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即位,王权更迭,本该是国力较为薄弱的时候,即便经过半年的修整,也不过堪堪稳固,理应修生养息,励精图治才是。
然而,谁也没想到,新任魏皇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竟是对旁边的大晏发起了冲锋
朝廷上众臣愕然,搞不清楚新皇冲大晏发兵的缘由,毕竟两国和平共处了几十年,即便有吞并对方的心思,但也并非这个时候啊。
众臣纷纷劝诫,然新皇执意已决,甚至放话要御驾亲征,直接把一群老臣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眼见无法令新皇改变主意,众臣只好将这事儿奏到了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也就是前一任魏皇,在柳七率兵逼宫的那天,似乎早已料到般,丝毫不畏惧,更甚是想利用自己的死亡来奠定新皇的地位,不过因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性命,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遗憾。
而听闻柳七欲起兵大晏,老魏皇亦是一愣。
彼时,下了早朝的柳七来到太上皇居住的重华宫问安,经过半年休养,老魏皇已无甚大碍,面色红润,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但在柳七登基后,便基本已经退于幕后,彻底放权。
这会儿,老魏皇正拿着百官控诉到他这里的折子,皆是望他能劝告新皇收回成命,见柳七迈步进来,不由冷哼了一声,挥手便将折子扔到了柳七脚下。
后者顿了顿,略微弯腰,便将折子拿了起来,垂眼,三两下便看完了其中的内容,然初见锋芒的面容却显得波澜不惊。
“你有何要说”
见此,老魏皇眼中终究是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柳七随手便将折子搁置在桌面上,微抬眼,却反问道“父皇也认为我不该起兵大晏吗觉得我没有赢的胜算”
从现实情况考虑,刚刚登基不久的柳七,自然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在位许久国力雄厚的大晏,这也是众臣极力反对的原因之一。
即便要打,也得等到王权完全巩固,富有余力再说。
然而,柳七却等不及,就像他等不及逼宫,登临皇位,多延迟一秒,不敢想象阿浔在那晏承坤手中光是想到这点,便不禁呼吸一滞,拳头攥紧。
老魏皇则眯了眯眼,望着眼前的柳七,突兀笑了一下。
“这是属于你的抉择,身为帝皇,就该拥有此等魄力”
话锋一转,又道“我虽不知促使你做出如此决策的原因,但,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柳七眼神冷凝,语气笃定,不容置喙“朕,从不后悔。”
老魏皇哈哈一笑“好,不愧是朕看中的儿子”
同样的一句话,语境皆透露出同样的自豪感。
实际上,老魏皇已然早就有所察觉,从柳七回到魏国,便在暗处隐秘又急迫地筹备着,直至逼宫当天,可以说一切皆没有瞒过老魏皇,不然又怎么说是老谋深算。
而今,柳七欲起兵大晏的消息转入耳中,老魏皇
便下意识地有种果不其然的感慨。
就不知道这般迫切攻打大晏,是当初刺杀晏帝未果关入大牢内遭受的缘故,又或者heihei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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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何种缘由,如此的胆量与气魄,老魏皇又岂会压制,自然是放开了手,任凭鱼跃成龙,即便战败,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成长
边境沥城,由大将军郑天成驻守。
当探兵汇报,新任魏皇已然御驾亲征,兵临边境的时候,不免露出了一丝惊愣,似乎没想到那新任魏皇居然敢真的亲自下场。
然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连忙将消息传回京城之际,更令他惊愕的事儿还在后头。
一望无际的平原,是作为两军交汇的地点。
坐于辇车,被魏国大军层层护在中央的新任魏皇,头戴金冠,身披战衣,目光凌厉,气势如虹。
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撤兵的条件,并指名道姓要求大晏皇帝释放他的友人莫浔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语,可以说是与预料的情况丝毫不相干,顿时砸得晏国的大将军郑天成头晕目眩,亿脸懵逼。
但随即,他便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可不就是他们陛下如今盛宠的那一位,冠绝后宫,朝中无人敢非议。
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从魏国新任皇帝的口中传出,愣是花费了好几十秒钟,才渐渐理解了这一句话的意思。
然后,还不如不理解呢。
不过,却不妨碍郑大将军条件反射地发散思维,不知该说是红、哦不,蓝颜祸水,还是其他,这新任魏皇起兵大晏的主要原因,难不成竟是为了
无论作何感想,如此重要的信息自然是先第一时间传回京城,但在写战报的时候,郑大将军亦是犹豫了良久才下笔,直到现在,仍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从古至今,两国交战的缘由,以目前这种情况,大抵也是头一遭了吧
正当郑大将军瞠目结舌,感到匪夷所思之际,大晏皇宫,收到最新消息的晏承坤,却是瞬间黑沉了脸,几乎能滴出水来。
风水轮流转。
战报就在莫浔旁边展开,并未避着他,略微偏过视线,便能够看清上面的内容。
于是,莫浔“”什么猫腻
说实话,莫名成了新任魏皇御驾亲征起兵大晏的导火索的莫浔,也一脸懵逼。
随之,他缓缓眨了一下眸子,油然而生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前面有过三次前车之鉴,如此这般,似乎也毫不意外呢个鬼。
莫浔忍不住扶额,前两次还是柳七的缘故,好不容易说清楚,让对方随使臣离开,但现在看来,难道这其中又又又出现了什么误解
实在是麻了。
不过,毕竟有着前车之鉴,如今这种情况代入一下,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柳七以为自己留下是被晏承坤逼迫更甚至是为了他才不得已甘愿屈身
这一瞬间,忆起之前主角彻底黑化失控的一幕,莫浔不由默默转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身旁的晏承坤,直把后者看得眉头微挑,正要开口的时候,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老实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有毒
怀着这种诡异的疑惑,莫浔淡然开口道“送我去前线,事情因我而起,也将由我结束。”
不待晏承坤反对,又道“别急着拒绝,只是去与柳七说清楚罢了。”
眼见某人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莫浔撩起眼睑斜了他一下。
“怎么,不信我么”
却一下子被牢牢拥抱住,那醋意几乎要将整个人淹没。
男人埋首在青年颈侧,跟只狗勾似的拱来拱去,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不多时,衣衫滑落一旁的肩膀,露出莲藕似的莹润雪白的肩头。
莫浔微微蹙眉,便被顺势推倒在了软榻上。
颈侧的脑袋随着敞开的衣物,缓缓挪到胸前,入目一点挺立的粉色,眼神微暗,便不由分说一下含进了嘴里
“”
“”
随时随地牟取利益,不愧是你晏承坤。
一日后。
一辆由四匹健壮的黑马驮拉着的庞大辇车,被数千身着铠甲的禁军护送,从京城出发,向边境沥城驶去。
半个月。
不急不缓游山玩水似的速度,终于抵达了沥城。
先一步收到自家陛下也要出使边境的消息的郑大将军,一脸冷汗涔涔之际,唯有依照吩咐,向魏国军队递出消息,意思大致就是,你们魏皇想要找的人正往这边而来。
对方竟就这么静默了半个月,连小打小闹都没有,看得郑天成不禁眼皮微跳。
直至莫浔与晏承坤的到来。
时隔多日,两军交汇的平原。
柳七已然激动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大晏军队中的辇车,思念至极的眼神留恋在那一抹白色身影。
然而,当视线触及倚靠在青年身侧的晏承坤,便瞬息沉下了眼,迸溅出狠厉的神色。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晏承坤甚至微勾唇角,径直伸手一揽,便将身侧的白衣青年抱了满怀。
珠玉在侧,美人入怀,怎一个羡字了得。
对面的魏军之中,柳七直接就逼红了眼。
夹在中间的莫浔“”
事关两国,两军对峙,而作为两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般,坐于一块愉快的交谈。
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有些羞耻,但如今这种状况,莫浔也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然后忍着脚趾扣出一座城堡的感觉,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听闻魏皇找我”
他表情淡定。没错,只有他不露出羞耻的神情,那么羞耻的就一定是别人
不过,论起脸皮,晏承坤与柳七那是浑然天成的厚,乃至视旁人如无物。
于是接下来,两军战士便十分荣幸地,开始了超近距离的大型吃瓜现场。
听到莫浔的声音,柳七愤怒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扬起以往面对青年时的微笑,眼神柔和而纵容,说道
“阿浔,如今我已有能力,你也不必再委曲求全抱歉,让你久等了。”
莫浔heihei玛德,他就知道是这样。
按住旁边应激的某个主角,莫浔心下不由叹息了一声,十分无奈地望向对面似乎显得非常执拗的柳七。
你还没理解我之前的意思。”
一袭洁白衣袍的青年轻轻摇了摇头,嗓音传递到空中,令柳七微微一怔,又接着无奈道
“我说的甘愿留下,便是真的甘愿留下,并非受到胁迫,也不是委曲求全,明白了吗”
“莫要做这些劳民伤财,兴师动众之事,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
柳七嘴唇翕动,表情似乎成了一片空白。
此时,晏承坤则缓缓站了起来,揽住自己爱妃的腰肢,笑得分外和煦。
“看样子,魏皇确实对孤的爱妃存在什么误解呢,不过现在误会解开了,魏皇便撤兵吧,战争残酷,使百姓流离失所,孤的爱妃自是不忍心见到那副画面的。”
莫浔瞥了他一眼,倒没有再挣脱他揽着自己的手,只是柳七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莫浔微蹙眉,没等他理清楚,对面的柳七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并没有理会开口的晏承坤,而是默默地凝望着青年,那细致入微的神情仿佛要看清楚,是否所言非虚一般。
半响,才开口,略显沙哑道“阿浔,你在骗我,对吗”
言罢,他却率先牵动唇角,苦笑了一下,实际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之前是他不愿看明白,仍存在侥幸,从心底里就不想接受、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一再三地蒙蔽自己。
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阿浔,而最终站在阿浔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
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想得到回答,柳七的视线随之移动,落在了一旁的晏承坤身上,垂在身侧的拳头仍不可避免地捏紧了。
“阿浔,他有没有欺负你”
而回应他的,却是与他对视的晏承坤,勾唇而笑道“这便不劳魏皇费心了,孤的爱妃,自然是千万宠爱于一身,孤亦无怨无悔。”
柳七当然清楚,从收到对方邀请参与封妃大典的时候,便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固然可以做到,亦自认不会比晏承坤差,力排众议册封一名男子为妃为后,但对方的这种行为本身,便已然说明了,对方同样对青年怀有的,至深至切的心思,而非一时的玩弄。
柳七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眼,再睁开。
他很后悔,应该早些表明心意才对,才不至于被这狗皇帝趁虚而入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
柳七微微扬起一丝
笑,侧头看向一袭白衣的青年,似乎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如现在这般惊艳动人。
“阿浔,若你在大晏皇宫待腻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还有便是,若你受到欺负的话,就跟我说,大魏千万兵马为你后盾”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狠厉。
而天子之言,一言九鼎
虽然一时间未能没理清柳七身上的不对之感,但明显能察觉到柳七似乎已然看开了,听着他为自己着想的话语,莫浔亦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丝纯粹的笑容,毫不客气地点头道
“这是自然。”
晏承坤则握着他的手,似乎时时刻刻都要彰显一下他的地位。
柳七眼神微沉,但却是已经不那么容易动怒,只在心底里冷笑了一下,微眯的眼眸之中仿佛有什么计谋一闪而逝。
登临皇位,一国之君,柳七的心态似乎也开始日趋成熟,朝着一位合格的帝皇靠拢。
此时放手,可不代表一世放手
且无论往后柳七便开始了时不时撬墙角的行为,具体表现在时常与莫浔通信,仗着自己挚友的身份,又时不时邀约莫浔去魏国游玩等举动。
对此,晏承坤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又没法直言那柳七心怀不轨。
是的,虽然莫浔隐约察觉出了柳七的一点异样,但终究只在主角身上体验过,本质上还是对情感格外迟钝,尤其是晏承坤与柳七一人,皆各怀心思,然后不约而同地隐瞒了这点。
于是,柳七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挚友的身份,不必担忧青年知道后对他疏远,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晏承坤则少了个明面上的情敌,却无法阻止青年对魏国风景的兴趣,同样也是痛并快乐着。
至于莫浔本浔,既解决了两国的战争,又与柳七解开了误会,从此世界任我游玩皆大欢喜,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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