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气。”丘凉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还有要事跟你说,咱们明日也不去铺子里,那明日的四卦可不可以给我留一次。”
“你想问什么”宋见霜稍稍冷静,心底微微触动,这个傻子方才是故意逗她生气吧。
她偏过头去,快速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
“秘密。”丘凉假装没看到她的动作,“你就说行不行吧。”
宋见霜又朝丘凉看过去,视线里透着打量“不许问我的姻缘。”
她不想知道自己的姻缘有没有改变,照目前发展又是否还会跟丘凉拜堂成亲。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强求不来,她也不想庸人自扰。
丘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想多了,我才没闲工夫关心你的姻缘。”
再说了,宋见霜的姻缘她都看过几次了,每次都是一个结果。
丘凉现在也没想好要不要去改变,也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改变,不如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
真到了那一天,她们如果仍对彼此无意,不答应就是了,何必自寻烦恼。
在这一刻,她们两个默契地想到了一起去。
看丘凉不似敷衍她,宋见霜点了点头“明早我们便起卦,剩下三卦我来问。”
丘凉十分赞成“没问题,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反正最后都是她来看,宋见霜问的事,大多也都是她想知道或者该知道的。
宋见霜见她笑得灿烂,莫名觉得自己亏了,预知未来需要她们两个合作,她起卦,两人再接触,丘凉方能去看。
可是,丘凉看了什么,可以瞒着她。
比如方才,丘凉为自己留了一卦,问什么,会看到什么,都只有丘凉自己知道。
而她若想问什么,都逃不过丘凉的眼
“你可以走了。”宋见霜想到这里,神色又冷了下来,此事虽说是两人配合,但她好像是被动的那一个。
丘凉笑笑“宋大小姐不让我滚出去了那我可站着走出去了。”
“滚。”
“好好好,回见。”
丘凉笑嘻嘻地跑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才面色微沉。
她想问的那一卦并不全是为了自己,她想知道宋望雷会不会因为拉拢不成而对她们心存恶意。
若不提早防范,万一宋望雷对她们使什么手段,只怕宋见霜对自己的家人会更失望吧。
她不想看到那个骄傲的宋见霜被自己的家人绊住脚,也不想看到宋见霜伤心落泪的样子
丘凉揉了揉眉心,她真是太善良了,为了那个女人操碎了心。
夜渐渐深了,前面的西跨院里。
宋望雷正在喝闷酒,这是岳父第一次给他安排差事,他却没有办妥。
褚杉看着面色愁苦的宋望雷,顿时觉得无趣。
但想起爹爹的吩咐,她强打起精神“夫君,这下我
们可怎么办,小妹她明摆着要跟你作对,万一坏了爹爹的大事,我们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宋见霜这个小姑子性子冷清,平时又不往西院凑,对她这个大嫂也算尊敬,褚杉应该觉得省心才对。
但褚杉自打嫁入宋府,就没给过宋见霜好脸色,一年到头也没去过后院,哪怕是宋见霜病了,她也当作不知,平日里更是不时在宋望雷身边挑拨几句。
宋望雷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得到妻子对小妹的敌意,但他这么多年被当作小妹的对照组,爹娘提起小妹就满口夸赞,提起他就摇头叹气,致使他对宋见霜也亲近不起来。
所以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至少在妻子眼里,他胜过小妹许多。
于是宋望雷和宋见霜本就不怎么和睦的兄妹关系,在褚杉嫁入宋府后直接降到了冰点。
听到褚杉这么讲,宋望雷重重摔了一下酒杯,借着醉意道“她一向如此,无论读书还是什么,处处与我作对。”
就这么一句,他便没话了,但话中的不甘与懊恼却也显露无遗。
褚杉走到他身旁,体贴地给他斟酒;“夫君哪里的话,人各有所长,你的天赋在经商上,跟她比什么读书,这么比较不公平,我知你胸有邱壑,只是缺少际遇罢了,你放心,此事办不成也无妨,我会跟爹爹说明情况的。”
一番话成功安抚到了宋望雷,也让他打定了主意“夫人不必着急在岳父面前帮我说话,你且看着吧,不出三日,我定能把此事办成。”
“夫君千万不要勉强,小妹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强求不来,就是办不成也不代表是你的能力问题,我和爹爹都知道的。”褚杉不着痕迹地劝解两句,实际上却是在拱火。
看着宋望雷越来越沉的脸色,她心底冷笑。
她很早之前就认识宋见霜了,在宋见霜还没传出什么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号之前。
彼时她云英未嫁,两位皇子还未封王,亦没有立正妃。
爹爹特意带她去拜见国师,想请国师为她批命,借此押一押宝。
因为凡国师批过的命,皆命格显贵,比如当时的李家女,已经贵为皇后。
那时候国师是怎么说的呢。
“我已不再为人批命,二位请回吧。”
爹爹不甘心,又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请求什么,便让她去外面等着。
褚杉清清楚楚地记着那一天,她茫然走在国师府中,看到有两人正在交谈,下意识地避了避,刚好听到那二人的对话。
“师弟,师父既为见霜批出了此命,往后你万不可强求什么,她生来不凡,顺其自然便可,莫要因私心坏了你女儿的运道。”
另一人连声称是。
离开国师府时,她便问爹爹“爹,那个人是谁”
“他啊,本是翰林院的编修,因为拜在国师名下,前不久去了钦天监做事,杉儿为何要问他”
“因为他身后那个伯伯说,国师给他的女儿批了命,还说他女儿
生来不凡。”
“是吗”
褚杉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在爹爹心里掀起了多少风浪,直至后来长大,爹爹有一人忽然对她说“杉儿,爹为你定了一桩亲事,待你嫁入宋府后,要多留意此女。”
爹爹让她留意的人正是宋见霜。
褚杉恍然就明白了,宋见霜得国师批,注定不凡,而她却很平凡,所以她要嫁入宋府,做那个命格不凡之人的嫂子,以图将来宋见霜一人得道,她也跟着鸡犬升天。
可是凭什么呢,她出身世家,是名门贵女。
宋见霜区区寒门小吏之女,凭什么不凡,还要搭上她的一生,就为了那一个不确定的鸡犬升天。
一个所谓的批命,她便要低嫁,还是嫁给宋望雷这个满身铜臭的草包,就因为他是宋见霜的哥哥。
褚杉想起旧事,指甲用力掐向掌心,忽地她腹中一痛。
“夫君”
“夫人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快来人啊。”
“快叫稳婆,大夫人要生了”
宋夫人被这边的动静吵到,一来就看到满身酒气的儿子。
她动了动嘴,在这个时候也懒得说教了,陪着宋望雷守到半夜,才听到一阵并不嘹亮的哭声。
“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少爷,贵府喜添千金。”
宋望雷一听,顿时满脸失望,怎么不是个儿子。
宋夫人斜了他一眼,连忙打赏了稳婆“杉儿怎么样,母子平安吗”
稳婆笑盈盈道“谢老夫人赏,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送走稳婆,又赏了下人,宋夫人这才看向儿子“耷拉个脑袋做什么呢,还不快进去看看你媳妇。”
说着,她率先走了进去,不想再看倒霉儿子,她怕再看多一眼就忍不住要骂人了。
一进门,她才忍下的怒气差点又没绷住。
因为褚杉正哭哭啼啼的,见到宋望雷第一句话就是“夫君,我找人算过的,就是儿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成女儿了,一定是前回被病气冲撞了,咱们的儿子没了。”
宋望雷看了眼早产的女儿,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哭得跟猫儿一样,一看就是个没福的相,他不由皱了皱眉“我也找人算过的,说这一胎是宋家长孙”
“都少说两句。”宋夫人深吸一口气,捂了捂胸口,好险没被气晕过去。
这两个糊涂蛋,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往她的霜儿身上泼脏水,简直混账。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偏生这两个人就跟魔障了一样,从怀胎开始就一口一个儿子,一口一个长孙,天底下哪有这样重男轻女的爹娘。
宋望雷不服气,小声道“说不定就是小妹得病那一回冲撞到了”
“你给我闭嘴,谁要是再敢瞎编排,就给我滚出宋家。”宋夫人真是服了,生儿生女都能赖到她的霜儿身上。
霜儿那一回根本就没生病,甚至人都不怎么在府里。
这两口子到底怎么长的脑子,迟早气死她。
忙活了一夜,宋夫人才回到东院里,她长出一口气,又吩咐下去“让奶娘上心些,这孩子身子骨弱,要细养。”
她实在是不放心老大那两口子,摊上这么对儿子儿媳,真是糟心。
后院,宋见霜也醒了,小橙子及时问清楚了状况。
“小姐,是大夫人生了,咱府上添了个小小姐。”
宋见霜点点头“大嫂和孩子都好吧。”
小橙子略一犹豫,如实说道“都不太好,小小姐身子有点弱,大夫人好似嫌弃她不是儿子。”
说到这,小丫鬟心里就一阵儿骂,哪有这样当娘的,天天念儿子,生了女儿就跟多晦气似的,她自己不是女子吗。
这要是换了她,疼爱还来不及呢,哪会嫌弃。
什么名门贵女,连她这个丫鬟都不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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