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证明到底是嫁妆还是聘礼的意图的床事,比过去每一次都要激烈,到了最后,君若锦甚至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转醒时,君若锦以为已经到了第二天,但是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时间是深夜2350,依然是今天,依然是江野的生日。
江野并没有睡,他靠在床头和什么人聊着天,手机屏幕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微微笑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君若锦被江野的笑容感染,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下一秒,江野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朝着君若锦的方向侧过了头
被君若锦看见了他嘴角叼着的一根烟。
君若锦瞬间清醒,收敛起所有的笑容,整个人翻到江野身上,伸手去夺那根烟。
江野丝毫不避,任由君若从他嘴里抽走了完全没点燃的烟。
“我没抽。”江野搂住君若锦的腰,亲昵地在他唇上啄了下“从你口袋里翻到的,叼着玩玩。”
君若锦把鼻子凑过去,对着江野嗅了嗅,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烟味后,这才放下了心,说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什么都拿来玩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别玩了。”
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中的烟随手扔进了进去,之后重重地关上抽屉,力道之大,显然带着些不满泄愤的意思。
“我见你抽过,所以感兴趣。”
江野笑着说道。
君若锦皱着眉头解释道“我都戒烟好久了,这是用来应酬的,我只是随身带着,我自己一次都没抽过。”
这次算他失误,下次他会在进门之前就把烟丢到垃圾桶里,省得被好奇心过重的小男友拿出来乱玩。
按理说,江野不仅成年了,也到了结婚年龄,即使想学抽烟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就是不想让水灵灵的小男友接触这些东西,尤其是通过他的途径去接触。
他已经把象牙塔精心培育的金凤凰骗离了梧桐树,要是再让那一身华美的火羽染上尘埃,那就太罪大恶极了。
江野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君若锦感觉被敷衍了,眯起眼睛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江野非常陈恳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以后不会再碰了,我保证。”
面对他深爱的人,他从来不会敷衍。
他每一次开口,都是在表露他的真心。
小男友过于真诚的态度让君若锦产生了一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凌人的气势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半抱怨半撒娇道“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江野动作轻柔地搂住爱人,深情地说道“当然对不起你,你的嫁妆这么丰厚,我不管做什么,都是对不起你的,只能多做些让你开心的事,补偿一点算一点咯,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烦恼要向我倾诉的,权当让我还点债给你”
“”
君若锦一时无言,喉咙口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时间已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
黑夜是情感的催化剂,让脆弱的心灵无处遁形。
而偏偏在这片黑夜里,存在着一个让他本就澎湃的情感摇摇欲坠的人。
或许江野已经不记得了,他们刚见面那时候,他有提过自己有睡眠障碍,江野那时候还说要送给他有点有助于睡眠的小玩意。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江野说的东西到最后没有用上,因为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而他最好的助眠药,正是江野。
他只能在江野怀里安眠,因为他只能在江野面前展现他真实的那一面。
江野不是圈内人,所以在江野面前,他不需要做君三爷,他只需要做君若锦就够了。
可是,君三爷和君若锦真的可以分开吗
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晚上,他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每一个可以入眠的晚上,他们也依旧是同一个人。
同样是从江野身上得到救赎的那个人。
君若锦低着头,闷闷道“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竹屿药企这么个名不经传的小企业,能悄无声息地做出模拟剂这种东西”
江野淡然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就好奇。”
竹屿药企中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点,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之所以一直不问,不是因为他没有发现,相反,恰恰是因为他发现君若锦对竹屿药企的态度很暧昧,所以他才从来都不主动提到这家企业的事。
哪怕是在私下研究模拟剂的时候,他也会刻意避开竹屿药企的发展史。
君若锦不想他知道的事,他就不去查,君若锦难以启齿的事,他就主动回避。
他能为君若锦做的事太少了,即使是这样小小的细节,他也希望能做到最好。
哪怕此刻正被江野抱在怀里,源源不断的温度君从身前传来,但君若锦的右手依然忍不住放到了左手上,抚摸着那枚江野用奖学金给他买的戒指。
对于他而言一点都不算昂贵的戒指,却给予了他无穷无尽的勇气。
“竹屿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企业,它和白家是脱离的。”
“我们家的规矩是女人当家,如果有了后代,女孩跟着母亲姓白,男孩则跟着父亲姓,我的母亲叫白玲珑,父亲叫君竹昀,白琬跟着母亲姓,而我和我的大哥君如珩都跟着父亲姓。”
“按照以往几代的规律,白琬会继承白家,成为下一任女家主,而像我们这样的男丁,要么继承一部分财产后分家分出去,要么成为白琬的左膀右臂,辅佐她完成家主的工作。”
江野等待了一会儿,没等到君若锦继续往下说。
在插嘴提问和拥紧爱人之间犹豫了片刻,江野选择了后者。
他不算笨,在君若锦刚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君若锦此刻向他诉说
的,并不是竹屿药企的秘密,而是白家的秘密,他的秘密。
又或许,这三者一直都是同一件事。
君若锦把脑袋埋进江野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里充满令他安心的气息,他才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白家在她手上说是飞黄腾达都不为过,但我的父亲同样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同样为家族做了许多事。”
“但是,按照家里的规矩,不论父亲做了最少贡献,他都无法拥有话事权,为了补偿父亲,母亲将一部分财产转移出去,成立了竹屿药企,单独挂在父亲名下,就和父亲一样,和白家划清界限。”
“白琬和君如珩是双胞胎,但他们的关系却非常不好,白琬从小跟着母亲,而君如珩则一直跟着父亲,有一段时间白琬非常抗拒生意场上的事,君如珩却在父亲的指导下顺利接手了一部分白氏的业务,于是矛盾越来越激烈”
“母亲总是告诫我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涉足这个圈子,也不要对家产有任何妄想,因为白家代代都由女孩继承,但父亲却要求我们多去了解生意场上的事,他说这个世界唯一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能者居之。”
“后来我的父母和哥哥出了意外,母亲的遗嘱上有我们三个的名字,但父亲的遗嘱上却只有我和君如珩的名字,竹屿药企就这样单独交给了我,它一开始不能算是个药企,更像是个金融公司,在我正式接手之前由基金会打理,在我接手之后,它慢慢变成了今天这样我至今都没有和白琬说过竹屿的事,我想白琬一定知道竹屿,但她从来都没问过我。”
“我总是觉得,竹屿药企代表着一些、一些错误的东西,但我不知道错的是谁”
江野皱起了眉头。
他倒是无所谓白家究竟有怎样复杂的家规,但是,他听见了哽咽的声音。
这样,他就不能不管了。
以他不全面但客观的旁听情况来分析,白家的问题在于割裂。
女儿属于母亲,儿子属于父亲,但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也就是君若锦却同时属于父亲和母亲。
这个家庭被硬生生拆成了两半,而君若锦不幸地成为了其中唯一一个没能被合理分配的人。
母亲的告诫和父亲的教导一直在产生冲突,潜移默化地将君若锦的人格撕成两半。
一边是憧憬,一边是恐惧。
他光是让自己满足父母双方的要求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于是不剩下任何心力去满足自己。
这样的经历江野从未体验过,所以他估计自己大概率无法感同身受君若锦的痛苦,那么,他能做的,就只剩下无条件的肯定与支持。
“不是你。”江野捧起君若锦的脸,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无论如何,错的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君若锦吸吸鼻子,在江野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安慰中逐渐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把竹屿还给白琬,而白琬想把白家交到我的手上,她不想做这一代的继承人。”
“桥到船头自然直,我们好好和她谈一谈,要是她肯接下白家,那就让她接,要是你愿意接,那就你来接,再不然就好好分分,一人接一部分,要是你们都不想要,那就捐了吧。”
江野这一句“捐了”说得轻描淡写,把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说得像是路边捡到的一百块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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