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温郁一共有五十个秀女,除了他外各个貌美如花,都被送进北凉皇宫供皇帝挑选。

    因为温郁那张脸只算得上清秀,还是个哑巴,于是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皇帝会把没看上的秀女赏给皇子们当侍妾或者婢女,其中最差的会被赏给最不受宠的皇子。温郁姿色平平又是哑巴,便被赏给了二皇子墨行简。

    墨行简在剧本里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描写他只有简单四个字“纯良和善”。

    温郁被老太监赵无延带到长春宫时,整个人都愣了下,堂堂皇子住的地方竟然这么寒酸。

    比南楚的冷宫还要破旧。

    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反而种了不少菜,外头下着雨,把菜洗刷成一片碧绿,倒也赏心悦目。

    进了殿,墨行简正坐在案边,安静抄着佛经。

    案上焚了香,烟雾袅袅。

    他穿着简单朴素的玄衣,外披白麻,额系白布,神情寡淡,沉静忧郁,应当还在服丧中。

    面如冠玉,鼻挺如峰,长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丹凤眼平静无波。因为眼底有淡淡乌青,唇色又有些苍白,使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二皇子,这是皇上赏给你的秀女。”

    赵无延说了话,墨行简才注意到他们。他停了笔,很快起身迎接。

    他身量很高,但气势并不压人。此时唇畔含笑,身为皇子竟对赵袖躬身作揖,姿态谦卑而恭顺“有劳公公,还请替我多谢父皇恩典。”

    说罢将一个银锭放入赵无延手中。

    赵无延笑着收入袖中。他在宫里那么些年,收的钱财多了去了,这银锭他还真看不上。

    不过二皇子处境艰难,要拿出这银锭也不容易。既然墨行简是个懂事的,他不介意照拂一二。

    “郦妃薨前,对陛下说了些不该说的。陛下深信不疑,做了些安排。如今殿下处境危险,需得多留几个心眼,尤其当心身边人。”

    “这秀女倒是不必担心,是杂家的干儿子替陛下选来的,殿下尽管享用便是。”

    赵无延的干儿子是东厂督主赵袖。如今雌鸡化雄,北凉皇帝崇信宦官,赵袖位同宰相。

    墨行简闻言垂眸看了眼温郁。

    秀女穿着淡绿色裙装,面容清秀并不出众。但她高挑清瘦,皮肤白皙,一双眼乌黑清透,清清冷冷,让人想起初春小雨里的碧竹。

    墨行简短暂一瞥便收回目光,只温声对赵无延道“多谢公公提点。”

    他们说的话温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先当着秀女,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行简一路将赵无延送出宫门,才折返回来。

    他看到新来的秀女正打量着四周的装潢。

    墨行简微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温郁张了张嘴,示意他是哑巴。

    墨行简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四喜,拿纸笔来。”

    一旁的小太监马上拿来纸笔,放在温郁面前。

    四喜这名字起得贴切,他白白胖胖,圆脸圆鼻圆眼,笑起来脸颊肉鼓起,看起来确实很喜庆。

    在慕容王府待了段时间,温郁已经无法直视文玉这个名字了,便照着温听澜的名字编了个新的。

    他写了“文汀兰”三个字。

    “汀兰,你的字写得很好看。”

    温郁在纸上写了个谢谢。

    墨行简看后说“你听得懂话,应当不是自幼哑的。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么,可有找人医治”

    又说“我读得懂唇语,你说话便是。”

    这省了温郁不少事,他简略了说“一个月前被人给毒哑了。”

    “既然是毒,可有解药”

    “只有寒岭山庄的梅香丸能解。”

    但那解药千金难求,不仅贵,还得与老板有交情才买得到,所以月上飞才决定去偷。

    墨行简没再多问,只吩咐道“如意,你带着汀兰去把床铺开好吧。”

    另开床铺,意味着不用跟墨行简睡一张床,也不用担心男身被识破了。

    如意一边铺被一边絮絮叨叨在那儿说,温郁便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墨行简的生母郦妃原是尚书令的妻子,因为长得倾国倾城,被皇帝看上了。尚书令为了讨皇帝开心,便把妻子献给了皇帝。

    郦妃自进宫来日日郁郁寡欢,承宠八月后诞下了墨行简。

    非足月而生,皇帝自然对墨行简的血脉有所怀疑,但郦妃生了这胎亏损了身子,日后都不会有孕了。

    皇帝宠爱郦妃,不想没了唯一的子嗣,又不确定墨行简是否亲生,便丢在宫里,随意养着。若是长大后像尚书令,就杀了他,若像自己,便留着。

    郦妃先遭丈夫背弃,又被皇帝强夺,为天下人耻笑。不管墨行简是谁的孩子,她都恨之入骨,好几次差点把墨行简给掐死。

    皇帝因此把墨行简交给皇后抚养。

    皇后对墨行简自然不上心,墨行简被越养越傻,发育迟缓,十岁那年弄哭了墨子轩,还被皇后几巴掌给打聋了。

    为了听人说话,他便学会了读人唇语。

    墨行简十四岁时,耳聋之症莫名其妙地好了。如意因此宽慰温郁,说他的哑病也会好起来的。

    长大了些后,墨行简长得既不像皇帝,也不像尚书令,只跟郦妃相像。而十日前,郦妃薨逝。

    赵无延说,郦妃薨前跟陛下说了不该说的。温郁猜测,应当是郦妃为了报复,对皇帝说了“墨行简是尚书令的子嗣”之类的话吧。

    这么看来,墨行简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傍晚,宫里人送来了晚膳。

    粗茶淡饭,不见荤腥,温郁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皇子的吃食。

    用膳前,四喜打开针袋取了银针,将食物一一试过,才说“殿下,可以吃了。”

    实在难以下咽,温郁只喝了半碗粥,吃了几片青菜,便不动筷了。

    反观墨行简,他神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

    不多时,四喜端着一个大砂锅进来了“天气凉,我煮了一锅南瓜汤,好暖暖身子。”

    那汤黄澄澄的,看起来很香甜。

    “四喜,辛苦你了。”

    墨行简嘴上这么说,手却从针袋里取出银针,试了试那锅汤。

    无毒。

    四喜耷拉着脸,很是难过“殿下,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我伺候了你七年,不说面面俱到也算尽心尽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早就把殿下当成我的亲人了我是绝不可能谋害你的。”

    他说着说着竟掉下泪来,不停拿袖子擦着。

    墨行简歉疚道“四喜,对不起。如今父皇视我为眼中钉,我不得不防。”

    温郁咋舌,第一次见到皇子跟奴才道歉的。

    四喜见他这么说了,才破涕而笑,嘿嘿道“没事的殿下,四喜给你盛一碗汤吧。”

    “多谢,也帮汀兰盛一碗吧。”

    四喜盛了两碗汤,又拿来两个瓷勺“殿下、文姑娘,你们快趁热喝吧。”

    然而墨行简再次取了两枚银针。

    “殿下”

    四喜神色惊变,而墨行简已将银针探入碗中,取出后,那银针肉眼可见地变黑了。

    毒应该是浸在碗上,或者瓷勺上。

    四喜慌张跪地“殿下饶命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他们逼着我这么做的我不这么做,他们就要杀了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墨行简抿唇苦笑,没有看他,只温声问温郁“汀兰,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

    温郁本就吃得不多,如今更是吃不下了。

    “那你先出去吧。”

    温郁起身走了出去,由于好奇,他候在外头,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很快,门打开了。

    温郁抬眼一看,面色一白,退到了一边。

    只见墨行简扛着四喜的尸体走了出来,四喜脑袋歪着,应该是被直接扭断了脖子。

    因为墨行简的人设是“纯良和善”,温郁以为会上演一场主仆情深互斥衷肠的戏码,没想到四喜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当然温郁也没那么圣父,如果是他,也没办法再留着四喜。已经危急到性命了,还谈什么感情。

    墨行简面色沉静,把四喜丢进了院角的枯井里,又站在井边,沉默不语。

    外头风雨交加,他整个人都被淋湿了,背影脆弱孤独,像一棵被雪压弯的松。

    这么淋雨会感冒吧。温郁想着要不给他送个伞什么的,可是他都湿透了,还有打伞的必要吗。

    纠结再三,还是打着伞朝他跑去。

    结果风雨太大,温郁刚打着伞走出去,伞就被风吹得往后翻,连带着他人也往后倒,温郁本就文弱,他握不住伞,这下直接就被风刮倒在地。

    伞滚在一边,变得破破烂烂,温郁呆坐在地,被淋成了落汤鸡,还溅了一身泥,脏兮兮的。

    地上的细竹成了地里的小笋。

    墨行简一回头就看到这副场面,他微怔,片刻后一把将温郁抱起,迅速进了屋。

    温郁刚来,还没做衣服,洗完澡后只能先用宫女的衣服应付一下。外面套了墨行简的厚披风,依旧冷得厉害,赶紧坐到火炉旁取暖。

    因为湿了鞋袜,温郁只能光着脚。

    雪白玉润、干净漂亮的一双足从粉色裙底探出来,因为冷,彼此蹭着,脚趾微微蜷起。

    很是适合握在手里把玩的样子。

    墨行简清除掉不合时宜的想法,脱了外裳给温郁盖住了。

    盖上后才想起,这是他的侍妾。

    他起身拿着细葛布擦拭温郁的头发,动作很轻,也很仔细。他离得近,闻到了很好闻的香味,低头能看见温郁长而微卷的睫毛。

    想起温郁冒着雨给自己送伞,又被风刮倒,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有些疑惑又有些委屈的可爱模样,他不由嘴角弯起。

    “汀兰,谢谢你给我送伞。”

    根本没送到。温郁想到那个场景,只觉得丢人,脸颊瞬间漫上绯色,连带着耳垂也红。

    墨行简居高临下,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他情不自禁地抚了下温郁红透的耳垂。

    温郁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的,瞬间微微躲了躲,连带着肩都缩了下。

    墨行简本来觉得没什么,却因为温郁太过敏感的反应而面颊发烫。

    如意已经把温郁的衣服洗干净了,墨行简便搭起架子给温郁烤干衣服,又煮了点姜汤。

    喝了点姜汤,温郁总算暖和了些。他只淋了一小会儿雨,又很快洗了热水澡,除了有点点晕外没什么不适。

    四周安静,只有炉子里火苗舔舐树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响。烤着火,暖洋洋的,他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倒在了墨行简身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肩。

    墨行简任他靠了会儿,待他睡熟了,才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汀兰,别背叛我。”

    他喃喃轻语,吹灭了烛灯。

    墨行简自己都捉襟见肘,不知道从哪儿给温郁拿来了几身新衣裳,亵裤肚兜里衣一应俱全。

    肚兜什么的太羞耻了,但是以防万一,温郁还是穿上了,反正没人看得到,只是一块布而已。

    伙食也改善了些,一顿总有两样荤腥。

    在长春宫里待了十几天,温郁总算知道墨行简为什么那么憔悴了。他总是夜里出门,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一天顶多睡两个时辰。

    早晚得猝死吧,温郁想。

    明日就是皇后生辰,墨行简还在服丧,但皇后已经通知他了,那就是非去不可了。

    温郁作为长春宫唯一的女眷,自然也要同行。

    皇后生辰宴只请了各宫里的人,墨行简人微言轻,排在了末座。

    然而皇帝却能一眼注意到他,面色冷厉“老二,你不待在宫里守孝,来这做什么。郦妃再怎么样也是你的母妃,你竟这般不恭敬吗”

    温郁停下了筷子,不是皇后非要墨行简来吗,怎么还怪起墨行简来了。

    然而皇后坐在皇帝左侧,只笑不语。

    墨行简低眉顺目,一字未辩解“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那就罚你”

    “陛下,俗话说得好,养恩大于生恩,二皇子在皇后膝下长大,定然感情不浅。若是皇后请了他他又不来,岂不也是不孝吗大喜的日子,您就别罚不罚的了,好不好嘛。”

    说话的人是皇帝右侧的容妃,最近很是受宠。

    温郁在马车上见过她,因为很漂亮,又挤着坐了一整晚,所以有些印象。

    “好好好。”

    皇帝被她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喝了她递来的美酒,已无心理会墨行简了。

    宴会上安排了许多精美的歌舞,北凉的歌舞别有一番风情,温郁看得很认真。但墨行简自己不饮酒,也不允许温郁饮酒,多少失了些趣味。

    不多时,有一个男人上前表演起了剑舞。剑挂红穗,动作行云流水,力度适中,简练漂亮。温郁正看得出神,却见那男人拿着剑朝墨行简刺来。

    众人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温郁想起自己穿了能刀枪不入的衣裳,下意识就挡在了墨行简身前。

    墨行简震惊不已,一把将他按回席位,又飞身抬腿一踢,那刺客手中的剑便被他踢飞,他接剑一扔,剑就扎进了刺客喉中。

    刺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咽了气。

    发生这种事,皇帝勃然大怒,骂的却是墨行简“皇后寿宴,你竟当众杀人是想咒皇后吗”

    墨行简赶忙跪好,唯唯诺诺,与刚才杀人时果断狠厉的模样判若两人“儿臣只是怕他伤及无辜,绝无此意还请父皇恕罪”

    “恕罪罪无可恕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是直接要人命吗温郁心惊,他惩戒人从来只是用鞭子抽。大板这种刑罚,若是力道足够,三十大板足以使人毙命。

    容妃此时也不敢求情,然而赵袖却站了出来“陛下,死个刺客总好过死个皇子,今日已经不宜再有灾祸。依臣看,就罚二殿下为皇后娘娘抄一千张佛经,去去业障吧。”

    赵袖都开口了,皇帝只能作罢,他冷哼一声,越看这个“儿子”越不顺眼。

    墨行简回到了席上,他面色如常,桌下的手却紧紧握住了温郁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他没想过,会有人不顾性命挡在他面前。

    他没人爱又多余,千分付出才能换回来一分怜悯。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敢奢求别的。世上竟然真的有人会这么对他好他不敢置信。

    墨行简的手又大又烫又糙,握得温郁不太舒服,但是他握得太紧了,温郁根本挣脱不开。

    一直到宴席结束,回了长春宫,一路上墨行简都握着温郁的手。直到温郁说手被握得疼,墨行简才道着歉放开,这时温郁手背都红了。

    “为什么会帮我挡汀兰不怕死吗”

    温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有那种衣服了,他害怕墨行简跟他抢,他还想留着保命呢。于是说“殿下死了,我会被贬为宫女的。”

    当宫女哪儿有死可怕,墨行简眼眶通红,将温郁搂入怀中,声音哽咽“谢谢你,汀兰。我会永远保护你,对你好的。”

    “”

    次日,温郁刚散步消食回来,墨行简就把一粒白色药丸喂进了他嘴里,温郁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就吞进了肚。

    “唔干嘛”

    温郁喉咙一痒,竟然能说话了。

    他一开口才想起自己还是原来的声音,但他实在不喜欢夹着嗓子说话,很累,便说“我打小声音就像男人”

    墨行简并不在意“你的声音很好听。”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的声音传来。

    “二哥”

    是墨子轩。

    温郁这下不敢说话了,他在南楚侮辱过墨子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认出来,否则定会狠狠地报复自己。

    墨子轩嘴上叫着二哥,眼睛却只盯着温郁。

    昨晚宴会他就注意到了,二哥身边的那个女人,长得跟那昏君有七分相似。虽然样貌跟昏君一比是一个天一个地,但是那身形跟气质太像了,连皮肤也是一样的又白又嫩仿佛能掐出水。

    “三弟前来所为何事”墨行简问道。他跟墨子轩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串门的程度。

    墨子轩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很快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他习惯了把昏君的帕子盖在脸上疏解欲望,日闻夜闻,帕子上的味道逐渐淡去,那好闻的味道他却依旧记得很深刻。

    现在闻着这味儿,他越发神志不清了。

    “二哥,她是谁”

    “赵督主给父皇选了一批秀女,这是父皇赐给我的,她叫汀兰。”

    墨子轩不屑地哼了一声“赵袖那个阉人也就会这么些讨巧的花样了。”

    剧本里,墨临秋跟墨子轩两兄弟都极厌恶宦官,墨临秋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赵袖杀了。墨行简刚好相反,温郁好几次看见墨行简跟赵袖说话,都毕恭毕敬的,还叫他义父。

    墨子轩转向温郁时又笑了“汀兰岸芷汀兰的汀兰”

    墨行简替他作答“是。”

    “真是个顶顶好听的名字”

    墨子轩越看温郁越觉得顺眼,竟说“二哥,你把她送给我吧,她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人。”

    墨子轩馋得厉害,既然得不到昏君,有个长得像的放在身边也不错。

    温郁忙用唇语示意墨行简,他不喜欢墨子轩,别答应墨子轩。

    墨行简本来也不准备答应“汀兰是我喜欢的人,还请三弟莫要为难我。”

    “小时候只要我要的东西,你不都会给我吗”墨行简由母后抚养时,就是他的一条狗,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把喜欢的人让出来,又怎么了

    “但是汀兰是人,不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个侍妾吗你就把她给我吧。我可以给你送十个比她更好看的。”

    “你要实在舍不得,就借我玩几天,我玩完了给你送回来不就行了吗”

    墨行简沉默不语,只微微蹙眉。

    墨子轩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咄咄逼人起来“你就说给不给吧。”

    “抱歉,三弟,恕我无法割爱。”

    “行,既然你不答应,那我去求母后,让母后来做主,把她赐给我。”

    墨子轩说着转身便走。

    墨行简面色微沉,叫住了他“三弟”

    墨子轩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笑着回过头,却被一刀捅穿了肚子。

    他张了张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你”

    墨行简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又快而狠地送进墨子轩心口,这下墨子轩彻底断了气。

    墨行简把墨子轩的尸体连同自己沾血的衣服一并丢进了枯井。

    他很快折返回来,温声安慰被吓到的温郁“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勉强你,欺负你。”

    温郁被墨行简抱着,感觉浑身血液冷得厉害。

    他觉得墨行简太可怕了,前一秒还兄友弟恭十分卑微,下一秒就杀人弃尸面色不改。

    不过,死了就死了吧,他自己都过得不好,没那个闲工夫去同情别人。要不是墨行简把墨子轩杀了,现在他就得自己当自己的替身了。

    而且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墨行简杀人时没人看见,但是难免被查到蛛丝马迹,到时候他跟墨行简都得死。

    墨行简并不紧张“无妨,不会有事的。”

    墨子轩凭空在皇宫里消失了。

    他一向贪玩,起初皇后以为他又出宫去玩了,可是看守宫门的侍卫并未见过墨子轩的身影。

    而墨子轩消失前,可是跟太子墨临秋交代过,要去跟墨行简讨个人的。

    追查之下,果然有奴才说了些有用的。

    墨行简被皇后叫去问话了。脸皮得一周一换,旧脸皮已经不能用了,温郁便待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画新的用。

    就在这时,只听得如意一声大叫“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温郁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就横在了他脖子上。

    他背对着墨临秋,画脸皮的手都僵住了。

    墨临秋看着铜镜里被映照出的绝世容颜,不由把椅子一转,让温郁转过身来。

    结果亲眼见到的比铜镜里还要好看万分。

    那容妃倾国倾城,跟她一比也不过如此。

    他看了下一旁刚画好的脸皮,霎时了然。他捏着温郁的下巴,直把那块肌肤捏得通红,声音又冷又邪“难怪墨行简舍不得,原来你长这样。”

    温郁被他带到了东宫后寝。

    墨临秋抬手一推,温郁就双手后撑,坐倒在了地上,铺了毯子,并不冷硬,但是墨临秋居高临下,带着审视的目光,让温郁有些不舒服。

    作为原著主角攻,温听澜的深情忠犬,墨临秋有多英俊自然毋庸置疑。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但是要想俏,一身孝,看过了墨行简那披麻戴孝的清俊模样,温郁便觉得墨临秋好像也不过如此了。

    “说吧,墨子轩在哪儿不管是死是活,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孤便饶你不死。”

    地上的女人雪肤乌发,唇红齿白,双眸潋滟,冰肌玉骨,清冷稠丽,姿容绝世。墨临秋本要重刑拷问,突然就有些怜香惜玉了,要是让这完美的身体落了疤痕,多少有些可惜了吧

    哪儿有谋杀了皇子还能活的,温郁才不信,只能咬死自己什么也没干“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郁努力地夹了夹嗓子,但是依旧是男人的声音,只是比平常娇气了些,以至于把墨临秋耳根子都听软了。

    “好好说话”他踢了下温郁的膝盖,很轻。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是男人的声音。”就算是男人的声音,也好听得不行,以至于墨临秋后知后觉才问他。

    “从小坏了嗓子,就这样了。”

    墨临秋明显没墨行简那么好糊弄,他抬起温郁的下巴,往修长的脖颈处一摸,摸到一枚凸起。

    “女人也会有这么明显的喉结”

    “”

    墨临秋玩味一笑,叫来了宫女“把她带去屏风后,扒了看看是男是女。”

    温郁这下瞒不住了,只能承认“不用了,我是男人。”

    既然是男人,墨临秋也不需要怜香惜玉了,只是他不敢置信,这样极品的脸跟身段,竟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拍拍温郁的脸“说吧,文汀兰。你到底是谁,怎么当的秀女,墨子轩又在哪儿,若有一句谎话,我便用铁钩铁链穿了你的琵琶骨。”

    温郁心下害怕,但他可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丢这个人,便说“我叫温听澜,是南楚废太子,用了易容术,又男扮女装才逃出了宫,一路到了北凉,却被抓了起来,他们说秀女死了一个,要拿我充数,我便被他们送进了宫。”

    墨临秋听过温听澜的名字,传闻中玉树之姿,清冷如雪,跟面前人也对得上。

    “怎么,墨行简不知道你是男的,没有碰你”

    “没有”

    墨临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个问题,但是听到没有,他很高兴“继续说。”

    “三殿下来找过二殿下一次,说我长得有几分像他喜欢的人,向二殿下讨要。二殿下不答应,之后闹了些不愉快,三殿下就走了,还说要去告诉皇后娘娘让她做主,别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撒谎,孤审问了长春宫里的几个奴才,并未见到墨子轩走出去。”

    “许是他用轻功,飞走了呢”

    “他根本不会轻功。”

    “”

    墨临秋见温郁不说实话,便吩咐侍卫拿来了铁钩铁链,他并不打算真给温郁穿上,但不吓吓他,问不出个结果来。

    温郁没有痛觉,无所谓了,酷刑来就来吧,只要不死,怎么都行。

    因此他直接放弃挣扎。

    琵琶骨在锁骨下,没有肌肉保护,只覆盖了薄薄一层皮肉。墨临秋一手掐着温郁的腰,一手拿着铁钩往里穿,铁钩锋利,外裳很快穿破,但是再往里,就进不去了,那层布料简直坚不可摧。

    “里面穿的什么”

    见温郁不说话,他抬手扯开了温郁的衣襟,将衣服拉到了肩下。

    在探到那层薄如蝉翼的衣服时,他还看到了嫩粉色的肚兜一角,被顶起个小尖。

    手下的人漂亮纤瘦,雪白柔软,身上又很香,那肚兜的颜色让人浮想联翩,想知道藏在肚兜下的小尖尖是不是也有那么粉。

    腹中一阵火热,脑袋里数根弦骤然断裂。

    “肚兜都穿上了,孤是该说你准备周全,还是该说你,骚得没边呢”

    这么骚,不被他玩,也要被别人玩的吧

    温郁被他用这种词汇羞辱,早就气得面颊绯红了,挣扎着想把衣服拢好,反倒被人控制住,半晌墨临秋灵巧一解,那块薄薄的布料就到了他手里。

    带着温郁的体温跟馨香。

    温郁眼睁睁看着他放在鼻尖下闭眼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模样,大骂了一声变态。

    审讯这会儿完全变了味儿。

    被审讯的坐到了椅子上,怒骂斥责,审讯的反而跪在了地上,贪婪索求。

    温郁踢着他的肩背,不停地把他的脑袋往地上踩,他就像狗一样赶也赶不走。

    叮已达成主线,让温听澜与墨临秋彼此喜欢任务进度95积分10000。

    这也行

    对,因为他认知里你就是温听澜。

    好在这时,终于有人来报“太子殿下,二殿下让您把人交出去”

    “让他滚。”

    “可是,他挟持了皇后娘娘”

    墨临秋这才停下来,根本不敢相信“他敢挟持母后”

    竟然在皇宫里挟持皇后,不想活了吗

    “是的他说让您带着人去跟他交换”

    主仆二人说话之时,温郁赶紧捡起外裳穿,墨行简来救他了,看样子他能走了。

    “你想跟他走异想天开,还没出皇宫,你们就会被射成筛子。”

    墨临秋把温郁推倒在床上,又命令宫女换上温郁的衣服,他把温郁刚画好的那张脸,贴在了宫女脸上,又塞住她的嘴“知道怎么做吗”

    宫女连连点头。

    墨临秋押着宫女走了出去,墨行简竟真的挟持了皇后,剑刃就抵在皇后脖子上,已经割出了一道血痕。

    侍卫们已经把他包围了起来,如果他把皇后交出去了,即刻就会被人围杀的。

    他这皇弟未免也太蠢了。

    墨临秋押着宫女走了过去,近了些才瞧见皇后脖子上的血痕,恼怒至极“你敢伤了母后”

    说罢就让手上的宫女脖子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宫女哭得双眸带泪,不断摇头,用哀求又充满情意的目光看着墨行简。

    “墨行简,你要的人就在这里,快把母后给放了”

    墨行简一向沉静的面色难得呈现出无法遏制的癫狂“她不是汀兰人在哪儿交出来”

    说罢刀离皇后的脖子近到不足一毫,以至于皇后吓得哭闹道“临秋,快把真的交来”

    墨临秋造假不成,只能命人把温郁带出来。

    温郁换上了宫女的衣服,也画了张新皮贴着。

    墨行简这才冷静了些,低声道“皇兄,我无意伤害皇后娘娘,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放人,可好”

    横竖墨行简拿到了人也逃不出去,墨临秋也冷静下来,如约地将温郁推了过去。

    “汀兰,有没有受伤”

    墨行简赶紧把温郁检查了下,没有外伤,但是温郁的眼睛湿红湿红的,定是受了委屈。

    他攥紧了拳头“我会杀了他。”

    温郁叹息,还杀了他,先想想咱们怎么逃出去比较好吧,他相信墨行简肯定做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担心。

    墨临秋也检查了下皇后,发现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皇后就倒在他怀中,口吐黑血,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就断了气。

    “母后”

    墨临秋摇不醒怀中人,不由双目猩红“墨行简,你果真歹毒。”

    墨行简笑了笑“毒这是她应得的。”

    还报她给他下让人痴傻还发育迟缓的毒,还打聋他的耳朵。若不是十四岁那年赵袖把他带去了寒岭山庄,他现在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看到他竟然还在笑,墨临秋目眦尽裂“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这逆贼给杀了”

    然而,周围的侍卫并未行动。

    不多时,赵袖带着东厂的人包围了东宫。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谋权篡位。

    当天夜里皇帝就“驾崩”了,死前只有容妃在侧。

    皇帝虽年近花甲,但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驾崩呢大家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说,因为新皇墨行简把容妃抬为了太后。

    只是太后当了没几天,便“死”了。

    后来温郁才从墨行简口中得知,容妃跟皇帝有仇,是墨行简安排的细作。大仇得报后,容妃便带着皇帝的头颅回了故土祭拜生父。

    赵袖恐怕墨临秋登基后会将他铲除,所以一直在物色新的人选,也就挑中了墨行简。

    按照剧本,原本墨行简跟赵袖的计划还要等几年,那时候墨临秋已经帮助温听澜登基了,有了南楚的势力,赵袖再无造反的可能,墨行简死于皇帝安排的暗杀,赵袖也在墨临秋登基后被铲除。

    因为杀了墨子轩,计划不得不提前,温郁被抓又成了导火索,误打误撞竟成功了。

    墨临秋被车裂了,死得挺惨的,虽然任务里有关他的部分都完成了,温郁的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感觉我把他们的人生全给打乱了。

    哪儿能怪你呀,你是被迫抓来当秀女的,你什么坏事也没干啊,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你说得对。温郁不准备内耗了。

    温郁很好奇墨行简怎么知道那个宫女不是他的,毕竟两个脸皮一模一样。

    墨行简说“她看我的眼神,很有感情。汀兰看我的眼神是没感情的,你根本不喜欢我。”

    他又补充“但是我很喜欢你。”

    温郁赶紧告诉他“我是男的。事出有因,我男扮女装离家出走,结果误打误撞被抓成了秀女。”

    “是你就行,我不在乎,你愿意陪着我吗”

    温郁拒绝了“我想回家,不想待在皇宫。”

    墨行简没有强求“也好,皇宫确实无聊。”

    又不死心地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不可以。”

    “好吧。如果哪天你无处可去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不用了,我不会回来了。”

    墨行简有些难过,但还是尊重温郁的选择“我送你一程吧,别又被当成秀女抓了。”

    “”

    “不用,你派几个人把我送到南楚就行,你一个皇帝跟着感觉容易出事。”

    “也好,都依你的。”

    墨行简看上去不太正常,竟然是个正常人。温郁被他的人护送着,安然回了楚国。现在他只要完成死遁的剧情,就可以跑路了。

    众所周知,越让人痛苦的反派越坏。任务尾声,是否在死遁前,开启收集痛苦值的额外任务上限10000积分,人物不限。

    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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