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凉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后,意识到什么,反手去摸翅膀,摸了个空。
“收起来了”丘凉不敢置信道。
这翅膀来得突然,消失得也莫名,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又出现,她有些后怕地想。
“对,你的翅膀消失了。”宋见霜点头,脸上亦惊亦喜,“你方才的心境如何,想到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翅膀消失的关键在丘凉自己身上,与外物无关。
想到了什么
丘凉皱皱眉,她不想让宋见霜为自己冒险,也不舍得宋见霜受伤,方才心里恨不得割了这翅膀。
难不成她之前努力的方向错了。
之前她都是在心里求着翅膀快消失,求爷爷告奶奶的,而方才
丘凉心中一动,凝神默念,翅膀赶紧给我滚出来。
翅膀果然出来了。
她又凝神默念,赶紧消失,不然割了你。
翅膀随即消失了。
丘凉
好家伙,她果然努力错了方向,这翅膀吃硬不吃软啊。
宋见霜一直安静瞧着,见丘凉似是掌握了窍门,已经收放自如,不由一笑“好了,快进宫吧。”
也不知道文安公主那边能不能应付得来。
宫里,书公公才刚到御书房门口便往地上一跪,连滚带爬地喊道“陛下,陛下啊,老奴差一点就不能活着回来见您了那妇人还拿剑让老奴闭嘴她们这是抗旨不遵啊陛下。”
惠安帝听他说了一堆,眉头皱了皱,视线扫过在场的人。
庄晗惶恐不安,宋云昙面不改色,文安公主跟着皱起了眉。
“文安”惠安帝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此事你怎么看”
文安公主镇定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只听一家之言,未免有失偏颇,丘凉虽是丘鸣端的遗孤,却自幼长在乡野,且是玄门中人,有时候也难免礼数不周,而宋见霜身为她的未婚妻,情急之下护着也情有可原,还请父皇召宋见霜进宫当面对质,孰是孰非,届时自然明白。”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老奴还能撒谎不成,那宋见霜”
“住嘴,宣宋见霜入宫觐见。”惠安帝打断了书公公的话,递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书公公心里一惊,不敢说话了。
看来陛下对文安公主越来越宠信有加了啊,这也是好事
惠安帝沉思,小书子跟在他身边大半辈子,必然不会撒谎,那就是宋见霜真的抗旨了。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女儿,悠悠闭上了眼睛。
这天下总要交到女儿手里的,尤其他中毒以后,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惠安帝在心底轻叹几下,心里已经打算轻拿轻放。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因为圣旨才刚拟好,外面就来报,宋见霜和丘凉请求觐见。
丘凉拿着公主
府的腰牌,一路来到御书房外。
惠安帝摆摆手,示意让她们进来。
丘凉与宋见霜一起跪下行礼,惠安帝却迟迟没有让她们起来。
“父皇”文安公主看着垂眸不语的惠安帝,轻唤一声。
惠安帝回神,漫不经心道“平身吧,丘爱卿,你是如何核查丘四所言属实的。”
一句话就拉回正题,对丘凉病与不病也不在意,对宋见霜抗旨的事提也只字不提,似是有意揭过。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丘凉却把心提了起来。
她迟疑了一下,答道“臣初听丘四之言,亦无从查证,万般无奈之下,便为他观相,发现他并没有说谎。”
说完,她心里有些忐忑,皇帝虽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了她所谓看相的本事,但此事非同小可,她也不敢确定皇帝是否会信。
忐忑之余,她抬眼看了惠安帝一眼。
惠安帝也正在看她。
视线交汇,有那么一瞬间的沉寂。
惠安帝沉吟片刻,看向文安公主“事情已经查明,文安你来处理吧,朕乏了。”
意思是,他信了。
“恭送陛下。”众人下跪。
书公公见状,忙上前扶着惠安帝回寝殿,再也不敢提什么抗旨。
皇帝的意思这么明显了,做奴才的再揪着不放,他只会自讨苦吃。
丘凉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惊无险。
文安公主微笑道“都起来吧,本宫这就命人拟旨,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丘鸣端一案昭雪,丘氏一族也该重新启用了。
一行人行礼过后,这才走出御书房。
丘凉脚步放慢,走在了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文安公主。
文安公主似有所觉,抬眉看着她,目露询问。
丘凉忙收回视线,又猛然转身,朝着文安公主拜了拜“殿下,臣有一言。”
文安公主笑笑“丘师父不必多礼,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丘凉并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眼御书房里伺候的小太监,还有外面的侍卫,以及因此停下脚步的宋见霜等人。
文安公主意会,挥了挥手。
御书房内外的人便撤了个干净,宋见霜也扶住庄晗的另一边胳膊,温声道“伯母,我们先出宫吧,回去等丘凉。”
四周寂静,文安公目不转睛地看着丘凉,问道“丘师父说吧,这里除了本宫,没有外人了。”
暗卫也会识趣避开,除非父皇有心,否则无人敢探听。
丘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臣方才观陛下的面相,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轻则瘫痪在床,重则重则性命难保。”
文安公主面色一惊,不自觉地扫了眼四周,声音也沉了沉“此话怎讲,还请丘师父言明。”
父皇怎么会还有谁想害父皇,又如何能害得了父皇。
丘凉声音又低了低“祸起
萧墙,在身侧,在枕边,殿下还需早做取舍,臣告退。”
她不是什么有大智慧的人,但也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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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帝明显是偏袒文安公主的,也变相地偏袒了她和宋见霜。
这样一个心软又英明的帝王,她不忍心。
她若不提醒,容妃便会再次下毒,且成功让惠安帝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即使那样可以让文安公主早早继位,她相信文安公主也不会好受。
做人啊,不能太冷漠,要投桃报李。
惠安帝选择信任她,选择不追究抗旨一事,她便也回给对方一段好意。
丘凉走后,文安公主陷入一阵茫然与惊骇之中。
在身侧,在枕边,父皇的身边人和枕边人
几乎不用想,她脑子里就冒出了书公公和母妃。
上次父皇中毒,也是这一人。
难道母妃还不肯停手吗
她明明已经告知母妃,父皇决意传位于她了啊
母妃为什么还要对父皇出手
忽地,文安公主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桌案上的玉玺,那是父皇留给她拟旨用的,用于为丘鸣端平反,为丘氏一族重新步入朝堂。
她手指微颤,提起笔。
而丘凉还没有走出宫门,便被侍卫追了回去。
文安公主手里攥着圣旨,沉沉道“丘师父,你能在大相国找到国师,对吗”
丘凉点头,心知文安公主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愧是皇位的继承人,就行事上,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而文安公主显然很果断,想迅速破开迷雾,挣一个出口。
文安公主沉眸“那丘师父随本宫走一趟吧。”
“御林军听旨”
寝殿里,惠安帝最先收到消息,得知女儿私下传旨,带御林军出宫的消息,他先是一惊,文安想谋反不成
随后,他又冷静下来,若女儿想谋反,应该先冲进这寝殿,把刀对向他。
惠安帝盯了暗卫片刻,挥挥手“退下吧,待文安回宫,直接带她来见朕。”
他相信女儿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他对这皇位还要斟酌一一。
希望女儿不要让他失望。
另一边,丘凉跟着文安公主直冲南城,将大相国寺团团包围。
文安公主手举圣旨,朗声道“御林军听令,大相国寺纠结逆贼,意图谋反将寺中所有僧人就地格杀。”
话音一顿,她字字用力道“不留活口。”
大相国寺从前只是一个小寺庙,十几年前才开始逐渐显露人前,一再扩建,因国师失踪,容妃和太后又多次驾临,才被封为皇家寺庙。
可想而知,就是那位神尘主持来了之后,掌控了大相国寺,才有今天的大相国寺。
这寺中僧人多半都是神尘主持的心腹,哪怕有不知内情者,她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为了母妃,也为了父皇。
为君者当杀伐决断,她注定要欠那些无辜僧人,但她不悔。
“殿下,国师就在神尘主持屋内的地牢中,机关在金钟之上,臣去做一件事。”丘凉拱拱手,虽于心不忍,却也知道救不了无辜僧人。
古往今来,反贼乱党麾下,何尝没有无辜被裹挟的寻常百姓,怪只怪他们跟错了人,谁也不能确定何人无辜,何人不知内情。
以防万一,只有全部诛杀,文安公主不敢赌,丘凉更没有能力去赌。
一旦走漏消息,不说皇家丑闻,就是文安公主也断然不会再有继位的可能
文安公主两眼直直地盯着火光漫天的寺内,似是没有听到。
丘凉便又唤了一声“殿下”
文安公主仍旧盯着火光中的厮杀,这次却幽幽开了口“丘师父,他不能活,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本宫你带人去救国师吧。”
她知道丘凉想做什么,她何尝不想留活口,她何尝不想全了母妃的情。
可是,她不能
丘凉攥了攥拳,领命去了。
她今日已经用光了四次机会,纵使没有用,最多只能救下四人,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而她也笃定,文安公主不会让她救,不是不信,是不敢去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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