怀里给她擦头发“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沐浴了”
“我那会儿做饭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腻得很,”她由着他帮自己擦头发,顺便去捏捏女儿的小手,“晚晚那会儿为何哭”
“鸣哥儿那会儿趁奶娘没注意,捏了颗葡萄喂给晚晚,奶娘发现后赶忙抠了出来,这才惹得晚晚大哭”
鸣哥儿听到爹爹说他,立即可怜兮兮地与褚瑶认错“娘亲,我错了。”
“鸣哥儿也是好意对不对”褚瑶揉揉他的小脑袋,语气平稳与他说道,“只不过妹妹还小,还不能吃这些东西,不然会肚子疼,以后要给妹妹吃东西之前,先问一下爹爹娘亲或奶娘好不好”
鸣哥儿认真地点头“好。”
晚晚因着早产,身子自然比不上足月生产的孩子,需要非常小心细致的照养。鸣哥儿今日的无心之举,为了以防晚晚出现不适的症状,褚瑶提前叫人去太医院开了些对症的药来。
鸣哥儿去年有一段时间也经常腹泻,所以褚瑶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并不紧张,她与裴湛聊了起来“殿下方才没吃饱,要不要再出去吃点”
裴湛替她擦完了头发,顺势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不吃了,你故意放了那么多醋,是想醋死孤吗”
褚瑶被他捏得腰上发痒,笑道“我以为殿下今天会很想吃醋呢”
“既然知道孤会吃醋,中午为何还要与江清辞一起吃饭”
“你知道的,绥州那个甜水铺子是我从江清辞手上租的,如今我账上有些钱,所以想着干脆买下来,省却日后续租的烦恼。今日恰好遇到他了,便趁着吃饭的功夫,把价格谈拢了,过些日子大哥会代我回绥州,与他一起把铺子的定契签了”
“只是聊了铺子的事情么”裴湛看着她后颈上柔软的绒发,心里痒痒的,想咬一口,但两个小崽儿都还醒着,只好忍着。
褚瑶顶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心虚“当然还聊了别的,不过都是一些正经的事情,不信你可以问大哥,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呢。”
他眸子微眯哦”
褚瑶无奈道“殿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的,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不要谁的醋都吃”
“孤也不是谁的醋都吃,不过孤还记得,他先前对你表过心意”
“殿下,心眼小是一种病,”褚瑶嫌弃地看着他,“不行你问问柳太医,可有治心眼小的药”
“他治不了,孤这病只有你能治,”趁着鸣哥儿不注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就是孤的药”
夜里晚晚果然腹泻,并伴随着哭闹。
她太小,才三个月大,太医院给开的药也是慎之又慎,褚瑶喂了些许,配合着她先前从柳太医那里学来的推拿,很快控制住了晚晚的病情。
这一晚自是没有闲情逸致去做别的事情,只照顾晚晚就已经让两人身心俱疲了。
次日晚晚已经没有大碍了,褚瑶将她交给奶娘带,自己狠狠地补了一觉。
裴湛照旧去上早朝,忙公务,傍晚回来时一脸疲惫,连着三个晚上都睡得很早,才把熬夜的那一晚补回来。
天气愈发热了,冰鉴也供了起来。
褚瑶不愿出门,恨不能窝在冰鉴旁边哪也不去,可鸣哥儿闲不住,非要拉着她出去玩。
这几日宫中修缮池塘小路,自宫外买了几筐鹅卵石,褚瑶那日瞧见了,便让人装了一桶回来,洗干净了放在屋里,让鸣哥儿搬着玩。
小孩子天生就喜欢这种简单的搬运劳动,把石头一颗一颗搬到木桶里,全部搬完后再倒出来,玩够了搬运,褚瑶又教他将石头垒起来,或者摆成不同的形状,这样也能打发半日的时间。
魏夫人带着孙儿也常来东宫,虽然上次的事情闹得不太愉快,但是魏夫人主动示好,褚瑶自然也不会拒了对方的颜面。况且小孩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翎哥儿上次知晓了鸣哥儿的脾气,现在也不敢随意抢鸣哥儿的东西了,两个孩子互相作伴,倒也玩得很不错。
只不过魏夫人并未在宫中住太久就要离开了,鸣哥儿还有些舍不得翎哥儿,拉着他的手哭了好一阵儿,魏夫人笑呵呵道“小殿下莫哭,过几日我再带翎哥儿进宫陪你玩”
原以为魏夫人说的不过是句客套话,没想到过了不长时间,她竟真的再次入宫了。只不过这一次,除了带着翎哥儿,还带了一位妙龄的姑娘。
褚瑶毕竟在宫里住了一年多,有些事情也能看出些苗头来,那位姑娘怕不是和当初的安康郡主一样,是冲着裴湛来的
魏夫人这次没待太久,当日便回去了,那姑娘也随她一起回去了。
想必这次进宫是特意给皇后相看的。
果不其然,次日褚瑶便被召去了永和宫,皇后娘娘同她说,初六那日,原定的是给她行太子妃的册封之礼,届时再添一门喜事,给太子
纳个良媛,日后与她一起伺候太子。
良媛的人选已经订好了,便是魏夫人的侄女,昨日进宫相看过的那个姑娘。
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陛下也已同意,毕竟为皇室绵延子嗣是大事,太子身边只她一个女人可不够,就算添了一个良媛,日后也还是会有承徽、昭训、奉仪,多多益善
“褚瑶,你既然选择留在太子身边,日后便免不了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太子妃为东宫做表率,要贤良淑德,宽仁大度,规劝太子雨露均施,多为皇室开枝散叶,添子添福才是”
皇后面上端的是语重心长的神态,可实则却在暗中打量着褚瑶的表情。
同为女人,皇后自然知道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是何种滋味,可宫里就是这样,太子日后若继承大统,后宫更是会不断的有新人进来。
她今日给太子添一位良媛,虽也有给褚瑶添堵的意味,可也是让她提前知道这件事,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便趁早另做打算
她说完这些,不出所料的在褚瑶的脸上看到了几分黯然。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我知道了。”褚瑶心里早就预料过这件事情,今日听到了,便也不觉得惊讶,“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皇后最后提醒她一句,“左右陛下也点头应允了,圣意总不会随意更改,太子那边若有不愿,你也多劝劝,莫要让他为了你去与陛下争执”
褚瑶沉默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比手行了个礼,这便离开了。
晚上裴湛回来的晚一些,他也被叫去了永和宫,从皇后口中得知了要给他纳良媛的事情,且已经得到了父皇的允许,也告知了褚瑶。
裴湛对他的母后已经彻底失望“母后既然如此见不得儿子好,那么也恕儿子不孝不敬,什么良媛承徽,昭训奉仪,母后若觉得宫里冷静,便往父皇枕边荐人,何必来为难孤和阿瑶”
皇后气得胸口疼“你”
裴湛转身便走,一点情面也不留。
待回到东宫,便立即去寻褚瑶,见她正在陪鸣哥儿玩石头,面上虽未见什么气恼的神色,却也不似往常对他笑得开心,只是淡淡道“殿下回来了还没用晚膳吧,我和鸣哥儿已经用过了,殿下自个儿去吃吧。”
都不等他一起用晚膳了,看来心里确实不高兴了。
“孤刚从母后那边过,你且放心,那件事孤没同意”
“我知道殿下不会同意的,”她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云淡风轻,又有几分漫不经心,“殿下先去用膳,吃完再说。”
说完便低头继续陪鸣哥儿玩。
裴湛自是没胃口吃饭,走过去先安抚着鸣哥儿“鸣哥儿,你自己玩一会儿,爹爹和娘出去说会儿话。”
鸣哥儿正在垒石头,闻言头也不抬“好的爹爹。”
裴湛这才将褚瑶拉去了偏殿。
“你在生气么”
“还好”
“你在想什么,告诉孤”裴湛看着她平淡无波的面容,心里便生出了几分恐慌,“你不会又生了离开孤的心思”
褚瑶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皇后娘娘让我做一个贤良淑德、宽仁大度的太子妃,可我恐怕是没有那么广阔的胸怀,去接纳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裴湛听闻这话,反而欣喜“没有便没有,孤只你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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