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能这样”宋望雷眉头紧皱,一脸不满。
他以后出门应酬,少不得要被人取笑。
宋监正没好气道“谁能管得了你娘,你媳妇呢大过年的还待在娘家,还是世家女呢,一点也不懂礼数。”
好好的年,府里就他们父子两个,江氏母女,算了,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女,里里外外都张罗不清楚,不提也罢。
宋望雷不吭声了,女儿满月酒那天,他去外面喝酒,一时郁郁,就没有回家,还脑子发昏去了花楼。
褚杉本就伤心地回了娘家,也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此事,在他去接人的时候,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跟着娘不学好,口口声声要跟他和离。
这个年,真是糟透了。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孩子还在你娘那儿呢,你不会带着媳妇去看看啊,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吗”宋监正气没处撒,一股脑地都冲向了儿子。
但凡儿子和儿媳妇机灵点,借着看孩子的由头多往桃宅走动走动,帮他说说好话,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宋望雷说不出褚杉要跟自己和离的话来,脑子一热,张嘴道“我要跟褚氏和离。”
宋监正愣了愣“你说什么”
宋望雷梗着脖子道“儿子要跟褚氏和离,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你还嫌不热闹,你想让满京城都看我们宋府的笑话是不是。”宋监正气得揪胡子,看着儿子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他隐约回过味儿来,“你在外面养小的了”
宋望雷想起褚杉骂自己的样子,岳父和岳母的态度也看着很赞成和离,干脆牙一咬“是,我在外面有女人了,褚杉这个妒妇犯了七出之条,我要休了她。”
没给他生儿子就算了,还生了个哑巴女儿,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说不定是祖上损了阴德,生不出健全的孩子,他还觉得膈应呢。
宋监正见儿子这个样子,抡起椅子就揍,闷闷打了几下,他突然颓丧下来,怒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这个儿子打小就性子倔,一点也不听劝。
夫人每每狠下心来管教,他看着儿子抹泪的样子,总忍不住劝“别打了,孩子还小,树大自直,由他去吧。”
他以为虎父无犬子,却没想到儿子就是个天生的歪脖子树,根本捋不直。
早知道就该听夫人的,小时候往死了揍,说不定还能把儿子的性子掰回来一点。
夫人说得对,惯子如杀子,儿子这样的就该好好管教,不然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夫人啊,哪哪都对,他已经知道后悔了。
宋监正沉沉一叹,那么好的夫人,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他不过是不敢逆了容妃的意思,纳了个妾而已啊。
倘若他当初不答应,容妃必不会帮他谋到监正一职,有师父在,钦天监永远都不会有他的出头之日。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娇妻美妾的好日子吗
他做错了吗
宋监正伸手抹了一把泪,两眼发昏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惠安帝因为患病,今早已经传旨让文安公主监国,容妃疯了,国师也被救出来了。
他到底是没混上从龙之功,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希望师父念在他当初帮着隐瞒霜儿凰女的身份,以此吊着容妃没有对师父狠下杀手的份上,能给他一个善终。
宋监正惶惶不可终日地等着,等到儿子跟儿媳妇和离,也没等到任何发落,甚至连儿子和离这种大事,夫人都没过问一声。
他每天按部就班地活着,却仿若被人遗忘了一般,只有在别人口中的笑料里才会出现。
宋夫人当然没心情管糟老头子和棒槌儿子的事。
得知儿子和离,宋望雷和褚杉都没提孩子,跟忘了有个女儿似的。
她气愤之余忍不住动了小心思。
“霜儿,娘派人去问过你大哥跟褚杉了,他俩都不要孩子,你跟霜儿刚好没孩子,我看干脆过继给你们算了。”宋夫人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小孙女本就不能说话,爹娘又不认,长大了难免会伤怀,不如直接过继到女儿名下,这样就有两个娘一起疼着了。
多绝妙的主意。
宋见霜有些蒙,倒是丘凉满口应道“好啊,我同意。”
原来小家伙在未来之所以会称宋见霜为娘亲,是宋夫人做主过继的,真不错,她要当娘了。
“那就说定了,等你们后日一成亲,就去官府更换名碟。”宋夫人抚掌称好,余光扫到立在外面的师徒两个,翻了个白眼,“那俩人怎么办,他们是没事干了吗”
自从国师拎着齐挽澜认了丘凉这个师尊之后,每天就跟上朝点卯一样,天天来桃宅守着,好似生怕丘凉会飞走似的。
她活了半辈子,是真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人。
丘凉拧了拧眉,站了起来。
宋见霜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好好跟国师说,莫要使性子,都要成亲当娘的人了,稳重些。”
丘凉立时舒展眉头,笑道“好,我稳重。”
话落,她示意国师跟上,两人去了书房。
“师尊,您唤徒儿何事”国师拱手行礼,一脸孺慕道。
丘凉被他看得牙疼,皱眉道“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师尊,我才二十岁,你都多大了。”
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头,天天叫她师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老妖怪呢。
国师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您就是徒儿的师尊啊。”
丘凉直接没脾气了,好说歹说就是不听。
“行了,随你便吧,你先说说以后怎么办,你就这么赖上我了”
国师低叹一声“当年师尊看我孤苦,好心收我为徒,我入朝前周游天下,曾路经西岛,遇到差点饿死
路边的神尘和容妃,想着应该效仿师尊,多多为善,便传神尘武艺,又教容妃起卦,授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没想到他们长大后竟贪心不足,一再涉足皇室,还来到百钺欺师灭祖,徒儿自那以后也不敢乱救人了,就收了挽澜和宋泰识,挽澜还好,宋泰识不提也罢,说起来,神尘和容妃也是一对可怜人,可惜徒儿不如师尊您独具慧眼,看得出徒儿秉性良善,没有救错人。”
丘凉听他唠叨了这么一大堆,没听出重点,她合理怀疑这老头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
这是在自卖自夸
“你说重点,到底怎么打算的”
国师腼腆一笑“徒儿已到天命之年,想多去外面看看,继续周游天下,就是放不下挽澜,这孩子心性纯善,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徒儿想让师尊代为管教一二,徒儿也就能放心去了。”
“你绕这么大圈仔,就是为了让我收留齐挽澜,只要我管他,你就能安心去周游天下了”丘凉挑眉,她要是不管呢
这老头还能一直赖着她不成
国师面色认真道“那徒儿就不走了,留在京城给师尊尽孝。”
丘凉“”好家伙,还真敢赖着她啊。
前世的她到底收了个什么奇葩徒弟,她能不认吗
“师尊”
见丘凉出神,国师又满脸孺慕地喊了一声。
丘凉连连摆手“停,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吗,你快别叫了,都把我叫老了。”
国师笑笑“师尊哪里会老,师尊永远年轻”
“快打住吧,你什么时候走,我敲锣打鼓欢送。”丘凉赶紧制止,这几日她算是领教了,这老头就是个师尊脑,什么都是师尊好,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夸个没完。
她脸皮这么厚的人,都常常会觉得不好意思,有徒如此,真是她的福气。
国师望着她,仔细看了几眼,才依依不舍道“徒儿这便去了,就不劳烦师尊相送了。”
说罢,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
好像走慢了,谁会留他似的。
丘凉无奈扶额,扬唇笑笑,笑过之后,又有点心酸。
这老头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毕竟是凡人之躯,总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没有死别也好,就当他一直在外周游天下吧。
丘凉走出书房,跟宋夫人说了一下收留齐挽澜的事。
宋夫人下意识地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愁忙不过来呢,刚好多个帮手。”
随后,她看向齐挽澜“齐公子既然住我桃宅,吃我桃宅的饭,那就要听我的吩咐,是不是这个理儿。”
“夫人尽管吩咐,在下莫有不从。”齐挽澜从善如流道。
宋夫人不由眉开眼笑“有你这句话就成了,走,现在就跟我去买东西。”
她真是操不完的心,本来只置办丘凉和霜儿的婚事,没想到大姐和庄晗也来凑热闹,非要选在同一日成亲。
这俩人阔别了十九年,是挺艰难的,她理解。
可是老房子起火也没烧这么快的,眼瞅着已经初七了,后日就是初九,就不能让她缓口劲儿,一天天地,忙死她了。
目送宋夫人带着齐挽澜出门,丘凉转身就去了宋见霜房里。
“伯母和齐伯伯都出门了。”
宋见霜望着要笑开花的丘凉,也笑了“我娘跟齐伯伯出门,你乐什么”
丘凉笑笑不语,直接张开翅膀,收起又张开,意思是她现在都收放自如了,翅膀不碍事了。
宋见霜不由嗔了她一眼“你这是变戏法”
翅膀一出来,衣服就被撑破了两处,真是败家。
丘凉抖抖翅膀,直接把宋见霜裹进怀里,盯着宋见霜的唇,眼眸骤然深沉。
“想不想试试”
她语调深深,意有所指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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