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与苏清越在于诚沈晚家观察了一天,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凌晨的钟声响起之时,两人重新回到大街上。
或许是做好了拉长战线的打算,易初反倒没有那么焦虑了。
她领着苏清越一边往茶楼走,一边道“如此看来,于诚那边应当不存在我们要做的任务。”
苏清越持保留意见“不一定。沈落是有执念要解,对于诚来说,这是她最想回到的一天。”
“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易初上了二楼,点了一壶灵茶,对苏清越道“总之于诚那边没有头绪,还是先解决这个有头绪的吧。”
“嗯。”
两人将目光投向城外,此刻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进入城门,经过城中,朝她们走来。
茶楼的小二端着灵茶上来,易初借机问道“店家,今日这城中,是谁成婚啊。”
小二将她们打量一番,笑着道“两位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苏清越颔首“嗯。”
见是外地人,店小二很热情道“今日成婚的,是我们寒冰城有名的渔米之家,梁大东家。”
易初露出了然的神情“哦原来如此。那与她成婚之人是”
店小二说到这里,很是自豪道“是我们冰海国的长公主咧。”
“长公主”
易初沉吟一番,言道“听闻冰海国的国主之位继承,不分男女,只按长幼继承。长公主与梁东家成婚,岂不是放弃了自己的王位继承”
店小二嘿嘿一笑“长公主很好,我们梁东家也不赖啊。”
“东家三十岁就到了金丹期,执掌梁家数十年,将生意扩展到了中洲,是梁家历任家主中,最厉害的一位。”
易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如此。”
人皆有八卦之心,更何况是他们寒冰城这么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她的大喜日子,店小二也与有荣焉。
她给易初倒了杯茶,神秘兮兮道“我还听说啊,长公主之前在北海游历,遇到海妖落难,是东家救了她。”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两人在北海一同游历,情定三生,这才有了长公主下嫁呢。”
谈话间,游行的队伍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店小二连忙伸手一指“快看,那就是我们东家。”
易初与苏清越齐齐回头去看,却见十二马可并行的大道上,一辆由八匹独角白马拉着的鸾车,在锣鼓喧天声中,朝熙熙攘攘的城中走来。
鸾车之上,两位新人一站一坐。
端坐的那位,身披凤衣,头戴霞冠,两手搭在膝盖上,肤色雪白,俨然是中原的大家闺秀。她望着簇拥在鸾车旁的百姓,微微含笑,始终静默端庄。
站着的那位,身穿大红喜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头戴紫金冠,生的剑眉星目,极为贵气。
她站在鸾车前,抬手捏诀。
无数的金色蝴蝶从她红袖地下钻出,朝百姓们飞掠而去。
四周的百姓惊呼“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祝东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万千金蝶飞舞,落在百姓的指尖凝实,成为了一枚厚厚的金蝶。
正所谓人生有四喜,一是久旱逢甘露,二是他乡遇故知,三是洞房花烛夜,四是金榜题名时。注引自涌幢小品四喜
今日是梁泽渔的大婚之日,也是她人生最为快意之时。
她捏着金蝶,对地下的百姓们道“大点声”
百姓们欢呼“祝梁东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再大点声”
众人欢呼“祝东家新婚大喜,儿孙满堂”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人快意的笑声直上云霄,她的新婚妻子端坐在她身后,始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笃定而欢喜。
婚车驶过茶楼下,一只金蝶顺着风飞舞,落在了易初的指尖上,一瞬凝视。
易初望着指尖这枚栩栩如生的金蝶,唇角微微勾起“洞房花烛夜梦中。”
“以虚为实,以实为虚。虚虚实实,何是真意”
易初将金蝶放在桌面上,对店小二道“小二,这就算茶钱了。”
话音落下,她一把抓住苏清越,拎着她往窗外纵身一跃“走,去梁府看看。”
梁泽渔领着迎亲队伍在城中游了一圈,黄昏时节才回到梁府。
按照礼节,她背着妻子进门,在祖祠前三拜九叩。
应冷凝的要求,此次前来参加婚礼的只有梁家的亲戚,没有任何好友。
甚至于像是城主这种大人物,也没有邀请。
礼成之后,梁泽渔领着妻子给宗族之人一一敬酒。
酒过三巡,已经深夜。
众人簇拥这对新人来到庭院之中,起哄道“放烟花放烟花”
“烟花声响,百子千孙”
无论是哪朝哪代,后代总是会成为爱情的象征之一,也是人们最朴实的祝愿。
愿你我百子千孙。
愿千百年后,还有人记得你我曾如此相爱。
梁泽渔自小孤零零长大,她的愿望和世俗里的人几乎一样,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有爱人,被人爱。
她以法术燃气一根香,递到冷凝手中“凝儿,你来。”
冷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好。”
冷凝握住了她的手,一起握着香,点燃引线。
“砰”
第一声烟花上空之时,梁泽渔连忙起身,捂住了冷凝的耳朵。
“砰砰砰”
烟花声响,冷凝在闷住的声音里,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梁泽渔第一次看她睁眼,
就意识到一件事她的眼睛会说话。
就像这时候,梁泽渔下意识凑上前,提高音量询问她道“阿凝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这一刻,冷凝的眼神一瞬冷了下来。
“刺”
令诀落下,冷凝的本命寒冰剑霎时洞穿梁泽渔的心口。
梁泽渔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地难以置信。
“五灵斩”
令诀落下,冰刃切开梁泽渔的手腕脚腕,她身形不受控制地往下跪去。
她跪在地上,抓住冷凝的衣袖,满脸的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在她们身后,刀兵四起,无数的梁家族人死于冰海国之人手中。
血流成河,淌过梁泽渔的膝盖,将她淹没。
冷凝伸出手,压在她的天灵盖上“我从未爱过你。”
“我想要的只是你们梁家世代传下来的龙骨。”
“在这世上,除了我师父,从未有人值得我高看一眼。”
冷凝话音落下,狠狠一掌朝梁泽渔的天灵盖打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梁泽渔痛苦的哀嚎中,冷凝俯身,面无表情地以手贯穿她的身体,握住她脊柱里那根金色的骨头,狠狠地往外扯去
“铛铛铛”
子夜的钟声响起,易初与苏清越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奈。
尤其是易初“虽然已经猜到梁家婚礼上,一定会发生惨案,但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惨成这样。”
“心心念念娶进门的妻子对自己别有所图,还灭了自己满门”
“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这冷凝未免心太狠了吧”
“她就不怕自己遭报应的吗”
易初昨晚看了一桩人间惨案,简直是要气死了。
苏清越也很感概“她心里有更大的欲求,怎么会怕报应呢。”
“兴许就是有了这样的觉悟,才不惧任何后果吧。”
欲望,是一柄双刃剑。
能促使人攀登高峰,也会使人跌落深渊。
易初看向苏清越,与她言道“她杀梁泽渔之前,说需要龙骨。”
“龙骨与重明鸟之血一般,有疗愈的功效。更重要的是,龙骨可以招魂。”
易初一合计,对苏清越道“我们得搞清楚冷凝要的是什么。”
苏清越问她“怎么做”
易初果断道“抢亲逼梁泽渔挖龙骨”
两人说做就做,扯了一张传送符,破空传送到城中大门。
恰好这时,迎亲队伍进入城门中。
易初果断地甩下胜利幢,对苏清越道“苏清越,抢”
“
剑若银河”
剑诀划下,一道星河剑力入汹涌星河淹没整个迎亲队伍,掀得人仰马翻。
混乱之中,冷凝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合体期修士,反应最快。
她“唰”地一下拔出寒冰剑,就要迎敌。
但易初比她更快“缚神索,束”
冷凝瞬间被绑住,手上的寒冰剑失去操控,“铛”的一声落地。
电光火石间,易初一把拽住冷凝,将她绑上了城楼上。
此时苏清越也飞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夹在冷凝两侧。
易初从纳戒里拿出匕首抵在冷凝的脖子上,冷声道“除了梁泽渔,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十里地外”
她以灵力震声,吼得全场都听得见。
冰海国的修士见状,连忙拔剑摆阵,指向易初“放开我们公主,不然杀了你”
易初冷笑一声,狠狠一匕首戳入冷凝的咽喉。
“噗”地一声匕首莫入,噬心毒粉渗入冷凝的血脉之中,疼得她浑身战栗。
鸾车上的梁泽渔面色大变,连忙对左右四周道“往后退去”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两家人去找外援。
这一切易初都看在眼里,她冷笑一声,抽出匕首,一把扎入冷凝的心口“少耍花样,你要是找人来救援,我现在就杀了她。”
合她与苏清越之力,杀掉在场所有人都是很简单的事。
一招剑若银河足以证明苏清越的实力。
梁泽渔连忙推开众人,厉声道“快走全部给我离开这里”
四周霎时间下来,梁泽渔握住自己的双拳,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她站在鸾车上,望着被他人挟持的妻子,声音微颤“两位前辈,因何故挟持我妻是为了找我梁某寻仇吗”
梁泽渔很是困惑“我梁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未曾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前辈啊。”
易初笑笑“你未曾得罪我们,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梁泽渔恍然“是我家的生意”
想到这里,梁泽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想阻我梁家的生意,我现在就可以立契,将生意让出去。”
易初挑眉,对梁泽渔道“那可是你梁家世代积累的祖业,你舍得就此放手”
梁泽渔从纳戒中取出纸笔,笑笑道;“不过些许薄产罢了,不及我妻重要。”
易初看了眼被她挟持,完全阻断咽喉的冷凝,竟然发现她眼眶有些发红。
怎么回事
不是不爱吗
易初收回了视线,对梁泽渔道“我不要你的薄产,我要你的命”
易初话音落下,冷凝的瞳孔巨震。
就连梁泽渔也抬头,望向易初,有些不确定“我的命”
易初颔首,冷冷道“你不是很爱你的妻子吗献出你的命难道不行吗”
易初话
音落下,抬手捏诀“七伤钉”
七伤钉悬停在冷凝身上七大命门一寸处,一寸一寸地往下压。
梁泽渔连忙伸手“不不要”
她眼里含着的泪滚滚而落,易初抬手捏诀,将寒冰剑踹到她面前,威胁道“用寒冰剑自杀”
“快,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妻子”
这简直是个莫名的祸事。
可易初太强了,她没有丝毫办法。
短短几个呼吸里,梁泽渔想了无数的办法,最后发现唯有听易初的话,才能解救自己的妻子。
梁泽渔深吸一口气,俯身拾起寒冰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对不起阿凝,是我太没用了。”
“我们来生再会”
“砰”
就在寒冰剑刃抹过梁泽渔的脖子时,被缚神索捆住的冷凝拼尽所有的修为,猛地挣脱身上的束缚。
“寒冰”
她召回了寒冰剑,在易初猝不及防时,一剑扎向她的心口。
但易初身形若电,一瞬闪开她的剑,一把抓住了苏清越。
苏清越闪身过来,挡在易初面前,“铛”的一下打落了寒冰剑。
易初抬眸,望向一袭大红喜袍,七窍流血,双目赤红的冷凝道“怎么,长公主不是请我们过来演这场戏,逼你未婚妻自杀,取她龙骨的嘛”
“现在见她愿真心为你死,你就舍不得了嘛”
冷凝握剑,抬手捏诀“矫若游龙”
“吼”
游龙剑意冲天,直直朝苏清越冲去。
苏清越足尖一点,狠狠跃起“矫若游龙”
“吼”
游龙剑越过冷凝,疯狂朝下方的梁泽渔冲去。
梁泽渔不过元婴修为,怎么能挡苏清越的剑意。
冷凝面色大变“阿泽”
她闪身挡在梁泽渔面前,设下的防御寸寸碎裂。
所有的防御被破开,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仰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噗”
梁泽渔连忙伸手去扶她“凝儿凝儿”
冷凝为了破开缚神索,本就耗费了九成修为。如今生受一剑,竟然是经脉寸断,奄奄一息。
易初与苏清越飞落在鸾车上,梁泽渔一把握住冷凝的肩膀,狠狠地看向她二人“两位与我有什么仇怨,只管冲我来就好”
“为何要伤害我妻子。”
“我们打不过你,索性就连我也一并杀了吧”
梁泽渔说到之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易初与苏清越对视了一眼,易初望着重伤不起的冷凝道“别装了长公主,你既然想要梁泽渔的龙骨,现在就可以要了。”
梁泽渔的泪怔在了脸上,看向冷凝,满目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易初双手抱臂在前“意思就是,你的妻子想要你的龙骨,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赌你是真的爱她的,所以找我
们演了苦情戏。”
“谁知道事到临头她却反悔的。”
易初显然有些不耐烦,伸脚踹了踹梁泽渔“将你的龙骨交出来,我就不杀你们二人。”
“是这样嘛”
“是这样嘛”
梁泽渔擦了一把泪,望着冷凝,又哭又笑“你要试探我的真心,何苦把自己的命搭上。”
“不就是龙骨嘛,我给你就是了”
话音落下,沈泽渔伸手插入自己的胸骨“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里,她生生地将自己龙骨拽了出来。
躺在她怀中的冷凝望着她的举动,想要抬手,阻止她的一切。
就在龙骨拽出来的一瞬间,城主沈落与慕容月及时赶到。
“天罗地网”
令诀落下,捕灵网猛地朝苏清越与易初扑来。
易初一把抓住苏清越的手“跑”
以她们现在的修为,虐梁泽渔冷凝没问题,想要对付沈落和慕容月,那就只有被虐的份。
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沈落与慕容月也不恋战,赶跑易初与苏清越之后,飘落在这对新人面前。
冷凝已经是气息微弱,濒临死亡。
梁泽渔挖出了龙骨,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月摇头惋惜道“真是对苦命鸳鸯。”
“哎”沈落将梁泽渔打横抱起,对慕容月道“先将她们带回去,让孙先生诊治吧。”
易初与苏清越跑得贼快,三两下甩开追踪后,跟着沈落回到了城主府。
孙一景分别为二人诊治,很快就得出了定论“梁东家的伤,是因为失去龙骨。她这一身修为,是因为有龙骨做支撑,才得以修炼。”
“失去龙骨之后,修为不断下跌,只怕是救不回来,从此以后只能做个凡人了。”
慕容月忙问道“那能把这龙骨放回去吗”
孙一景摇摇头“龙骨好取却难放。”
“此等天物,要辅以天地灵物的精血,才能将龙骨放回去。”
谈话间,躺在小榻上的冷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众人道“要是以我的灵根换呢”
众人回眸望向她,很是惊讶。
冷凝苍白着一张脸,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她踉跄地走到床边,身体滑下去。慕容月连忙去扶她;“哎公主小心。”
失血过多令梁泽渔昏迷过去,唯有胸膛洞开那处不断地渗出血来。
冷凝伸手,落在她的胸膛上,指尖染上她的血,眼眶泛红。
她手上沾着血,触摸着梁泽渔的面庞,回眸望向孙一景,眼含祈求“阿泽是梁家唯一的传人,她这根龙骨,也是三百年前蛟龙神渡劫,被梁家先人所救,为报答梁家之恩硬生生卸下的本命脊骨。”
“为此蛟龙神失去了龙身,却了却了因果。”
“这是阿泽传承自先祖的福报,她因我生生挖出龙骨,我就得还她一根仙骨。”
冷凝转眸,望向床上的梁泽渔,泪珠滚滚而落“以我寒冰水灵仙根,还她龙骨。”
“能否”
孙一景沉默起来“这”
孙一景乃是当世医道大能,一年前用食心魔蛊治好了慕容月的魔气,此后都是沈家的座上宾。
可是换仙骨这件事
慕容月将手搭在冷凝肩上。面有不忍“你们妇妇二人遭此横祸,能够脱身已经是侥幸。”
“你现在重伤在身,剥去仙骨,只怕霎时就会成为凡人,撑不到仙骨重新长出那日。”
她叹息一声,很是怜惜道“不如还是等你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吧。”
“我的伤还有机会复原,但是阿泽的伤不能。”
冷凝下定了主意,对苏一景道“动手吧孙先生。”
“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我就试一试吧。”
打定主意之后,孙一景设下阵法,以迷穀花香昏迷了冷凝,开始挖出她仙骨。
她持刀,落在冷凝的胸膛,正要落下之际,冷凝却“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寒冰”
她召唤寒冰剑,一剑劈向孙一景“矫若游龙”
令诀落下,寒冰剑砍砍入孙一景左肩。
孙一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长长公主”
冷凝握剑,冷哼一声,震开婚服,露出内里的绣金龙袍,望着小榻上的梁泽渔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我一剑”
就在这时,慕容月听到动静迈入屋中“孙先生”
她惊呼一声,冷凝见是她来,当即卷走龙骨,提剑离去“风遁”
她如风过境,霎时逃遁上百里,落在城外的凉亭里。
冷凝一落地,立马捂住额头,痛苦道“阿泽阿泽阿泽快死了”
但她挣扎了一番,很快又切换成冷酷的面容“阿泽阿泽如此儿女情长,怎堪大用”
“你是要成为国主的人,你”
她挣扎着,又捂住了额头,眼泪簌簌而落“可是阿泽”
“阿泽什么不过是个龙骨拥有者,等唤醒师父,国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这北洲的天下都是你的,到时候就能杀了那个害死母妃的人”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争执间,冷凝拔剑朝四周震去。
“砰”的一声,白雪炸开,纷纷扬扬落下,一片狼藉。
像是使用掉最后一点灵力,冷凝委顿着身体,跪在了凉亭里。
一直在隐身观望的易初抬手捏诀“缚神索,束”
她一瞬将冷凝束缚住,飞到她身边,将十二枚金针插入她识海中,使得她昏迷过去。
苏清越立即飞落在冷凝旁,扭头看向易初“如何”
易初捏住冷凝的手腕,替她把脉,好一会才拧眉道“没有中蛊,没有被人用符箓操控的迹象。”
易初仰头,望向苏清越“除了常见的伤之外,没有任何罕见的疑难杂症。
苏清越皱眉,很是不解道“这就奇怪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她与昨日杀梁泽渔的冷凝好似判若两人呢”
易初放开了冷凝,未免沈落渔慕容月追来,两人设下屏蔽大阵,在凉亭里围绕着冷凝打转。
易初将手抵在下巴上,将已有的线索捋了捋“冷凝取龙骨,是为了让她师父醒过来。”
“她会游龙剑,那她师父应该就是剑鬼李游。”
苏清越颔首,很认同她的推测“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
易初绕着冷凝走了一圈,与苏清越道“按照我们先前做沈落任务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李游这时候已经和蛟龙神决战,在人间失踪。”
“结合店小二说的,冷凝是在北海游历重伤被梁泽渔相救。如此可以推算出来,会不会是冷凝在北海捡到了李游的躯体,但李游伤重,神魂逃脱去了别出。”
“所以冷凝要取梁泽渔的龙骨招魂呢”
大修士重伤之时,都会如颜飞羽或者金松直一般,舍弃肉身,神魂逃遁的。
易初的猜测很合理,苏清越点点头“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但是冷凝为何判若两人呢”
易初蹲下身,点了点冷凝的眉心,与苏清越道“我猜是神念不合导致的。”
苏清越不解地看向易初“神念不合”
易初想了想,与她解释道“修士在分神期时,大多都会把自己的分身分出去,在人间游历,体验七情六欲,以便更好渡劫。”
“大多数修士都能神念合一,迈入合体期。”
苏清越虽然没有分出分身去游历,但也明白易初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冷凝是有两个不同的神念在打架”
易初点头“极有可能。”
“她很矛盾。”
易初站起身,望着冷凝道“不管是在城楼,还是在城主府中,她一心扑在梁泽渔身上,仿佛爱她爱到生死不能。”
“但转眼间,又能毫不留情地伸手出剑,硬生生地拽出梁泽渔的龙骨。”
易初回想起昨夜那个画面,一阵胆战心惊。
她深深凝望着冷凝,与苏清越道;“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冰海国的王宫,只怕是一个多事之地。”
“她的母皇或者父亲,应该是极其宠爱一位妃子,害得她自己的母妃死去。”
“作为长女,她有优先继承权,为了母妃的仇,她兴许一直隐忍,成长到出类拔萃,成为李游的弟子。”
“但还没等她继承王位,李游就与蛟龙神决斗,死了。”
“她去
北海找师父的身躯,遇难被梁泽渔所救。”
易初回眸,望向苏清越,目光含着慈悲梁泽渔此人,你也是见过了的。
想看江一水的凤傲天吗请记住的域名
苏清越颔首“嗯,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了所爱可以献出一切。”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爱动容。”
冷凝也不例外。
“是啊”易初叹息了一声,望着冷凝轻声道“她这样在深宫之中长大,心机深沉,冷情冷性的冰人,遇到水会化的。”
“可冰一旦化成水,就没有了锐利之气,也就活不下去了。”
苏清越惋惜地望着冷凝,轻声道“真可怜,遇到爱不敢爱,不仅不敢,还要利用最后将自己折磨成这么拧巴的模样”
易初也觉得可怜,望着她道“尽管如此,她还是做了选择不是吗”
“为了王座,杀了挚爱之人,灭了对方全族。”
“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也不给自己忏悔的地方。
苏清越扭头看向易初,一副卸力的模样“怎么办”
这回比慕容月还难搞。
慕容月不过是被心魔所惑,将魔气祛除就好,但冷凝却是自己有心结。
她的身体里有两个自己在打架。
一个是贪恋梁泽渔挚之爱的冷凝。
另一个是杀伐果决,冷血无情的冷凝。
无论满足哪一个结局,似乎都不能解决问题。
易初好似做了一个什么决定,对苏清越道“我们赌一把。”
苏清越不解道“赌什么”
易初与她言道“赌爱能胜过命运。”
钟声再次响起,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易初端着茶水坐在二楼,悠哉悠哉地望着迎亲队伍从大街上走过。
苏清越望着易初这不紧不慢的模样,很是好奇地问道“你究竟准备怎么做”
易初斜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慢慢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提前说好了啊,没有我的指令,你可不能乱动,胡乱破坏我的计划。”
苏清越虽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很顺从道“嗯,知道的。”
两人从白天坐到傍晚,终于等到梁泽渔迎着新娘子进门。
易初与苏清越改头换面,进入梁府,随着众人一起簇拥着两位新人进入宗祠,在礼官的唱和之下,三拜九叩,完成婚礼。
礼成之后,众人回到宴席之中,婚宴开始。
笙歌喧嚣,新人挨桌给人叔伯敬酒。
花灯初上时分,终于到了易初这桌。
易初举杯,随大流敬贺道“恭祝东家与公主大婚,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梁泽渔喝红了脸,笑呵呵回礼“多谢,多谢”
敬完酒之后,她们赶着去下一桌。
擦肩而过之时,易初骤然发难,猛
地一手贯入梁泽渔的胸骨之中。
她一把掏出粱泽渔的龙骨,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拎住梁泽渔的肩膀,一手握住龙骨,撕碎传送符,朝城外飞去。
变故骤生,惊得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冷凝望着梁泽渔消失的身影,浑身发冷。
“寒冰”
她召唤出寒冰,一把震碎身上的婚服,毫不犹豫地朝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追去。
梁家人很快地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苏清越是追上易初的,她跟着易初来到城楼,急声问“所以你的计划又是抢亲”
易初冷冷道“不,我要杀了梁泽渔”
坏人又不是第一次做了,特殊时候,特殊做法嘛
她很快就跃上城楼,抬手划破自己的手腕“魔灵幽火,释”
她心脉有食心魔蛊,也就可以使用魔气。
魔气落下,化作十丈的幽绿色的魔火,冲天而起。
冷凝提剑而来,挡在了魔灵之火外。
她仰头,望着奄奄一息的梁泽渔,双眸通红“放开阿泽,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易初一手抓着梁泽渔,一手握着龙骨,桀桀冷笑“长公主,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只要你要,你就能得到啊”
“左边是你的爱人,右边你想用龙骨唤醒李游是吧”
“今天我就让你选一选,是选爱人,还是你的权柄”
“还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易初同时放手,将梁泽渔与龙骨同时往下扔。
“阿泽”
冷凝凄声喊道,毫不犹豫地朝梁泽渔飞去。
幽灵火中,她抱着梁泽渔撞向城门。与此同时,龙骨落下,被魔灵幽火汹汹吞噬。
在她的识海里,另一个神念在尖啸“龙骨龙骨没有了”
冷凝闭上了眼,毫不犹豫挥剑斩掉另一个神念,厉声道“闭嘴”
她抱住梁泽渔,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龙骨没有了,我照样能唤醒师父,做冰海的王”
“但阿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汹汹绿火里,易初望着城门外相拥的两人,目光极为柔和。
苏清越落在她身旁,淡淡笑道“你赌对了,爱赢了。”
苏清越偏头,看向易初,有些不解“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冷酷的冷凝,会选梁泽渔”
“尤其是她还杀过梁泽渔。”
易初看向她,目光极为平静“人在幸福的时候,会觉得幸福不过如此,一切都能失去的。”
“只有在危难之际,那一刹那间的坠落感,才会逼出最深切的欲望。”
冷凝若是不爱梁泽渔,平日里又怎么能压住那个冷酷的自己呢。
苏清越若有所思道“千钧一发之际,方能出真心吗”
她叹了口气,望着不断跌境的梁泽渔,很是无奈道“现在弄的,我们该如何收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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