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携陆行之的遗物回游家,于游家而言,乃是极为重要之事。
当天夜里,游知就通知游家所有在异渊的长老修士,以及闭关的长老们,请他们回家迎接陆行之的遗物。
做完这一切,游知对易初道“还请少宗主在游家多呆一日,待明日迎接大典结束,你我再同去东洲如何”
“好。”
当夜易初就在游家住下了。
又是中秋月圆夜,易初躺在游家的客房,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清冷月光,翻来覆去地难以入定。
浮生一梦,虽是一梦,也是一生。
她想到了那年中秋之夜里,被她牵着下山的游蘅。又想到瑟缩在众人脚下,脏兮兮的小猴,辗转反侧。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够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堆积起来的挂念,爱意,汹涌如潮。
她明知道陆行之不言不语,对她们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一刀两断,切断缘分,各自行走在大道上,再也不纠缠。
可她在此刻,却有些痛恨陆行之的抉择。
告诉游初你的元阴被迫,让她与你成婚啊
告诉游初你爱的是她,从佛门叛出啊
可陆行之一生寄人篱下,循规蹈矩,纵使惊才艳艳,却难掩卑微。
可见一个人,还是自信点好。
就像苏清越那样。
对,没错,清越就是最好的孩子。骄傲又自信,坦荡又磊落
嗯
而且人还是要长嘴比较好,做人不要太陆行之。
易初一夜未定,第二天晌午,游家所有的长老都回来了,迎接大典也由现如今游家的族长,游知的爷爷游悯行举行。
上百名的合体期以上的修士,汇聚在祖祠的两侧,齐齐望向祖祠外的易初。
族长游悯行站在祠堂正中央,对着大殿之外喊道“迎游家第十一代子孙陆行之遗骸回宗祠”
一声之下,易初端着红衫木打造的托盘,托着窄剑踏着阳光,一步步走向祠堂内。
她走到祠堂的蒲团前,深深地跪了下去。
“跪”
游悯行一声令下,四周的游家长老跟着易初齐齐下跪。
“一叩首”
众人俯身跪拜。
“二叩首”
众人俯身再拜。
“三叩首”
众人最后一拜,齐齐起身。
易初站起身子,将陆行之的窄剑递过去。
游悯行伸手,将陆行之窄剑取出来,抬手捏诀,将它小心地放在从上到下的第十一层上。
在十一层处,那里空着三个引魂木的碑。
易初知道,那是给游蘅游初和陆行之留下的。
游初游蘅被妖魔啃噬得一干二净,根本连遗物都没有。至于陆行
之
也是她现在才带回来的。
游悯行看向易初,目光很敬重“易少宗主,在场辈分最高的,只有一名十五代的长老。”
“还是由您替陆长老提字刻碑。”
易初“啊”了一声,很是错愕道“由我来吗可是我辈分也不高啊。”
“在场长老里,我辈分最小吧。”
易初可不敢提字,连忙推辞“不了不了,还是您来提吧。”
游悯行二十九岁突破的元婴,容貌是个留着美髯极为英俊的青年。他捋着漆黑的长须笑笑,满目温和“您是陆长老的弟子,比我们在座所有人辈分都大,还是你来吧。”
易初还想推辞一下,但游悯行睁着一双漆黑的丹凤眼看她,满目期待,易初就推辞无能了。
她无奈的笑笑,认命般道“好吧,那就我来吧。”
易初沉下心神,抬手捏诀,捏出一缕木灵之火,落在引魂木上“游氏十一代弟子游初之妻陆行之其徒易初立。”
游悯行看到这行字有些错愕,他望向易初,略有些不解“少宗主,为何如此立碑啊”
易初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游初师父和陆师父其实是道侣。”
昨夜易初想了一夜,若是陆行之据实相告,游初一定会与她成婚的。
游初此人,心有大道,但也有陆行之,只是懵懂不知,暧昧不明。
她此生若是与人成婚,那一定是与陆行之。
这个碑,是陆行之最想立的,也是游初不会反对的。
游悯行想到先祖的那些传闻,恍然道“原来如此。”
易初叹息了一声,对游悯行道“游初师父与游蘅师父的碑,立在异渊中,但具体地点,在我脑中,我无法告知你们。”
“只有我本人亲自去取回来了,就能迎两位进祖祠了。”
这是高阶修士们为了防止秘密不被泄露的手段之一,就算知道具体位置,当事人也无法通过任何方式向他人描述。
游悯行理解,并大喜道“能迎回两位老祖的骸骨,就是天大的喜事,劳烦您日后往异渊走一趟了。”
易初也笑道“好说好说。”
该做的事情做完,易初一拱手道“典籍送到,遗物送回,在下就要前往东洲了。”
“游前辈,就此别过。”
她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这时游悯行却喊住了她“易少宗主,还请等等。”
易初转头看他“游族长还有什么不解的。”
却见游悯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易初“您既然是陆长老的弟子,那么就是我游家第十二代名誉长老。”
“这块令牌,还请少宗主收下。”
“日后少宗主若有难,持此令牌,我游家拼尽全力也会为少宗主挡一劫。”
他将令牌塞入易初手中,接着往后退了一步,朝易初行礼“拜见游家十二代太上长老”
其余长老齐齐躬身,
朝她行了一礼“拜见十二代太上长老”
众人行礼声里,
莫名被提升无数倍的易初拿着手里的令牌,只觉得触手滚烫。
要命,想得少了。
早知道是这种比自己认识的前辈大无数倍的情况,她就应该让苏清越来还东西的。
说到底,苏清越才是陆行之的徒弟,她只是学了阵法啊
将陆行之的遗物归还后,易初与游知一同前往东洲。
许是易初拿到了太上长老令,又得知易初进入的幻境是浮生一梦,故而对她的态度异常恭敬。
一路上,两人探讨阵法,游知显得极为认真。易初惦惦念着游初的情谊,自然是倾囊相授。
游知万分感激“少宗主果然是个好人,难怪会有此福缘。”
易初却笑笑,很是谦逊道“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很快抵达了东洲,在洲际阵法前分离。
游知前往秘境所在的漠北,与易初道别“那我就先去那秘境前一探,看看是真是假。”
“好。我先与清越见面,回头再一起去。”
“嗯。”
两人就此道别,易初一步不曾停歇,直接前往妙法学院。
距离上次来,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情了。但鉴于上次闹得轰轰烈烈,妙法学院所有的学生都认得易初长什么样子。
见到是她,守门的弟子连忙让行“请少宗主入山。”
易初挑眉,倒也没有多少诧异“可以啊,长记性了。”
她赞叹了一句,直接进入山门。
正值晌午,苏清越立在万剑台上方,挥舞令旗“万剑如雨”
口诀落下,众弟子的所有的剑诀,齐齐落在了需要攻击的下方。
霎时间,只听得“簌簌声”中,立即破开了一个炼虚期的防御屏障。
苏清越打了个响指,众人收剑,朝向另一个方向。
远远地,易初就看到了她一袭红衣立于空中的飒爽模样,索性收敛了气息,坐在了妙法学院最高处,托着腮帮子凝望她。
剑修的剑阵攻击力非常强,通常是用来攻击最前方的体修盾阵。
若是在剑修的剑上抹上丹药师特制的斩魔水,则可以削弱尸魔的盾牌。
约莫看了半个时辰,苏清越终于操练结束。
见众剑修散去,易初这才从顶端飞下来,落在苏清越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收敛了气息,苏清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去。
易初见状对她笑了一下。
苏清越先是一愣,接着想也不想将她抱了起来,很是诧异“初儿,你怎么会来”
易初身量比她高了许多,但被她抱在怀里,却没有任何不适。
易初两手搭在她肩头上,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轻声道“自然是解毒了,来见你啊。”
苏清越忍不住笑了起来,
,
齐齐惊呆。
原来少宗主和她们大师姐,是这种关系啊。
“哇哦”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句叹息,易初连忙轻咳一声,拉住苏清越的手,拎着她往小院里走“回去再说吧。”
“好。”
两人一起回到了小院,易初拉着苏清越在床边坐下,从纳戒里掏出一对的东西。
“秦妈妈说,八月十八是你的生辰,让我给你带点吃的。”
“诺,你喜欢的醋鱼,肉炒鸡枞,还有乌鸡汤”
她每说一样,就将东西放在桌面上,直到摆满了一桌,才对苏清越说“快吃吧,都是秦妈妈特地为你做的。”
苏清越拉着她的手,目光柔柔地望着她“你唤我娘叫做什么”
易初很坦然啊“秦妈妈啊。”
苏清越很开心,唇角微扬又压了下去“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很顺口啊。”
而且她也喜欢这么叫。
偏生苏清越追问个不停“为什么顺口”
易初觉得这孩子就是明知故问,她不想回答啊,就拉着苏清越的手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吃吧你就”
她将筷子塞进苏清越的手中,瞧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
苏清越谅解一般笑笑,拿起筷子,捧着碗对易初道“你与我一道吃吧。”
“好。”
两人吃着饭,易初就说了一些来东洲时的见闻。
她二人一直用影鸽通信,彼此在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唯有这两日易初在蜀中,没有及时分享。
她说自己将陆行之的短剑送回了游家,连带着典籍也一起送了。
还说自己做了游家的太上长老,早知道游家这么讲礼数,就应该让苏清越去送。
苏清越忍不住笑起来“我倒觉得这样很好。”
“初儿待人随和,平易近人,是个善结良缘的。”
易初气鼓鼓地“你去就是喜结良缘了是吧”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气,但苏清越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温声道“怎么会。”
说完游家的事,易初又说东洲的秘境。
苏清越便道“我也有所耳闻,听说这秘境的幻影,出现在漠北上空已经半月了。”
“苏家的人想我入秘境,顺便回家一趟。”
易初倒是无所谓“那就去呗。”
苏清越倒是没有那么快决定,只是与易初道“初儿去,我就去。”
易初哼了一声,与她言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酒足饭饱,易初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啊
丹药师算是出师了,接下来学什么呢
符阵一行,好
像也无人能比。
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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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以后再考虑。
不如就留在妙法学院,学学法术吧。
嗯,就这么办
苏清越收拾完东西,坐在床边望着易初这幅惫懒的模样,关切地望着她“要不要睡会”
易初打了个机灵,立马坐了起来,看向苏清越“你能帮我问问,妙法学院能半路收我吗”
“我想去她们藏经楼去看看。”
苏清越略有些错愕“现在”
易初很笃定地点头“嗯,就现在”
苏清越一直知道易初是个勤奋的,但没想到她连一刻都不能懈怠。
苏清越略有些无奈,只好起身道“好,我就去问问院长。”
结果苏清越刚往外走一步,易初就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等等等等”
苏清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易初抬手捏诀“五灵听令,锁”
她一下锁住了小院,与此同时,两只白中夹黑的身影猛地从易初的须弥戒中冲出,狠狠地朝苏清越撞来。
苏清越整个人都被撞懵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险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易初反应过来,霎时闪到她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当当地接住。
她躺在易初的怀里,耳旁洒落她滚烫的气息,伴随着一声轻笑,她听得易初道“是白云姐姐的女儿们。”
“兰佩和青芜。”
苏清越低头,看着两只趴在自己胸前不断扒拉的,蹴鞠一样的圆滚滚生物,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两个小东西啊。
苏清越伸手,将胸前的兰佩和青芜抱入怀中,和易初一起坐在床上。
这两个崽子实在是太吵闹了,窝在苏清越怀里一个劲扒拉“妈妈妈妈”
易初和她们契约了,脑子里也全部都是这个声音,吵个不停。
苏清越两手抱着崽子,望向易初“她们在须弥戒中吸纳灵力,如今已经是金丹修为。”
“想要破境,除了修炼,还需要食用一些灵物。”
易初摊手,很是无奈“我上哪儿给她们找灵物啊”
苏清越想了想,与她言道“可以去御兽宗名下的药材铺买了一些灵兽奶。”
易初“呸”了一声“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在御兽宗的任何店铺花半个灵石。”
易初望着一直往苏清越怀中拱的小兽,安抚道“你先等等,我这就给这两个小崽子找奶去”
易初言罢,连忙朝外跑去。
还未定苏清越说什么,她就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小院中。
她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也不知道从哪个山头抓来了一只五阶灵豹,打包扔在地上。
那豹子委屈地低着头,活像是被强迫一样,蜷缩着身子。
身体裸露的关键部位,还湿漉漉
的。
易初指着底下的豹子,
对苏清越道“我和它商量好了,
它之后喂饱孩子,就来喂咱们的崽子。”
“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啊。”
豹子怨念地瞪了她一眼“你是没用暴力,你只是威逼利诱了而已”
苏清越也顾不上许多,因为那两只熊猫崽崽嗅到奶味,就从她怀里跳出来,直接往豹子的怀里挤。
头次喝奶的崽崽凶得要命,吸得豹子嗷嗷叫。
易初的耳朵都要被要被吵死了。
她连忙俯身,抚摸着两只崽崽的后背,温声安抚“你们慢点,慢点”
“别把奶妈咬疼了,人家喂你大恩大德,不要那么凶好不好”
她性子很好,对什么都很少不耐烦。
到了如今境界,易初的声音与语言与这天地法则隐隐契合,甚至有种言出法行的感觉。
在她的安抚下,熊猫崽崽放慢了节奏,好似孩子依赖母亲那般,甜甜地吮吸。
等熊猫崽崽喝饱之后,就松开了口,往旁边一倒露出了肚皮。
易初两手捞起来两只崽崽,把其中一只递给苏清越“揉揉,还挺好玩的。”
苏清越接过来托在掌中,在崽子的背上揉了揉。那乖巧的熊猫崽崽就蹭了蹭她的手指,咬了一下。
苏清越莞尔,仰头笑着看向易初“是很可爱。”
“是吧”
那可是大熊猫哎,谁能不爱啊
易初将抓来的豹子奶妈送回了山林,待在小院里和苏清越揉了揉一下午的熊猫崽崽。
今日是苏清越的生辰,易初什么也不做,就待在小院里陪她玩。
闲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入夜时分,苏清越邀易初上楼顶喝酒。
过了这一日,她就十六岁了。
按照浮云镇的嫁娶规定,这一日过后,她都可以嫁人了。
但对于许多人来说,十六岁不过是迈入人间的开始。
苏清越是千杯不醉,倒是易初,酒量不算很好,却很爱喝。
她喝多了之后,拎起酒壶,醉眼迷蒙地对苏清越道“你信不信,你会的剑诀,我都会”
苏清越弯着眉眼,看着双颊通红的易初,双眼亮晶晶的“信”
“所以初儿可以舞给我看吗”
她从未见过易初舞剑,很想知道若她是个剑修,会走到何种地步。
易初放下了酒壶,脚步踉跄“好说好说”
易初抬手捏诀“羽渊听令”
只听得“唰”的一声,羽渊飞入她手中。
即使羽渊融入了斩天剑,可羽渊最初铸造的时候,苏无极却在其中融入了她的骨血。这世间除了苏清越,能拔出羽渊的,只有她。
苏清越略有诧异,但没有惊惶与反感。
苏清越放下了酒壶,对易初鼓掌道“好”
易初笑了一下,
舞动手中的羽渊“步步生莲”
剑诀落下,木灵自气从剑尖淌出,化作磅礴的治愈之力,涌向四方。
却见微缺的圆月之下,无数朵青莲绽放,在明亮的夜空中闪烁着璀璨微光。
受她剑诀所影响,山上的小院中,无数剑修弟子推开门,看向空中冒着木气的莲花,满目震惊“莲花剑诀还可以这么用的吗”
“杀气之剑,还能变成治愈之剑”
“清越师姐是什么人啊”
不止其他修士震惊,就连苏清越也很惊讶。
“死绝尽处是生机原来,还有这样的剑道”
“死,是为了更好的生”
苏清越话音落下,却见易初收剑回身,挡在自己身前“剑落如星”
流星之剑一出,木灵之气灌入自己体内,化作了治愈之气。
羽渊剑中的剑灵大喊“斩天剑诀还能这么用的”
这还是斩天剑诀吗
这分明就是回天之术
草
“小菩萨怎么想的”
还未等羽渊感慨完,易初又是一件“剑落如雨”
木灵之气如春雨落下,落在屋顶之上,处处生发。
百花繁盛生长,一路蔓延到易初脚底。
易初喝多了,剑舞得也累了,整个人一松,倒在了地上。
还在震惊中的苏清越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中。
易初枕着她的肩头,迷迷糊糊的“你看我的木灵剑诀厉害吧”
苏清越抱住了她,望着不断蔓延上来的百花,在月色里偏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厉害。”
苏清越紧紧抱住她,虔诚而尊敬道“你最厉害了。”
她就知道,她的初儿,举世无双。
易初在苏清越怀中躺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干了什么令人目瞪口呆的事。
她朦胧从床上睁开眼,发现兰佩和青芜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
身上的法袍被苏清越褪下,她穿着中衣散着长发躺在床上,一脸迷茫。
院子里传出咕咕咕的冒泡声,易初仔细地嗅了嗅,发现味道是从丹房传出来的。
她轻轻抱起怀中的熊猫崽崽放在床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易初衣冠不整地走到丹房门口,将手扶在门上。听到动静的苏清越回眸望了她一眼“初儿醒来了”
见苏清越坐在鼎炉前的蒲团上,易初打了个哈欠,走到她身边坐下,脑袋自然而然地靠过去“你在做什么”
“熬粥。”
易初朝鼎炉里望了一眼,见乌鸡肉在白米中翻腾,立即收回头“挺好的。”
她酒喝多了,到现在都没醒。
易初重新靠在苏清越身上,没骨头的挨着她“好疲惫”
昨天到底做了什
么,怎么那么累。
殊不知她昨夜挥了一夜的木灵之剑,将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不累才有鬼。
苏清越笑笑,与她解释“你昨夜舞剑舞了一夜,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易初“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难怪我说我怎么那么累。”
易初想想觉得不对,起身看向苏清越“那你为什么脱我法袍”
易初立即伸手,指向苏清越“苏清越你不对劲,你才十六岁,你想也别想”
她才不会做禽兽的
苏清越哑然失笑,望着她温声道“你酒劲上来了,说热,我才帮你脱掉的。”
“哦”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易初又没骨头地倒了下去。
灵酒后劲太大了,她根本就完全没醒。
易初倒在苏清越的身上,昏昏欲睡。
好闻的木质冷香从苏清越身上透出来,伴随着熟粥滚动的咕咕声,压到了一切所有的味道,进入易初的世界里。
易初酒劲上头,又开始脑袋发昏,整个世界都渐渐静谧,只有苏清越香得那么坦荡,那么瞩目。
易初靠在她肩膀上,忍不住往她脖子嗅了嗅“清越,你身上抹了什么好香啊”
她酒喝多了,嗓音都是黏在一起的,清透中又腻歪得令人发烫。
苏清越不解“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向易初,却见易初眼尾泛红,深深地望着她“你好香。”
“我想尝一尝。”
尝
苏清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易初抓住双肩压到在蒲团上。
易初露出了獠牙,一下就咬住了她脖颈的动脉。
“哼”
苏清越双手落在易初的肩头,揪住她的中衣,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她仰头,望着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易初的金发上。
易初的膝盖抵着她,再加上尖牙上的毒液,令她整个人都在发晕。
浓郁的香味压到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她在易初的兽性里,嗅到了漫天的石楠花香
好呛
呛得令人作呕
但,并不讨厌。
后来的很多年里,苏清越无数次想回到这个节点,却再也捕捉不到这样的香。
易初的酒是在五天后才彻底醒的,这五天里,在苏清越的纵容下,她不知道干了多少禽兽之事。
易初全部酒醒之后,想到自己对苏清越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
禽兽啊禽兽
怎么下得了口的啊禽兽
苏清越被她吸了五天的血,已经完全免疫了。
见易初坐在床上猛地敲自己的脑袋,苏清越还十分体贴地将两手捂在她太阳穴道“别敲了。”
易初本来还想敲一下,但想到会弄疼苏清越,就停下手
。
易初很是复杂地仰头,看向苏清越“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苏清越笑笑,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又不是第一次了。”
“况且,你也没有破我元阴不是”
这一次,比游初那个睡了不认的王八蛋好多了。
易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
啊为什么
明明她的灵魂更老更年长,怎么还没有苏清越从容啊
这就是万年单身狗和有情种陆行之经验的区别吗
苏清越抿唇一笑,伸手揉了揉易初的耳朵,与她言道“初儿,我十六了。”
“十六岁,在浮云镇可以嫁人了。”
也是
这是古代。
易初稍微冷静一下,伸手将苏清越的手拿下来,仰头望着她眼睛道“我”
“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仍旧不明白自己对你是不是有私情。”
“我对你好,并不求回报。但我不知道,你要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我能不能给你。”
她是个很实诚的人,她之所以接受苏清越,不过是因为她疼爱苏清越,不想让他失望。
至于这种疼爱是苏清越想要的东西吗
易初不确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心都给了天下苍生。
她是个多情又无情的人。
能做一个好领袖,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一个爱人与情人。
易初从自己纳戒中取出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她放在苏清越的掌心“这是我给你炼制的发带,用的是红铜雀的翎羽织就。”
“我是个忠于责任的人,绑上这枚发带,你就永远是我的未婚妻。”
“如果有一天”
还没等易初说完,苏清越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易初眨眨眼,很是不解。
苏清越松开手,缓缓蹲在易初身前,仰头看她“还请初儿为我系上发带吧。”
易初望着她恭顺且乖巧的神情,无奈地抚住她的面颊,温声道“我总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少年人贪欢,自易初来后,苏清越几乎没有出过小院。
又过了两日,妙法学院响起了召集所有学院弟子的警钟,将所有在院的弟子召集到妙法大殿前。
但见朗朗乾坤之下,妙法学院的院长屠苏镜对众学生道“近日异渊传来捷报,三大金仙已诛杀骨魔王、尸魔王、噬心魔王、焰魔王、水魔王、影魔王”
“只剩金魔王、树魔王、土魔王、心魔王、毒魔王、药魔王”
“三大金仙被剩下六魔缠住,无暇对付其余妖魔。”
“如今妖魔大军得知东洲有秘境即将降临,此秘境疑似剑神斩天所遗留秘境。”
“前线传来消息,心魔手下的噬心魔君已经找到了异界与沧海大陆互通阵法,
将从东路进发,借斩天剑神的秘境进入东洲,肆虐大陆。”
屠苏镜话音落下,学生们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前线已经挡不住了吗”
“魔君还是要来了吗”
屠苏镜见状,厉声道“诸君”
“安静”
她话音落下,学生们都安静了起来。
她拧眉,沉声道“如今仙盟之首清韵道君已经广发金仙令,邀沧海大陆所有合体期与合体以上的弟子,进入异渊之中抵抗妖魔”
“而这个剑神斩天的秘境,则要求金丹以上,合体期以下的修士进入。”
屠苏镜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诸君,若是妖魔袭来,你们就是沧海大陆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希望所有金丹以上的弟子都能挺身而出,前往秘境,守护天下苍生”
站在首位的苏清越当即拔剑,震声道“以我剑魂,诛杀万魔”
跟在她身后的剑修弟子纷纷拔剑,与她同声道“以我剑魂,诛杀万魔”
异渊的战场扩大得如此匆忙,谁也没料到一个秘境的开启,成为了沧海大陆即将陨落的信号。
修士们纷纷集结,跟随宗门师长,告别家人前往异渊。
年轻的修士们则前往东洲,在秘境之前集结,众人面色都很是凝重。
一时之间,沧海大陆竟是天地无神,万巷皆空。
易初等人是来得最早的,她与苏清越领着妙法学院五千名学生,俨然是一名首领。
战场上丹药师很是罕见,更何况是一个阵符丹三修的丹药师。
这样的丹师,放哪儿都是很稀奇的。
佛子远在西洲,却来得极为快。
她带了五百名佛宗弟子,直接并入妙法学院“战场上刀剑无眼,还需少宗主多看顾。”
易初也松了一口气“听说领队的是心魔望麾下的大将噬心魔君,有佛宗的罗汉阵,就好的多。”
游知在等游家弟子,等两百名游家弟子到了之后,也去了易初那里“我们游家可以布阵,为剑修与法修增幅。”
易初道了声谢。
李莫凡也领着四百名弟子过来“少宗主,布阵听你的,我们剑宗的弟子,就跟着清越道君了。”
见识过苏清越的剑道之后,剑宗弟子都是心服口服的。
苏清越颔首,让她们加入剑系的八百名弟子里。
后续也有人陆陆续续地来。或是并入易初这边,或是加入其它势力。
没成想陈星落和合欢宗一起来了。
合欢宗是天下第一大宗,足足有两千名弟子,与一百名陈家弟子,合成非常厉害的法修阵。
易初这时候感慨“还差个体修就足够了。”
她想了想,对那边的古铜学院喊道“古铜的同学们,要不要过来帮帮忙,这里有一群羸弱的剑修和法修需
要你们保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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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拧眉,看向易初“你想指挥我”
易初眨眨眼“不是,我是想请你帮帮忙。”
差个体修,她们的的大前方就稳了。
谁知古铜学院天天被人当盾牌用,已经养成了叛逆的心理。
领队之人冷笑一声,持盾猛地一跃而起,骤然砸到了易初面前,
烈火之气扑面而来,易初眨眨眼,却见面前这个比她还要高上一点的“巨人”道“打服我,我们学院就听你的。”
战场之上,古铜学院的学生流的血最多,赢到的荣誉却最少。
要拼命,也要看看能不能牺牲给值得的人。
易初抿唇想了想,应道“行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满足你。”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拳头,猛地朝巨人的脸上猛地锤去“千钧之力”
“砰”
令诀落下,古铜学院的学生倒飞处五十丈。
站在易初身后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嘶
少宗主的拳头
强得不似人类
易初也有些难以置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拳头,握了又松开。
重明鸟,小时候和成长期差别那么大的吗
小时候会被人打烂手。
长大后嘛
易初看着被古铜学院纷纷围住的人,挑眉笑了一下。
如此看来,她身体的强度,比体修都要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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