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凉两眼汪汪,连连点头道“你来得简直太及时了,等我一下,还有。”
话落,她把册子往怀里一揣就下了马车。
于是乎,钦天监的大小官员就看到,他们这位新上任的丘大人一趟趟的往外跑,有好奇者往外面瞅了瞅,见丘凉频繁上下同一辆马车,悄悄使人打听了一番,得到答案后,又有了新的猜测。
看来,这位丘大人不仅有文安公主做靠山,还跟入狱的宋监上关系匪浅啊。
丘凉心里苦,她也不想这么扎眼的,可是她不能带人进钦天监,只能自己一趟趟跑了。
反正在上衙时间出门又不违反规定,不管了。
终于熬到下衙,丘凉才跟被刑满释放一样,欢快无比地上了马车,跟着宋见霜去了朱雀大街,接下来该挣钱了。
此时的钦天监里,众人看着被批复下来的册子,面面相觑。
“看来,咱们这位监副大人是个勤政的。”冬官正语气幽幽,神色难掩诧异。
“是啊是啊”众人忙点头称是。
春官正眯了眯眼睛“是个干实事的就行,列位,监副大人这么能干,咱们也不能拖后腿啊。”
适时敲打一番,众人齐齐警醒,是这个理儿。
他们怕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股脑儿给丘凉呈上去那么多要批复的事,心想按照以往效率,少说也要个七八天才能忙完,这位新官刚上任的热情也差不多磨没了。
没想到才一天,人家就干完了,还查无遗漏,对的都批了,错的也都点了出来。
这位新监副还是人吗
那马车里莫不是塞了十几个擅长占卜一道的高手
这绝对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马车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宋见霜一人。
她从小便由爹爹这个钦天监的四品监正亲自教导,本身又聪慧非常,处理钦天监的政务几乎是手到擒来,很多东西都不用想,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对错。
马车里。
“才第一天,他们就给你找了这么多事,真是有心了。”宋见霜意有所指道。
丘凉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
这群狗贼差点都快把她忙昏了好吗。
宋见霜点头“应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接下来估计就老实了。”
毕竟钦天监就那么多事,没事找事就太不识抬举了,她相信那群老油条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太过分了,我还以为本来就这么忙呢。”丘凉气得咬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天天这么忙就行。
不然,她还不得天天求着宋见霜坐马车里守在钦天监外啊。
就是她想,宋见霜也得同意啊,再者,她也不想,这个女人还来着月事呢。
丘凉呼吸一滞,默默反驳自己的心声,她绝不是心疼了,是善良
宋见霜若有所思道“有件事情你要注
意一下,原来的监副是我爹爹的心腹,办事很是仔细,但偏偏在祭天大典那个重要的日子上出了纰漏”
她将自己了解的内情详细讲来,钦天监看似离朝政很远,属于边缘部门,但在某些时候又至关重要。
今年夏日无雨,朝臣便提议举行祭天大典,而这个日子先经四位灵台郎测算,再由四位官正推演,最后才交给监副审阅,监正拍板。
爹爹说,日子呈上来的时候,他也看了所有过程,确认没有问题,才盖了大印,没想到那个千挑万选的日子,却晴天霹雷,还劈在了祭台上,差点让惠安帝成为百钺史上第一个被雷劈死的皇帝。
事发后,爹爹就被下了狱,四位灵台郎和四位官正则口供一致,言之凿凿道呈上去的几个吉日里没有那一天,且有各项记录辅证。
问题最后就出在监副身上,现如今,监副已经被处死,爹爹也因失察之罪,入狱已半年之久,到现在都没有发落。
宋见霜讲完,看着丘凉“我怀疑此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在钦天监需谨言慎行,小心为上。”
“我明白了。”丘凉叹口气,看来这个官真的不好当啊,不仅不能出错,还要防人算计,甚至还要留意跟祭天大典那件事有关的一切。
宋见霜抿了抿唇,言语安抚道“此事你且记在心上,也不必过多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说话间,马车停了。
丘凉下来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放心,我不会杞人忧天的,且行且看吧。”
听丘凉这么说,宋见霜心神一松,也放下心来。
她希望丘凉小心行事,但也不想因此带给丘凉太多压力。
不得不说,这个傻子有时候挺通透的,不钻牛角尖,且听劝。
宋见霜微微走神,不知为何想起及笄那一日的晚上,娘亲曾拉着她的手感慨“一眨眼,霜儿你就长大了,再过不了两年就该说亲事了,希望你能找个听劝的,千万别找你爹这种爱钻牛角尖的,跟他过日子太累了,要不是娘不爱计较,一早被气死了”
印象中爹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与其说爱钻牛角尖,倒不如说是独断专行,不听人言。
思绪回转,她看了眼先一步走进铺子里的丘凉
丘凉恰巧回头,展颜一笑“怎么了,快进来啊,外面冷。”
宋见霜不自觉地弯唇,眼波含笑“无事,就来。”
她眉眼带笑,正红衣裙明明色彩艳丽,却因为那矜贵出尘的气质,衬得她清雅无双,温润如玉。
丘凉看呆,一时回不过身来。
“怎么”宋见霜走到她身边,目露疑问,怎么呆站着不走了
“啊,没事。”丘凉恍然回神,悄悄掩下眼底的惊艳之色,心头突突直跳,她好像又被这个女人色诱到了
因为已是深冬,天气愈发寒冷,等她们两人一进去,小橙子便扯下了厚厚的布帘遮住门外的风,而后燃起暖炉
,煮上茶水。
“今天应该有客人来吧”丘凉握住空空的茶盏,木着一张脸,努力去忽视这一刻的怦然心动。
宋见霜淡笑点头自然会有。”
她早上的时候已经吩咐小橙子把告示贴出去了,以后铺子只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开门,且只开门一个半时辰。
也就是从丘凉下衙回来开始,接近天黑的时候结束。
三卦足够。
若无人来,也没关系。
果然,她们才说完,就有人进门了。
想来是丘凉去钦天监上任的事已经传开,本来就收到一些风声的达官贵人忍不住派人来探探虚实了。
之前只听说丘凉与宋见霜算卦准,但那只是风传,有些人只持观望态度,如今人家都去钦天监任职了,那就等于是被皇帝承认了的本事。
还观望什么,先到先算,迟了没有。
第一位客人是个面生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有些精明。
他很是懂规矩,一来就先付足了银子。
“在下前几日几位朋友走丢了,想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宋见霜淡淡道“客人摇卦吧,连摇六次。”
男子点头,神色有些古怪地瞥了眼一旁的丘凉,开始摇卦。
看完卦象,宋见霜合上书,一手压着书面,一手在桌下握住丘凉的手,淡声道“第九卦,小畜。”
男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她们两人的神色,问道“此卦何意”
宋见霜面不改色道“此乃下平卦,卦辞就由”
“就由你来解吧。”丘凉打断她的话,深深地与她对视一瞬,随后垂眸不语。
这一卦,她看到了,但她不能说。
宋见霜微愣,随后从容道“卦中之意乃乌云密布之象,行人不见还,客人力量有限,恐难寻回你的朋友,宜蓄养实力,静待时机。”
男子听完并没有失望,追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宋见霜神情一顿,想到丘凉的反常,淡淡道“解决之法当另起一卦,但我这铺子的规矩是,一人一天只得一卦,客人可明日再来。”
男子眯了眯眼睛,拱手说了句告辞。
待他一离开,宋见霜便看向丘凉。
丘凉明白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看到了丘家人,在城外公主府别苑,这个人是敌非友,应是你大嫂褚家那边派来的,他们还没放弃寻找丘家人,胆子真不小,竟然问到我们头上来了。”
当她是傻子呢,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跟敌人说实话。
“问丘家人的行踪”宋见霜沉吟片刻,笑了,“此行问卦乃其一,来打探虚实,看你我反应是其二,其三,恐怕已经安排了人手,暗中紧盯。”
三管齐下,不愧是四大名门之一的褚家,胆子是不小。
“还派人跟踪我们那我们怎么办”丘凉一惊,面露担忧。
宋见霜淡然道“无妨,我们近日不去寻丘家人便可,纵使他们派再多的人来,也无济于事。”
至于她们的安危
宋见霜想起小丫鬟有一次念叨,最近不是树下枯叶变多了,就是屋后落土变多了,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丘凉一想也是,看向小橙子“那就让第二位客人进来吧。”
“且慢,关门吧,虽然三卦还没有算到,但时间差不多了。”宋见霜制止了小丫鬟掀开门帘的动作。
丘凉心情复杂了一瞬,她还指望着算卦挣钱呢,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再算一卦,时间也来得及吧。”
宋见霜睨了她一眼,道“剩下这三卦,今日另有用处。”
首先要确定她的那个猜测,也就是文安公主有没有派人守在她们身边,确保她们的安危。
如果她猜对了,一切都还好,若是猜错了,那她们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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