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仁是金枝玉叶,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从未踏进过厨房,更没做过摘菜的事情。
江清辞倒是会一些,至少他能识出菜的名字,知道这些蔬菜该怎么摘,怎么留。
惠仁拿起一根绿色的青菜,小声道“这是玉米吗怎么剥不开呀”
“这是茭白,”江清辞从她手上接过来,用刀在茭白身上划了两下,而后剥给她看,“公主,这样剥”
“原来是茭白啊,”这么快就在他面前闹出了笑话,惠仁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没做过饭,也不太认识这些青菜,你莫要笑话我。”
他笑了笑,声音温润柔和“不会。”
两个茭白很快被他剥好,惠仁公主在一堆青菜中扫视了一遍,终于找到一把自己认识的,这便抓起来,去揪青菜的叶子。
“这是茼蒿,”江清辞按住她的手,“叶子也可以吃的,不用摘去。”
是茼蒿啊。
她还以为是芹菜呢。
惠仁的目光不由落在他按着自己的大手上,小脸倏忽一红。
江清辞也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妥,忙收回手来“公主恕罪,江某冒犯了。”
“没、没事”
褚瑶的眼睛一直偷偷窥探着着惠仁与江清辞,两人之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叫她看了也跟着欢喜。她碰了碰裴湛的肩膀,小声与他耳语“他们好甜呀。”
裴湛是个不解风情的,不仅看不出任何甜意来,反而嫌弃自家的妹妹“甜么江清辞不会嫌她笨么”
褚瑶白了他一眼“若是不喜欢,可能会觉得她笨,若是喜欢,便会觉得可爱”
裴湛“哦”了一声,少顷之后,忽然别过头来看着她“孤觉得,你也挺可爱的。”
嗯
褚瑶反应慢了一瞬,随即去掐他的腰“你是不是在说我笨”
裴湛捉住她的手“嗯,笨得可爱。”
“你刚剥完蒜,不要抓我的手”
裴湛愈发抓紧了些“你还敢嫌弃孤”
褚瑶用力抽回手来,闻了闻,果真一股大蒜味,然后想都没想就往他身上蹭。
裴湛瞪大了眼睛“孤这衣服是缂丝做的,贵得很”
“我就擦”
惠仁公主和江清辞听到声音,不约而同转头看了过去。
见他们打闹的样子,惠仁公主抿唇笑道“皇兄和褚姐姐好甜呀。”
“嗯,”江清辞见褚瑶如今过得恣意开朗,心里也替她开心,“他们很般配。”
这一顿饭,四个人忙碌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做好。
褚瑶掌勺,故意做的慢了些,想着让江清辞和惠仁公主多相处一会儿。裴湛自然也不着急,帮着褚瑶打下手,切菜切得一塌糊涂,被褚瑶嘲笑“殿下,你切菜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直到鸣哥儿跑进来,抱着褚瑶的腿,可怜兮兮道“娘亲
娘亲,我好饿,我的肚子在打雷”
褚瑶看了眼漏刻,这才发现已经午后的未时了,于是加快了炒菜的速度,很快,八菜一汤便被端了出去。
惠仁端了那盘炒茭白,还没挨近桌子便被烫得花容失色,可又不能摔了手中的盘子。
正咬着牙加快步子往前走时,一双修长的大手却将她手中的盘子接了过来。
她一抬头,便撞进了江清辞那双淡雅如雾的眸子里“公主先去入座,我来端就好。”
她捧着那双被烫的指尖通红的手,喜滋滋地去落了座。
一哥自盘中拨了些清淡的菜色,先送去了后院。
大哥提了两坛好酒来,说是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鸣哥儿瞧见大家都喝酒,他也要和,褚瑶给他倒了一杯甜水,他便学着大人的模样,踮着小脚与大家一起举杯碰撞。
今日并无琐事烦扰,大家便也没什么顾忌,除了一哥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一点。
鸣哥儿吃了一会儿便困了,把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扒到口中后,褚瑶又喂他喝了半杯水,便将小人儿抱进了怀中。
鸣哥儿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你们先喝着,我把鸣哥儿抱床上去睡。”
她抱着鸣哥儿往后院走去,刚进后院便瞧见母亲在院子里打转。
“娘亲,”褚瑶走上前去,“外面热,怎的出来了”
母亲瞧见了她,眼神透着陌生与紧张“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的在这里”
如今母亲愈发糊涂了些,那会儿柳华去帮她瞧过,说是这病确实治不好,吃药也能缓解患病的速度,并不能根治,以后只会慢慢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小孩。
见母亲如今这般,褚瑶心里再多的埋怨也只能放下了。
“我是你的女儿,”褚瑶耐心地和她解释,“这是我们的新家。”
而后又将鸣哥儿给她看,“这是你的外孙,你以前很喜欢抱他的”
“外孙”母亲看着她怀中的小人儿,杵在原地想了好久,才豁然开明一般想了起来,“鸣哥儿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他睡着了,我们进去聊。”
原本想将鸣哥儿放下,叫侍卫守着便回去的,可母亲难得这会儿清醒,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说着说着人又糊涂起来,褚瑶才将她送回了房中,让她也休息一会儿。
如此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回到前厅时,惠仁与江清辞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举目扫去,原来两人在前院的树下,惠仁应该是喝多了,扶着树干吐得一塌糊涂,吐过之后便捂着自己的脸醉意浓浓地哭“太丢人了,我这么狼狈,再也不是漂亮的小仙女了”
江清辞拉下她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水递给她,顺着她的话道“喝醉了都是这样的,小仙女也食人间烟火,大家都会理解小仙女的”
回头再看座位上,柳太医
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着了。
程鸢眼眸清明,好似未染半分醉意,见褚瑶回来,便与她道“褚娘子,柳太医醉得不成样子,不若我先带他回宫。”
“好,你们先回去吧。”
得了褚瑶的准许,她便扶起柳华,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揽着他的腰,这便告辞了。
至于她为何要等褚瑶回来,而不是直接向裴湛禀报,自然是因为
裴湛这会儿也醉了,他坐在大哥与一哥中间,一边向这个诉苦,一边向那个诉苦。
“大哥,你妹妹好过分,她对孤根本不是真心的,她一心惦记着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把孤和孩子放在心上”
“一哥,阿瑶真的好过分,她逼孤给她立字据,说三年之后若孤做不到她要求的那样,她就要离开孤”
“大哥,你说阿瑶她是不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孤对她那么好,给她请夫子,支持她做生意,每天忙完公务就回去陪她,哪儿也不去,谁家正头夫君能做成我这般可她还不知足”
“一哥,阿瑶她没有心,谁家娘子做成她那个样子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不肯和孤成亲,她是不是不想对孤负责,这不行,你们得说说她”
大哥一哥一边听一边安慰,而后齐齐数落褚瑶“小妹,你过分了啊,看把妹夫委屈的”
褚瑶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三个男人,尤其是中间那个耍酒疯卖可怜的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位高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吗
最好你酒醒后,还能记起你现在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待鸣哥儿睡醒后,褚瑶便左手牵着鸣哥儿,右手拉着醉酒的裴湛,这便与两位兄长告别,乘马车离开了。
裴湛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小憩,不至于在儿子面前失态。
回宫之后褚瑶便叫人将他扶去寝殿睡了。
他这一睡,便至夜里还未醒。
褚瑶难得轻松一晚,便抱着晚晚去偏殿睡,鸣哥儿也缠了上来,母子三人在偌大的床上自在地玩了一会儿,才熄灯睡去。
混沌之中,感觉唇上被什么啃咬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裴湛不知何时过来了,将她拥在怀里亲吻着。
褚瑶嘤咛一声,用手隔开了两人“殿下别闹,我好困”
“嗯,你睡,孤不闹你了。”方才他在寝殿中醒来,黑漆漆的殿内,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还以为她带着孩子跑了呢。
嘴上说着不闹,手上却不老实,寻了个柔软的地方,糯米团子似的把玩起来。
褚瑶被他惹得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入睡,便往他腰上往掐了一把。
谁知却被他当成了某种暗示,下一刻他登时抖擞起来,抱着她起身往寝殿走去,顺便打发奶娘去偏殿里看着两个孩子。
先前与这种事情上,她大都是娇羞着被动地承受,除却有一次被他逼急了才主动过一次,裴湛自然也很是受用她这般欲拒还应的娇态。
可今晚她却与之前大不一样,不晓得是不是方才被他闹醒了以至于有些恼怒,这次她非要占个上峰,不仅主动了许多,甚至一度由她主导着。
他由着她勾着自己的脖子坐起身来,扶着她的腰问她“你今晚怎的热情许多”
她扬起唇角,似笑非笑“是因为我发现,殿下好似也没有我想象得那般气概不凡”
他一愣,随即重重将她往下按了下来“你是说孤没有男子气概”
她呼吸一滞,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殿下许是没想起来,今日你喝醉酒后,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裴湛懵了几息,脑中隐约浮现出些许白日的片段来。
委实丢煞了脸。
面前的褚瑶仍是一脸揶揄地看着他,裴湛猛地将人压到身下不行不能被她瞧不起,必须重展雄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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