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红痣

    自己得到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纪弥难以描述清楚,也顾不上理清思绪,只能用一颗心脏去感受。

    跳动的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在升温直至沸腾,让他的灵魂跟着滚烫,下个刹那就会燃烧。

    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从未设想,对方会带着一簇火焰回到自己的世界,然后他们再也不分开。

    “原来是这样。”纪弥有些恍惚,语调因而变得又轻又慢,好似海边的晚风。

    过往遗憾都被吹开了,回顾来路只有深深浅浅的脚印,每一步都本能般朝向这里。

    这次不再隔着车窗玻璃,他已经翻山越岭,不用贺景延推门下来,自己也可以抓紧对方的手。

    这么想着,也这样做了,指尖蹭过贺景延掌心的纹路,纪弥知道有一条属于自己。

    贺景延小心翼翼道“我自私地瞒到现在,你还可以原谅吗”

    “我接受你的索取。”纪弥认真地回答。

    他补充“你可以要得更贪心,就像你给我的一样,我也会努力去做到。”

    贺景延笑起来“宝宝,吃过好几年委屈,我想多喜欢你一点,你也更喜欢自己一点。”

    由于纪弥低下了头,贺景延看不清他的神色,随后,手掌上有温热的液体触感。

    意识到泪水砸落,贺景延愣了下,继而有些慌乱地去找纸巾。

    他想到两人出来散步都没拿什么东西,便抬手想去抹掉纪弥的眼泪。

    然而,纪弥比他快了半拍,抢先拥住了他,急切地把脸埋在贺景延肩头。

    纪弥饮泣得克制,不仔细听气息,光是看的话,根本想不到他在干什么。

    肩膀布料很快就被打湿,贺景延无意惹哭对方,对此猝不及防,但手忙脚乱之际,没有劝纪弥收住。

    他沉默地陪伴着,拍了拍纪弥单薄的脊背,纪弥抽吸一口气,终于没再压抑声音。

    无关伤心难过,也不是生理性的反应,纪弥就是想掉眼泪,在今晚无所顾忌地掉眼泪,因为贺景延会接住的。

    “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贺景延问。

    纪弥声线不稳,但没特意控制“对啊,我不同意,凭什么不要我对你好。”

    之前提及种种苦楚,或遇到各种意外,他从来没有这样酸心。

    哪怕与母亲彻底告别,也不过是条件反射地给出反应,身体径自悲哀,内里毫无波澜,没多久便一切归于死寂。

    此时此刻,分明是良辰美景,听到贺景延这样偏袒,心里的风暴却无法停息。

    贺景延认错道“是我太自说自话,没有想过惹你哭你再哭眼睛要痛了。”

    纪弥任性地说“那就让我痛吧。”

    贺景延顿了一下,顺从地应声说“好”,纪弥忍不住抽噎,眼泪落在男朋友的黑外套上,留下一片深色印记。

    港岛纸醉金迷熙熙攘攘,而他们驻

    足山间,私享月光与彼此的皎洁。

    察觉到纪弥渐渐平静,贺景延道“前阵子我找到了当年的航班记录,想和你解释这件事,但一直没想好措辞,怕你觉得太巧了是开玩笑。”

    “如果你今天没来,我回去也会和你说,早在调任之前,我就来过沪市,然后遇到了一个高中生。”

    纪弥呢喃“你知道那个人是我,再看我会觉得很别扭吗”

    毕竟曾经狼狈不堪,时隔多年再见面,自己已经体面矜持,会不会让贺景延感到突兀

    “没有。”贺景延回答,“一开始惊讶过,但每天看到你的努力,你理当变成很好的大人。”

    纪弥道“你不会记起我难看的样子吗”

    贺景延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闪闪发光。”

    他语气稳重,没有任何敷衍,纪弥清楚他不是在说场面话。

    “那我也记不起来了。”纪弥说。

    沉重的心事画上句号,像流出的眼泪蒸发成微小水汽,整个人由此轻盈和透明。

    回去的路上,他挑刺“今天虽然也是十月份,但天气很好,似乎没那么应景。”

    贺景延道“要不然喊一架飞机来洒冷却剂,找个地方人工降雨。”

    纪弥恢复理智“其实也不用旧事重演吧。”

    贺景延不着边“演的话申请这次别送医院,我学会了人工呼吸。”

    说完,他被纪弥瞪了眼,可是一点不见收敛,别开头就笑了起来。

    纪弥没有忍住,转而跟着笑。

    “算了。”他说,“省钱攒点家底吧,你弟说你要入赘,这里可不够你投资游戏。”

    贺景延附和他的调侃“只要你乐意开门,我带着存折一起过来。”

    纪弥突然道“这里怎么点外卖啊我想要买蛋糕。”

    贺景延问“饿了我让厨房去做。”

    “庆祝一下。”纪弥回答。

    看着天上的露月,他郑重地说“从今天起,我真正走出那个雨天了。”

    散步回庄园,两人牵着的手才松开,庄园的后厨里有甜品师,询问蛋糕要几寸,具体是什么馅。

    “不用图案花样,奶油的就可以,水果有什么放什么吧。”贺景延回答。

    外套之前被泪水弄湿了,他怕被别人发现,脱下来挽在臂弯上。

    交代好这些,两人上楼洗漱换衣,管家给纪弥安排了额外的房间,贺景延规规矩矩没往那边钻。

    尽管与母亲和堂弟说过自己的感情生活,但他没有和家里完全公开。

    冒冒失失与纪弥睡一间房,要是被管家看到,影响多少不太好。

    自己是脸皮厚了无所谓,但他不想让人觉得纪弥很随便。

    蛋糕送到楼上的露台,两人凑在一起分着吃了,然后贺景延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登录内网。

    他看着oc的联系人列表,开始思索那几封举报邮件

    。

    谁都可以给内控部门发消息,自己谈恋爱的事情没遮掩,有心人多摸索下,总能听到一些八卦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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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信件写得巧妙,真话与假话掺杂。

    比如纪弥近期升职,贺景延早前写过推荐,信里就说两人有潜规则交换。

    这让内控部门不得不找贺景延面谈,不过同时也暴露了对面的身份线索。

    想知道自己写推荐的事,肯定有人脉门槛,怀疑的范围大可以缩小。

    于是问了知情的董事,有个说起自己参加完研究院的仪式,回头就遇到过途科的人,提到过这件事。

    “我周六去试玩会了啊,和施彦博聊过几句,当时途科的经理也在,叫易什么来着”

    董事回忆着“他说ethe是他的学弟,我就恭维他们的学校挺厉害,再说到你这种高要求的人,也愿意给ethe写推荐,可见出来的有多优秀我没说错吧”

    贺景延笑了声,表示没有,再祝他假期愉快。

    挂掉语音,他撑着头沉思片刻。

    这种举报的作风太眼熟了,和纪弥当初遇到的高度相似,贺景延没有忘掉这茬。

    高烨几乎明牌过,那件事情是易远的手笔,兜兜转转还是和途科挂钩。

    “除了和途科挑衅过,我最近没得罪过谁啊。”贺景延摸着良心反思。

    他继而嗤笑,按照对面的德行,放鸿拟不出两天,就算没来顶楼,也会被开发组的嘴哭吧。

    不知道是互娱的风气混乱邪恶,人人横行霸道成了习惯,还是途科太和谐友爱,以至于高管养出了玻璃心。

    随后,贺景延拨通人事总监的电话。

    “话说这个月离职的那些员工,有多少被启动了竞业”

    人事总监回答“不多,总共七个,最近我在跟他们的动向。”

    所谓竞业是指员工提离职之后,在规定期间内,不能入职本司的竞争对手。

    互娱对于竞业协议向来谨慎,对职级、工龄以及核心程度都有要求,到了很高的门槛才会启动。

    并且在员工离职时就会协商,明确协议条款,再做出书面通知,后续固定发放相应的经济补偿。

    在这种前提下,偷偷给对家通风和卖命,肯定是坏了行业规矩,公司有权利去追责。

    “要是有人跳去途科做游戏,和我说一声。”贺景延道,“配合法务送份律师函接触下。”

    总监道“有肯定是有,圈里在传段子,说那些在途科的鸿拟老策划,比鸿拟现存的都多。搞得我心烦,当人事部门死了啊”

    “但这个不好办,他们社保都用第三方代交机构续着,套路大家都懂,明面和途科脱钩,上班也用假名字,我们又不能闹得太难看。”

    贺景延嗤笑“他们公布的v里,美术画风都不带换,你让艺设的去认人,一说一个准。”

    撬墙角这件事持续了许久,而且途科颇爱找一些中高层,总有几个人的

    身上背着竞业。

    本来鸿拟不太管,毕竟业务没受影响,懒得费力气计较。

    但那边越来越猖狂,就算被挖的项目组坐得住,鸿拟的hr也不做菩萨。

    “靠,二次元画风不都一个样吗”总监茫然地说着,很有干劲地答应下来。

    他再好奇“话说途科招你了以前你不太关心他们的死活啊。”

    贺景延道“有人来我这儿刷存在感,既然往公司闹,那我回敬一下。”

    总监没有多问,表示自己会上点心,等收假就会给反馈。

    之后贺景延换了一件事做,搜索着旅游攻略,计划着这几天陪纪弥在周围玩一圈。

    做完详细的行程安排,他心满意足,然而把灯关掉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靠,现在是没有纪弥在旁边,没办法自己入睡了吗贺景延纳闷。

    可自己前两天还没有这种情况

    思及此,他翻了个身,黑暗里听到门被轻轻敲了一下。

    贺景延走过去开门,见到纪弥站在走廊上。

    “睡不着。”纪弥嘀咕,“你的床有多大,可以分我一半吗”

    贺景延道“我们俩的应该一样。”

    听到他这样说,纪弥有些扫兴,低头看了看脚尖,想要逃回自己的客卧。

    然而,贺景延补充“你等等,我把枕头拿上再跟你走。”

    客卧布置得温馨,纪弥满意地坐到床边,再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地方。

    贺景延配合地坐到他边上,随即纪弥安排道“你来到我的地盘了,现在亲我一下。”

    紧接着,贺景延倾过身亲了,只是两人有那么多天没见,一枚吻很容易变了味道。

    纪弥被他抱在腿上,领口不知不觉解开了几颗扣子。

    精致的锁骨袒露在空气里,红色小痣点缀旁边,显得格外惹眼。

    贺景延的指腹抚摸过那颗痣,理智拉着他点到即止。

    意识到贺景延的停顿,纪弥茫然地抬起头,再听到对方开口。

    “这里没有套,我抱着你睡好吗明天早上我再回去。”

    闻言,纪弥下意识地“噢”了声,继而无措半晌,支支吾吾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贺景延需要仔细听,才能辨别纪弥到底说了什么。

    没关系,我洗得很干净的。

    怕对方没理解意思,纪弥捏着贺景延的睡衣,轻轻道“你今晚可以不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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