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莲想也没想就说了不行,她当然不信丘凉是什么得道高人,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实际上八成是个神棍。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顺宋见霜的意就是了。
宋见霜懒得跟她废话,直言道“褚小姐既然找我问卦,就要守我的规矩,这卦辞该谁来解,我说了算,不然请另寻高明吧。”
几句话让气氛为之一静。
众人看了眼冷下神色的宋见霜,不由暗暗打量着文安公主,虽说公主今日表现的很是看重宋见霜,但有几分真意,还待考量。
这里到底是公主府,在场的贵女说穿了天也只是臣子之女,哪能跟皇家人比。
宋见霜这么有恃无恐,是吃准了公主会护着自己,还是宋家已经暗中投靠了公主府
文安公主不急也不恼,点头道“是这个理,本宫虽常年居于宫中,也知高人都是有规矩的,宋小姐随意便好,今日这三卦你说了算。”
此话一出,无异于是摆明了她站在宋见霜身后,不管宋家怎么选,宋见霜只要有能力,肯投靠公主府,以后公主府就是宋见霜的倚仗。
褚宁莲脸色微变,有些不好看,她咬了咬牙没吭声。
丘凉握了握宋见霜的手,便轻轻抽开,道“褚小姐喜事将近,今年的初雪之日便会觅得如意郎君,嫁入李家。”
她看到褚宁莲嫁入李家,但那门亲事却非褚宁莲所愿,定亲当日便出了大乱子,毕竟哪个二八少女会愿意给一个老男人做填房呢。
褚宁莲本来心里正憋屈,一听自己会嫁入李家,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她一定是嫁给李崇淋了
那这个神棍还算有些本事。
李海棠听了这话也忍不住高兴,好姐妹喜欢自家大哥,她当然知晓。
若大哥真的娶了褚相爷的千金,那是好事。
她跟褚宁莲就亲上加亲了。
见褚宁莲怔怔出神,宋见霜看向其余人“第二卦,谁来算”
李海棠一听就应声道“我算,我也算姻缘。”
百钺民风开化,此间又都是女子,有文安公主震着场子,又有褚宁莲在前,问姻缘也不算失礼。
铜钱落下,宋见霜这次连书都没翻,便牵了一下丘凉的手“你来解吧。”
她的占卜之术虽然也有理可依,但不如丘凉看得准,这么好的扬名机会,浪费就可惜了。
至于扬名的是她还是丘凉,效果都一样。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便松开,丘凉顺势道“这位小姐的姻缘在明年春日,如意郎君是榜上有名之人。”
她看到李海棠嫁给了一个寒门进士,也是哭哭啼啼的,很是不愿。
世家女子说是出身尊贵,到头来却不能左右自己的亲事,一切都以家族为重,终身大事沦为拉拢寒门的牺牲品,也不知是喜是悲。
李海棠皱了皱眉,明年春日榜上有名之人
这范围就大了。
可能是世家公子,
也可能是寒门举子,
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嫁入世家,心情还算可以。
宋见霜便接着问“第三卦,谁来”
众人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谁也不知道宋见霜和丘凉算得准不准,但这俩人看着挺唬人的,若是算了个好就罢了,万一算出坏来,多糟心啊。
“既如此,本宫来求这第三卦吧。”文安公主饶有兴致地拿起铜钱,很期待宋见霜和丘凉会算出什么来。
是不是又一句贵不可言。
文安公主一开口,众人不由都看向她。
公主也算姻缘吗还是算皇家的事
宋见霜与丘凉浅浅地对视一眼,皆心生忐忑,万一又算出不妙,她们就难办了。
不然,还是说贵不可言
文安公主似是知晓了她们的顾虑一般,不问姻缘也不问皇家,随口道“本宫就问今日的运道吧。”
眼瞅着今日都要过去一半了,应当与往常无异,既然是寻常,应该能听几句好话吧。
她是一点也不想听什么贵不可言了。
卦象一出,宋见霜便起身让出位置,握住丘凉的手让她坐到桌前来。
“不瞒殿下,丘凉姑娘乃玄门传人,相术在我的占卜之上,她给您相面,绝无错漏。”
这一次,她有意多握了丘凉的手片刻。
既然是算今日,若丘凉看出什么,岂不是很快就能应验,正如她们所愿。
丘凉顺从地坐下,煞有介事地盯着文安公主的脸看了看,脑海中轮番闪过方才被宋见霜握住手时所看到的画面。
不一会儿,她起身一拜,朗声道“民女恭贺殿下,半个时辰后将有喜事临门。”
她看到有太监举着圣旨进入公主府,文安公主下跪迎旨,起身时满脸喜色,当是好事。
文安公主挑眉,半个时辰后有喜事
总算是没听到什么贵不可言的敷衍之词了。
她看着躬身道喜的丘凉,眼底一片审视,难道此女真是得道高人,是什么玄门第一百八十代传人
要知道半个时辰一个小时过得很快,万一届时没有任何喜事发生,那丘凉就惨了。
文安公主自信丘凉没那个胆子哄她开心,既然不是无的放矢,那就是确有其事,有意思,她很期待。
众人心底亦惊疑不定,文安公主这一卦跟褚宁莲和李海棠不同,那二人一个应在初雪之日,一个应在明年春日,都需要时间去验证。
文安公主的喜事可是在半个时辰后,若是没有应验,那就是哄骗公主。
一时间,看好戏者有之,心头凝重者也有之。
看好戏的是褚宁莲和李海棠一干人,她们才不信丘凉能算出半个时辰后的事,这个什么得道高人竟然口出狂言,简直是不知死活。
此女是宋见霜保举,一旦没有算准,宋见霜也跑不掉。
心头凝重的是没有站队的
几位大人府上的小姐,她们的长辈既然不去想搏什么从龙之功,要么是明哲保身,要么是心有成算,在官场上沉浮的人都是人精,子女的脑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她们想到的是若丘凉真能算无遗漏,且今后为文安公主所用,朝堂上的局势恐怕要重新洗牌了。
要知道当今圣上向来推崇占卜一道,自从国师失踪之后,就越来越看重钦天监,看重宋监正,如今宋监正还在牢里,圣上正无人可用。
文安公主若是能运作得当,说不定就入了圣上的眼。
剩下一些没想那么多的人,则和文安公主一样心存期待,想看看一个时辰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喜事。
不同于心思各异的众人,宋见霜一派镇定,既然丘凉说了这种话,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无须担心。
文安公主起身,命侍女把桌子收走,举杯道“本宫言出必行,若半个时辰后有喜事盈门,本宫必拜宋小姐和丘凉姑娘为师。”
丘凉嘴角微抽,好家伙,连她也算上了,这位公主还真是心大。
褚宁莲张嘴想说什么,被李海棠及时扯了一下衣袖,眼神示意,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等着看好戏就是,何必扫公主的兴。
褚宁莲性子急躁,又骄纵惯了的,根本拦不住,当下便道“殿下,若她们没算准呢,家父曾言,除了国师之外,百钺绝无第二个算无遗漏的人,若真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也是事有凑巧,殿下金枝玉叶,拜师之事非同小可,请殿下三思。”
国师已经失踪几年了,宋监正当年被国师收入门下,只是学到一点皮毛,因为国师失踪,才一步步显露占卜之能,官拜钦天监三品监正。
可恶的宋见霜,明明都要沦为罪臣之女了,竟然还能攀上文安公主这个高枝,她绝不会坐看此事发生。
若是文安公主真的拜了宋见霜为师,她以后还怎么替李崇淋出气。
李公子那样光风霁月的世家才子,宋见霜哪来的脸一再拒绝,她替心上人不值。
文安公主抬眼看向褚宁莲“哦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褚宁莲以为文安公主这是态度松动了,忙道“臣女斗胆直言,若她们没有算准,就是蒙骗殿下,当严加惩处,若是准了就赏她们几百两银子,以观后效。”
“放肆,本宫的信誉被你用几百两银子就卖了来人,送褚小姐回去醒醒酒。”文安公主长眉一横,语气不善道。
褚宁莲是丞相之女不错,但褚家也是世家,别人看不透,文安公主心知肚明,父皇早就不满世家把控朝政了,只等寻到机会,便削弱世家的权力,将这些自持高人一等的世家狠狠发落。
所以,她出宫建府以来,从不跟世家来往。
在皇帝眼里,这代表着她安分守己,不结党营私,这个时候跟世家站到对立面,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是跟皇帝站到了一个阵营。
母妃说得对,朝臣的支持只会让父皇忌惮,父皇要的不是跟世家合作站到对立面的皇子,而是合他心意的继承人。
皇帝的心意是打压世家,强化皇权。
文安公主知晓厉害,对这些世家子女才不会有好脸色。
褚宁莲没想到第一次跟文安公主打交道的下场竟是被轰出公主府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安公主。
一句“我爹是当今丞相”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她还有些脑子,才没有说出来。
谁也没想到文安公主因为几句话就撂了褚宁莲的面子,还命人把她架出了公主府。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面面相觑,酒菜也没了滋味,可公主不发话,谁也不敢离开。
这半个时辰变得格外漫长,格外难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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