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反应迅速,一把拉住苏清越的手,肃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回仙盟。”
苏清越却轻轻挣脱开易初的手,眼神警惕地望着她“你是什么人我为何要跟你走”
有那样的少年经历,苏清越骨子里其实是很难信任他人的。
易初一怔,抿唇望向苏清越,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你的未婚妻。”
苏清越微微一惊,下意识否定“这不可能,我有未婚夫。”
“哈”
这回轮到易初吃惊了“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你在说什么胡话”
易初伸手,轻而易举地摸到苏清越后脑勺那根发带“我们定亲的发带你还系着呢这是我亲手炼的,上面还有我的符文,不信你摘下来看看”
气死她了。
不记得她也就算了,还说自己有个未婚夫。
见鬼的未婚夫
易濛和她婚约早就解除了,他人都死在秘境里,尸体还是万剑宗弟子收的,就埋在易家的祖坟里。
她哪来的未婚夫
半年不见,易初突破到炼虚期,整个人身量又拔高了点。
苏清越被她轻而易举地整个盖住,她仰头,望着易初的面容,是有那么一点面善。
眉眼好像那个与她有三年之约的未婚夫。
苏清越抬手,将自己的发带摘了下来。
红色的发带一松,银白如雪的发丝落满了苏清越的肩头。
苏清越将发带举到面前,仔细辨认了一下“易易初”
苏清越抬眸,看向易初,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你是易濛的堂妹易初”
易初抱着手臂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对,我就是他的堂妹。”
苏清越觉得很奇怪“这不对,易濛的堂妹八岁那年就死在百花国了。”
她握住发带,眼神犀利地看向易初“你到底是谁”
易初心头一咯噔,在这一刻,她也终于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苏清越不像是失去记忆,更像是换了另一个记忆。
易初心头狠狠一坠,抱着手臂望向苏清越“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伸出手,抓住苏清越,拉着她的手往最近的万宝楼走去“我们得谈谈。”
易初拉着苏清越来到万宝楼,从纳戒中取出自己的身份牌,猛地拍在上面,对掌柜地说道“开一间上房。”
掌柜地望着这个用黑曜石雕刻的身份牌,端详了一番“苏清茗”
掌柜的抬眸,望向易初“我记得持有黑曜石牌的人里,没有这个名字。”
掌柜地在鉴宝器上刷了一下,将牌子甩给易初,冷冷一笑“黑曜石的牌子也敢伪造,来人,将她们轰出去”
“是”
万宝楼的护卫齐
齐上前,欲将易初赶出万宝楼。
易初拿着黑曜石牌,很是困惑“不是,我的身份牌怎么可能是假的”
万宝楼是烟家的产业,她这个盟主还没死呢,苏舜天的药材生意也没倒闭,怎么她的身份牌就无用了
易初换了张牌子,再次递出去“哎,你再试试”
掌柜的接过牌子,又刷了一次,再次显示查无此人,脸色顿时变了。
“好啊,你还伪造了两张假身份牌。来人,将这两个骗子押送到城主府,关进大牢里。”
“是”
护卫们一拥而上,就要将易初绑住。
易初不想伤人,当即抬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遁”
令诀落下,她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易初登时傻眼,狠狠一跺脚“遁”
很好,还是一动不动。
易初转过头,看向被自己牵着的苏清越,瞪大了眼睛。
苏清越抱着剑,冷冷道“看来,你的法术失灵了”
易初一把拉过苏清越,毫不犹豫地往外冲“跑”
苏清越被她一拽,整个人像是风筝,跟着她朝门外跑去。
掌柜的在后面伸手一指,厉声道“抓住她们“
数十名护卫拦截在门口,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接近门口时,护卫们齐齐朝她们扑过来,就在这时,苏清越毫不留情地拔出羽渊“破风斩”
“吼”
风灵化作猛虎,一分为数十只,凶猛地朝护卫们撞去。
护卫们被苏清越撞得人仰马翻,易初见状大喊“为什么你还可以用灵力”
她就被封印了,这什么破世界
苏清越不说废话,一手持剑,一手抱住易初的腰,足尖一点,带着她冲出万宝楼“走”
苏清越抱着易初冲出万宝楼,无边的雪花潇潇落下。
她二人掠过万宝楼顶,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身后的护卫也追了过来。
苏清越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抬手捏诀“流风飞云”
她御剑而起,揽着易初往外逃。
身后的万宝楼护卫穷追不舍,易初扭头看了一眼,骂骂咧咧“不就是身份牌不能用了嘛,这群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追着一个不能用灵力的人拼命打。”
苏清越怕她摔下去,搂着她道“万宝楼是烟家的产业,烟家做事最讲究信誉。”
“伪造身份牌这种事一旦被当面揭穿,可是要被关入仙盟地牢二十年的。”
易初气炸了“老天,有没有王法了这世界还归仙盟管呢李道明都被我锤死了,我看这破仙盟迟早要完”
从哈伦城开始,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她本就重伤垂危,强行纳入灵龙,离走火入魔差不远了。
再加上用鲜血喂养海中妖兽,找到苏清越耗费了大量的精血,此刻也只剩一口气
。
易初的命就像是被狂风暴雨拍打的风筝,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人在精力不足或命不久矣的时候,总是有些急躁的。
易初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更何况她记挂了那么久的人,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失忆了。
见鬼的失忆
贼老天就是在玩她,她知道了
要是让她恢复修为,她肯定要把这破天给捅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是刚认识的人,苏清越却能准确地读懂易初的情绪。
她不自觉地小心伸出另一只手,像个姐姐一样拍着易初的背脊,与她言道“先别气,这地方有古怪。”
不只是这地方有古怪,就连易初的存在也很古怪。
苏清越揽着易初朝城外飞去,最后落在一座建在路边的凉亭里你说得对,我们需要谈谈。”
苏清越在凉亭里坐下,设下了一个屏蔽阵法,将剑放在膝盖上“说说吧,关于你我的事。”
易初深吸了一口气,在苏清越审问犯人一样的眼神里坐在她对面,气得鼓起了脸颊。
她长得稚嫩,五官都很幼态,生气的时候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很可爱。
苏清越看到她这副模样,又想起她方才在万宝楼里怎么样都掐不了令诀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易初看到她扬起的唇角,立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跳脚“你在笑话我对不对”
苏清越别过眼,说了一句违心的话“我没有。”
易初气死了。
气着气着她又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
苏清越见她笑,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她平日里甚少笑,总是一副生人勿进,冷冰冰的模样。
但笑起来,就如同幽夜昙花,徐徐绽放,眼角眉梢都是轻柔的笑。
易初望着她的笑,眼里渐渐泛起了一丝水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苏清越面前,拿起了她的羽渊“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易初当着她的面,将手握在羽渊剑柄上“你当初下山时,我助你炼化了紫府的金气,并将金气的源头斩天神剑的碎片融入羽渊。”
“羽渊是我父亲以我的精血铸造的仙剑,是他给我的出生礼。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只有我能将它拔出来。”
易初握住了羽渊的剑柄,在苏清越惊讶的眼神里,缓缓将它拔了出来。
”铮“
羽渊彻底出鞘,在冰天雪地的凉亭之中,泛着冷冽的剑光。
易初握住羽渊,抬手划下剑诀“剑落如雨”
剑诀落下,羽渊本身的灵力一瞬爆发,化作无数柄小剑朝树林中刺去。
“轰”
只一招,方圆十丈的树木在小剑的穿刺之下,轰然炸开。
无
数雪花飞溅里,易初收剑回鞘,递给苏清越“你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吗”
剑修的剑是不会骗人的。
尤其是本命剑。
羽渊沾上了易初的精血,这辈子本应该只属于易初一个人。
可是易初将她赠予了苏清越,苏清越滴上自己鲜血之后,这世界上能拔出羽渊的人又多了一人。
苏清越拿回羽渊,对易初道“既如此,说说你我的事吧。”
易初抱着手臂坐回她对面,对苏清越道“干嘛是我说,你先说。”
苏清越抱着羽渊,沉思了一下,对易初道“在我的记忆里,你应该是不存在的人。”
易初挑眉“怎么说”
苏清越想了想,与她道“诚如我方才所言,在你八岁那年,你就死在了百花城。”
易初挑眉,与她言道“既如此,我们来对一对时间线。你九岁那年,就筑基了。结果筑基第二日,你就被雷劈了。从此之后,你的紫府就被斩天剑灵占据,一直停在练气之中,无法进阶。”
苏清越很是讶异“你这也知道嘛”
易初哼了一声,与她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的紫府当天就被修补好了,因为你被雷劈当天,你母亲昏厥,是我带着木爷爷给你喂了还春丹。”
两人的认知在这里出了差错,苏清越拧眉道“不对,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易初抿唇,问她“那在你的记忆里,是什么样子的”
那实在是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哪怕多少年过去,苏清越都记得。
苏清越抿唇道“我被雷劫劈中后,饱受金气折磨。母亲为了我,上万剑宗求了易家易家派了木心长老下来为我诊治”
“他只给我一些温养的药材,没有用还春丹。”
苏清越定定看向易初,眸光很是沉静“这金气之苦,我受了四年”
“一直到”
说到这里,苏清越的语气有些哽咽“一直到易威退婚,母亲被孟浩所杀”
“我用业火自焚,烧掉金气,化作了一柄小剑,吞噬掉了父亲留下的佩剑。”
苏清越抚摸着羽渊,对易初道“这把剑不叫羽渊,它叫斩天”
易初心头一咯噔,她看着苏清越的眼神,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这不是她的清越。
这是书里的那个,原来的苏清越。
易初心口像是戳开了一个大洞,冷冽的北风灌入,令她遍体生寒。
心脉受伤的疼痛好像在这一刻发作,她身体一软,从凉亭的长椅上滑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不是她的清越
这不是
苏清越见她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捂住心口,连忙过去搀扶“你没事吧”
易初一手捂住心口
,一手抓住她的手臂,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落“她在哪”
“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苏清越望着她脸上的泪,顿时一怔“谁”
易初抓着苏清越,眼神里满是哀求“我的清越,被你藏在哪里了”
苏清越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冰天雪地里,易初跪在凉亭中,拉住苏清越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苏清越挣扎着伸手,去擦易初的眼泪。
易初没有躲开她的手,只是望着她一直哭,一直哭
她甚至连哭声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苏清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死了一遍又一遍。
苏清越有点于心不忍,她伸手将易初揽入怀中。
易初那么大的一个人趴在她的腰间,将脸埋了进去,揪着她两侧的衣物,哭得双肩颤抖。
她的清越
她的清越不在了
不在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易初像是终于哭够了一般,松开了苏清越。
她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从地上站了起来。
易初站直了身体,红着眼看向苏清越眼里的沧海越明月珠道“你的这双眼睛,是我们一起在碧月城斩杀女妖时,你被女妖毒瞎之后,我们前往明月岛斩杀海妖,从鲛人族那里所获。”
易初伸手,一把抓住苏清越的白发“你的头发,是因为救我数次使用天地同寿折损寿命的后遗症。”
她说着,伸手抓住苏清越的法袍,对苏清越道“你的法袍,是我十岁那年去花都,逛遍整座万器楼亲手为你挑的。”
易初眼眶通红,小心去摸苏清越的耳朵,声音还带着颤抖“你的珊瑚耳坠,是我第一次炼器,用涂山天青的敛息玉为你炼制的”
她抓住苏清越的手臂,俯身望着她“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用心挑选,费尽心思为你准备的。”
“从九岁第一次救你开始,我就想让你和易濛解除婚约,进我万剑宗。”
“我费尽心思让你接纳我,你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易初一把拉住苏清越的手,牵着她往亭外走“按你所说,你的确不是我的苏清越。”
“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苏清越,应该是重伤垂危之后,与没有我的那个世界的你交换了神魂。”
易初转头,看向苏清越“你在这个城市醒来之前,做了什么事”
苏清越跟在她身后想了想“我被御兽宗的金玲钰追杀,因不敌她,跌入了北海乱流。”
“这身红衣,这头白发是在我醒来之后就有的。”
“至于这张脸,是我的敛息玉碎掉之后,无奈露出的真容。十三岁之后,我就没有给人看过真容了。你认得我,我很惊讶。”
信息点完全对得上,易初伸手点向她脖子的菩
提心“但你没有菩提心不是吗”
苏清越颔首对,所以我觉得奇怪。我是我,但又好像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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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羽渊举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道;“现在看来,斩天也不是斩天了。”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易初说的话并无不可“传说中混沌之主宙神执掌诸天万界,人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奇遇,都会造就不同的世界。”
“诸天万界里,沧海大陆也存在千万个。”
“既是如此,那么也就存在这么一个世界,你没有在八岁死去,我是你的未婚妻。”
“当然,这个我也不是我。”
苏清越拧起眉头,对易初道“如果是这样,得想办法让我们换回来才行。”
哪怕是她自己的身躯,但是苏清越也明白一件事一个人的神魂,是由她的经历与记忆构成的。
纵然是同一个人,但那个人也不是她。
除非是少清分身那般,借假修真,方得真我。
说换就换,苏清越御剑而起,载着易初往仙盟的传送阵去。
两人准备回苍生盟之后,再想办法。
入夜之后,两人抵达仙盟传送阵,进入阵中之后,传送阵的亮光一阵闪烁,两人又回到了北洲寒冰城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一次进入传送阵中。
传送阵一阵闪烁,两人重新回到了寒冰城中。
一连试了两次,易初抓住苏清越的手臂,肃声道“走御剑飞出去”
“好”
苏清越御剑而起,载着易初飞出寒冰城外。黑夜里,两人飞出白雪茫茫的雪山,即将飞出寒冰城范围之际,触碰到一阵金光,重新回到了寒冰城中。
两人站在寒冰城空旷的大街上,看千家万户的灯光落在雪地里,遍体生凉。
在远处,有喜乐演奏,欢庆的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
她二人站在街头,望着满地的雪,想到了今天被轰出万宝楼的事情,恍然大悟。
原来根本不是身份牌的问题,而是此处,完全不是她们认知的寒冰城。
这是一处不存在于真实空间的幻境,一切人事物都真实得逼人。
苏清越环顾四周,就在此刻,“咻”的一声烟花炸起,“砰”得一下在天空绽放。
无数烟花宛若流星绽放在天上,烟花坠落时的光,落在苏清越的脸上,熠熠生辉。
她望着天空的烟花,转头对易初道“这是一个幻境。”
“我们只有破境才能出去。”
易初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忐忑的心变得越发凌乱。
她望着天空绽放的烟花,心情异常沉重“这是一个什么幻境我们都不知道,想要破境谈何容易。”
“算了,先修整一下再想办法吧。”
“好”
既然是在幻境里,两人决定不再瞎折腾,老老实实去仙盟注册了一个新的身份。
两人进到仙盟之中时,寒冰城的管理人还感慨了一句“已经有很久没见到新的修士了。”
既然知道此处是个幻境的话,那么所有人都相当于是一个nc。
易初直觉这句话是在等着她挖掘新的消息“哦寒冰城不是海妖众多,灵气充裕,有许多妖修嘛”
“怎么就没有新的妖修来注册了”
管理人唏嘘了一声“自从城主夫人病重,城主前往异渊为她求药之后,寒冰城就失去了庇护。”
“再加上两年前龙神与剑鬼一战,两人齐齐陨落,寒冰城灵脉被剑宗取走,海妖们就被修士们驱逐出寒冰城。”
“如今啊”
管理人唏嘘“寒冰城早没有新的修士出山了。”
管理人将新的身份牌递给苏清越“给这位小修士,祝你道途顺遂。”
易初在须弥空间里,本命灵器被砸破了七七八八,伤一直没好。进入幻境之后,完全像是被封住灵力一样,除了能靠羽渊挥两下,其余完全使用不出来。
此时的她,与凡人无异,也就注册不了身份牌。
苏清越接过身份牌,道了一声谢。
两人拿着苏清越的身份牌,在万宝楼开了一间上房。
易初盘腿坐在小榻上,捏着下巴思索道“方才店家说到剑鬼”
“那不就是两千年前,剑宗的宗主李游吗”
“所以我们在的这个寒冰城,是两千年前的寒冰城。”
苏清越抱着剑站在她身旁,点了点头“嗯,看来是这样。”
对这个世界有普通了解之后,易初道“我曾在李游的剑谱之中看到过她的事迹。”
“传闻她是剑宗第十七代宗主李太一唯一的女儿,天生剑骨,九岁筑基,十三岁结丹,惊才艳艳。”
“三十六岁飞升成仙,以游龙剑成剑鬼之名。”
“她本人据说极其厌恶妖兽,连带着妖修也不待见。四十岁那年蛟龙一族在北海作乱,她一人一剑斩杀龙神,荡平了蛟龙族。”
“但因此重伤,闭关了两年”
易初仰头,看向苏清越“你说这幻境,会不会是她的”
反正肯定不是龙神的,毕竟这位小龙神不过五十岁,年纪轻轻,涉世未深,不过地仙就死在李游的剑下了。
苏清越思索片刻,与她言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城主的。”
“哈”
易初不解,问她;“这位城主有什么特殊的吗”
苏清越笑笑,对易初道“两千年前,寒冰城有位城主,名叫沈落,传闻爱妻如命。”
“她与自己的妻子慕容月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十八岁结伴游历,走遍天下。三十五岁那年,慕容月在异渊中被妖魔所伤,折了双腿,也失去了声音。”
“因是被心魔所伤,所有医师都救不了。”
苏清越顿了顿,与易初道;“这样的慕容月已成废人,当时沈落已经是一城之主。”
“慕容家本想退婚,但沈落仍旧坚持娶了她。”
“她们大婚那日,满城飘雪。但沈落仍旧在雪地上铺上十里红毯,抱着慕容月游了整条街,迎娶她过门。”
易初拧眉,微妙地望着苏清越“你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仿佛你在场看过一样。”
苏清越颔首,对她言道“我来北洲时,曾在雁城看过这出戏,所以记得。”
易初心中了然,好的,是她的清越没经历过的事情。
真难过啊,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她的清越。
易初的内心极为失落,眼神一下就暗淡下来。
苏清越好似知道她所想一般,心里难得泛起一丝涩意。
她抿唇,与易初言道“总而言之,沈落娶慕容月过门之后,两人一直厮守。”
“她们夫妇很是恩爱,慕容月生不了孩子,沈落还用她的精血,怀上了慕容月的孩子。”
易初立马举手“等等,慕容月是男的吗”
苏清越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是,她二人皆是女子。”
易初异常费解;“为什么你们修真界百合也要生孩子”
苏清越有些不解“百合是什么意思”
“一种花。”
“煲莲子汤用的。”
面对的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强大的苏清越,易初开始摆烂。
苏清越“哦”了一声,对易初继续道“反正她们就是一直很恩爱,但好景不长,孩子生下来后,慕容月的病情急剧恶化。”
易初更加费解了“生孩子的是沈落,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慕容月。”
她一直在插话,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清越有些无奈“那你到底要不要听嘛。”
还是那样的神情,无奈又带了点宠溺。
但已经不是她的清越了。
呜呜呜
心好痛。
易初扁扁嘴,不情不愿道“听。”
苏清越笑了一下,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说,这个新认识的,据说是她未婚妻的少女还挺可爱的。
她长了一张所有人都会放下防备的脸,稚嫩又可爱。
还有一双慈悲的眼睛,被她看着,好像被温柔的抚摸。无论什么伤痛,都能够抚平。
平心而论,苏清越觉得与她很投缘。
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因为她不是这个少女的苏清越。
她长到那么大,边界感一直很清晰的,不会做什么越矩之事。
苏清越只好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道“为此,沈落刚生下孩子,就去异渊寻找解救慕容月的办法。”
“但她回来迟了一步。”
“慕容月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家里人给沈落传书信,沈落回来
之时,慕容月已经死了。”
“两人至死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易初了然,对苏清越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但凡是幻境,要么是幻境之主心有执念不可解,要么是幻境之主在挑选自己的继承者。”
就像陆行之的幻境一样,她将自己的一生都记载到幻境里,让历练者如入梦中,经历自己的一切,然后根据入梦者不同的性格,进行选择,为她揭开致命疑惑。
想到这里,易初拧起眉头“不过这个幻境不是浮生一梦,还封闭了整座寒冰城,不让我们出去,说明这个幻境很有可能是一个在不断重复某一段回忆的幻境。”
因为只有一段很短的重复的记忆幻境,才能不会让nc觉醒,发现漏洞。
易初三两下就排除了一些幻境,但仍旧没有头绪。
苏清越见她眉头拧紧,抱着剑与她道“先不想了,先休息吧。”
想想也是,线索那么少,想也想不明白。
易初朝苏清越伸手,淡淡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苏清越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将手伸出去。
易初两指搭在她的手腕,替她把脉“嗯紫府撕裂,经脉寸断,像是被雷火灼伤了。”
“不过正在修复了”
“应该是服用了还春丹。”
不只是一枚,是很多很多枚。
她的清越,应该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以她的修为,硬战李道明,的确有点勉强了。
易初松开了手,对苏清越道“你之后多注意些,不要随意破坏紫府了。”
“嗯。”
苏清越抿唇,想了想又道“多谢。”
易初勉强扬起了唇角,不是很开心“不用客气。”
她伸手,指向床榻“你去那边坐吧。”
“好。”
苏清越听话地端坐在床榻之上,开始打坐冥想。
易初盘腿坐在小榻上,撑着下巴打量她。
兴许是看累了,眼睛里又泛起了水光。
苏清越一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叹了口气睁开眼“不要再看我了,你也入定,看看能不能调动灵力吧。”
易初抿唇,心态很不好“不行,心里有事,完全不能打坐。”
苏清越想了想,对她道“我觉得宇宙之间应该是讲究平衡的。我既然来到你的世界,想必她一定也去了我的世界。”
“那么多世界里,总得存在一个苏清越。”
易初却有不同的想法“不一定,她伤得太重了。”
苏清越不解;“我也伤得很重啊”
易初笑了一下,眼神带了几分苦涩“我现在很担心有那么一种可能,她的神魂已经陨灭,宇宙为了让这个沧海大陆平衡,才让你来到她的身体里。”
这是最差最差的一个可能。
是易初最不想的一个可能。
从下山开始,但凡是与她在一起的历练,苏清越就没好过。
因为她的存在,干扰了世界线,传说中的混沌之主宇宙很有可能插手这个世界。
或许在所有世界里,没有一个沧海大陆的意志需要一个动了私情小爱的苏清越。
在一次次一次次历练里,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一样,想把易初杀死。
所以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是遍体鳞伤。
包括现在,她伤重得快死了。
世界意志想杀了她,除掉苏清越的软肋。但是没有成功,所以那个爱着易初的苏清越死了,换来的是一个从不认识易初的苏清越。
是不是她的存在毁掉了苏清越呢
易初想了一遍又一遍,都得不出答案。
毕竟她的修为还没有抵达混沌,她不知道世界在想什么,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可是她好想好想她的清越啊
她眼眶通红,眼泪又在摇摇欲坠。
苏清越深吸一口气,与易初道“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我”
易初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我也希望如此,我也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她现在的眼神特别冷静,望着苏清越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出了秘境之后,我所建立的苍生盟就交到你手上了。”
苏清越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易初吸了吸鼻子,直言不讳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她以为命运让她穿到这个宇宙,是为了让苏清越不再孤独。
但是现在她不太确定了。
苏清越对她的爱,是不是不应该存在的
对于伟大的存在来说,私情小爱是不是要斩断的
她是不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还是说她要成为更高的存在,才能得到答案。
存在的本身,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易初的脑中,只有一个答案是唯一确定的明明苏清越就在她身边,她还是好想苏清越。
苏清越叹了口气,下床走到她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想了,睡吧。”
“睡着醒来,我们再想别的变化。”
在苏清越的掌心之下,易初的泪滚了下来。
从未有那么一个时刻,她变得如此爱哭。
苏清越叹息着,将她拥入了怀中。
“铛铛铛”
子夜的时辰刚过,两人耳边忽然响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苏清越与易初齐齐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了热闹的大街中。
一模一样的街景,一模一样的叫卖声,一模一样经过身边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昙花一现”
她们进入的幻境,是一个只重复一天的幻境
寒冰城的所有百姓,都困在这永远的一天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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