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昙仰头望天,这天才刚亮,早饭都没吃呢,哪有那么急丘凉又不会飞。
被她们念叨的丘凉是不会飞,所以她天不亮就去请官媒了,问清楚要准备的一切,连早饭都顾不上,就带着人上门了。
官媒被催了一路,脸上的笑都快笑不出来了,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媒,就没见过这么火急火燎的客人。
此时,宋见霜也才刚用过早饭。
看到宋见霜的第一眼,丘凉不由自主的心念一动,眼前再次闪过她们拜堂成亲的那幕,她心里直接锣鼓喧天,欢快非常。
她们好好地成亲了啊,真好
宋见霜不由嗔了她一眼“稳重一些。”
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一点也不知羞。
“好,我稳重。”丘凉乖巧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一点也不减。
等到把婚期定在年后初春时节,写好婚书,她已经完全忘了表情管理,几乎乐得五官乱飞。
宋见霜无奈看了她一眼,唇角弯了弯,亦满心欢喜。
宋夫人拿着婚书看了又看,笑道“总算是圆满了。”
她也要早日和糟老头子和离,找个可心意的人共度余生。
视线扫过宋云昙,宋夫人心生感慨,大姐若是也能有人陪着就好了。
想到这一点,她兴致勃勃地看向丘凉“凉儿,我只听说你有看相的神通,还没见识过呢,不如你今日就帮我大姐看看,看她的姻缘在哪儿”
宋云昙眸光闪了闪“少拿我说笑,我哪有什么姻缘”
她此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丘凉闻言,不由看向宋云昙,随后眼神里升起疑惑,除了看见一个陌生的妇人之外,她竟然能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见她沉默,宋云昙声音低了低“莫要理会你伯母胡言乱语,我无意此事。”
她喜欢的姑娘爱着的是别人,且与她天人永隔,只留下一座衣冠冢。
她能时不时地去京外那个院子里守着庄晗的墓碑说说话,就足够了。
“丘凉”宋见霜轻轻扯了一下丘凉的衣袖,这个傻子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嗯”丘凉回神,眼神困惑地看着宋云昙,“姨母喜欢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画面里,那个妇人为何会抱着她号啕大哭
而宋云昙张开胳膊搂着她和那个妇人,莫名有种一家三口的和谐感,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看不懂了
“为何会如此问”宋云昙面色不变,心头早已兵荒马乱,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丘凉微微蹙眉,说出自己看到的画面“我观姨母的面相,姻缘应在一个中年妇人身上,她好似毁了容,跟我也有些渊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宋云昙神色大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追问。
她脸色有惊亦有喜,还透着些不敢置信。
宋夫人拧了拧眉,盯了
她一眼“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着凉儿,凉儿胆小。”
她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见到大姐这么不镇定的样子。
方才也就是兴之所至,随口一说,莫不是大姐的姻缘真有戏
宋云昙好似没听到妹妹的声音,两眼紧紧盯着丘凉,声音难掩颤抖“你说她是个中年妇人还毁了容”
庄晗葬身火海时明明正双十年华,且面容从未毁损。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她心头那丝渺茫的期望还是升了起来,丘凉口中那个妇人是不是庄晗
一定是庄晗因为她不会爱上别人
毁容对,火海逃生是有可能烧到脸的,真的是庄晗吗
丘凉见她如此激动,实话实说道“是的,姨母的姻缘是一个中年妇人,半边脸上有疤,看着像被火烧的,姨母知道她是谁”
她从宋云昙的表情里确信这一点,宋云昙认识那个中年妇人,甚至也知晓她与那个中年妇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宋云昙脸色不断变幻,几近失控地走到丘凉身前,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她在哪儿,丘凉你能不能算出她在哪儿,她还活着对吗”
看着神情失常的宋云昙,其余三人都有些茫然。
还是宋见霜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姨母别着急,先坐下慢慢说,也让丘凉好好再看一看。”
“对啊,姨母先坐,我马上就再看一下。”丘凉跟着附和一声,心里疑惑更甚。
“好,我坐,我坐。”宋云昙脸色煞白地坐下,一双眼睛始终不离丘凉,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丘凉今日已经看了两次,一次看她和宋见霜成亲,一次看宋云昙的姻缘,她今日休沐,明早还要上朝,若是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应该留两卦,免得被皇帝召见。
眼下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因为她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自己上场,不用再依靠与宋见霜合作。
于是,她干脆地看向宋云昙,心中默问那个中年妇人的下落。
画面展现,先是朱雀大街,而后是秦家酒阁的总店,仿佛长镜头一般,从秦家酒阁一穿到底。
她看到了
“那个妇人在秦家酒阁总店的后院。”
宋云昙听到丘凉的话,立时起身,抬脚就往外面冲。
“大姐”宋夫人高声一喝,叫停了她的脚步,“大姐就这么去吗能见到人吗”
宋云昙愣愣回头,看向自家妹妹,嘴角抖了抖“云庵,你知道了”
宋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她原本是不知道的,什么中年妇人,什么姻缘。
可在听到那妇人跟丘凉之间有什么渊源的时候,她恍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她和大姐年少时的玩伴,庄家小姐庄晗。
也就是丘凉的娘亲,那个死在火海中的女人。
宋夫人能联想到这些,还要归功于女儿与丘凉订婚一事,她忽然就明白
了大姐这么多年为何孤身一人。
原来大姐的心上人也是女子。
原来大姐的意中人从来都不是镇南大将军丘鸣端,而是嫁给丘鸣端的庄晗。
那么庄晗呢
明明死里逃生,而且就在京城,却从未联系过她们。
整整十九年啊,她们三人原本亲如姐妹,可庄晗却从未联系过大姐。
那就是有心躲着。
既然有心避着她们,大姐就这么上门找人,能见得到吗
宋云昙握紧衣袖,理智逐渐回笼,失魂落魄道“我怎么没想到她在秦家酒阁,我早该想到的,她若活着,只有秦家酒阁能护住她,可我楼上楼”
她楼上楼也能啊,为何庄晗不来寻她
自言自语片刻,宋云昙忽地看向丘凉“丘凉你去,你去见她,你一定能见到她。”
庄晗躲着她,肯定不会躲着丘凉。
丘凉并没有应,淡定问道“姨母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中年妇人与我有什么渊源了吗”
宋云昙嘴巴张了张,又紧紧绷住,什么渊源
庄晗是丘凉的娘
见她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宋夫人低叹一声,问道“凉儿,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丘凉下意识地与宋见霜对视一眼,默然答道“我知道,我乃前镇南大将军府的遗孤。”
宋夫人闻言,点头“不错,你父乃失踪的镇南大将军丘鸣端,你母亲名唤庄晗,是国子监庄祭酒的嫡女,那个妇人十有八九就是你的生母,庄晗。”
丘凉愣住,她的生母
等一下,脑子有点乱,她之前看到的画面里都是什么来着。
丘鸣端明明战死了,为何在宋夫人口中只是失踪,还有那个刚生下孩子便点燃大火的女子,没有死
也有可能,她只看到起火的画面,并没有看到后续。
所以,她在古代还有亲人
宋云昙已经没有心思纠结旧事,迫不及待道“丘凉,你想不想去见你娘亲,你去见见她,看看她好不好。”
话说到后面,隐隐有了祈求之意。
“如果那个妇人真的是我娘亲,我会去见的。”丘凉话音一转,看向宋云昙,“不过,姨母与她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瞧着宋云昙一副要生要死的样子,姻缘还应在了那个疑似是她生母的妇人身上。
宋云昙嘴角抿了抿,又不说话了。
一旁,宋夫人叹气“你母亲年少时与我大姐感情颇好。”
或许,连丘鸣端跟庄晗的亲事都是宋云昙一手促成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大姐脑子进水了吗
喜欢庄晗就早说啊,瞒着她就算了,怎么连庄晗这个当事人都瞒着,还帮人家嫁入将军府,脑子里没有三斤浑水,绝干不出来这种事来。
一点也不洒脱,还不如她呢。
“那姨母说庄晗说我娘亲若活着肯定会在秦家酒阁,又是怎么一回事”丘凉冷静问道。
她必须理清楚一切,才能去找人,不可贸然行事。
那个妇人若真是庄晗,就和她一样是戴罪之身,动辄抄家问斩,不可大意。
宋夫人瞥了自家大姐一眼,耐心解释道“秦家酒阁如今的东家并不是秦家人,当初建立秦家酒阁的人是个女子,她的妻子也同为女子,两人并无子嗣。
她们二人与皇家牵扯颇深,死前便把酒阁送给了皇家。
当时的女帝周见鲤不忍秦家酒阁后继无人,便从外祖家选了个可靠的人代为掌管,而女帝的外祖父便是如今的李家老太爷,李家老太爷跟你外祖父庄祭酒的爹又情同手足,如今这两位老爷子都已仙逝多年,所以知道这桩旧事的人并不多。”
她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秦家酒阁初建时,楼上楼当时的掌权者曾出手相助,两大皇商之间也因此交情匪浅,此事便被记在了楼上楼族史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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