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佛门清净地,显然也不可能真正地脱离红尘。
叶城最近最大的热闹,就是向家的真假千金事件了。因为向家骚操作频出,所以过去的这几个月里,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非但没有逐渐淡去,反而风波不停。
就连长宁寺里的僧人们,也有所耳闻。
尤其这件事里其中一个当事人,与长宁寺的关系颇深,他们不可避免地也会关注一下。
所以,路峥和向晴的关系,自然也瞒不住他们。如今路峥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长宁寺,还要求见了因大师,他的来意轻易就能猜出。
而路峥和向晴见他们这般态度,当然也能猜到,外面发生的事,这边恐怕早就知道了。
这态度倒是很有趣,看起来长宁寺对他们是友善的,但如果他们不来,对方似乎也没想过主动要去找向晴
两人交换眼色,琢磨着这些,跟着知客僧来到了寺庙后面不对游客开放的区域。
远远的,向晴就看到了一片紫色的云霞,待靠近了,才发现这原来是一株紫薇。这棵树应该也有些年头了,下面的树干粗而光洁,只在树冠处长出分支,开了满树的花朵,灿烂夺目。
向晴不由得在树下站住了脚步,抬头仰望。
引路的知客僧笑道,“鄙寺这株紫薇,树龄近四百年,是本寺镇寺之宝。”
“镇寺之宝”向晴立刻被关键词触发,脱口问道,“这棵树难不成也有灵性”
“咳”知客僧还没开口,路峥先清咳了一声,对向晴道,“不可随意探寻旁人的隐秘。”又对知客僧说,“她年纪小,且才刚入门,不明白这些忌讳,还望大师见谅。”
“不妨。”知客僧笑眯眯的,“女施主心思澄明、天真纯澈,十分难得。”
向晴听着这夸赞,感觉颇为别扭,便只是保持微笑。
对于长宁寺表露出来的这种友善,她没什么感觉。毕竟在原著之中,长宁寺从头到尾都只是背景板,没有介入过原著的剧情,自然也没有给予过原身任何善意。
向晴不是原身,更不会代替她接受这些。
不过,既然长宁寺是这样的态度,那向晴的把握就更大了一些。
知客僧又道,“这棵紫薇,自然比不得上清派那株千年古桑树,不过在寺中多年,晨钟暮鼓,果然也有了些灵性。”
话音未落,一阵簌簌声在他们头顶响起。
向晴抬头一看,发现紫薇树正在无风自动,洒落漫天花雨。这样浪漫唯美的场景向晴当然不是没见过,但这一次显然不太一样,是这棵树在跟他们打招呼呢。
见她满脸惊叹,知客僧笑道,“施主倒是与这树有缘,这样的场景,便是寺内僧众也不常见呢。不如二位便在此处暂作观赏,小僧进去通禀。”
路峥客气地点头道,“有劳大师。”
向晴欣赏够了美景,忽然问道,“桑树会开花吗”
路峥听到这个问题,眉
峰微动,答道,“自是会的,只是比不得紫薇,花开满树、灿若云霞。”
向晴失望地咂了咂嘴。
又听路峥说,“桑树的花虽不够绚丽,却胜在能结果实。”
向晴立刻心向往之,兴致勃勃地问,“那千年古桑结出来的桑葚,跟普通桑树有区别吗”
“当然有,桑葚果实极大,风味十足,酸甜可口,非它树可比。”路峥说。
他没说,整个上清派上下,也就只有他胆敢去摘那棵树上的桑葚。其他人路过镇派宝树时,可都是要恭恭敬敬低头行礼的,哪敢放肆
向晴果然道,“听说你们上清派的山门在深山之中,想来不像长宁寺这样大开山门了”
寻常人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更遑论是登门拜访。
路峥含笑道,“是,不过若是有门中弟子引领,上山也不难,偶尔也会有其他玄学界人士到门中做客。你若是愿意,下次可以跟我同去。”
“那就提前多谢路先生了。”向晴欢喜地应了,见路峥肩上落了一片花瓣,立刻殷切地伸手替他拂去。
没多久,向晴就见到了长宁寺辈分最高,但据说如今已经不大在长宁寺露面,而是常年在外为各种任务奔波的了因大师。
向晴对了因大师的第一印象是,这人看着不像是得道高僧。
了因大师生了一张看起来很苦相的脸,与一般高僧慈眉善目的形象相去甚远,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脱了世俗红尘之人。或许这也是他不插手长宁寺具体管理事务,也不对外接待宾客的原因之一吧
一照面,不等路峥开口介绍,他就看向向晴,几乎是失神地望着她,或者说,望着她头顶上的金色锦鲤气运。
“锦鲤运、锦鲤运,原来如此”他小声喃喃着,面色看起来更苦了,看起来简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半晌,他回过神来,开口对向晴说话,语气也不怎么像出家人,倒更像是渊源颇深的长辈的感慨,“师父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想必能瞑目了。”
路峥眸光微微一闪,“看来具体的情况,大师早已知晓了”
了因大师微微闭目,这一瞬间,他面上苦色更甚,却有了几分虔诚的佛性,“阿弥陀佛贫僧欠下的孽债,今日也该偿还了。”
说话间,知客僧送上了茶水和素点,一行人便在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了。
寒暄几句之后,了因大师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既然来了这里,想必已经查到了当年之事”
其实他们是先知道了借运之事,才从结果反推回去,查到了苦真大师身上。不然,就算知道两家的孩子抱错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借运这上面来。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没必要纠结,路峥微微点头,看着了因大师道,“只是猜到苦真大师用了借运禁术,却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弥陀佛,种因得果,也该到此事了结的时候了。”了因大师放下手中的茶杯,叹道,“
我所知的也不多,希望有两位施主用得上的地方。这件事,要从十八年前凶煞出世说起”
十八年前,凶煞出世,但凡是有点修行的人,多少都有感应。
既然叫凶煞,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它不存害人之心,仅仅只是存在甚至经过某个地方,都可能留下煞气,引发灾祸。因此,这消息一出,立刻引得天下玄学人士纷纷出动,查找其踪迹。
那凶煞出世的动静丝毫没有遮掩,稍一推算就知道是在五峰山。长宁寺就在叶城,是距离五峰山最近的名门大派,自然是第一时间派出人手,搜寻凶煞。
不过那凶煞下山之后,似乎就有意隐藏,收起了那冲天的煞气,没那么好找了。
长宁寺的弟子们虽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每次都是慢了一拍,赶到的时候,灾祸已经酿成,凶煞却不知所踪。
他们又要追击,又要分出人手去救人和维护现场安全,难免力有未逮。
苦真大师修为最高,感应最灵,一路追着凶煞的动静不放,但他身边跟着的人,却慢慢都掉了队。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了因收到消息,匆匆赶到时,苦真大师已经圆寂了。
他只能从现场的痕迹推断,苦真大师是用了借运的秘术,但具体如何,却都是听向君明说的。
按照向君明的说法,是苦真大师路过时,意外发现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凶胎,不仅险些克死了母亲,以后也会妨碍身边之人。
出家人慈悲为怀,苦真大师既然知道了此事,自然不能撒手不管。正好同病房的另一个女婴天生气运浓厚,是所谓的锦鲤命,苦真大师便使用禁术,借了对方的气运来镇压凶胎。
施法成功,苦真大师受禁术反噬,圆寂之前,他叮嘱向家要多多磨砺凶胎,又请他们转告长宁寺的僧人,让他们善待被借运的女孩,多多照拂。
“等等,”向晴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大师当年没有看到我们俩的气运吗”
“我只见过她。”了因大师面露悲色,“至于你,他说你受术之后情况不好,送入了婴幼儿专用的病房,我也不好进去查探。何况当时骤然得知师父的死讯,我心下迁怒,并未深究。”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以为向红鱼是被借运的一方,对她还亲热不起来,何况是“罪魁祸首”
再说,借运之后向红鱼的气运也变成了金色,了因大师看了,自然不会怀疑。
说到这里,了因大师脸上的苦意几乎要渗入言语之中,“是我一时疏忽,酿成此错,不但误了师父的叮嘱,也耽搁了你。”
这么多年来,了因大师困于此事,心魔缠身,一直在寺内闭关清修,却不得超脱。
当他以为向红鱼是被借运的人时,了因大师可以因为迁怒,只吩咐寺内僧众照拂她,却始终不见她一面。然而现在,面对向晴这个因为他的失误而被抱错的当事人,了因大师心里却被沉甸甸的愧疚压着。
毕竟借运之事,是苦真大师做的决定,没有人考虑过向晴这个当事人的意愿,甚至没让她的父母知晓此事。原本应该落到她身上的各种照拂,更是被向红鱼冒名顶替。
或许在世俗的眼光里,向家的条件要比龙家好太多。但实际上,向红鱼借助长宁寺得到的好处,才是钱买不到的。
如今她找上门来,也算是个苦主了。
“幸而如今你们也算是拨乱反正,师父在天之灵,想来亦能安心了。”最后,了因大师这样对向晴说,“施主往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鄙寺之处”
路峥打断了他的话,“大师,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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