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天生一副好眼力,再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射箭技艺,以及前些年他在杀手组织中习得的一些暗杀手段,让他成为此次刺杀靖南王的行动中最重要的人。
但是他唯一的缺点便是不会武功,所以裴湛不止安排了程鸢跟着他,还有暗卫营中其他几个出类拔萃之人。
他们都签了死契,也各自领了可以含在口中的毒药,一旦事败,便立即咬破毒药自戕,免得受人折磨。
临行之前,裴湛不忍,将此事告诉了柳华,让他和程鸢去见一面。毕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她回不来,两人不能见这一面,日后柳华怕是会怨他。
柳华得知程鸢要做的事情后,便也从太医院告假,要陪她一起去。
“我知自己不会武功,定不会给你们添乱,你们此行危险,难免有受伤的时候,我能帮得上忙”
程鸢不想他再为自己涉险,与他道“柳太医,你和我不一样,我若出意外,太子殿下会好好补偿我娘和妹妹,她们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和慰藉。可你本就出身医药世家,若你出事,再多的补偿对你的父母也来也不足以弥补失去儿子的遗憾。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犯险,也不想对不起你的父母家人,你莫要随我去了,我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柳华握住她的手“可是阿鸢,我心里有你,我放心不下你”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程鸢拉了拉他的手,他便顺从地弯下腰来,由着她攀着他肩膀,轻轻吻上他的唇,像是蝴蝶的翅膀扫过他的唇畔,“我心里也有你,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们成亲可好”
他揽住她的腰,恋恋不舍地去追逐她的唇“好”
像是终于找到了安慰彼此的方式,青涩而亲密的吻,让胸腔的心更为悸动,轻柔的触碰已经不能满足,他无师自通,舌尖叩开她的贝齿,滑入她的口中
她惊愕地睁开了眼睛,奇异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想要退却,却被他拦住了身子,愈发用力箍进了怀中。
她第一次与人亲吻,以前只以为不过是唇瓣的触碰与交合,却不曾想竟还有这样的深入。
他带着微微药香闯入,在每一个角落用力的探索,追逐,缠绕
她懵懂地承受着,睁开的双眸瞧见他近在咫尺地浓眉与颤抖的眼睫。
他沉浸在情意中时,也在担心失去她
情至浓时,程鸢忽然生出一种念头,把自己交给他
倘若此去她真的回不来了,在离开之前,把自己给她,或许,他以后会少一些遗憾,而自己也一样,这世间至纯的爱意她拥有过,就算死了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这般想着,她勾住他肩膀的手便缓缓下移,去解他腰间的绦带。
她以前做暗卫时,曾在一处花楼盯梢,自半扇开着的窗牖中她曾窥见过房内的春色
对方的气息骤然加重许多,他捉住她的小手,终于舍得离开她片刻“阿鸢,你在做什么”
她目光澄澈,直直看着他,将心中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我想把自己给你”
“阿鸢”她的眼神越是纯真,他越是不敢亵渎了她,“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成亲后”
“我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去多久”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回来
她将他推到圈椅上,继而跨坐在他的腿上,目光热烈而真挚,“倘若要在那里待很久,守着这份甜蜜,我也能坚持下去”
她捧起他的脸,重又吻了下去,小手复又往下探去。
柳华想阻止她,可自己虽为男子,却不及她有力气。
她自小习武,不仅在力气上压制了他,甚至颇有几分巧劲,轻易就制住了他。
他的衣衫已经被她扯开,因着手上的动作,她落在他脸上的吻变得又乱又急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怕她一去不回,所以想提前弥补他,让他少几分遗憾吧。
“阿鸢,不要,你冷静些”他被她按在椅背上,实在阻止不了她,只好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上按了几下,她被点了穴,终于失去了力气,软软地瘫倒在他怀中。
她不解,被他拒绝后不免觉得受伤,抬头问他“你不想要我,你不喜欢我”
“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不能这样”他温柔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转而抱起她将她搁在椅子上,才去整理自己的衣裳。
她很是气馁地看着他,待他整理好衣裳,半跪下身来看她时,她又赌气地别开脸去。
“阿鸢,你方才这样,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他抚上她因生气而攥起的手,“可是阿鸢,你若给了我,我怕”
程鸢转过头来看他“你怕什么”
“怕你自此少了牵挂,赴死之心愈烈,怕你一去不回”
他果然,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阿鸢,你要时时记得,我在等你回来,我此生非你不娶”
程鸢与褚彦一行人随即南下,靖南王已经将原本陛下封给他的二座城池全部占下,他如今人在相州,正在谋划侵占相邻的两座城池。
如果程鸢与褚彦他们刺杀能成功,就能让百姓免去兵戎交接的战事摧残。
他们这一行人中,有人擅长易容改面,有人擅长寻匿挖潜,程鸢擅长近身剑杀,褚彦擅长远程箭射
褚彦的箭射是最为安全的一种刺杀方式,因为能保持一定的距离,射杀后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以他们第一个选择的刺杀方式,便是褚彦的箭射。
靖南王行踪隐秘,他们在相州潜伏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摸清了靖南王的行踪。
可是靖南王身边的人十分警惕,第一次远程射杀以失败告终,甚至打草惊蛇,以至于他们很难再见到靖南王露面。
如此第二种方法,便是下毒,由那擅易容改面的人给程鸢易容成靖南王府中丫鬟模样,
再由擅长寻匿挖潜之人打通一条暗道,程鸢进去之后,找寻机会给靖南王下毒。
然而这一次仍未成功,且惊动了整个王府被封锁,程鸢一时被困在府内出不去。
王府管家秉着宁肯错杀不能漏杀的原则,将所有可疑人员一并拢到一起,一个也不肯放过。
程鸢也在其中,身边都是瑟瑟发抖的婢女,她们得知要被处死,绝望地哭成一片。
程鸢不忍牵连无辜,便主动站出来,表示是自己下的毒。
那管家当即让人将她按住,她甩出软剑,与他们缠斗起来。
只是终究寡不敌众,招架不住时受了一剑,她被人用剑横在了脖子前。
她想咬破口中的毒药,一死了之,可想到临行前柳华对她说的话,生生忍住了。
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她被押到王府的私牢中,脸上易容的装饰被扯下,牢中的刑罚挨个往她身上招呼。
她咬死不肯说褚彦等人的存在,对方也故意吊着她一口气,好继续逼问她。
她熬到第二个晚上,终于等来了靖南王。
倒不是靖南王要来亲自审问她,而是在行刑的过程中,那管家曾来看过她一次,发现了她耳后有一枚月牙形状的胎记。
这枚胎记,是她潜入王府时让人故意在耳后纹出来的。
擦拭不掉,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这便是她最后一线生机。
在京城时太子殿下曾与她说过,靖南王的孙女失踪已有多年,她耳后有一枚月牙形状的胎记,先前找回的安康郡主便是凭借这个被错认的。
程鸢在赌,她不能直接把这个胎记说出来,否则太过刻意反而惹人生疑。
她只能赌,赌什么时候能有人发现这枚胎记,赌对方告诉靖南王后,靖南王会不会亲自来见她。
她在牢中生生受了二日的苦,身上无一处不受伤,五脏六腑也受了严重的内伤
幸好,她赌赢了。
靖南王真的来了。
对方须发半白,却毫无龙钟老态,他缓步走进来,不怒自威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
“把她的脸擦干净”他道。
立即便有人提着水过来,拿毛巾浸湿了去给她擦脸。
粗糙的麻布毛巾,浸着冰冷的水,毫不怜惜地抹在程鸢的脸上。
她的脸受过掌掴,又被鞭子扫过,肿得没法看。
可那双倔强不屈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靖南王。
“你叫什么名字”靖南王问她。
程鸢闭口不答。
给她擦脸之人,正是这几日给她用刑之人,见她如此,那人习惯地甩了她一巴掌“大胆王爷问你话,还不作答”
这一掌,打得她嘴角立即溢出血来。
她仍是咬紧了不开口,只眼神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靖南王淡漠着看着这一切,道“把他的手剁了”
那人立即道“是,王爷”
这便要去寻找斧头刀具,却不曾想靖南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本王是说,把你的手剁了”
那人当即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小人该死,不知何处做的不对小人下次一定改,求王爷绕过小人这一次”
靖南王摆摆手“你方才用那只手打的她,自己去剁了。”
那人还想求饶,却被其他人拉下去了。
靖南王走到程鸢面前,捏着她的脸去看她而后的“胎记”,粗粝的指腹在她耳后婆娑片刻,而后摆正她的脸,审视几息,而后胡须微动,冷眉舒展,倏然露出几分慈祥之意“你的眼神,像我”
“我才不像你,”程鸢终于开口,骂了一句,“老匹夫”
对方却不生气,甚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脾气,也像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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